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醫生的這個話,冉念無語望了眼車頂,這簡直就廢話,她就是害怕是大事,所以纔會一路跟上來。不然早撂下這個男人,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救護車很快就開到了醫院的急救通道里。
在護士和醫生手忙腳亂擡着顧斯野下救護車的時候,顧斯野西裝褲子兜裡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那個女醫生順手從他兜裡拿出那個手機,塞到冉唸的手裡,“麻煩去辦住院手續。”
手機嗡嗡作響,冉念將手機翻過來 ,屏幕上一道裂痕,觸目驚心地從頂端的正中一直延伸到了手機的下方,像是一張蜘蛛網一樣,裂紋幾乎覆蓋了整個手機屏幕,看不清上面的來電顯示。
這個人怎麼會拿着這麼一個破爛的手機?
手機一直響着,冉念想要關掉它,卻不知道該按哪裡,乾脆在屏幕上隨意按了一下,沒有想到電話接通了。
熟悉的女聲跳了出來。
“顧斯野!你去哪裡了!今天要宣佈你的婚訊你居然敢不來出席發佈會?你這個孩子太過分了!太讓媽媽傷心了!今天幾乎所有的股東都來了,你難道不知道這次發佈會的重要性?這個婚,你不結也要結,要是敢砸了,信不信,我就不再認你這個兒子!”
皇甫青園氣急敗壞地罵了一通,這才後知後覺電話這邊詭異的安靜。
“說話!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事就別想完!”
“說話啊!”
“喂!”
冉念站在急救通道入口,看着護士們已經把顧斯野的擔架推到了走廊的盡頭,消失不見。
醫院裡陰森,夜晚的涼風似乎格外冷些,穿過這個燈光昏黃的急救通道,冉唸的臉隱在逆光下,沒有任何表情,聽着皇甫青園焦急交雜怒氣的喂喂聲,擡手就將那個手機扔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醫生,送我一起來的那個女人呢?就是穿藍色裙子的那個女人。”
躺在寬敞潔淨的病房裡,顧斯野皺着眉頭,詢問準備出門去的護士。
年輕的護士小姐臉微紅,迅速擡眼看了眼英氣的顧斯野,搖搖頭。
果然是這個答案。
顧斯野躺回了牀上,無力地閉上眼睛,冉念能送他來醫院,本來以爲還可能有希望,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女人只怕是腳底抹油走人了。
她什麼時候這樣狠心了!
不行!
他騰地一下坐起來,摸了摸褲兜裡,發現空無一物,手機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氣極攻心,他立刻就要掙扎着下牀,卻沒有想到病房的門忽然打開了。
眸底的喜悅在看清進來的人的時候迅速黯淡了下去。
形色匆匆的嶽正則快步走到病牀前,“瑜子,我剛纔接到一個電話,說你被急救進醫院了。你媽剛纔還打電話滿世界找你呢,那語氣,我聽得……嘖嘖,所以我告訴你媽了,估計她很快就能趕過來了。”
見顧斯野急匆匆站起來的動作,一點都不像是急救
送到醫院該有的虛弱樣子,嶽正則納悶了。
一把拉住顧斯野,“我說,你快點躺下,你媽估計已經在樓下了,要是看到你不在醫院,我就背上共犯的罪名了。你丫到底怎麼回事?不管你有事沒事,先把你媽那關給過了!”
顧斯野動作一頓,被嶽正則強行按倒在牀上,趕緊蓋上白色的薄被。
“給我說說,你到底怎麼會到醫院裡來了?”
顧斯野垂下眼眸,語氣低沉,“我看到冉唸了。”
冉念!
嶽正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發問,“你確定你看到冉唸了?她回來了?我家那位前幾天還在念叨着那位不知道是不是去哪裡風流快活了。”
風流快活……
顧斯野敏感地捕捉到這個詞語,一把揪住了嶽正則的領子,如墨的眸子幽深,“冉念那個女人居然告訴我她結婚了!在電梯裡還祝賀我結婚快樂!笑着說恭喜我!說什麼怕她一個人太幸福了,我還單身着她會內疚……”
強加在嶽正則領子上的力道隨着他激動的聲音低落而鬆弛,此刻的顧斯野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強者偶然流露出來的軟弱更讓人驚心。
嶽正則牽了牽嘴角,看着好友這副模樣,很想罵他一句活該,可是想到顧斯野這五年過的日子,也不像人,他也說不出口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唰的一下開了,一羣人匆匆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將安靜的病房裡低緩的流淌着憂傷的氣息一下子驅散地徹底。
當先的皇甫青園看到躺在病牀上臉色不虞的顧斯野,眼裡閃過安定,可是臉上卻又陰沉了幾分。
“斯野現在沒事了,剛剛搶救完,病人現在需要休息,請其他人先出去吧,改天再來看。”見勢不妙,嶽正則主動走到皇甫青園身後,將那一羣或是擔心或是看好戲或是想要拍馬屁的閒雜人等都驅趕出了本來就不是很寬敞的病房。
房間裡只剩下了皇甫青園、皇甫木木跟一個身量窈窕的短髮女人。
皇甫青園走上前,犀利的目光寸寸掃過閉着眼睛,似乎無限疲憊的顧斯野。嘆了一口氣,最終只說了一句,“你也太不小心了,以後注意一點!”
轉身就走了。
皇甫木木匆匆拋下一句,“小八,我先送姑姑下樓。”
房間裡再一次恢復了死寂一般的安靜。
顧斯野緩緩睜開眼,意外地看到還靜靜站在牀尾的短髮女人。
這個女人,精緻的柳眉上挑,一雙丹鳳眼狹長嫵媚,明明是妖媚野性的長相,此刻卻偏偏靜靜頷首微笑着,行爲舉止奇異地端莊。
他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可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懶懶地閉上眼,沒有溫度地命令道:“出去。”
那個女人偏偏笑着走上前。
顧斯野不悅的睜開眼,這個不認識的女人到底是想鬧哪樣!
她歪着頭,打量的目光快速的滑過他的臉,最後似乎在他的某個地方停留了一下。
“你誰?”
顧斯野再一次不悅的發問,這個人跟着母親皇甫青園一起過來的,剛纔正則趕人的時候居然也沒有把她趕走。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
那個女人輕笑一聲,順着顧斯野狐疑的目光慵懶地撥了撥耳邊的短髮,“只是換了個髮型而已。你居然就不認識我了,我的未婚夫。”
眼前的這個女人出自京城世家容家,容瑤。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主顧MBA,一個很有經濟頭腦的女強人。當初見面的時候,她是一頭如瀑的長髮,十分溫婉地坐在咖啡廳裡。
正是她那頭如瀑的長髮,黑亮如緞,吸引了他的目光,纔會讓顧斯野在一堆相親對象的照片裡隨便點下了她。
如今這頭髮一剪短,他居然就認不出下個月就要和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女人了。
容瑤也沒有任何氣惱的表情,臉上仍然帶着淺笑,“我說顧少,想不要結婚的方式有千千萬萬種,你又何必用裝失憶和生病這麼無聊幼稚的方式。”
她脣邊的笑意越來越深,明明是溫和如春風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讓顧斯野覺得有些發冷。
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像外表那樣單純傻氣,看來,是自己看走了眼。
顧斯野冷然挑眉一笑,慢慢坐了起來,“容瑤,我們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容瑤,剛剛二十五歲而已,正是女人一生中的最好年紀,更何況,她的家世背景,個人能力,長相身材都是出挑的。
這種樣樣皆爲上品的女人,將就着跟自己結婚,難道是因爲一見鍾情?愛上了?
這種理由,容瑤要是說出來,如果顧斯野是普通的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恐怕就會信。
只是,如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情情愛愛,誰沒有一個刻骨銘心?誰心頭沒有一抹白月光?或者是一個渣……
唯有利益,才能讓兩個陌生人結合。
容瑤微微聳肩,無所謂地坐在病牀邊上,“顧斯野,你母親看上我的什麼,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不過,我無所謂,反正婚姻對於我來說只是各取所需,只需要一個名義就可以。”
顧斯野微眯眸孔,“既然如此,和你結婚的人姓什麼都可以,你又何必坐下來和我說話?”
“顧斯野,我好不容易找到這麼輕鬆就能應付的婆家,你覺得我願意輕易放手?我們兩家的父母可是都很樂意見到這場婚姻促成呢。”
容瑤笑得更歡了一些,緊緊盯着顧斯野的眼睛,“你不覺得我們絕配嗎?反正我們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了,那麼我們將就一輩子,又如何?”
心房被容瑤的這一句話狠狠擊中,顧斯野不動神色地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容瑤綻開一個嫵媚的笑,慢慢的恢復了最開始端莊的笑容,收起了剛纔的野性和囂張,輕言輕語地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爸爸媽媽那裡,我會去解釋的。”
皇甫木木進門的時候正好見到未來的嫂子容瑤輕言細語地跟病牀上臭着一張臉的顧斯野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