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那間存放着我許多回憶的出租房,距離這間房子的合同到期,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打開暖暖的日光燈,看着擺滿整間屋子的嬰兒用品,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摸着嬰兒牀,我曾經無數次幻想,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整天趴在嬰兒牀邊兒,唱着搖籃曲,逗弄着寶寶們入睡。
來到這座城市快四年了,我承認我迷茫過,也迷失過,這個物慾橫流紙醉金迷的繁華城市,帶給我的除了震撼,還有自卑。
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關係,任何事情都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卻還總是被人算計。
我想要的其實並不多,僅僅只是一個屬於我的溫暖的港灣,它的懷抱不必很大,夠我立足就好,它也不必有多豪華,夠我睡上一覺就好。
就像路上那些匆匆而過的路人,傍晚的時候他們的目的地一定是那個亮了燈的地方,那裡也許不是豪華的別墅,不是高檔的高級公寓,但那是一個家,也許家裡還會有自己愛的人,在等待自己的歸來。
然而這一切,對我來說卻是遙不可及。
也許我曾經得到過,就像在別墅的時候坐在家裡等待着秦昊下班回來,就像是在公司上班的時候一起上班下班,混跡於這個看似已經把我容納進去了的世界。
秦昊給的寵愛,就像是結過婚一起過了幾十年的夫妻,平平淡淡,卻又溫馨甜蜜。
我曾經把自己的全部真心交給了秦昊,結果在醫院文子豪的辦公室他衝我吼着讓我滾,後來才知道是爲了保我安全。孩子的離開給了我太大的打擊,也是秦昊把我帶出了痛苦的深淵,用他所能給的一切溫柔,來修復我內心的傷痕。
碎了的心重新被粘合,對眼前的這個人只會愛得更深。
我曾經以爲我的這輩子都會這麼平淡而幸福的過下去。
只是,沒想到,僅僅是兩個女人,就足以讓我和秦昊分道揚鑣。
當這些美麗的泡沫消失,我才真正體會到一無所有的感覺。
我關上燈,躺在牀上,抱着北影昊給孩子們買的大大的玩具熊,任眼淚肆意的打溼枕巾。
已經是凌晨兩三點了吧,肚子好餓呢。
漆黑的屋子淹沒了多少孤獨,一個故事的結束真的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什麼才叫真正的痛。
後面這些,是後來秦昊告訴給我的。
那一晚,秦昊沒有坐許安安的車,他以拿掉孩子爲藉口逼走了纏人的許安安。
秦昊也沒有回到別墅,而是直接去了離元豐國際大酒店不遠的一間高檔酒吧,老闆是他的好友。
進了包房,秦昊一個字沒說,點了一大堆最好的酒,喝得爛醉。
想必酒吧老闆也是知道秦昊冰冷的性子的,並沒有直接傻乎乎的上去問什麼,而是給文子豪打了個電話,他們幾個原本就是同學,彼此之間的關係也還是挺好的。
文子豪來到之後,看秦昊現在這個頹廢的樣子,也就大概猜出了發生了什麼事。
幾年前,能讓冰冷的秦昊落得如此下場的,只有方芷涵,那麼現在,應該就只有宋雅言了吧。而且看得出來,宋雅言對於秦昊,遠遠比方芷涵重要的多。
“你怎麼了?”文子豪坐下,自顧自的倒了杯酒,故意問道。
“說話啊,商界精英今天在這兒喝悶酒,該不會是情場失意了吧?”
“滾!”秦昊把一個酒瓶子直接扔到了對面的牆上,玻璃的脆響讓他自己清醒了三分。
文子豪看着碎了一地的酒瓶子,沒有再說話。
“方芷涵回來了。”秦昊說了一句,然後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啥?方芷涵回來了?”以文子豪和秦昊這麼多年的交情,肯定對秦昊的情史特別的瞭解。
至於這個方芷涵,也就是秦昊的初戀,當初把秦昊迷的暈頭轉向,整天泡在愛情的蜜罐裡,結果到最後被背叛的時候,秦昊差點兒一蹶不振,緩了好多年才遇到一個宋雅言。
這纔剛剛開始一段值得付出的感情,怎麼就冒出來了一個最不該冒出來的人。
“她說,他當初和別人上牀,的確是爲了錢,因爲她媽媽病了,她急需那筆錢去救命。”
“秦昊,你別告訴我你信了?”都說愛情中的女人智商爲負,文子豪突然覺得叱吒商界的秦昊在情場上的智商也是爲負。
“萬一是真的呢?”後來文子豪說,秦昊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真的很想抽秦昊一巴掌。
“你派人去調查了嗎?”
“沒有。她不喜歡被別人調查。”
“那你就喜歡被別人欺騙。宋雅言呢人?怎麼沒見她?”真心感謝文子豪先生還能記得我的存在。
“走了。她拿着許安安給她的一千萬,離開我了。”
“哈?”
“恩。”
“秦昊,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宋雅言的事情?”文子豪說,他相信宋雅言的人品,也相信秦昊的真心換回來的,一定不是因爲金錢而產生的背叛。
“昨天下班之後,方芷涵給我打電話,說她病了,無法下地走動,希望我能過去看一下。昨晚我和雅言約定好了,一下班就立刻回家爲我慶生。但是,有點放不下方芷涵,你知道方芷涵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沒有親人,而且我當時也只是想去順路看一下,她若沒事,我便可以安心的回家陪雅言了。”
“你不該去的。然後呢?”
“到了方芷涵住的賓館,她躺在病牀上,衣服很虛弱的樣子。然後方芷涵說,那天是我生日,她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就騙我說喝了這杯紅酒就算是爲我慶生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酒裡有藥。”
“然後方芷涵給宋雅言打了電話,讓宋雅言去捉姦,結果真的被宋雅言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秦昊,這麼低俗的把戲你竟然會被玩兒進去?”文子豪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好友,這個聰明的做事果斷的傢伙怎麼會在感情上犯下這麼大的錯誤。
“能查出來我暈倒之後發生了什麼嗎?”
“可以。”
“那就交給你了。”秦昊拿着手中的酒瓶,不斷地往肚子裡灌酒,已經有些迷離的雙眼空洞的望着前方。
“那你現在到底是爲了什麼喝酒?是不知道該選擇方芷涵還是該選擇宋雅言嗎?秦昊,你醒醒成嗎?當年在南天集團最困難的時候方芷涵選擇了離開,現在南天集團成了業界老大,她方芷涵就又回來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爲了什麼好嗎?”
文子豪是真的沒有想到秦昊對方芷涵竟然還會有感情,想前兩年秦昊恨他的初戀已經恨到了極致,卻沒想到方芷涵那麼簡單的一個謊言就把秦昊弄得把持不住。
“女人不都是這樣嗎?宋雅言不也是拿着許安安的一千萬走人了嘛?”
“秦昊你是不是傻?如果宋雅言是爲了錢,她根本就不會離開你,一千萬?她如果留在你身邊能得到的何止是一千萬?你這億萬身家她都能輕易地拋棄,你覺得她方芷涵會在乎那區區一千萬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文子豪幾句話便點透了其中的道理。
秦昊愣了許久,他知道他當時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他沒想到這段感情在他心愛的女人眼裡就只值一千萬,爲了錢而放棄,這真的太諷刺。
但秦昊心裡其實一直有個答案,他只是不想去相信,不想去點透,以他對自己的女人的瞭解,他當然知道宋雅言絕對不會爲了錢而離開。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宋雅言對秦昊,徹底死心了。
“子豪,還記得兩三個月之前,我們去參加的那場許氏家族舉辦的晚會嗎?那晚在酒吧,我應該是喝了不該喝的東西。”
“你又勾搭上誰家的姑娘了額?”文子豪撫額,有氣無力的問一句。
“許安安說,她懷孕了,孩子是我的。”
“撲通!”文子豪一個沒坐穩,直接摔到了地上。
“秦昊,如果我是宋雅言,我也不會再留在你身邊,”
“……”
“我去查。就看你被下的是什麼藥了。萬一真的是你的孩子呢?”
“不可能。那晚我迷迷糊糊還是有點印象的,我沒有做過那種事。”
“那許安安肚子裡的孩子哪兒來的?”
“我哪兒知道。”
秦昊手裡拿着我親自打磨的戒指,看着刻在上面的字母,使勁兒的摩擦着。
秦昊對文子豪說,這是他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可是諷刺的是,送這份禮物的人,已經離開了。
文子豪後來告訴我說,自從秦昊被方芷涵背叛,就再也沒有像對我一樣對過哪個女孩兒,他說我是在方芷涵之後唯一一個走進秦昊心裡的女孩。
至於方芷涵,秦昊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剩下的只是一絲執念,當初被這個女人給戴了頂那麼大的綠帽子,心裡有不甘是很正常的。
至於許安安,那根本都不是問題,秦昊的酒量和酒品一直相當好,即使酒裡有藥,秦昊只要說他記得沒有發生過的事,就一定是沒有發生。
可是這些,都是口說無憑。
自古以來,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似乎流連風花雪月就是男人的天性。
秦昊現如今給自己找了這麼多的麻煩事兒,那也就不能只怪蒼蠅,如果蛋沒有縫,蒼蠅也無法去叮,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