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的天空,平平鋪着朵朵白雲,就好像棉花一樣,白絨絨的,美麗極了。輕輕吹過的風,就好像是情侶之間的甜言蜜語,很輕,卻拂過了心間,甜甜的。
溫暖的一縷縷光芒,透過落地玻璃招進來,曬得人精力充沛。楚梧良站在長長的窗簾旁邊,看着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街道,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忽然,在那一個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他看見了一個高挑的身影從飛揚走了出去。
她,來幹什麼?
難道,上一次她找人去搗亂左雲飛的房子嫁禍在他的身上,他都還沒有跟她算賬,那麼,現在她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楚梧良微微皺了皺眉頭,轉過身,路經辦公桌的時候,把菸頭在水晶菸灰缸上泯滅了,然後大步往絡馨的辦公室走去。
絡馨不在辦公室,他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着她,內心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是要發生一樣。
他一想問題,就習慣性地伸出着手指,輕輕地敲着桌面,發出了“咚咚”的聲音,而,收藏在絡馨抽屜裡面的某些動物,聽到了這些東西,露出了長長的舌頭,就好像吸血鬼一樣。
片刻,絡馨推開了玻璃門,慢慢走了進來,掃了楚梧良一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楚總”,楚梧良愛戀地盯着她,一把扯着她的手,擁她入懷,低聲說,“叫我小良良……”
絡馨怔了怔,差點連前幾年的東西都要吐出來、
叫他……小良良?她沒聽錯吧,打死她也說不出來這些噁心不已的話。
絡馨看着輪廓分明、俊俏不凡的他,臉上寫滿了壞意,真不明白他一大早怎麼就這麼有“雅興”,來這裡刁難她,逼她說這些噁心不已的話。
“楚總,我……”絡馨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楚梧良便要親過來。
絡馨好像一直驚慌的小鳥一樣,低聲提示,“楚總,這是辦公室,倘若被人看見,那麼對你的影響不是很好?”
“你關心我?”楚梧良聲音沙啞地說,今天不知道怎麼心血來潮了,就是很想抱抱她,擁她在懷裡,聞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就好像是大雨過後,瀰漫在空氣裡的梅花香味一樣。
“你用我來關心?”不是還有李玉麼?就算排隊,也輪不到她吧?
“你在吃醋?”楚梧良眼裡露出了鋒利的目光,然後,爽朗地笑了,他死死摟着她。
絡馨掰開他的手,一臉無奈地說,“梧良……我還要工作。”
“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契約關係。
他曖昧地笑着這,嘴角彎起了好看的弧度,就好像是橫跨在天際邊的彩虹。
絡馨撥了一下自己微卷的頭髮,那一根根的髮絲,在明媚的陽光下,蕩起了一層亮澤。她微微皺了皺眉頭,低着頭,心亂如麻地說,“我當然不會忘記。”
像是說給他聽的,又好像提醒着自己,絕對不能愛上這一個無禮、霸道的男人。
她發誓,傻一次就行了,不能再有第一次了。
楚梧良看着她慌張得好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一樣,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可,他想了想,爲什麼自己好像越來越像一直貪吃的野狼了?嘿,倘若有她這樣的獵物,那麼,野狼就野狼吧……
“剛纔,你去哪裡了?”楚梧良微微笑了笑,明亮的雙目隱隱包含着一種深情。
“我到拿了一份文件到李經理那裡了。”絡馨低聲說道,然後,拿起了桌面上擺放着的公司印章,想放到抽屜了……於是,拉開,不由得一聲尖叫!
“啊……有蛇……”
絡馨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楚梧良聽了,急忙走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她,聲音醇厚地說,“別怕,寶貝,有我在呢。”
很簡單的話,卻給了人一種很踏實、很心安的感覺。
絡馨的頭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指了指地面上四處遊蕩的兩條小蛇,花容失色地說,“蛇……怎麼會有蛇。”
本來以爲,她坐了五年來,天不怕地不怕,連死也不怕,可是,沒想到還是怕這張牙舞爪的小動物。
楚梧良微微皺了皺眉頭,臉色沉了下去,一把抱着絡馨走到了門外,安撫着她,輕聲說,“已經沒事了,我現在立刻找人到辦公室裡面抓蛇,今晚煮蛇羹給你吃。”
她,已經嚇得半死,臉色蒼白如雪了。他,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絡馨瞪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停地思索着到底是誰幹的,竟然這麼狠。
她呼了一口氣,手掌輕輕撫着心口,片刻才平靜起來。
楚梧良看了一眼驚慌失色的絡馨,心一下子疼了,腦子閃過了“她”的身影,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齒。他掏出了手機,叫了兩個人來抓蛇,他們在辦公室裡面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就是找到了兩條竹葉青。
本來,絡馨還是有限餘悸,不敢進去,但,一想到以前連死都不怕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可怕的?於是,大步踏了進去,坐在了椅子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她沒有想到,有人要致她於死地,竟然使出了這樣的毒招,那麼,接下來的,是不是比這個更加可怕呢?
她不敢想象,畢竟,人心險惡。
大概十五分鐘後,楚梧良拿了一顆定驚的藥和一杯白開水走了進來,看了她一眼,臉色已經慢慢恢復了紅潤,就好像是一個小蟠桃一樣,寫滿了美麗,使人忍不住想要一口,試一試是不是甜甜的。
“給你。”楚梧良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低聲說,“吃了,就不會那麼害怕了,定驚的。”
絡馨從他修長的手指上接過了那一顆黃黃的、圓圓的藥,她微微皺了皺眉頭,低聲說,“我沒事了,這點事嚇唬不了我,所以,藥就不用吃了吧?”
她知道這種藥很苦,小時候爸爸拿了幾塊桂花糕騙她吃下,可,桂花糕吃得連渣都沒有了,而,那黑乎乎的藥還睡在微黃的外殼裡面。
“不行,要吃。”楚梧良語氣堅定地說,她的腦子本來就不怎麼精靈了,倘若還嚇壞的話,那……如何是好。
絡馨爲難地看了看藥,又看了看楚梧良,決定使用緩兵之計,說,“那我等開水亮了再喝。”
乖順得好像一隻小兔子,可,她的壞心思,又怎麼逃得過楚梧良的法眼?
楚梧良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拿過了那顆藥,掰開外面的那一層微黃的蠟,然後手指夾着那一個黑乎乎的藥,塞在了她的手裡,低聲說,“開水本來就是溫熱的。”
絡馨氣得爆肺,這個男人……真是狡猾,奸詐!也對,無商不奸,不然,又怎麼會坐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她輕輕咬了一下小嘴脣,輕聲說,“我現在還沒有什麼胃口,我待會一定吃,我保證……”
她,就差舉起了三根手指,發誓了。
楚梧良纔不相信她,笑了笑,指着她的鼻子,說,“吃藥有什麼胃口?倘若我一轉身,那顆藥不丟在垃圾桶,我就不姓楚。”
絡馨被他看穿了,不由得紅了紅臉,於是,只好把藥掰成了幾小塊,慢慢地吃了下去,就好像中藥一樣,怎麼一個“苦”字了得。
楚梧良見她吃得一點不剩,便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故意逗她,“剛纔我上廁所忘記洗手了,所以,剛纔幫你掰藥的時候,可能……嘿嘿,不過你已經吃到肚子裡面了,也沒事了。”
絡馨瞪了他一眼,腦子想象着藥的上面有着污濁物,不由得乾嘔了幾下,然後對着他破口大罵,“死無賴……你能不能做一件好事?”
“我給你送藥,還不是好事?”楚梧良站了起來,雙手插着褲袋,然後優雅地走到了門口,正欲拉門的時候,又轉過了身子,平靜地對着絡馨說,“其實,我喜歡你和我鬥鬥小嘴,這樣,好像我們纔沒有什麼隔膜……”
剛纔,看着她生氣的樣子,內心又怎麼一個“爽”字了得。
敢罵他的,敢和他頂嘴的許絡馨,纔是他想要的女人。
之前,那一個千依百順的傀儡,好像,已經越來越遠了。
所以,他覺得,離她愛上自己的那一天越來越近了,近到可以伸手去撫觸。
他希望,這不是一場泡沫,最終只是美麗異常,然後在陽光明媚的天空下破滅……
絡馨看着他漸走漸遠的身影,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笑,想不到他,也會這麼……可愛。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呢、
一想到這裡,她又暗罵自己,爲什麼又冒起了這種念頭?許絡馨,不可以想他的好了,只能想他的壞,想他是如何把你在媒體、好友面前侮辱的,想他如何把你送到監獄的,想他如何逼你和雲飛的,想他如何對待李玉的……
這樣的男人,還不可惡嗎?
是的,可惡。
理智,又冰冷着她的心了。
車子緩緩開出了飛揚,絡馨看着前面一排又一排筆直的路燈,精神奕奕地站着。它們,就好像鎮守邊疆的士兵一樣,等待着夜幕的來臨,等待着爲這個城市放光異彩……
左雲飛看着漸行漸遠的車子,已經變得越來越小了,最後,變成一個黑影,如綠豆那般大。
片刻,什麼也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雲飛拖着疲倦的身子,慢慢離開了飛揚的門口,暗淡的雙眸,寫滿了悲痛……是的,他看到了許絡馨對着楚梧良笑,很燦爛的笑。
那一個好像花一樣的笑,如針,一下一下地紮在他心裡的最柔軟處。
幸福,只是泡沫嗎?
他,再也抓不到了嗎?
他咬了咬嘴脣,苦笑了一下,心裡暗暗地安慰着自己,沒事的,絡馨是愛我的,能看見她笑,那還不好嗎?
想到這裡,他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綁緊着的臉,漸漸地柔了下來,也恢復了紅潤……他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摸了摸背後結痂的傷痕,淺淺地笑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
傷,代表着希望。
代表着,他和她的未來,越來越近了,越來越有希望了……
雲飛走入了一所麪店,點了一個最便宜的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他捨不得吃太貴的,他要把錢存起來,然後放在銀行裡,攢起來結婚,生小孩,供小孩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