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有我質問的聲音。
宮越默默後退，直接出了房間。
我依舊被林南天掐着脖子，卻可以看見他的眼神在顫抖，他的手也在顫抖。
“她死了。如果你愛的是她，以後就別來見我。”我看着林南天，冷漠道：“不過，你得把孩子還給我。”
林南天凝視了我許久，才一下子鬆開了手，捂着自己的腦袋，顯露出痛苦的神色，同時對我咬牙開口道：“有些事，你不明白。她當初騙了我，讓我入魔，又斬斷我的善惡。一開始，我恨她，一直不明白她爲何要這麼做。後來，我才慢慢知道，她讓我入魔，斬斷我的善惡，是爲了她自己。如果她真的活着，那就算你打破了天命，也不會安全。”
林南天因爲天巫入魔，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是斬斷善惡，天巫是爲了她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她嗎？她不轉世輪迴，我又怎麼會存在？”我直接反問道。
林南天平復着自己的氣息，嘶啞得開口道：“在神界之中，七情六慾是本不該存在的。但是女媧在神界之中，卻愛上了一位天神。那種愛，讓女媧迷戀，也感覺恐懼，最終產生了情劫。神界之中，所謂劫，必有生死。女媧不願意那名天神死，也不願意自己死，便將自己的七情六慾凝聚成相思骨，又賦予其生命，讓其代替自己經歷情劫。不過因爲並非女媧本體，所以相思骨所承擔的情劫很可能爲百世。而在女媧的計劃之中，相思骨經歷百世情節之後，女媧便會將其再回體內。”
“收回體內？那不是說，我打破天命，還得必須面對女媧？”我瞪大了眼睛，開口問道。
林南天輕擰眉頭，搖頭道：“如果一開始是這樣，你就算打破天命，也會面對女媧，很可能被收回神魂。但是，後來出了差錯，也可能和人間界的天地法則有關，天巫突然產生了自主的意識，成爲了一個真正的生靈，並且不在受女媧控制。但是，雖然說天巫不受女媧控制，但是其中情劫卻無法逃避。”
原來如此，天巫本爲相思骨，女媧是打算將其作爲分身經歷情劫，然後收回本體，這樣女媧也沒損失，還能避開生死劫。可是，卻沒想到，人間界天地法則，給予了天巫自主的意識，成爲了一個新的生靈，這便是第一位人類。
林南天繼續道：“天巫有了自主的意識，便創造了人類。後來神魔大戰，我從神界來到人間界，被天巫所騙，墮入魔界，卻沒想到神魂卻被天巫一劍斬斷善惡。一開始，我不明白天巫爲何這般做，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她是爲了她自己，她也想逃脫宿命。她的宿命和女媧的不同，女媧的情劫會出現生死，但是她的卻要經歷諸多輪迴，並且壽命只有兩百年。她和現在的你一樣，不願意只活兩百年，所以她想要和女媧一樣斬斷自己的情劫。只是，她是人，女媧是神，女媧能做到的，她卻難以做到。人類神魂，五行相生相剋，陰陽平衡，如果斬斷失敗，很可能會魂飛魄散，縱然她是天巫，也無法逃脫這個下場。可是，她依舊不甘心，終於在後來，她找到了可以斬斷自己情劫的辦法，那便是當陰陽到達兩個極端，善惡分明的那一刻，人的神魂是可能被斬斷的。”
“所以，她引你入魔，難道是拿你做試驗？”我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又開口道：“這麼說，她也斬斷了自己善惡？她成功了？”
天巫活着。
也就是說她成功了。
可是，我並不是惡，那就是說，現在天巫是我另一個邪惡的存在？
林南天看着我，開口道：“不錯她斬斷善惡是成功了。可是她也高估了自己，我是天神，可以壓制住自己的魔性。但是她是人，善念墮入輪迴，惡念卻根本壓制不住自己的魔性，最終被地藏王煉化了那一道魔念，魂飛魄散了。否則，就算你打破百世情劫，恐怕她也會和女媧當初所做一樣，想辦法收回你的力量。”
魂飛魄散？
我深吸了一口氣，聽到林南天如此說，我卻沒有反駁。
天巫還活着，也就是說，她被斬斷的神魂，並沒有魂飛魄散。而她消失在六界之中，唯一的可能，便是等待着我打破百世情劫，最終收回我的一切。
我壓抑住自身的寒意，並沒有打算告訴林南天關於天巫還活着的事。這件事，看來只能我自己想辦法去解決了，否則告訴林南天，天巫還沒解決，林南天可能就成真正的魔了。
打破百世情劫，還得去面對天巫那個女魔頭。看來，我這兩百年之後的壽命，也不是那般好爭取的。我輕輕閉上眼睛，心中不斷衍化着一切，突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林南天。”我看向林南天，突然問道：“女媧愛上的那個天神，不會是……”
林南天聽到我這句話，微微張嘴，半天才輕嘆道：“不錯。她愛上的那個人就是我。她斬斷了自己的七情六慾，卻沒想到會影響到我的神魂。所以，我纔會被天巫欺騙，也最終一世世陪着你經歷百世情劫。”
“那你……”我突然心中有種窒息的感覺，有一句話，我卻不管如何都不敢問出口。我很想問，林南天如果是在陪着我度過百世情劫，那愛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是女媧？是天巫？還是我？還是李清月？
我和李清月，甚至天巫都是神魂一體。卻也是女媧的七情六慾。可是，在我骨子裡，我就是我，並非女媧，也並非李清月，也並非天巫。
如果這是上天註定的情劫，只是因爲情劫的存在，所以林南天對我的愛才存在，那林南天對我的愛到底算什麼？
林南天看着我，面容漸漸歸於平靜，顯然他也知道我的想法。許久，他纔開口道：“百世情劫，對我的神魂一直都有影響，甚至對我的善魂才世世代代陪着你，一次次成爲夫妻。但是，百世情劫，決定不了，我是否真的愛你。”
“我知道了。不要說了。我想一個待會。”我落寞得回了一句，背對向了林南天。
林南天愣愣得站在那裡，過了許久，纔開口道：“有些事，我改變不了。我的善惡已經斬斷，我已經改變不了我自身的情劫了，甚至我無法控制自己對你輪迴轉世的愛。但是，小溪是我和你的第一個孩子。”
第一個孩子。
我聽到這句話，不禁閉上了眼睛。
真的是我太貪心了嗎？改變不了的事，已經發生的事，明明已經存在的愛。可是我卻又固執得想要它變得純淨，變成林南天對我的獨一無二。
林南天走出了房間，留下了宮越。我只是靜靜得坐在房間裡，不知道何時，眼角留下了一滴淚水。林南天告訴我，小溪是我和他的第一個孩子，他是告訴我，我是獨一無二的。
“宮越，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感受到宮越的存在，不禁嘆息問道：“明明不管他的事，我卻在心裡固執得責怪他。”
宮越站在我身後許久，才平靜得迴應道：“女人面對愛情都會變得自私。這也是主母無法改變的事實。不過，主人說的話，也是對的。他對你的愛雖然是百世情劫賦予的，但是如何對待你，他卻可以選擇。至少，在我跟着主人的那段日子裡，主人不是每一次見到主母都是選擇去愛的。再說，主母和主人已經有了孩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還有，在冥界之中，其實，一位冥君，不禁有冥後，同時還有冥妃。”
還有冥妃。
媽蛋。
這不是和皇宮一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了？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衝出了房間，看向了四周，卻不見林南天的身影。我瞬間又迴轉過身子，回到房間，看向宮越問道：“宮越，林南天是不是有冥妃？有幾個？”
“主母……”宮越看着我的目光，不禁本能得避開，許久纔開口道：“是有一個。不過……”
有一個？
還好，特麼的就一個。
不對。
媽蛋，居然揹着我還有一個冥妃。
剛剛我感覺自己有點自私，不應該責怪林南天。這一轉身，卻沒想到，林南天在冥都是有一位冥妃的。我心瞬間冷了下來，不等宮越開口說完，直接回道：“跟林南天說，讓他把小溪給我送回來。”
“啊？”宮越聽到這裡，一下子急了，連忙解釋道：“主母，你還是讓我說完，聽完了之後，或許會好一點。”
說完？我看向宮越，冷聲道：“還有什麼好說的？我不管你們冥界什麼規矩。但是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個妻子。這是我們人間界的規矩，他既然已經有第二位了，那就讓他以後別來見我。如果我沒記錯，李清月當初在冥都的時候，根本沒什麼冥妃。那個冥妃，該不會是這兩三年纔有的吧？”
有一個冥妃已經不可饒恕了。如果是這兩三年纔有的，明明跟我在一起了，背地裡還藏着一個，那更沒辦法原諒了。
“不是的。主母，你誤會了。”宮越連忙哭笑不得的解釋道：“說起這件事，其實就是李清月當初惹的禍。當時李清月想要刺殺主人，後來主人一氣之下，魔念沒壓制住，差點殺了李清月。不過，最後還是命我將李清月送回了人間界，而後主人氣不過李清月，便在李清月離開後沒一個月，就答應了妖界一位妖皇的聯姻。第二個月，主人就和那位冥妃舉行了大婚。不過，雖然主人和那位冥妃大婚了，主人卻從來沒和那位冥妃真正在一起過，甚至除了大婚的時候牽了一下手，就沒正眼看過那位九尾妖狐一眼。”
九尾妖狐。
媽蛋。
居然還是一位狐狸精。
李清月，我也沒話說了。林南天和李清月當初的事，我恢復記憶也知曉其中緣故，這件事還真怪不得林南天，可是我心裡依舊無法解釋林南天有冥妃的事實，同時還是一個狐狸精。
“不碰。取回來幹嘛。浪費了。”我沒好氣得嘀咕了一句。
宮越哭笑不得迴應道：“當初主人也只是生氣，想氣李清月。只是娶回來之後，卻也是有點後悔了。”
“後悔了？後悔怎麼不送回去？”我怒聲道。
宮越再次迴應道：“主人倒是想過要送回去，可是那九尾妖狐卻也是有點難對付。再加上背後那位妖皇，這件事主人也不好處理。”
“娶回來有兩千五百多年了吧？”我看向宮越開口道：“他們真沒發生過什麼？”
宮越再次點頭道：“還沒。否則那位九尾妖狐，早就修煉成九尾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