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很危險,知不知道?”
他冷了語氣,教育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要是不小心摔下來,那怎麼得了。
小白擡起臉,眼巴巴地看着牆上的那幅照片,“我想要那個照片。”
“不行。”
回頭望了眼那幅照片,顧斯野立刻乾脆的拒絕。不是因爲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孩子,所以捨不得的緣故,而是因爲那幅照片是他和冉唸的婚紗照。
其實也說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婚紗照,是一個朋友在他們兩人的婚禮上,抓拍到的他跟冉念兩人站在一起時候的鏡頭。
整個家裡面,除開兩個人結婚證上的合影,這是唯一的一張兩個人的合影,也是唯一的一張結婚照。
顧斯野並不在這個空空蕩蕩的別墅裡常住,但是這裡面的東西幾乎都沒有動過,包括客廳裡的任何佈置,都跟當年一模一樣。
這裡是一座回憶的城,人去樓空,只有回憶了而已。
似是發覺自己剛纔拒絕的語氣太生硬,顧斯野又補充了一句,“除了這個照片,其他的都可以。那幅畫怎麼樣。”
他指向電視牆那裡懸掛着的一幅少女的背影。
小白搖搖頭,低了頭,又開始撓手上紅腫的包。
顧斯野抓住小孩子不老實的手,開始給他上藥。
那藥塗上去,清清涼涼的,小白扭來扭曲的身子安靜下來。
“臉,擡起來。”
給小白上完了腿和手,顧斯野準備給這個孩子塗臉上。
小白皺了眉頭,順從地擡起臉來。
一張白淨的小臉上幾乎都佈滿了大小不一的紅包。
“你叫什麼名字?”
顧斯野邊塗藥,邊問這個孩子的信息,等會要是這個孩子的粗心父母沒有來找孩子,他就要把這個孩子送到小區的物業管理處去。
“小白。”
塗了藥在臉上,那藥的味道有些刺鼻,小白說話的時候模糊不清,甕聲甕氣,顧斯野沒有聽清楚,皺眉反問,“修白?”
這個半山公館還有人姓修?
小白沒有說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望了望眼前這個給自己塗藥的叔叔,又看了看牆上的那幅照片。
等藥抹好了,顧斯野站了起來,“走吧,我送你去物業那裡,讓他們幫你找父母。”
小白戀戀不捨地站了起來,眼珠子一轉不轉地盯着牆上的照片。
顧斯野將這個磨磨蹭蹭的小孩子抱了起來,好奇地問他,“小朋友,你怎麼這麼喜歡這個照片?”
小白點點頭,小臉上紅包腫着,上面還抹了綠色的藥,怪滑稽的,神色卻十分正經,“因爲那是我媽咪。”
**
隔壁的別墅
樂呦呦說個不停,看了眼牆上的鐘,發現指針已經指到了下午四點,於是一定要挽留冉念吃過飯再走。
時間還算充裕,冉念答應了。
樂呦呦懶得在家裡開伙,跑到樓上,換了衣服,準備帶着幾個孩子一起到外面去吃。冉念跟着上樓到了玩具
房,打開了門,房間裡只有大寶跟小寶兩個孩子,根本沒有小白的蹤影。
“大寶,小白呢?”
大寶正在努力地堆積木,擡起頭,一臉無辜地回答:“他去樓下了啊。”
冉念皺眉,“可是我和你媽媽一直在樓下都沒有看到他啊。”
被揍了一頓的小寶哼哼唧唧地迴應,“說不定是跑到後院去玩啦!”
換好衣服趕來的樂呦呦聽到她們的對話,“後門確實是開着的,後面有個花園。”
冉念立刻下了樓,樂呦呦緊隨其後,到了後花園,什麼都沒有看到。
“小白!”
“小白!”
兩個人分頭走開,喊着小白的名字,可是根本就沒有任何迴應。
驕陽似火,灼灼照射下來,冉念卻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心裡一片冰涼,這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現在居然不見了!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見得!
同爲母親的樂呦呦看冉唸的臉色在炙熱的陽光下緊張地有些發白,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反轉身子,看到門口兩個小影子賊頭賊腦地一縮,她立刻蹬蹬瞪衝進了屋,一手抓住一個孩子,“快說!剛纔小白弟弟不是和你們一起在樓上玩的嗎?怎麼會一個人下樓來了呢?是不是你們欺負他了?你們兩個還是哥哥!我平常怎麼教育你們的!”
小寶畏懼地看了一眼已經在暴走邊緣的媽咪,又偷眼望向還保持着鎮定的哥哥,惹來大寶一個警告的眼神,終究還是弱弱地回答“你問哥哥。”
樂呦呦冷笑一聲,“快說!”
冉念進來,看到兩個孩子被一臉兇橫的樂呦呦嚇得跟見了老鷹的雞崽子一樣縮着,連忙開口勸,“呦呦,這又不關兩個孩子的事兒。我兒子小白也是個有脾氣的主,現在就怕他一個人跑到外面去玩,這裡又不熟悉,不像在英國。”
樂呦呦這才鬆開兩個孩子,“念念,你別急,我這就打電話給正則,讓他來處理。”
撥通電話,通知物業保安調看了監控視頻,立刻就返回了消息。
樂呦呦接完物業保安打來的電話,整張臉都綠了,幾乎是把電話直接砸到了沙發上,把坐在旁邊焦急的冉念給嚇了一跳。
“兔崽子!”
樂呦呦站起來,立刻四處搜尋兩個孩子的蹤跡,可是兩個孩子早都跑得沒有影子了。
“大寶這個臭孩子,是他把小白帶出門的,監控裡看到兩個孩子,一個穿着迷彩服,一個戴着帽子,爬過綠化帶,穿過一條馬路,到了後面一個別墅的花園裡去了。”
“快去找!”
冉念衝出了門,往前面走了一段,忽然意識到不對勁,樂呦呦剛纔說的那個方向,好像就是她以前和顧斯野住的那一棟。
跟在後面的樂呦呦推了慢下來的冉念一把,“還不快走!”
兩個人直接繞到後花園裡,綠化的矮樹蔥蘢,根本就沒有小孩子的身影。兩個人又繞到了前面,找了一圈還是什麼都沒有。
“這個人會不會在家裡?”
冉念遲疑着問樂呦呦。
擦了擦額前的汗水,她搖了搖頭,
這些年因爲冉唸的緣故,她很少和顧斯野有聯繫,有些事情都是嶽正則對她說的。
“他好像已經不住在這裡了。”
五年時間,滄海桑田。
剋制住心裡的異樣,冉念佯裝淡然地轉開臉,繼續往前面走,樂呦呦趕緊拉住她,“這個半山公館,你知道有多大嗎!憑着你這雙腳,走斷了,恐怕都走不完!我已經讓物業保安出動去搜尋了,監控也時刻關注着。念念,我們先回去,看看小白會不會已經回去了,躲在我家裡的哪個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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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氣烘烤着地面,熱得冉念好像也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愣愣地點點頭,心裡慢慢升上一絲希望,或許那個聰明機靈的兒子小白,只是小魔王的脾氣犯了,躲在哪個地方,想看大家着急呢?
可是等他們回去,把整個別墅上上下下翻了一遍,都沒有任何小白的影子。
物業保安那裡也遲遲沒有音訊。
距離發現小白失蹤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冉唸的心被這種漫長的等待凌遲的心痛到麻木,眼看着窗外的夕陽一點點下沉,她的心也一點點下沉,好像要進入無止境的黑暗中。
正在這個時候,門打開了,是嶽正則從公司裡趕回來了。
冉念已經坐不住了,想要在夜幕完全降臨之前,再去親自搜一遍,卻被緊接着走進來的人嚇得愣在了原地。
最想不到的人懷裡正抱着她的寶貝兒子小白!
小白轉過臉來,衝她軟糯地喊了一聲,“媽咪。”
瞬間眼淚盈滿眼眶,懸在高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冉念衝過去,從顧斯野手裡幾乎是用搶的,迅速把孩子抱了過來。
“小白,你到哪裡去了?知不知道媽咪很擔心你?”冉念親了親孩子的臉蛋,卻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連忙把孩子放到沙發上,小白的臉上有淡淡的紅色,可是手背上卻有一處創可貼!
她立刻瞪向顧斯野,“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顧斯野沉着一張臉,沒有說話。
冉念剛纔那一聲吼,就像他對她兒子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整個場面都僵住了。
嶽正則見勢不妙,連忙出來圓場,“今天的事情都怨我。我沒有教育好兒子。大寶這個兔崽子把小白帶出去了,估計是孩子淘氣,鑽草叢裡,被蟲子咬了。大寶這個熊孩子居然把小白扔到了斯野的院子裡,自個兒跑了。幸好斯野碰巧回家,看到全身都過敏的小白,就送醫院裡去了。幸好,剛纔回來的路上,我們遇到了。”
冉念胸口一悶,兒子走哪裡不好,偏偏去那個別墅,還這麼巧合地遇見了!
冉念默默地收回眼神,緊張地查看了小白的其他地方,還好,除了手上有幾道撓出的痕跡以外,一切都正常。
嶽正則看了顧斯野一眼,示意顧斯野說話,無奈某個人臉太黑, 根本就不搭理他這個和事老。
見冉念一臉心疼地捧着小白的手,在貼了創可貼的地方呼呼,嶽正則只好繼續解釋,“那個……啊……冉念,你別太着急了,那是在醫院裡吊水,打了消炎針,所以纔會那樣的,你誤會斯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