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三姑六婆追着宇翔問事業怎麼樣,什麼時候打算要孩子等等的,宇翔不勝其擾地一一回答,忽然發現喉嚨已經有點幹了,修長的手指端起了茶水喝了幾口,天呀,這茶水有一種生黴的味道。他一看是什麼茶葉,是碧螺春,總該不會是自己兩年前送來的那些吧?!
兩年前宇翔有一個做茶葉生意的朋友,後來因爲金融大危機經營不當,最後關門倒閉。朋友就送給他不少的碧螺春,他喝不了那麼多,就給岳父這邊送來了不少。只是,他們倒不會把茶葉擱放這麼久吧?
“是你之前帶來的那些。”秦晴媽好像看出他的疑惑,笑着解釋說。
宇翔拿來的那些茶葉很昂貴誰也不捨得用,另一方面也是他們從來就沒有喝茶的習慣,有親戚朋友過來做客就衝一杯茶葉水。不然,口渴了都是到井頭便打一生水“滾滾”地吞下去,不喝生水的也可以喝粥水。粥水就是在做稀飯的時候故意放多一些水下去,差不多開的時候就勺出來一些,以備一天的飲水之需。
“媽,這茶葉發黴了,不能泡茶喝了。”本來宇翔怕傷了老太太的面子,不想說出來的,但是事關健康問題,還是理性地解釋清楚,“我今天也買了兩包鐵觀音過來,爸爸想喝茶的時候就泡新的,別喝這些舊的了,省得拉肚子。”
“是放了挺久的。”秦晴媽紅了紅臉,伸手拿過宇翔的杯子,低聲說,“我給你去泡一杯新的。”
“媽,不用了,我去打一杯白開水就行了。”說完,宇翔要站起來,老太太不樂意了,急忙讓他坐下。
“都勞累了一整天呢,坐着坐着吧,倒一杯水又不是什麼勞累的活。”
“那謝謝媽。”
秦晴媽聽了,臉像一朵雛菊綻放開來,城市人就是有禮貌,左一句媽右一句媽地叫着,心裡也甜滋滋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擺滿了一大桌子的飯菜,飯菜的擺放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幾乎所有的肉食都是放在宇翔和秦晴的面前,其他人的面前都是一些白菜,土豆,豆腐什麼的。
“吃呀吃呀,鄉下地方沒啥好吃的,不像城裡又鮑魚又魚翅的。”秦晴媽熱情地給宇翔夾菜,哪塊雞有肉就夾哪塊,看得秦浪的妻子直吃醋,怎麼自己的母親到來沒有這番好待遇?
鬱悶。
宇翔看着滿滿的一碗菜,對老太太表示很感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這些飯菜沾了她的口水,有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於是,他沒有胃口地喝了一碗湯,擱下碗陪秦晴爸說話,飯後兩個人還殺了兩局圍棋。回到房間的時候,肚子已經開始“爲非作歹”了,“稀里啪啦”地響個不停,他暗想,一定是剛纔的茶水起了功效了。
他皺着眉頭在房間裡乃至大廳裡也沒有找什麼草紙,本來想出去問問丈母孃,又瞧見她還和着秦晴還有其他的三姑六婆有說有笑,不好意思貿然打擾,只好硬着頭皮到了茅房再想辦法。
他依稀記得,鄉下這邊的人爲了省錢,很多人都不怎麼買草紙的。就是一條長長的竹片子放在茅房頂上,誰方便的時候直接取下來用就可以了。他推開了破了幾個大洞的茅房門,一陣惡臭傳了過來,宇翔肚子裡湯水和雞肉差點給噴了出來。
都七年了,這所小茅房除了更殘舊之外,還真的沒有一點變化。黃色的泥磚堆疊而成的小凹坑已經變成了黑色,光亮的皮鞋往上面一站,不由得好像七年前一樣嚇得半死,黑色的糞土裡面張牙舞爪地爬出了一條一條的蛆蟲。
宇翔倒吸了一口冷氣,還沒有脫下褲子,就順手從茅房頂上拿出了一條竹片子落荒而逃。最後在一片茂密的小樹林解決掉,才轉身走了不久,背後傳來了一陣罵聲,一個老太太義憤填膺地指責是誰胡亂就地拉屎,臭氣熏天。
宇翔聽了臉色蒼白地拔腿就跑,哈哈,不跑還好,一跑就不小心踩中了一對又大又黑,有點像黑芝麻蛋糕的牛屎,他皺着眉頭捂着鼻子在沙地上擦拭着,憋着臭氣,長舒一口氣,走路一定要帶眼,一定要!!
秦晴回到了家裡就樂,不像在婆婆那裡一樣,做事膽戰心驚的,放一個臭屁也怕別人跳出來指責一番。她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搖着母親的手臂,有感而發,“在家真好,不用做家務,不用上班,不用伺候別人,也不用看臉色。”
“誰給你臉色看了?”本來是隨意的一句話,在秦晴媽的耳朵裡就是“頭等大事”,她特別敏感地問,“是不是那老太婆欺負你了?別看宇翔溫溫順順的,鬼都知道他媽不是一個好惹的種。”
秦晴也不想在孃家訴苦,讓二老擔驚受怕的,還以爲自己受到了什麼不是人過的虐待!她努了努嘴巴,笑着說,“沒有,他們能欺負我麼?我完全是按照你的方針和他們相處,時刻捍衛者女主人的位置,堅守着家裡的財政大權。”
“這丫頭,從小就精明,一教就會。”秦晴媽笑了笑,暗暗呼了一口氣,“你打算和林宇翔什麼時候要孩子?你們兩個都快奔三十的人了,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是吊兒郎當的?”
“媽……”
“是不是他那方面不行?這個可得趁早治療,我記得隔壁村老王的兒子,那方便不行,說是什麼早~泄,一直都懷不上孩子,後來在一個郎中那裡開了幾包草藥熬水喝,四個月後媳婦就挺着大肚子了。”
“媽,你說到哪裡去了?”雖然女兒和母親是很親密的關係,可是一說到夫妻生活,秦晴還是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他沒問題,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懷不上?”
“那明天我帶你們去看看,有病治病,沒病當做是檢查身子,怎麼樣?哎呀,一個女人在家裡沒有一個孩子鞏固着地位,很快就會被那些不要臉的狐狸精取代的,所以在這個問題上絕對不能馬虎。再說了,宇翔長得高大威猛的,人模人樣的,就算他不是花花腸子的人,別人也想法設法往他的懷裡鑽呀,就好像水溝裡的螞蝗一樣,見到哪裡有血就往哪裡粘着不放,吃力拔下來差點都拔不下來。”
“媽,不說這個了,看見爸的身子沒有什麼問題,那我就放心了。”秦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這一陣熊熊的大火燃燒着一樣。
“哎呀,他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現在家裡的家務活兒幾乎都壓在你哥的身上,太重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是鋤鋤地喂喂豬什麼的。你嫂子又好吃懶做,整天和別人到小賣鋪那邊搓麻將,說她還不聽,把我氣得半死。”秦晴媽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睛迷離,“我也活了大半輩子,反正他們要怎麼做,我也懶得開口了,一開口就說我給臉色她看。現在的孩子呀,性子可嬌氣了,脾氣比什麼都大,容不得別人多說兩句。”
“她和哥都是成年人了,孩子都快有兩個了(其中肚子有一個,在醫院塞了一個紅包,照出來是個男孩),自己懂得怎麼考慮過日子的了。”
“屁。”秦晴媽翻了翻白眼,“嘬”了一口口水,“她懶死了,我一把年紀了,做飯不來打打下手也就罷了,吃飯完就一抹嘴巴,也不說幫把手收拾收拾,掉頭就往外跑,又搓麻將去了,簡直就是一個爛賭鬼。家裡就更了幾塊瘦田,掙兩個容易麼?十賭九輸,有錢也不是這樣花銷的。”
“……”
秦晴聽了,暗暗在想,原來不光是自家裡的婆媳關係嚴峻,凡事有婆婆和媳婦的地方,矛盾就好型兩塊石頭一樣在摩擦,摩擦的時間久了,就冒出了火花。當然,這火花不是愛戀之火,是灼傷對方的星星之火,完全有燎原的架勢。
晚上的時候,房間裡有一盞發着幽幽暗光的燈,他湊到了秦晴的旁邊,一把抱着她,苦笑說,“剛纔和你爸一邊下棋,一邊聽他說你小時候的‘歷史’,從四歲說起,現在纔剛說道高中畢業,我的天呀,我要不是我找了一個藉口跑掉了,不知道要分多少章還說,完全可以出一本小說了。”
“你找了什麼藉口?”秦晴饒有趣味地看着她。
“我就說去看看你有沒有踢被子,你爸笑了笑說你的睡相一直很難看,難得我這麼細心,嘿嘿。”
“誰難看了。”
“你,你爸說的。”
說完宇翔壓着她,兩人你拉我扯,嘿嘿……回到了第一次戀愛的感覺,年輕力壯嘛,然後~~~~大家爽歪歪。
秦晴躺在了宇翔精壯的胸膛上畫圈圈,一個兩個三個……然後眯着眼睛看着他,說,“我發現來到了孃家,我們的夫妻生活特別和諧。”
“是嗎,你包容一下我爸媽,我也不會跟你生氣。那個畢竟是生我養我的老爸老媽,辛辛苦苦了一輩子不容易,下次你壓抑着自己的火氣,就當是給面子我,怎麼樣?”
“看你怎麼對我先羅。”
“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宇翔壞壞一笑,身子又壓了上去,溫馨的空氣間傳達着和諧的叫聲,一浪接一浪,宛若天籟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