因此,妲己苦苦支撐,全靠心頭僅剩的一點清明維持。等待中,晨鐘終於在心頭響起,苦苦支撐,已近邊緣的妲己,不由心頭一輕,晨鐘響起,再不濟,恢復平靜是能做到的,突破不了,以後再說,總能找到原因,總會有辦法可想。
也就在這一瞬間,妲己甚至想到書信中最後提到的不是辦法的辦法,委身丁一,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不過想法才起,又被羞澀代替,心說,怎麼能有如此想法,正是萍水相逢,怎麼可能行露水之事。
心神這一鬆弛,心襟這一搖盪,不提防晨鐘的效果似乎也發生改變。第一聲傳入時,悠久綿長,帶給心神無比的寧靜,彷彿這一次的失敗有了新的感悟,有了些突破的鬆動。妲己因此欣喜,再次鼓足幹勁,瘋狂摧動元素,瘋狂匯聚能量,要在晨鐘聲中期待收穫,期待圓滿。
不過第二聲時,晨鐘卻有了變化,不知道是鐘聲變了,還是突破失敗出現的失落下,自己的感官變了。悠久綿長聲中,竟然出現些許急促連續。
妲己以爲是自己分心散神下出現的錯覺,因爲晨鐘暮鼓亙古穩定,從未改變,如果改變,那隻能是自己的心境改變。因此繼續努力,誰知異變再起,低沉的鐘聲,竟然變得高昂,不似緩緩敲擊,而是鐵器劃擦,纔出此穿透心神的聲音。
這種劃擦聲一起,妲己苦苦支撐的那點清明,瞬間遭受毀滅性破壞,被支解得點點滴滴,妲己想要強勢將它歸攏,只有歸攏才能見清明,才能心神不至失守。
但是妲己悲哀的發現,歸不攏了,因爲那一絲殘留的清明,被劃擦得點點滴滴之後,被全身每個毛孔中冒出的腹火,燃燒了一乾二淨,強勢歸攏,不但未能得逞,反而被腹火趁勢反撲,侵入心神,心神都被腹火佔據。
丁一此時終於聽到了晨鐘,心神爲之薰陶,心神感受到了強烈的震撼。震撼中有對天地初始律動,最原始的感知,彷彿能聽到萬物生靈的每一個呢喃,又能從每一個呢喃中,感受到它們獨有的原始善良,感受到它們的原始善良中,對天地大道獨有的理解。
精神因此收穫成長,那是對天地大道有感悟而出現的成長,特別原始,特別強大。晨鐘還帶來心神無比的寧靜,丁一理解,或許隱藏靈丹的靈,也會出現寧靜。
這可能是狐氏沐浴晨鐘暮鼓,得超然獨存規避壽命大限的根本原因,因爲靈也寧靜,沒有靈的干涉,壽命大限不被感應,不被觸發,自然有了另類的壽命延長。
丁一沉浸其中,因爲感受強烈,不自覺閉上雙目,要全身心投入,盡心體會,盡心感悟。如此美妙,如此神奇,乃至木之盛帶來的弱男影響,都被他忽略。
木之盛弱男,緣自修爲帶動,通過能量流轉影響精神,丁一沒有感悟元素,提不起修爲,這點影響因此不現,反而因爲融合元素的原因,靈丹之內的元素,因此無比活躍,似乎有主動融入天地的衝動。
這是丁一期待的,被自己融合了的元素,主動融入天地,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變化,丁一充滿期待。或許可能再次收穫奇效,在修爲不起的情況下,行感悟元素之事。
其實丁一感覺錯了,他的元素活躍,不是因爲晨鐘暮鼓,而是妲己靈丹未隱,受丹田原始本能干擾,失去控制,屬性能量散亂,如此近的距離,強大的屬性能量,影響了丁一,被他融合的元素感知,才見活躍,想衝擊依附。
期待中未曾見有元素感悟收穫,卻有清香撲鼻,丁一已經人事,對這種清香有過認識,那是體香,處子之身的體香。矇昧懵懂,帶着無盡的無知,又帶着無盡的渴望,甚至是飢渴。
有過蘭馨經歷,丁一曾經爲此有過研究,好奇之下的研究。因爲那種無知和飢渴,是不帶任何特性,排除了蘭馨獨有的幽香,那種清香仍在。因此,丁一認爲是處子獨有的體香。
現在這種體香又出現,而且撲鼻而來,丁一因此疑惑,這裡除了妲己和自己,不再有他人。前面有過觀察,還有陣法遮掩,他人不可能出現。
丁一不由自主爭開雙目,要辯明原委,要防範於未燃,因爲妲己靈丹外露,正在突破,無比兇險,不容有失。雙目睜處,首先查看的就是妲己,卻發現並無異狀,妲己神情如常,不見有兇險,一雙眼睛卻睜得老大,正同樣緊盯自己。
此時的妲己,不見兇險,其實已經兇險異常。神情如常,卻已不是自己的神情,裡面是丹田原始本能替代。舉止如常,實際上已經不能被自己左右,每一個毛孔都有腹火衝出,一襲輕衫如雪,無風起伏,輕衫遮掩下,毛髮盡赤。
妲己就這樣看着丁一,不開口卻似乎有千言萬語,不嬌嗔卻似乎有不盡幽怨。丁一立刻感受到了不對,因爲妲己表現太過不尋常,正常情況下,哪會對一個萍水相逢者如此直視。
肯定是走火入魔,這是丁一的初始判斷,這是強求不能,卻又無比不甘心的結果。強求之下再作強求,引起心神不穩,輕則失去信心,從此將止步於此。重則精神錯亂,感悟衝突,意識渙散,可能因此修爲有損,甚至倒退,從此再難進步。
此時的妲己,最像失去了信心,眼光中有不盡幽怨,有不盡傾訴。丁一連忙起身,這種情況下,最有效的做法是將她從突破中強勢喚醒,當頭棒喝,是阻止走火入魔者最有效的做法,也是走火入魔之後,唯一可行的辦法。
當頭棒喝也有危險,如果走火入魔太深,被強勢喚醒者,將有可能體癱如泥,不護周全,可能筋脈受損。對修煉者來說,儘管是小事,但是關心之下,能避免還是儘量避免。
因此丁一心神帶着晨鐘無上的寧靜與超然,快速走到妲己身邊,雙手扶定妲己,當頭一聲暴喝,“前輩!”聲音之厲,小鳥之中桃花亂顫,撲漱而下,如雨繽紛。
一聲暴喝,不見妲己清醒,雙目仍然不離自己。換來的是一聲呢喃,似乎是在喚郎君,也可能是另有意思表達,含糊不清,不能辨識。
這還了得,丁一見到,走火入魔症狀竟然如此之深,忘了其它,只是盡心呼喊,想將妲己早點喚醒。可是妲己哪裡是走火入魔,或者說哪裡是修煉的走火入魔,那是血脈之危和丹田原始本能帶動下的走火入魔,怎能呼喝平息。
晨鐘高昂急促,直透心神,再不見低沉悠揚,丁一的丹田原始本能莫名受到召喚,腹火也起,儘管奮力掙扎,心神還是不斷被蠶食,乃至完全失控。
這是書信最後留下心魔的結果,也是靜觀妲己突破,輕衫一直眼前起伏,身影時隱時現,感官受到刺激在前的結果。或許還有天然親近,不作防備,希冀某種情形出現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