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纔剛進房間,便感受到了一陣陰沉的寒冷,只見林宇翔黑着臉,面對表情地咬着牙問,“秦晴,你在我的皮夾取了錢?”
秦晴不以爲然地掃了丈夫一樣,雲淡風輕地說,“嗯,昨晚抽了一部分,這個月你還沒有給生活費呢。”
“不是還有兩天才二十五號麼?”平時都是這個日子準時給家用的,無形之中卻養成了一種習慣,“不行呀,你趕快把錢拿過來給我,今天我要到海味店看海味,遇到合適的總得下訂金。”
“差兩天有區別麼?早上買菜的時候我順便存進銀行了,懶得去取。”秦晴頓了頓,心底有點弱,她知道爲酒店進貨這些可是大事,刻不容緩,只是現在又拉不下面子,說,“哪裡需要訂金呀,歡慶飯店那麼大在那裡,害怕跑掉了不成?如果哪家海味店怕跑掉了,不和他合作也未見得有什麼損失。”
“你,你。”林宇翔氣死了,皮夾裡只剩下一百元,要是需要請別人吃頓飯或者遇到什麼突發的小狀況,如何善後?還有嘛,男人嘛,皮甲總得需要一點錢的,這可是面子問題。他有點焦急,聲音不由得大了一點,“秦晴,你先拿給我,晚上回來或者明天我再拿給你,每個月的生活費,哪個月不交給你了?”
兩夫妻的爭吵就好像一條橡皮筋一樣,力度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的話橡皮會失去彈性,再也拉扯原來的樣子,力度太小的話,這頓爭吵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會彈傷自己。所以,尺寸把握得不偏不離,那最好不過了。
秦晴白了林宇翔一眼,嘴裡嘀咕地轉過身去取錢,“昨晚怎麼給你姐姐那麼多了,你又不是救世主,家裡也不是開銀行的。”
“她生活不是不容易麼?我纔給一千塊而已,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我媽來的時候,我身爲女兒的又幫了多少?我給了一百元她當車費,你媽翻白眼,喋喋不休的有意見。說到底呀,始終還是把我當外人。”秦晴嘆了一口氣,眼裡染上了一抹悲傷。
林宇翔怔了一下,臉露難色,有這回事麼?倘若是,媽媽做得太不多了,想到這裡,他愧疚地走上前,從後背抱着秦晴,嬉皮笑臉地說,“老婆,你也知道媽是那副樣子的,年紀大了嘛,喋喋不休還不是渴望我們年輕一代的關注和呵護。老婆大人度量能撐船,就別和她一般見識,現在老公負荊請罪,獻上飛吻一個。”
說完,輕輕吻着秦晴的臉蛋。
秦晴紅了紅臉,很久沒有看見過這個男人無賴的一面了,她嘟着嘴,把錢遞給他,說,“還鬧,快去上班吧。”
宇翔的身影在二老的眼簾中消失之中,宇翔媽見狀,便從桌底下踢了丈夫一眼。宇翔爸會意,沉着一張臉,好像死了伴兒的烏鴉一樣看着秦晴,“早上在房間又怎麼吵了?”
秦晴瞪大了眼睛,兩人都壓低着聲音,算是悄悄話了,這兩個老人果然神通廣大呀,這也知道?她不以爲然地抿了一口牛奶,酸溜溜的,好像一股醋涌到了胸上之上,灼傷了上面的皮膚,“沒什麼。”
秦晴囧死了,別人兩夫妻說了什麼,吵了什麼也要告訴你麼?兩夫妻什麼事情也得一字不漏向你彙報?
“男人的皮夾是女人隨便可以動的麼?女人莫問年齡,男人莫問錢財,你讀了這麼多的書,這個道理也不懂麼?你又不是沒有出去掙錢,口袋裡又不是沒有兩個字,幹嘛去偷呢!”宇翔爸一臉嚴肅地看着她,一字一針,一句一刀地咬牙說,“以後宇翔給多少錢你接過來便是了,不許偷偷摸摸去取,也不許開口去要!男人在外面拼得你死我活,口袋子裡沒有兩個錢,還不被人看扁。”
媳婦不替他着想,他這個當老爸的課心疼兒子了,能不爲兒子掃去擋着事業前進的阻礙麼?
秦晴聽了,臉色立刻蒼白如雪,她“砰”的一下把手中的杯子擱在桌面上,冷冷地說,“爸,我和你兒子是兩夫妻,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他的錢就是我的錢,我想什麼時候在皮夾取就取,什麼時候想要就張口問,你管不着。現在是我和他在過日子,家裡大大小小的開銷都是我一力支配,他把錢交給我又怎麼了?雖然他現在自己開了一所飯店,口袋比以前飽滿了一些,但他只要還是我丈夫一天,回到這個家就得聽我的。再說了,他開這所酒店纔不久,生意也不怎麼樣,若不是精打細算過日子,任由他大手大腳亂花,別說是喝粥了,喝水都沒錢。”
“瞧你說的,什麼叫回到這個家就得聽你的?從古代到今,丈夫是天,天爲大,哪有聽一個小女人的道理。什麼叫做一家之主,你知道不?女人嘛,就做女人該乾的事情,做做家務呀,伺候老人呀,帶帶孩子呀!別以爲粗聲粗氣,蠻橫無理就是武則天,就是家裡的女王。再說了,宇翔現在有出息了,你蛋都沒有生一個,他沒有拋棄糟糠,這是他善良,也是你的福氣。”
秦晴咬了咬嘴脣,臉色異常難看,宇翔爸的話無疑觸痛了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是呀,結婚七年了,就算是家裡的二老不催,不給眼色,她也想生一個小寶貝出來。畢竟孩子是兩夫妻身體的一部分,互相給力形成的一個愛的結晶。
她也急呀,可是急得來麼?偷偷去醫院檢查身體,檢查結果現實,自己和林宇翔都健康得很。並且,愛的時候,她還故意拿着一個枕頭放在了腰背後墊着,可是還是沒有一次成功。
可能是命中註定吧,孩子緣分淺,時機還沒有到。
“爸,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男女平等,沒有什麼丈夫爲天媳婦就爲賤!誰說女人就賤了,你媽不是女人呀,婆婆不是女人呀?瞧你說的話,多傷人的心,這也是謬論!還有,我和宇翔什麼時候生孩子我們自己會決定,用不着二老大費心機去擔心。”
說完,秦晴呼了一口氣,生怕這個氣得七孔生煙的男人再度失去風度,大打出手,於是急忙拽起了皮袋,往門口走去。
宇翔爸終於反應過來了,強壓着怒火,罵道,“女人不生孩子要來幹什麼?女人就是娶回來服飾公婆,洗衣做飯打理家務,生小孩傳宗接代。哼,母雞都還會生幾個蛋呢,更何況是人。”
秦晴本來想留下一個冷漠的身影,充耳不聞地消失在門口之間,然而,這些難聽的話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什麼思想呀,什麼女人就該幹這些?!要是林宇翔有這種念頭,管他是龍還是老鼠,立馬跟他離婚!!
“爸,你以爲我和宇翔不想要孩子呀?現在要了,生出來也沒有地方住,還有,晚上的時候我們想播種的時候,有兩隻貓在外面貼着房門偷聽,誰好意思什麼嗎?”
說完,擡頭挺胸地離去。
宇翔爸臉色難看極了,宇翔媽臉上火辣辣的,不敢多說一句話。
在門外偷情不是關心兒子嘛,這也有錯?老頭子憤憤不平地想着,然後搖着頭往沙發坐下,這個鐵嘴雞,總有一天被她氣死呀!
秦晴因爲爭吵了一頓而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來到公司門口的時候加快了一些腳步。現在想起離開時候二老難堪的臉色,自己內心一點快意都沒有,反則愁雲密佈。說婆媳關係是婚姻最大的弊端也就罷了,萬萬想不到每天還要和一個長舌的死老頭拌一下嘴,他說得氣急敗壞的時候還大打出手,真夠鬱悶的!
傳了出去,真的是把面子往地上踩!
秦晴在大學裡和林宇翔談了兩年的戀愛,出了社會一年便懷孕了,於是兩人打算奉子成婚,誰知道林家二老反對她進門,在不知情況之下拉拉扯扯,爲此摔倒在地上流產。雖然流產了,但是林宇翔富有責任感,還是和她私下偷偷領取了結婚證。纔是一眨眼,便跟了這個男人十年,十年呀,好像柴九所說的,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在這十年裡,每天勞累奔波,魚尾紋明顯多了,雙手明顯粗糙了,*明顯沒有以前堅挺了……其實,這些她都不介意,因爲家務活總得有人幹,乾的妥妥當當,丈夫纔有激情在外面打拼天下。再說了,未結婚之前自己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沒有幹過活?在農村的時候爸爸年紀大了,什麼餵豬餵雞,耕地收割,洗衣煮飯帶小孩等幾乎都是她一手操辦,因而在毒辣的陽光下長期奮鬥,所以把水嫩嫩的皮膚曬得有點“焦”。
她也不是一個懶惰的人,早上的話是受不了宇翔爸的鄙視才反抗的,他所說的“三從四德”“惟命是從”,她實在不敢恭維!還有,二老動不動以“城裡人”爲榮,她相當無奈!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遲到了整整十分鐘,老總那一張拉長的臉,比一個大冬瓜還難看。不過,在職場上打滾多年的秦晴,早就學會了視若無睹,若無其事地繼續幹活。
於是,她開始手腳利索對網上的簡歷進行查看。
許久,她順手拿起了水杯,抿了一口,卻無意間擡頭看到了小雨浮腫的臉,紅紅的一大塊,怪嚇人的,“你的臉怎麼了?”明亮的雙眸盡是擔憂的急切。
“不小心碰到的。”小雨低了低頭,雖然放下了半邊的頭髮擋着,然而劉海不長,還是顯露了大部分,一根一根的指痕,就好像是用燒紅的烙鐵印上去的。
“騙誰呀?”秦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急忙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支萬花油走過去,說,“怎麼還上底粉了?趕快拿來塗一下,不然待會真的變豬八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