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惟奕突然間沉默了下來。
張雲心斜睨他,“你要好好反省。這種事情不能再犯,這類事情也不能再讓她聽到。當務之急就是讓她心情趕緊地平復下來。我看你這兩天還是不要在她面前比較好,等她心情平復了,再好好和她說吧。”
厲惟奕皺眉,神情中露出了猶豫,掙扎了幾下,在張雲心的溫面之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張雲心踩着高跟鞋朝着病房走去。
厲惟奕走到拐角的窗口邊,拿出了電話,撥給了自己的助手,“查在婚禮舉行之前,我老婆都接觸了哪些人。尤其是酒店的監控。還有,柳清清的行蹤,她真的離開了沒有。她的家人那邊有什麼異動。都給我查,一個都別放過。”
掛了電話之後,厲惟奕突然間來了煙癮,心裡煩躁的時候就想抽上一根菸。可是手邊連個打火機都沒有。自從確認溫心悠懷孕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抽過煙。他知道她不喜歡他身上有煙味。
想到溫心悠剛纔在酒店休息室裡面溫漠的樣子,還有眼神裡對他的厭惡,厲惟奕覺得更加煩躁。他本來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真算起來,他不覺得和柳清清有多大牽扯,更何況都已經過去了。可是溫心悠會放在心裡,她剛纔在婚禮上的掙扎和猶豫,這會再想起來,厲惟奕忽然間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主治醫生請了厲惟奕和張雲心一起去辦公室,嘆起溫心悠現在的情況。醫生也覺得有些棘手。宋家是這傢俬人醫院最大的股東,股東的女兒自然是重中之重。可是有些話斟酌再三,還是打算說出來。
“宋夫人,您女兒先前有過一次流產。那次的流產,對身體傷害很大。雖然經過調養,可還是要極其注意的。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保不住孩子。現在開始就在醫院裡面靜養觀察好了。”
醫生的話在張雲心的心裡翻攪起巨大的波浪。她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一出病房,她就怒氣衝衝地發問,“這是怎麼回事?先前還流過產?她才大學畢業沒有多久吧?”
厲惟奕平靜地回答,“這件事情,我不知道。”
張雲心盯着厲惟奕的臉,厲惟奕迎着她逼人的視線,保持着淡然。最終張雲心只能頹然嘆氣,“算了,算了。”
“媽,我只知道悠悠身體不好。可是她流過一次產的事情,我想可能只有她自己清楚了。我和她確實是從小就認識。可是中途我出了一次車禍,就在兩年前。然後我就離開了她兩年。她以爲我死了。”
厲惟奕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讓已經是岳母知道了。畢竟這個岳母通情達理,能夠幫他勸住心緒不寧的溫心悠。
“死了?”張雲心倒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情。溫心悠過去的事情,她其實沒有多問。只知道女兒在溫家過得不好。怎麼會過的好呢?不知道是
無意抱錯了,還是心懷不軌的人故意爲之,溫心悠從孤兒院到了溫家,溫家本來就有兒有女,怎麼會對溫心悠好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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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事情其實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厲惟奕幾句話就將過去的事情給交代了。張雲心聽完之後,皺着眉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拍了拍厲惟奕的肩膀,再看厲惟奕的目光都變了。不再是一味的埋怨了。
在醫院裡面靜養的日子實際是非常無聊的。日常的飲食都是定好了,她不餓也要吃。因爲不能下地,她所有的生理需求都是在牀上解決的。溫心悠心裡對這樣的生活是極爲不情願的,就跟廢人一樣。可是張雲心在旁邊守着,盯着她的一舉一動,讓溫心悠的脾氣不好發,也不能真的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過了半個月之後,溫心悠才被允許下牀。活動的範圍終於從牀上擴大到了病房裡面。這半個月她終於勉強胖了一些。照鏡子的時候,先前已經消瘦下去的臉頰現在都有了一些嬰兒肥。
她時常在病房的窗戶邊看着外面,深秋了,窗外沒有萬物蕭索,能看見如火的楓葉,熱烈地燃燒生命的激情。她俯下身,趴在窗臺上看着,直到護士來查房,她纔起來。這個時候她注意到下面停了一輛卡宴。那輛車很熟悉,像是厲惟奕的車,窗戶開了一小半,裡面隱約坐了一個人。她的心跳亂了一拍,手上卻將窗戶不留情地關上。
晚飯時間,張雲心提着飯盒來到了醫院。因爲醫生的叮囑,張雲心每回都帶了兩個飯盒來,那種飯盒由幾層小飯盒組成,一一擺開的時候,能將病房裡的小桌子擺滿。葷素湯水果,一應俱全。
溫心悠的胃口漸好,一頓飯能吃上滿滿的一盒飯,一碗湯喝光。張雲心喜歡溫心悠這樣的好胃口,她覺得這樣就會意味着孩子也生長得好。
“喜歡嗎?今天這個清蒸魚可是惟奕專門託人從青海買回來的,肉質鮮美。”張雲心看溫心悠吃得好,難得聞到魚的味道沒有嘔吐,一時高興,就把心裡想的話給說了出來。溫心悠吃魚的動作一頓,張雲心瞄到溫心悠的臉色不好,立馬就住了嘴。
溫心悠挑挑揀揀地吃了幾樣,就放下了筷子,撿着紅心獼猴桃吃起來。
這兩個人到底是要鬧到什麼地步去?厲惟奕這段時間聽了張雲心的吩咐,沒有出現在溫心悠的面前,免得溫心悠心情不好,影響肚子裡的孩子。算起來,這都快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面了。而溫心悠吃喝睡覺照舊,該幹什麼,就該什麼,好像厲惟奕不出現,這樣的日子過得非常好。
可是兩個新婚夫妻,這樣不見面也不是個辦法啊!
張雲心試探了地問了一句,“悠悠還是不能原諒他嗎?”
溫心悠挑起一個水靈鮮嫩的車釐子,放進嘴裡嚼了又嚼,直到那股子甜美溢滿了整個口腔,將剛纔的清香的魚肉味道給淹沒。耳邊是張雲心輕輕的一聲嘆息,
溫心悠擔心張雲心太過擔憂這件事情,反倒增加她身體的負擔,這纔不緊不慢地開口,“媽媽,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想,我只想把肚子裡的孩子養好,然後生下健健康康的孩子。”
養好孩子確實是重中之重,張雲心也將剛纔的那些話都拋到了腦後去了。
張雲心的身體不好,不能在醫院裡面久呆。即使這裡是最好的私立醫院,房間裡幾乎是四星級酒店房間的配置,溫心悠還是不願意一向養尊處優慣了的媽媽在這裡陪着自己。
一到晚上九點,溫心悠的爸爸宋思源就到醫院裡和溫心悠聊一會,然後將張雲心接回家,好回去睡養生覺。夜晚,在醫院裡面陪着自己的就是宋家請的兩個特護,睡在隔壁的小房間裡面。
她如同往常一樣,在睡覺之前,下牀走上半個小時,又聽了一會古典音樂。這纔在特護的服侍下,洗漱了上牀睡覺。
半夜時分,她突然間從夢中醒了過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入耳,滴滴答答的雨聲敲打在玻璃窗上。她翻了個身,忽然間窗外一道亮光閃過,緊接着轟隆隆的巨響在耳邊轟炸開來,她嚇得一哆嗦,趕緊捂住了耳朵。她又將被子一卷,恨不得整個人都埋進被窩裡面,和整個世界都隔絕起來。
每回都是這樣!明明害怕雷雨天氣,明明一向睡眠都很好,卻偏偏都能在這種時候醒過來。溫心悠想坐起來,喊隔壁的特護來陪自己,可又覺得有些大驚小怪。她蜷縮起來,雙腿護住了肚子。
一定要挺住,沒有什麼好怕的,還有肚子裡的寶寶陪着自己呢。溫心悠拼命這樣安慰自己,可是每當雷聲響起,她就恨不得把自己蜷縮得小得不能再小。
神經繃到了極致,可是窗外的雷聲沒完沒了。她幾乎以爲今天晚上要這樣熬到天亮的時候,頭頂的被子忽然間被掀開了。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熟悉的醇厚聲音在耳邊響起,“悠悠,別怕,我在這裡。”
房間裡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了。她慢慢擡起頭,厲惟奕的臉近在咫尺。他像是剛從水裡面撈出來的一樣,凌厲的短髮濡溼,額前的幾縷不羈地落在眉心,就連長長的睫毛上都像是蒙了一層水汽。隔得近,她能清楚地看見他眸子中映出的自己,黑色的長髮鋪滿了整個白色的枕頭,臉上的神情中帶了……驚喜。眉間的皺紋因爲他的出現而舒展了下來。
厲惟奕看她衝着自己發呆,以爲她被嚇傻了。又輕輕擡手碰了碰她的臉頰。他的指尖冰涼,那上面的溫意讓她忽然間驚醒,輕輕一顫,往旁邊躲了一下。
厲惟奕尷尬地收回手,剛纔應酬回來,因爲在半路上下起了大雨,閃電雷鳴,可在半路上車子因爲在市中心發生了車禍而堵在了路上。他擔心溫心悠一個人在醫院裡面害怕,下了車,一路跑了過來。風大雨大,又是奔跑,即使打着傘,還是遮擋不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