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昊目光忽然變得凌厲,扭頭瞪着身旁的女人,那眼神彷彿要殺了她一般,他用力一揮,傘飛出去,大雨傾盆,淋溼了他們,他伸手捏着她的脖子,語氣裡盡是殺意,“舒雅,你怎麼還敢來?我爸是讓你逼死你,你怎麼還敢來?”
舒雅覺得喘不上氣來,她被迫踮着腳尖,她雙手死死扣着李承昊的手,困難道:“我沒想過逼死他,我只是想讓他幫幫我,承昊,放手……”
李承昊手上的力道加重,他瞪着她,“你知不知道,我爸是因你而死,舒雅,我不會放過你的,就算是跟你同歸於盡,我也要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李承昊用力甩開她,舒雅跌坐在地上,她劇烈咳嗽起來,邊咳邊大口呼氣,雨水打在她身上,她十分狼狽。她仰起頭看着他,“承昊,你爸不是我因我而死,他是自食惡果。我爸,喬震威都受到法律的制裁,憑什麼你父親躲過去了,這不公平。”
李承昊憤怒地想殺了她,可是他不能讓她死得這麼痛快,“什麼叫自食惡果?舒雅,我會讓你切身體會這個詞。”
說完,李承昊轉身走了,雨幕裡,他的背影漸行漸遠,舒雅從地上爬起來,她看着墓碑上的李父,怨懟道:“爲什麼?您寧死也不肯幫我?”
………………
李父的葬禮結束以後,李承昊去警局辭職,他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勝任人民警察的工作了,上級積極挽留他,他執意離去。交了工作證與配槍,他清理了一下個人東西,然後離開了警局。
秦珊珊知道李父的死對李承昊打擊有多大,當她聽說李承昊辭職時,她十分震驚。李承昊有多熱愛這份工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現在,他卻辭職了。
在警局外面,秦珊珊追上了即將開車離去的李承昊,她雙臂展開擋在車前,“承昊,你真的要辭職嗎?”
李承昊冷冷地看着她,那種冷比以前帶着怨恨的冷更讓她驚心,他皺眉道:“讓開!”
“承昊,爸的死跟你沒有關係,你要是難過,可以請一個月假休息休息,等你恢復了再上班,爲什麼一定要辭職?”秦珊珊着急勸道。
李承昊冷眼睨着她,手按在喇叭上,“秦珊珊,我讓你讓開,沒聽見嗎?”
喇叭聲響起,有些人從辦公室裡探出頭來,秦珊珊知道不能在局裡鬧得不好看,她讓到旁邊,打算跟李承昊好好溝通,結果他根本不聽她說話,車子開了出去,她追了一段,沒追上,心裡沮喪不已。
回到辦公室,上面讓她拿檔案輸入電腦裡,進了副局長的辦公室,副局長告訴她,她用命換回來的U盤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她一時驚疑不定,再要問副局長,副局長卻什麼也不肯再說了。
秦珊珊再見到李承昊,是兩天後在民政局前,李承昊堅持跟她辦離婚證,她赴約。辦理離婚證的辦公室就在辦理結婚證的辦公室隔壁,一牆之隔,卻能讓一段婚姻走到盡頭。
辦理離婚證期間,李承昊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他名下的房產與存款全給了秦珊珊,包括睿宇的撫養權,他都給了秦珊珊。
秦珊珊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不要房子跟存款,李承昊卻堅持給她,最後辦離婚證的大姐說,他給你你就要,推什麼,以後留給小三了,你哭都沒地方哭。
秦珊珊窘迫極了,最後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一式兩份,一人留了一份。
從民政局出來,李承昊沒有跟她說再見,冷漠地轉身就走了,秦珊珊看着他的背影,心裡一陣惆悵,這個男人像風一樣,她從來就沒有抓住過,也從來沒有了解過。就像現在,她根本不知道他爲什麼放棄了他最熱愛的事業,爲什麼要將他的財產留給她?
難道……
秦珊珊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個荒謬的想法,好像自從爸走了以後,李承昊做的事就沒有一件讓她覺得合情合理,難道他在安排後事?
秦珊珊想到這種可能,心裡一時大駭,她連忙拿出手機,給李承昊打電話,手機卻已經關機,她再撥了幾次過去,依然是關機,她勉強穩住自己,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她想給他的好友打電話,可是調出手機聯繫人,才發現她手機里根本沒有他朋友的電話,她突然發現,嫁給他三年,原來她從來沒有進入過他的生活。
………………
省城。
張副市長被雙規之後,鑑於他涉嫌嚴重違紀,中央決定對其立案調查。檢察機關在審查起訴階段依洗告知被告人享有的訴訟權利,並訊問了被告人。
A市人民檢察院起訴書指控,被告人身爲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爲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數額特別巨大;貪污公款,數額巨大;濫用職權,致使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情節特別嚴重,依法應當以受賄罪、貪污罪,濫用職權罪追究刑事責任,並予以數罪併罰。
一審判決如下,法庭對被告人張X以受賄罪、貪污罪、濫用職權罪依法判處刑罰,數罪併罰,決定執行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張副市長一倒,陸正鳴行賄罪的罪名落實,舒雅到處奔走爲他請律師,要打官司上訴,將他救出來。與此同時,正達集團因偷稅漏稅數額巨大,情節特別嚴重,被勒令關門整改,並補稅及繳納罰金。而因爲偷稅漏稅情節嚴重,公司法人代表陸正鳴被判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近幾個月來春風得意的正達集團,如大廈將傾,股市連日飄綠,公司里人心惶惶。舒雅求救無門,公司高層離職,眼見着正達集團只剩下一個空殼。
舒雅坐在辦公室裡,剛轟走了一個前來辭職的高層,她氣得頭暈眼花。她不能就這樣認輸,絕不!
萬念俱灰之際,她想起了李嫣上次來跟她說的話,只要世界水上樂園的項目能夠復工,正達集團就還有一線生機。她連忙拿出手機,給李嫣打電話。
“喂?舒姐啊”李嫣接電話的聲音柔媚入骨,舒雅隱約能聽到那邊傳來的曖昧聲響,她臉上掠過一抹惱怒,若不是有求於她,她早就掛了電話了。
“李嫣,你在忙啊,那我不打擾你了。”舒雅只想快快掛了電話。
“舒姐,嗯……,我等會兒給你打過去,啊……”李嫣也不介意被她聽到,她將手機扔在一邊,男人在她身上起伏衝刺着,她越叫越大聲,終於被男人頂撞的到了高潮,她睜着眼睛,眼前彷彿炸開了炫麗的煙花,腦海一片空白。
而她的手機,已經黑屏。
男人起身去浴室裡洗澡,李嫣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她披了件襯衣,一邊點燃煙,一邊給舒雅打電話。
舒雅看到李嫣打來的電話,她衝動得想掛了電話,最後還是接了起來,李嫣說:“舒姐,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李嫣,你真認識太子爺?”舒雅將信將疑。
李嫣眼底掠過一抹狡詐如狐狸般的光芒,她說:“你要不相信就算了,反正對我沒什麼損失,我只是想出口氣而已。”
舒雅已經被逼進了死衚衕,“太子爺”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寧願相信李嫣真的認識太子爺,“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等等,舒姐,我有一個附加條件。”李嫣看着半毛玻璃里正在洗澡的男人,獅子大張口道。
舒雅眉頭擰在一起,聲音頓時冷了下來,“李嫣,你想趁火打劫?”
“舒姐說的哪裡話?只是我最近手頭有點緊,需要錢去打通關係,要不你以爲太子爺是我能見就見上的?我隨便拉一個人來給你,你會相信我嗎?”李嫣頭頭是道的說。
舒雅想了想,李嫣說的確實有道理,“你要多少?”
“還是舒姐爽快,五百萬怎麼樣?”李嫣本來想要一千萬,但是想到正達集團最近陷入的風波里,怕要多了反而激怒了舒雅,所以折了半價。
然而對舒雅來說,五百萬也是天價,她怒道:“我哪裡有五百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公司最近才補了稅交了罰金,下個月員工的工資我都不知道上哪裡找……”
“舒姐,你跟我哭窮,可是我也沒辦法啊,你知道尋常人哪裡能見太子爺一面,要不是疏通關係,我也不向你拿錢了。”李嫣說。
舒雅皺眉道:“我最多隻有兩百萬,再多我沒有。”
李嫣最近打聽過舒雅的情況,知道正達集團兩個重要項目被停,她急得焦頭爛額,現在公司老總還坐了牢,正達集團全靠她撐着。所以她不能將她逼急了,兩百萬就兩百萬吧。
反正她給她介紹的也不是真正的太子爺,而且她若是去攪黃了宋厲兩家的訂婚典禮,宋厲兩家也不會放過她的。到那時,她就拿着這兩百萬逃之夭夭。
李嫣心裡打着如意算盤,然後爲難道:“舒姐,這事也不好講價啊,你說是不是?我要是直接跟太子爺有交情,不用求人,一分錢都不要,可是你知道我們想要見見人家,那是難如登天,更何況還要求他辦事。”
李嫣越抻着不肯答應,舒雅越覺得這事兒靠譜,就像別人出去買衣服,一口殺下來的價,都會覺得自己吃虧了,殺了半天,才便宜十塊錢,也覺得自己已經賺了。
所以舒雅現在就是這種心理,李嫣一開始就爽快的答應了,她反而懷疑她的話不可信,現在她信了百分之八十,只等她派出去調查的人回來,她就能完全確信了。
“二百五十萬。”舒雅咬了咬牙,又加了五十萬上去。
李嫣噗一聲笑起來,“姐,250是罵人的,你不能這樣不厚道吧。”
舒雅手裡沒有多少錢,有也是用來以防萬一的,如果正達集團真的倒閉了,至少她手裡還有錢去幹別的事。她想了想,如果世界水上樂園的項目能夠重新做起來,這些錢她根本就用不上,她狠了狠心,豁出去一般,“三百萬,不能再加了。”
李嫣對走出浴室的男人比了個OK的手勢,她極爲難道:“好吧,姐,你太會砍價了,如果經費不夠,
連太子爺的面都沒見上,你可不能怨我哦。”
舒雅也不蠢,她當然不會一次性將錢付給她,她說:“三百萬分三次付給你,我馬上讓人打一百萬去你的賬戶,見到太子爺,我再付你一百萬,世界水上樂園的項目重新動工,我付你最後一百萬。”
李嫣面如菜色,果真是做生意的,半點虧都不吃,“姐,你這是不相信我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更何況宋厲兩家的訂婚典禮馬上就要舉行了,我的誠意在那裡,錢分文不會少你的。”舒雅道。
李嫣沒辦法,知道舒雅精,反正她先拿一百萬是一百萬,至於見到太子爺嘛,她當然能夠見到,只不過真假就未必了。
李嫣掛了電話,她站起來摟着男人的腰,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摸索着,她呻吟出聲,嬌嗔道:“討厭,剛纔纔要了,又想了?”
男人吻着她的脖子,“跟她談得如何了?”
“她答應給三百萬,你確定你已經搞定了她派去調查的人?”李嫣氣喘吁吁的問道。
“當然,沒有萬無一失的計劃,誰能騙倒她?宋厲兩家訂婚典禮的前一天,你告訴她你約到太子爺,等她攪黃了宋厲兩家的婚事,她也別想在省城立足。”男人求財,亦想一勞永逸。
李嫣軟倒在他懷裡,“你壞死了,你這是一石几鳥之計?”
男人沒再說話,嘴在她身上忙碌着。
………………
宋厲兩家的訂婚典禮迫在眉睫,宋清波好像沒事人一般,對這場訂婚,他沒有期待,無非就是安兩老的心,然後給宋家找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厲家珍是個很好相處的女孩子,沒有豪門千金嬌縱跋扈的性格,來家裡幾次,跟宋璃相處得很好,娶了她,家裡他不用操心,事業上也無顧無憂,算是一舉數得。
可是爲什麼他心裡還是悵然若失?
如果明天,將要與他訂婚的人是他心裡惦着的那個人,他會多麼幸福?但是現在,他知道爲了讓她幸福,他必須幸福,就算裝也要裝作很幸福。
就這樣吧,將她藏在心裡最深處緬懷,然後過着他自以爲幸福的日子,就這樣自欺欺人的過一輩子。
宋璃將二樓的新房重新清點了一下,看有沒有少什麼,訂了婚,厲家珍就要住在宋家,然後再擇吉日迎娶入門。
宋璃很滿意這個兒媳婦,有大家閨秀的涵養,也有小家碧玉的羞澀,而且她的身世背景與宋家也是旗鼓相當的。
宋璃沒想到自己有生以來還能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媳婦,她常常跟宋清波唸叨,讓他訂婚後對厲家珍熱情一點,溫柔一點,別把人家姑娘給得罪了。
宋清波聽着母親的唸叨,他卻神遊天外。宋璃恨鐵不成鋼,又不忍強迫他,她只有一個要求,宋清波訂婚以後,趕緊給她生個孫子來抱抱,一次生倆最好。
當年她忙着事業,只生了宋清波一個孩子,她一直很後悔,宋家人丁不旺,等到下一代,要支撐家族事業,會更辛苦。
所以當時宋清波要在海城紮根,她纔會拼死也不同意。
明天就要辦喜事了,宋衍生也出了院,醫生說只要不過於激動,他能夠支撐到訂婚典禮結束。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家裡喜氣洋洋的,宋衍生的精神很好。
以前經常板着的臉上有了笑容,他看着越發沉默寡言的宋清波,朝宋璃搖了搖頭,宋璃驀然收聲。兒子又神遊天外了,她嘆了一聲,說去樓上檢查一下有沒有需要的東西,將客廳讓給了兩父子。
宋璃一走,宋衍生輕嘆了一聲,“清波,以前,我縱容你去尋找你的幸福,哪怕你不想接手家族企業,我也讓你媽媽不要干涉你。但是現在,爸媽都老了,你媽鬢邊的白髮眼見着越來越密了,你還忍心讓我們爲你操心嗎?”
“爸!”宋清波擡頭望着父親,因爲治療,宋衍生彷彿蒼老了十歲,再不是從前那個精幹的宋省委書記。
“有些事情有些人,要學着放下,你放不下,就會痛苦一輩子。厲家那孩子看着挺好的,雖是豪門出身,但是不擺架子,也能親近人,結婚後,你好好待她,日子就是這樣過的,過着過着,就會過出感情來。”宋衍生語重心長道。
宋清波低下頭,有個問題他一直糾結於心,他猶豫着該怎麼問,“爸,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您。”
“你問吧。”宋衍生坦然地望着他。
宋清波握了握拳,他看着父親,這些年父母恩愛的情形在眼前浮現,他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爸,我知道了,既然決定娶她,我會對她好,像您對媽媽一樣。”
宋衍生放心了,“好孩子,人這一生,會經歷太多的事,你現在遇到的,只是你生命裡的第一個抉擇,今後你還會遇到很多的抉擇。無論有多難,你要記住一點,無法跟着心走的時候,就屈服於現實吧,那樣你會活得輕鬆一點,瀟灑一點。”
宋衍生知道他沒有問出的問題是什麼,如果他問,他會答,只是現在,他也不確定自己心裡的答案了。
………………
3月18日,良辰吉日,宋厲兩家訂婚典禮在皇家酒店舉行,省城軍政商界名流皆在邀請中,可見這場訂婚典禮的隆重。
宋厲兩家聯姻,一掃近來省城的烏煙瘴氣,添了些喜慶。
一切準備就緒,車隊從宋家大宅浩浩蕩蕩的開往厲家,迎親隊伍裡幾乎包含了A市九成的名媛們爭相追逐、炙手可熱的公子哥,車隊堪比一場豪華車展,領頭那輛紀念版黃金超跑更是博人眼球。
嘉賓不算多,但貴在個個身份顯赫,全都是軍政商界的巨頭,好幾位還是派人私人飛機去接。這場訂婚典禮看似低調,但所用的東西都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爲了顯示兩家結親的誠意,一場訂婚典禮辦下來,都耗費了幾千萬。
商談訂婚典禮的時間很充足,所以準新娘的禮服全是特別定製,一款頂級手工縫製婚紗至少要耗費幾十個裁縫好幾個月的時間,連準新娘的首飾都是全球僅限一套,如此奢華而隆重的婚禮,足以讓人看出宋厲兩家對這場聯姻的看重。
更別說訂婚典禮的細節,在政府提倡節儉的風頭上,所有東西都重精不重多。比如豪華車隊,養眼的伴郎伴娘團,甚至每桌宴席的標準,那都是說出去能嚇人一跳的價碼。
車隊橫穿半座城,駛進了厲家,一羣人簇擁着新郎向厲家珍的房間走去,沒有一般迎親時會受到的阻礙,宋清波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厲家珍的房間,厲家珍穿着特別定製的婚紗,她坐在牀邊,雙眸半掩,粉頰含羞。
大家嬉笑着起鬨,厲家珍俏麗的臉紅得快要滴血了,她羞得頭也擡不起來,宋清波走過去,他穿着白色的燕尾服,風/流倜儻,他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一手握住她的纖足,一手握住白色高跟鞋,然後將她的腳套進去。
衆人又跟着起鬨,說新郎疼愛新娘子什麼的。
宋清波一系列動作做得絲毫不扭捏,他站起來,傾身將她攔腰抱起來,有人喊道:“新娘出嫁了。”樓下鞭炮聲聲。厲家珍依偎在宋清波懷裡,雙手攬着他的脖子,男人灼熱的呼吸從頭頂傳來,她羞且怯。
下了樓,宋清波抱着她坐進跑車裡,她一擡頭,不經意看到人羣裡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脣邊的甜笑僵住了,眉眼間皆是倉皇與無措。
宋厲兩家聯姻勢在必行,無論她怎麼反抗都無際於事。昨晚她約了他逃婚,她等到凌晨一點,等來的是大哥厲御行,大哥給了她兩個選擇,一是離開厲家,永遠不要再回來;二是乖乖去訂婚,她仍然是厲家的女兒。
面對失約的情人,面對咄咄逼人的大哥,她選擇了屈服,原來她還沒有勇氣去堅持一段不知道有沒有結果的愛情,原來她還沒有勇氣爲了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背叛家人。
身邊的座椅忽然一沉,她回過神來,看着身旁顏如玉的新郎,他們只見過幾次面,但是從今天起,他將成爲她身邊最親密的人。
厲家珍雙手緊握成拳,她扭頭看向窗外,縱使有再多的不甘,她亦只能妥協,因爲她遠做不到背棄一切。
突然,一隻大手覆蓋在她捏緊的拳頭上,她驚疑不定地望去,看到宋清波目光溫潤的看着她,他說:“你的手有些涼,我讓司機將車裡的溫度調高一點,到了酒店就好。”
厲家珍的手縮了回去了,尷尬的搓了搓,“是有點冷。”
宋清波不以爲意,他收回手,司機已經發動車子,豪華車隊浩浩蕩蕩地向皇家酒店開去。一路上媒體爭相追逐,拍攝這場盛大的婚禮。
………………
這場婚禮,李嫣並不具備出席的資格,但是她一早就在皇家酒店對面的商務酒店開了間房,她拿着望遠鏡觀察着樓下的動靜,當豪華車隊駛入眼瞼,她又嫉又恨。
當初她跟宋清波在一起時,她想要一場風光的訂婚典禮,宋璃還說等婚禮時一併舉行。可現在宋厲兩家聯姻,只是訂婚,就這麼轟動。
她捏着望遠鏡,憤恨得想要扔顆炸彈下去,把豪華車隊全炸飛了才能解恨。
舒雅坐在靠窗的地方,悠然道:“厲家老爺子最重名聲,這場訂婚典禮請來的都是身份貴重的客人,要攪黃這場訂婚典禮,只有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
“蘇晴柔。”
“蘇晴柔?”李嫣不明白,這跟蘇晴柔有什麼關係?
舒雅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想要擊破三大家族的聯手,只需要一個蘇晴柔。李嫣看見舒雅頗爲自信的笑容,她心裡一寒,她拿起望遠鏡看着樓下,新人已經步出車外,正往酒店裡走去。
訂婚典禮還沒有開始,準新娘被送進了二樓的休息室,宋清波跟着父母在樓下貴賓大廳接待來賓。厲家老爺子身邊站着兩個英偉不凡的男人,一個是厲御行,一個是厲家俊,兩人一個從商一個從政,氣質完全不同,一個張揚霸氣,一個內斂沉穩。
宋衍生跟老爺子交談,語氣中羨慕不已。
晴柔穿着裸粉色小禮服,輕輕搭在池未煊的臂間,恰到好處的微笑,顯得大方得體。因爲是週末,小吉他與兜兜都來參加婚禮了,兜兜剛纔見宋清波進來,就去纏着宋清波,後來被小吉他哄去了別的地方玩。
離訂婚典禮還有半個小時,晴柔想去看看小吉他將兜兜帶去哪裡了,她低聲跟池未煊說了一聲,然後尋他們去了。
走到走廊裡,迎面走來一個服務生,晴柔問他有沒有看見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帶着一個小女孩,那人說有看見,說是往酒店的人工湖那邊去了。
晴柔道了謝,照着指示牌向人工湖走去,這裡沒什麼人,宋家將整家酒店都包了下來,所有賓客都在大廳裡。晴柔邊走邊喊小吉他跟兜兜的名字,可是她圍着人工湖走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他們。她正準備回大廳去看看,身後忽然有人推了她一下,她一下子跌進了人工湖裡,噗通一聲濺起了水花。
三月的湖水冰涼刺骨,晴柔並非不能游泳,但是她身體畏寒,一跌進水裡,腳就開始抽筋,她在水裡撲騰着,大聲喊着:“救命……”
晴柔一邊掙扎,一邊責怪自己太掉以輕心,她哪裡想到這樣的場合,會有人對她不利?據說宋厲兩家爲了保證這場訂婚典禮能順利舉行,酒店上下保全人員都有一百人,可是最後還是讓人鑽了空子。
緊接着有人跳下水來,她被人攔腰抱着,將她的頭托出水面,然後向岸邊劃去,晴柔喉嚨裡嗆了水,咳得滿臉通紅,透過淚光,她看到宋清波焦急的臉,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小哥,你不該來救我。”
遠處岸邊,黑壓壓的站着一羣人,池未煊脫了外套跳下水來,他拼命划過來,從宋清波手裡接過晴柔,一方面擔心晴柔溺水,一方面擔心宋清波救人會影響這場訂婚典禮。
他查看了一下晴柔的狀況,她並沒有大礙,但是宋清波剛纔毫不遲疑的跳水救人的行動,已經讓厲家老爺子臉上無光,他沉聲道:“清波,一會兒上岸謹慎說話。”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司儀剛剛宣佈訂婚典禮開始,站在門口準備上臺的準新郎忽然臉色大變,轉身就跑,扔下準新娘及一干賓客,大家匆匆追上,卻見他毫不猶豫的跳水救人。
而落水之人,大家都認識,是池未煊的妻子蘇晴柔。
宋家當衆給厲家一個響亮的耳光,宋衍生差點氣昏死過去,厲家珍提着婚紗,站在九曲迴廊上,她身邊站在厲家琛,厲家琛看見落水的是晴柔,心裡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再看爺爺臉色難看,他知道如果今天宋厲兩家訂婚黃了,宋厲兩家將會徹底變成仇人。
他伸手捅了捅呆愣住的厲家珍,厲家珍不知道看了他一眼,厲家琛猛地向她使眼色,“四哥,你眼睛抽了?”
你才眼睛抽了!厲家琛往日覺得自己這個妹妹挺機靈的,這一刻卻遲鈍地讓他想一腳踹下水去。踹下水去?厲家琛靈機一動,趁着衆人不注意,狠狠推了厲家珍一把。
驚呼聲與噗通聲同時響起,厲家琛哇哇大叫,“家珍,你這還沒嫁過門,怎麼就上趕着夫唱婦隨啊?”
白色的水花從厲家珍四周濺了起來,她穿着婚紗,有些束手束腳,她在水裡起起伏伏,下一秒,就被人托住了腰身,她嗆得找不到天南地北,心裡將厲家琛罵了個半死,丫的有異性沒人性,居然將親妹妹往水裡推,今天是她的訂婚典禮啊啊啊!
宋清波聽到厲家珍落水,連忙游過去將她撈起來,這下準新郎準新娘都落了水,有人聽到厲家琛的調侃,都笑起來,虧得宋璃見過市面,她連忙打圓場,“現在這些孩子,總是搞些別出心裁的儀式,這麼冷的天,也不嫌冷?”
四周再度鬨笑起來,大家都忘記了剛纔宋清波奮不顧身去救蘇晴柔的事,只當這是他們四個導演的一場別出心裁的訂婚儀式,一場訂婚危機,暫時就這樣揭過了。
四人被送到樓上訂的包房裡,池未煊將晴柔放進浴缺裡,裡面注滿了熱水,她冷得直髮抖,咬緊的牙關都在打架一般,咯吱咯吱的響着,泡在熱水裡,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來。
池未煊脫了溼衣服,穿上浴袍,酒店員工送了一碗濃薑湯上來,他端着進了浴室。看見晴柔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顏色,他鬆了口氣,“柔柔,現在好點兒了嗎?”
“嗯。”晴柔膽怯地望着他,心裡十分沮喪,“我是不是搞砸了訂婚典禮?”
剛纔她冷得顧不上去看揣測衆人的心思,現在緩過勁來了,她才發現剛纔厲老爺子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
池未煊拿來乾毛巾擦她的頭髮,眉頭擰在一起,“沒事,好在厲家珍也下水了,面子上算是圓過去了。但是厲老爺子不是普通人,日後恐怕要秋後算賬。”
“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你自己,怎麼那麼不小心掉進水裡了?”
“不是我不小心,是有人推我下去的。如果你們沒有來得那麼迅速,那麼那人的意圖就是想害我性命,但是你們來得太快了,所以我覺得他們的目標應該不是我。”晴柔皺眉道,她只是誘餌,而他們真正的目標,應該是宋清波,甚至是宋家。
誰都知道宋厲兩家有多看重這場訂婚典禮,宋清波要是中途悔婚,讓厲家難堪,那麼宋家肯定會招惹上厲家這樣強大的敵人。到底是誰要毀了這場訂婚典禮?
池未煊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比晴柔想得更深遠,宋厲兩家若是絕裂,宋厲池三家聯盟就成了空談,而誰最害怕他們三家聯盟?
所以爲什麼誘餌不是別人,偏偏就是蘇晴柔?
“柔柔,來喝點薑湯祛祛寒,別想太多。”池未煊端着碗送到脣邊試了試溫度,然後遞給她,晴柔乖巧的接過去,捧着碗一口氣喝完了薑湯。她嘴裡辣辣的,她吐了吐舌頭,“未煊,我是不是個闖禍精啊,好好的一件喜事,被我搞得烏煙瘴氣的。”
“這事不怪你,怪我沒有保護好你。”池未煊嘆了一聲,她在他身邊都出了事,這樣讓他如何放心?難道真的要在她身邊安排一個女保鏢寸步不離的保護嗎?
晴柔感動,更加自責,她28歲了,不是2歲的孩子,怎麼總讓他擔心?
晴柔泡了澡,池未煊叫人送來了禮服,他們換好衣服,剛走出套房,就看到厲家的保鏢等在門外。看到他們出來,他恭敬地道:“池先生,池太,大少爺請你們去樓上套房一趟。”
池未煊與晴柔面面相覷,然後跟着保鏢上了頂層。
豪華的總統套房內,厲家幾兄弟都在,宋清波與厲家珍已經換了一身禮服,看到他們走進來,厲家珍笑吟吟地站起來,“大哥,嫂子,你們來了,嫂子,你沒事吧?”
厲家珍一聲嫂子喊得格外親熱,比在咖啡廳裡第一次見到時還要熱情。厲御行聽到厲家珍喊晴柔嫂子,他僵硬的神色纔有點鬆動的跡象。厲家琛悄悄向妹妹豎了根大拇指,厲家珍用口型說了一句“記住,你欠我的”。
晴柔沒有厲家珍那樣落落大方,她侷促地點了點頭,“我沒事,你也沒事吧?”
“我身體結實着呢,別擔心,哈啾!”厲家珍話還沒說完,就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尷尬地笑了笑,“沒事,沒事。”
宋清波看了她一眼,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柔聲道:“披着吧,別逞強了,一會兒再喝一碗薑湯。”
無論她剛纔是不是發自內心替他們解圍,他都真心感謝她,讓這場訂婚典禮繼續下去。
厲家珍沒有推諉,她捏着衣角,衝宋清波笑了笑。
厲御行一直在觀察他們,此刻終於放了心,他擡頭看着池未煊,“池少,今日的事,你有何高見?”
“對方以柔柔爲餌,試圖破壞我們三家的關係,這個人不出意外,應該是我想的那人。”池未煊說。
厲御行站起來,冷笑道:“池少,事情發生後纔來放馬後炮,不能盡得先機,我實在懷疑,你的公司怎麼壯大到今天的,難道僅僅是運氣?”
池未煊被噎得臉色鐵青,他亦道:“厲少言重了,今天你們是主,我們是賓,100名保全都沒有保證我妻子的人身安全,該是我向你興師問罪纔是。”
“家琛,立刻讓人去查,查出今天推池太下水的人,嚴懲。”厲御行冷酷道。
厲家琛跟誰都敢嬉皮笑臉,就是怕這個大哥,他連忙起身出去了。厲御行看着池未煊,“今日讓池太受驚,改日我定當登門謝罪,至於造成今天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避免池少憐香惜玉,下不了手,這事就交給我,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
“大哥,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宋清波插嘴道。
“清波,你跟家珍新婚燕爾,好好放鬆一下,這些事就交給老四去辦。”厲御行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敢在婚宴上動手,是不將厲家放在眼裡,他豈能容她?
池未煊看着殺伐決斷的厲御行,難怪厲老爺子敢將厲家家業交給他,此人絕非泛泛之輩。幸好他沒有與他爲敵,否則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定。
宋厲兩家訂婚典禮,雖未被攪黃,但是兩家心裡都不舒坦,李嫣見訂婚典禮並沒有如她預期一樣取消,氣得砸了望遠鏡,“舒姐,你不是說一定能攪黃訂婚典禮嗎?”
“他們不是沒舉辦成嗎?結果變成這樣,也不是我想要的。”舒雅攤了攤手,她可沒說一定能攪黃。
李嫣語塞,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舒雅站起來,拿起桌上的墨鏡,“李嫣,我完成了我的承諾,接下來該你了,你什麼時候安排我見太子爺?”
李嫣訕訕道:“我會盡快安排你們見面。”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舒雅戴上墨鏡,拎着包走出房間,高跟鞋的聲音漸行漸遠,李嫣看着緩緩和上的門,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舒雅,你招惹了厲家,很快就要大禍臨頭了,至於太子爺,呵,太子爺也是我們說見到就能見到的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