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有一夜,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別墅裡很黑,也很靜,我睡在臥室裡,房門被推開,那個日日接送我上下學的司機忽然闖進來,叫我穿上衣服趕緊跟他走。”
“當時我還是個天真的少年,十三歲,雖然是個私生子,但是我父親很疼愛我,也把我養得很好,衣食住行從來虧待過我,所以自然也沒吃過什麼苦。可是那一夜,司機剛拉着我從別墅裡跑出來,不到三分鐘,整個別墅就傳來一聲巨響,火光沖天,黑色的蘑菇雲,你想象不到的可怕。黑色的灰層就像下雨一樣落在我的頭上。”
“我整個人都呆傻了,司機叫了我半天我都沒反應過來,最後還是他把我抱上了車,我不記得車上有沒有小鼻涕的你,好像聽到了你的哭聲,但是當時我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
顧少成回憶起往事,眼底全是嗜殺的血腥。
無法壓抑的情緒,在體內不斷洶涌的奔騰。
那些畫面,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子裡,如今回憶起來,還是歷歷在目,連細節都清晰可見,他還記得那輛車子的車玻璃上,不知道哪個搗蛋鬼用顏料筆亂畫出幾個無厘頭的圖形。
他也不管辰星聽進去了幾句,只是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在深夜裡開車帶他逃亡,而他只是呆傻的趴在車窗盯着那火光沖天的別墅,一直看……一直看……
直到最後被槍聲驚醒。
車子劇烈的搖晃,幾次都差點車翻。
砰——
一顆子彈貫穿司機的身體,他記得司機看着副駕駛座上的小鼻涕蟲,那個時候他纔看清楚副駕駛座上哇哇大哭的小鼻涕蟲。
他撲到前面,整個上半身都撲過去,握緊方向盤。
其實那個時候他根本不會開車,只是憑藉着求生的本能去打方向盤,而司機用了生命力最後的一點力氣,踩死了剎車,迫使車子停下來。
他只來得及說七個字:
“照……照顧……我女兒……”
原因很多:
一:他不喜歡她,嫌她髒;
二:他在逃亡,自己都生死未卜;
三:他真的很討厭哇哇大哭的小女娃;
四:抱上她,真的會拖他的後腿!
五、六、七……:他還是不喜歡小鼻涕蟲!
他能列出一百條理由來丟下她不管!
可是,他一隻手剛推開車門,一隻腳剛踩到地上,小鼻涕蟲肉呼呼的小手臂就抱住了他另一隻大腿,哇哇叫:“哥哥,爸爸不說話,爸爸都不說話,爸爸壞……嗚嗚……爸爸壞……”
她抱住他不放,那麼小的手臂也不知道哪裡來那麼大的手勁,就是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
無可奈何,他只能將她給抱起來,當時他還沒有現在這麼大的力氣,現在能輕而易舉的將十八歲的她抱起來都不覺得吃力,當時十三歲的他罵罵咧咧嫌四歲的她重死了,罵她是豬,怎麼能重成那樣!他當時真恨不得直接把她摔倒地上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