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夜世寒恢復記憶了?
莫倩倒吸一口涼氣,壓下心裡的惶恐不安,飛快計劃着。
思忖半晌,她咬了咬牙,決定賭把大的。
用“離婚”賭夜世寒是否恢復了記憶。
雖然這個辦法很荒謬,且無厘頭,但她總感覺那男人似乎很在意這些。
至少能挑起男人該死的佔有慾,這樣他不就會把自己緊緊拴在身邊了嗎?
如果他恢復了記憶,知道她騙了他,他一定同意離婚,且像碾螞蟻似的碾死她,到時候直接帶球跑路,投奔寒先生。
“……”
空氣彷彿被凝固住了,陷入長久的沉默中,久到莫倩都以爲手機被掛斷了纔有聲音飄進耳中。
“呵!離婚?想都別想!”
咬牙切齒,怒氣騰騰,隔着長長的電磁波莫倩都能感覺到。
旋即,她暗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鬆了鬆,有一下沒一下摸着鼻尖,暗搓搓分析。
瞧這狗男人憤懣的狀態,極有可能還沒有恢復記憶。
但也不能全然相信,萬一在糊弄她呢?
看來,要騙好那狗男人,把他騙得死死的才能保命!
莫倩穩了穩心神,大腦飛快轉動。
眼下當務之急是平息那狗男人的怒意,畢竟騙的前提是哄。
她可不想在怒點上蹦迪。
視線不經意掃到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旁邊還跟着個就差下跪哄人的男人。
這畫面……來的挺是時候。
莫倩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卯足力氣對着自己的脣瓣狠狠一咬,口中瞬間盪出一股腥甜,疼得她當場落淚。
下一刻,她扯着嗓門對着話筒大聲喊道:“夜世寒你還是不是男人,除了監視我,就是冤枉我。”
“你妹妹冤枉我也就算了,你還這樣對我……你們……你們怎麼都欺負我……”
“……”
越說莫倩越覺得憋屈,前世她被奸人所害,喪子失母,被迫挖心,活生生死在了手術臺上。
重活一世,被迫跟夜世寒這個大渣男綁在一起,每天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生怕哪天他恢復記憶弄死自己。
她死不要緊,可肚子裡的娃是無辜的,她的仇還沒有報!
思及此,莫倩鼻子一酸,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往下掉,剎都剎不住。
喊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演戲,還是在向那男人撒嬌耍潑。
總之哭的很悲傷,十分接地氣。
另一面的夜世寒聽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立馬慌了,猛地起身,哪裡還顧得上生氣,笨拙地輕聲哄着人:
“倩,倩倩,我不准許你哭……”
聽聽,這狗男人說的什麼話,她現在連哭的資格都沒有了?
還不准許老孃哭,老孃偏哭個夠!
莫倩不顧形象用袖子抹了一把淚,路過的行人紛紛投來怪異的目光,甚至有人小聲議論。
“瞧那姑娘哭的可真傷心,肯定遇上渣男了。”
“男人都是提上褲子不認賬的主,女兒你以後找對象可要擦亮眼睛,別像那個姐姐似的……”
“……”
聽到這些話,不知想到了什麼,莫倩頭腦一熱,對着行人哽咽地喊道:“我老公出軌,不要我了!”
夜世寒:“……”
夜世寒扶了扶額,一個頭兩個大。
他在商場上向來運籌帷幕,殺伐果決,可面對那女人的無理取鬧,他竟然有些束手無策,第一次生出無力感。
在讓那女人鬧下去,指不定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明明知道她在耍心機,可夜世寒就是受不了她哭。
那斷斷續續的哭聲就像狐狸尾巴,輕輕淺淺撩動他的心尖,癢癢的痛。
“騙好我,我保護你一輩子!”
下意識脫口的話嚇了他自己一跳,不知道爲啥就蹦出了這麼一句。
而另一邊的莫倩吸了吸鼻子,剛纔一道刺耳的鳴笛聲呼嘯而過,她隱約聽到那狗男人似乎說了什麼話。
好像說什麼……會保護她一輩子。
這算承諾?
——
與此同時,另一家西餐廳。
米瑤雙手死死捏着一張病歷單,恨不得把它撕的粉碎。
幽深的目光掃到餐桌上七零八落的照片,她驀地咬緊了脣瓣,生生壓下心底的驚慌。
僅幾秒鐘的功夫,她就調整好了情緒,又恢復到了楚楚動人的模樣,一把抓住顧彬城放在餐桌上的手,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哽咽出聲:
“城哥哥,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孩子……孩子沒了!”
看着對面滿臉淚花,柔弱的好像風一吹就會倒的女人,顧彬城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一點一點掰開女人白皙的手指,把手抽了出來。
今天上午他收到一份無名快遞,快遞裡放的東西很輕,卻給他沉重一擊。
一張痛經診治單,幾張女人捂着肚子取藥的照片。
思及此,顧彬城嘲諷一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愚蠢,還是在嘲笑別的。
“城哥哥,你別這樣,你罵我一句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瞧着一言不發的顧彬城,米瑤徹底慌了,猛地起身衝到他身旁,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漂亮的小臉抵在他的鎖骨,哭得泣不成聲。
女人悲傷的哭泣聲鋪天蓋地往顧彬城的耳朵裡鑽,可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十分刺耳,心漸漸變得麻木。
他一把撤開米瑤的手臂,轉過身來,諱莫如深的黑眸如同一潭墨汁,死死盯着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半晌後,一字一頓譏諷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騙我,是不是連懷孕的事都是假的?”
明明是反問,卻滿滿的肯定語氣。
話音落定,米瑤心咯噔一下,淬滿淚花的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難道城哥哥知道了什麼?
不!不可能!
穩住,千萬不能慌,城哥哥不可能知道的!
米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狼狽的抹了一把淚,妝花了一臉。
盯着顧彬城慍怒的臉,悽慘一笑,“城哥哥,如果你想悔婚,我放你自由,但你怎能冤枉我?”
最後一句話是米瑤哭喊出來的,聲音大到整個餐廳的人都聞聲看了過來,用各色目光審視這邊的情況。
空氣瞬間凝固,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顧彬城一瞬不瞬睨着米瑤紅腫的雙眼,試圖找到什麼,除了悲傷,什麼也沒有。
是她掩飾的太好,還是自己真的冤枉她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那雙含淚的眼底藏着什麼,剛想往下深究,忽然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