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了嗎?也不瞧瞧自己長得是啥樣,你能見人嗎?還真以爲自己是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
“你……”惜君瞪了他一眼,心臟狂跳,慢慢地進入了潑婦罵街的角色。她眯着雙眼,指手畫腳地對着圍觀的人道:“大家快評評理,這人把我給撞到了,還對我進行人身攻擊,這是什麼世界?那雙狗眼就死盯着人家的胸看,就差流出口水來了。”
圍觀的人一鬨而笑,在這些無聊的生活裡,能看到一場這樣免費的戲,不免也是度日的笑料。反正事不關己,拿出一雙眼來看就行了,誰也沒有附和着惜君的話,任由她大大咧咧地數落着,好像在演着獨角戲一般。
男子見圍觀者沒有同情惜君,他一把推到自行車,聲音就更有底氣了:“臭婆娘,下次被我遇見你就打死你。”
惜君此時覺得全身都很熱,天呀,他竟然當衆羞辱自己,這太氣人了。
她一來氣,就脫下自己的高跟鞋,往男子的額頭敲去,平日的機敏已經被怒氣侵佔了,也不計較會有什麼後果了,翻來覆去都只是相同的一句話:“我叫你看,我叫你看……”
“滾!”正想揚起手給惜君一巴,卻被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給抓住了手腕,他冷冷一笑:“當街打一個女人,你算什麼男人?”
在惜君眼裡,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男人,就連豬狗都不如。
“你……你……,關你屁事,識趣的就給老子滾開!”男子咬牙切齒地說道,樣子凶神惡煞,好像要比對方吃掉一樣。
但是那個男人一點害怕的意思也沒有,嘴角微微上翹:“倘若我不識趣呢?”
他拿下惜君手裡的鞋子,蹲下來給她穿上。
他是誰?只見他個子很高,儀表堂堂,眉宇之間多了一縷英氣。
惜君覺得他很熟悉,好像在那裡見過的一樣,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這時,男子被他的威嚴給鎮住了,把自行車扶了起來,向前一推,大長腿往車上一跨,又罵了一句:“臭婆娘,你等着瞧!”
“來啊,誰怕誰了,挖出你的眼珠子喂狗,賤男人。”惜君發了瘋地嘶叫,完全忽視身邊的一切,包括這個有點臉熟的男人。
平時,她不是這副潑婦夫人樣子的,只是,生活有太多的無奈,壓抑在心裡,實在難受,偶爾也需要爆發一下。
“你沒事吧?”男人拿起她的手,看了看,“都磨破皮了,還是到醫院裡看看吧。”
“不用了,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小菜一碟。”惜君平生最怕到醫院裡去的,那裡是最多生死離別的地方,總是給人有一種悲涼的感覺,心情也不由自主地隨之低落起來。
“那總得買一點藥膏塗上吧。”男人皺了皺眉頭,彷彿受傷的是自己一樣。
“不用了,我出來很久了,是時候回家了。”惜君的心裡不禁害怕起來,他是誰啊?
她轉身就走,男人淺淺一笑,喊道:“柳惜君,你真的忘記了我?”
惜君站住了,彆着頭看了看他,是有點面熟,但是真的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男人見惜君愣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淺淺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身上也透露出一種成功男士的味道,這味道,是允文身上沒有的。
“我們有十年不見了,你過得還好嗎?”他的語氣很急切,是過度關心造成的。
“七年?”惜君搔了搔頭,一點有關他的記憶都沒有,“你是?”
男人聽了,心不禁痛了起來,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而是自己站在她面前,她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是陳計博,你忘了?”男人盯着她,時刻注視她表情的變化,“在大學的時候,我還追求過你呢?只是你說你比我大三歲,無法越過心底的年齡界限,所以拒絕了我。”
陳計博?哦,是他,就是自己迎接新生的時候認識的小男生,那一年他剛考進廣州大學,而她已經大四了。第一學期,他曾經向她表白,她婉轉地的拒絕之後,就出去實習了,也沒有把這件事擱在心上。如今,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他,而且在這種丟人的情況下。
“平淡無奇,你呢?”惜君露出尷尬的神色,他會被自己剛纔那個潑婦罵街的形象給嚇壞嗎?早知道會在這裡遇見他,早知道認識他,即使心底有多大的怒火,她都會有多斯文就裝多斯文。
“也是平淡無奇,我們能找個地方坐下來談一下嗎?”計博的目光由始至終都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過,她雖然長得不好看,氣質也不怎麼高雅,但是他看着她的時候,卻覺得很舒服,有一種從來就沒有過的安全感。
他喜歡她,現在都還喜歡她,或許別人不明白這麼優秀的男人爲什麼會愛上醜小鴨柳惜君,但是他明白爲什麼,他喜歡她大大咧咧的率真和真誠。
這就是鹹魚白菜,各有所愛。
“好的。”惜君撥了撥長髮,指着前面說,“我知道前面有一所麪店,味道還不錯,我們就在那裡坐一下吧。”
“遠嗎?”計博問道。
“不遠,你很趕時間嗎?倘若這樣我們下次約就好了。”
“哦,不是。我是想說如果太遠的話,那麼我們就開車去。”計博一臉緊張地說,右手指着不遠處的林肯,黑色的,加長的。
不錯嘛,這小子,短短几年的時間就混得像模像樣了。可憐的自己,老大嫁作“商人婦”,現在人老珠黃,就連工作也丟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惜君嘆息地搖搖頭,頓時覺得前路一片迷茫,就好像自己的婚姻那樣,那些最根本的生理需要,自己卻無法享受。
一己之私,她不去計較也罷,但是憑什麼要奪取她做母親的權利?
一個女人上了年紀,最需要就是一個依靠,這個依靠不僅僅是自己的丈夫,還有自己的兒女。
難道同學聚會的時候,別人帶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到場,而她帶着允文和牽着一條狗嗎?
每次想到這裡,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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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那所麪店很小,也不怎麼幹淨,但是那個老闆娘特別好人,每一次落面的時候,都會比別的地方多很多,價格也很便宜。
計博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雖然他現在日子過得挺不錯,但是他並沒有對這些小地方做出什麼反感的表情。
“你結婚了嗎?”惜君看着他這個樣子,不知道爲什麼會關心起他的婚姻。
“結了,孩子都已經七歲了。”計博皺了皺眉頭,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雖然自己已經結婚了,但是對方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歡的女人。當初選擇她,也只不過是爲了救他爸的公司,是一場金錢的交易。
他以爲自己會慢慢愛上她,但是愛情是無法替代的,他對她始終沒有那種感覺,就連和她那個~~~也是一種敷衍,無法完全投入。
幸虧她在這方面也很冷淡,沒有對計博抱怨房事太少,造成這個結果是因爲她第一次和計博愛~~~愛的時候,那種錐心的痛嚇壞了她,白色牀單的那一抹紅更是在她腦子落下揮之不去的陰影。
愛愛是什麼?那毫無快感的男女之事讓她退避三舍,也罷,計博對着她也沒有什麼感覺,和誰解決生理問題都是一個樣,根本就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她是他的妻子,但也只不過是掛上婚姻這頂帽子罷了。
“我也把婚給結了,只是膝下還沒有兒女。”惜君說起這話的時候,心又是一陣刺痛,該不是這輩子都沒有兒孫福吧?
雖然現在已經二十一世紀了,但是中國人看待傳宗接代這個問題,還是尤爲看重。
允文媽見惜君一直都無所出,就把所有的問題往她的身上扣了,經常就對着允文或者允文爸抱怨,現在好了吧,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回來,連蛋也不會生出一隻。
“在幹哪行呢?看你的樣子混得不錯啊。”惜君停下手中的筷子,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幾年未見,他變化挺大的,身上透露出一種成熟的味道,不在是以前那個文弱的小男孩了。
“接替我爸的事業,幹起了保險。”
保險?相同的一份職業,他幹得如魚得水,而允文呢?整天爲了幾張訂單忙得焦頭爛額。
“哦,那你應該過得挺不錯。”
“沒有,婚姻不盡人意,沒有一種家的感覺。有時候工作累了,我一點也不想回去,一回去就是質問,要不然就是吵架,我都被她煩透了,就差死給她看。”計博嘆了一口氣,說起自己的婚姻,他緊鎖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舒張開過。
“我也和你差不過,反正日子就是這樣將就着過。”計博忍受的只是夫妻之間的小矛盾——猜疑,而她呢?忍受着無理婆婆的刁難,忍受着無性婚姻的折磨,那種*焚身的需要,誰又能身臨其境地理解?
計博聽了,眼睛閃過了一道亮光,既然她也過得這麼痛苦,那麼自己是否還有希望呢?
他,一直都愛着她,打探着她的消息,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這年頭,離婚就好像吃飯那般簡單,只要把字一簽就行了。倘若她能夠愛上自己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和自己的妻子離婚,反正那段婚姻也只是一種形式,即使沒有她的出現,也掙扎不了多久。
“……”
和計博談完之後,惜君的心開始不平靜起來了,什麼是愛?她開始迷惑了,愛是建立在性的基礎上嗎?
沒有愛~~~愛,那麼婚姻能走遠嗎?
即使能走遠,那麼婚姻又能幸福嗎?是否能夠維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