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柳岸河堤,安小離讓司機等她一下,然後下了車向河邊走去。已是寒冬臘月,剛走上河堤,冷風兜頭兜腦的灌進脖子裡,安小離擡手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還是冷得直哈氣。
她在心裡將李承昊罵了一頓,這麼冷的天讓她來河邊,真是變態。
安小離縮着脖子向前走着,放眼望去,一眼就看到河岸邊坐在大石頭上的李承昊,他一身黑色大衣,背影冷漠,只有被風吹亂的頭髮,感覺得到一絲人氣。
她慢慢步下臺階,在遠處看了一會兒,直到那人回過頭來,定定地看着她,她才挪動腳步向他走去。她在他身邊站定,還沒開口,卻聽他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安小離一怔,怎麼會不記得?關於他的點點滴滴,即使再痛,也不曾忘記過。她以爲再見他,她還是會痛。可是現在這樣遙遙相望,她才發現,人生最無奈的是:看到曾經的愛人,只剩下雲淡風輕。
“我來,不是聽你憶往昔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太太跟舒雅見面了,好像在密謀什麼,看着不是好事,我希望三年前的事,不要再次發生在晴柔身上。”
李承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冷風彷彿灌進了他口鼻,吹得他心都涼了,“小離,我沒忘,跟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越是麻痹我自己,就越忘不掉,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像你一樣心狠?”
“心狠?”安小離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隨即又諷刺地笑了起來,“李承昊,男人都像這樣嗎?明明是你做錯了事,最後居然怪我心狠?”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晴柔很可憐,爲了救媽媽嫁了一個渣男,原以爲這輩子都得在那個囚牢裡,好在老天開眼,讓她重新找到一個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婚禮上你搞破壞,讓伯母死不瞑目,你傷了我的心還不夠,還要傷她的心,到底誰心狠?爲了你那破案子,你犧牲了多少人的幸福?”
李承昊無言地看着她,她生氣,總比她見到他總是冷漠疏離來得好。彷彿察覺到自己情緒失控,安小離深深地吸了口氣,冷冽的空氣吸進肺裡,感覺肺都要氣炸了。
“我的話說完了,再也不見!”安小離發現她來找他完全是個錯誤,她應該跟程靖驍說,程靖驍知道去提醒池未煊。
她剛走了幾步,就被人拉住了手,她轉過頭去,李承昊用力一拽,她就跌進了他的懷裡。安小離嚇了一跳,隨即用力掙扎起來,“李承昊,你放開我。”
“小離,你告訴我,我要用多久才能忘記你?”李承昊將頭埋在她脖子裡,聲音裡夾雜着深深的痛楚。
安小離嚇得不輕,心怦怦亂跳着,她伸手去推他的胸,奈何男女體力懸殊,她根本就推不動,她大聲斥道:“李承昊,你幹什麼?快點放開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李承昊不鬆手,安小離急得不得了,他們這樣子若讓人看見了還得了,她太蠢了,怎麼會答應他來這裡?“我不放手,你本來就是我的。”
李承昊話音未落,他的手就被人扯開,緊接着一拳揍在他下巴上,安小離倒退了兩步,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心有餘悸,再看那邊,兩個同樣出類拔萃的男人扭打在一起。
安小離看清那個身穿深藍色西服的男人時,嚇得心臟都停止跳動了,靠,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連忙跑過去勸架,“喂,你們兩個別打了,住手啊。”
李承昊跟程靖驍哪裡肯聽她的,兩人早就看對方不順眼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揍對方一頓,現在好不容易找到由頭,豈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
一時間兩個男人打得赤紅了眼,安小離見勸不住,索性不勸了,她站到石頭上,像拉拉隊一樣揮着手,很沒節操的吶喊道:“程靖驍,加油,程靖驍,加油!”
誰也沒理會她,拳來腳往,很快兩人身上的都掛了彩,程靖驍騎坐在李承昊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李承昊反手攻擊程靖驍的小腹……
“李承昊,你打我男人,我跟你誓不兩立。”拉拉隊美少女頓時化身復仇使者,徹底視節操爲路人。
“……”
“……”
打得正起勁的兩人,看着不遠處跳得比他們還起勁的安小離,頓時無語。程靖驍看着被他騎在身下的李承昊,他不屑地鬆開手,站起來整了整衣領,鳳眸微眯,危險地盯着站在大石頭上的安小離,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
安小離看着他俊臉上陰惻惻的笑意,就知道自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她就想不通了,男人怎麼結婚前結婚後就是兩個樣,結婚前他連重話都捨不得說她一句,結婚後,就各種收拾。
李承昊翻身一躍而起,身手矯健動作利落,他伸手撣了撣黑色風衣上的灰塵,眸光深沉地看着那邊的一對璧人,他倏地轉身離開。
安小離磨磨蹭蹭來到程靖驍身邊,看着他下巴上掛着彩,她心疼的伸手去摸,卻被他猛地拍開了,她心裡一窒,“靖驍……”
程靖驍伸手拽住她的手,甕聲甕氣道:“回家。”
他的態度很惡劣,依着安小離以前的性子,非得跟他幹上一架,但是……誰讓她做錯了事,明知道李承昊是他的禁忌,還明知故犯。
她討好似的摟着他的腰,“小小,剛纔你好帥哦,我太崇拜你了。”
程靖驍聽到她這個暱稱,就想起某一天某一夜,他們正快樂的做着愛做的事時,她突然冒出這個暱稱,嚇得他當場就萎了的狼狽,他臉黑了大半,“安小離,你再叫一次試試。”
安小離笑得見牙不見眼,“你別兇嘛,人家又沒說你那啥小。”
“安小離,你知不知羞?”程靖驍恨不得掐死這丫頭,再跟她說下去,他非得氣死不可。
“看吧,叫你別多想,你就是要多想,就是一個愛稱而已,你叫我小小,我也沒反對呀?”安小離笑眯眯的插科打諢,攪得他沒空跟她秋後算賬。
程靖驍豈會不知道她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他停下腳步,神色冷冷地瞅着她,“安小離,你是不是覺得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無條件的原諒你?”
“什麼意思?”安小離一愣。
程靖驍眸色深深,看了她好一陣子,他才涼涼道:“沒什麼,回去了。”
安小離看着他的背影,明明有什麼的,可是他就這樣偃旗息鼓了,反而讓她心裡惴惴不安。她跟在他身後下了河堤,來到停靠在路邊的黑色賓利前,她四處望了望,程家司機開的車已經離開了。
她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程靖驍發動車子向前駛去,車子駛了一段路,安小離才發現這不是回程家大宅的路,而是去程靖驍在外的公寓的路。
她扭頭看着他,“程靖驍,我們不回家嗎?”
“嗯。”程靖驍從鼻腔裡哼出一聲,算是回答,安小離更緊張了,想從他表情上找出點蛛絲螞跡,偏偏什麼也看不出來,她握緊安全帶,自顧自的解釋,“我不是有意瞞着你的,中午我去半島咖啡廳歇了歇腳,然後看到秦珊珊跟舒雅在一起,你知道舒雅是個危險人物,她放出來了,我擔心她會跟秦珊珊聯手對晴柔不利,所以想提醒一下李承昊,我……”
“嗯。”淡淡一個嗯字,打斷了安小離的辯解,她看着他那張冷得像冰塊的俊臉,一時竟無話可說。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安小離坐在副駕駛座沒動,結婚後,這是他第一次跟她發脾氣,她有點害怕。但是這種害怕又跟那種害怕不一樣,是在乎纔會害怕,害怕他受到傷害。
程靖驍徑直下車,見她還坐在副駕駛座沒動,他繞過來,拉開門,俯身解了她身上的安全帶,聞到她身上那股不屬於她的氣息,他動作僵了僵,然後迅速退出來,伸手拽着她的手腕,將她拉下車。
按了中控鎖,他拽着她向電梯走去。電梯裡,誰也沒說話,程靖驍看着紅色數字,一層樓一層樓的往上翻,心裡那團火也越來越旺盛。
看到她的車停在程家大宅外,不一會兒又離開,他並非有意要跟蹤,只是想知道她要去哪裡,爲什麼回家了又離開?
如果知道她去見李承昊,他打死也不會跟上去,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也好自欺欺人。
“叮”一聲,電梯開啓,程靖驍拽着她走出電梯,在電子門鎖上輸入密碼,門被彈開,他拽着她走進去。
安小離跟在他身後,被他拽得腳步微亂,他驀地鬆開她,然後摔上門,按了中央空調,讓房間裡迅速升溫。
屋裡的溫度漸漸熱了起來,他煩躁地脫了西裝,扯了領帶,解開袖口,將衣袖挽起來。安小離看着他一系列動作,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她知道他煩躁的時候纔會這樣,她說:“你要喝杯水嗎?我去給你倒。”
“站住!”程靖驍眸色一厲,安小離僵在原地,不安地看着他。
程靖驍上前幾步,扯着她的手腕進了浴室,他坐在浴缸旁放熱水,水聲沙沙,安小離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想跑,卻被程靖驍快速追上,逮了回去,“脫/衣服!”
“程靖驍,你要敢這麼羞辱我,我跟你沒完。”安小離死死揪着衣襟,戒備地盯着他。
“別讓我說第二次。”
“我不脫!”安小離咬牙道,男人果真都一個德性,寵你的時候當成寶,只要逆着他,他就把你當成仇人一樣整。
程靖驍拂開她的手,用力一拉,她的外套被他扯掉,接着又來扯她身上的毛衣,安小離哪裡肯示弱,見程靖驍真的要羞辱她,她也不是善茬,又打又踢,還咬人。
程靖驍是打定主意要脫她衣服,就算她抓得他手臂上全是血痕,他也不罷休,直到將她剝得一乾二淨,扔進浴缸裡。
安小離從水裡浮上來,就看到程靖驍撿起她的衣服項鍊耳環圍巾全扔進了垃圾桶,她氣血翻涌,眼前一黑,“程靖驍,你這個瘋子,這身衣服是我今天才買的。”
程靖驍扔了她的東西,還是感覺到浴室裡都有那人的味道,他恨恨的,爲什麼這個人總是這樣無孔不入?他拿了毛巾,坐在浴缸旁,安小離見他走近,嚇得往後縮去。
程靖驍撈不到她,索性將自己剝光,邁進浴缸裡,將安小離困在自己手臂之間,拿起毛巾擦她的脖子,擦她的手。
安小離拼命掙扎,直到感覺大腿處有根硬硬的東西抵着她,她才驚得停下來,“程靖驍,你到底發什麼瘋?”
程靖驍給她洗澡,將她脖子處的肌膚擦得紅得快要溢血了,他還是覺得扎眼,想到李承昊剛纔這樣抱過她,他心裡就堵得難受,他趴在她肩頭,終是悶聲問道:“安小離,到底何時,你的心裡纔沒有他?”
安小離的心臟瓣膜像是被刺了一下,他今晚的失常,在停車場靠近她時的僵硬,以及他剛纔扒她衣服時的堅決,原來這個小氣的男人在吃醋。她伸手摟着他,輕輕嘆道:“靖驍,我心裡早已經沒有他了,只有那個名叫‘小小’的臭男人。”
………………
晴柔跟池未煊談過之後,她知道跟小吉他的溝通刻不容緩。小吉他已經14歲了,不能再將他當成孩子一樣看待。說過的話,許過的承諾,她未能實現,就該跟他解釋清楚。
她躺在牀上想了一夜,心裡擱着事,她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了。
她起來收拾了一下,然後穿上羽絨服,繫上圍巾,戴了一頂粉色的帽子,看起來像個大學生。她從池未煊那裡要來樓下的鑰匙,準備去找小吉他跟她一起去買早餐。
出了門,外面寒氣很重,她將手揣在衣兜裡,按了下行鍵,來到七樓,她拿鑰匙開了門,正好看到從臥室裡走出來的小吉他,她笑眯眯道:“小吉他,睡好了嗎?”
只有小吉他跟晴柔時,小吉他滿眼都是戒備與排斥,晴柔也不在意,換了拖鞋慢慢走進來,“
洗臉刷牙了嗎?”
“嗯。”小吉他應了一聲,沒看晴柔,徑直從她身邊繞過,來到客廳。
“那陪我去買早餐吧。”晴柔攀着他的肩,小吉他雖然只有14歲,但是身高已直逼一米六,晴柔只比他高一點,加上她的穿着,兩人更像姐弟。
小吉他渾身都不舒服,想要掙扎,卻被她攀得更緊,他心裡有種怪異的感受,想拒絕,扭頭看到女人一臉真誠,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他點了點頭,“好。”
晴柔臉上的笑意更深,她拍了拍他的肩,說:“去換鞋吧。”
小吉他乖乖地去換鞋,換好鞋子,晴柔就拉着他出門。小吉他變了許多,臉上慢慢褪去了稚氣,長成了一個大男孩,俊秀的五官,濃濃的眉毛,長得越來越像舒雅了。
兩人下樓,撲面而來的冷空氣讓晴柔情不自禁的顫了一下,小吉他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這個討厭的女人貌似很怕冷,我要不要把圍巾給她?
晴柔挽着小吉他的手臂,笑道:“小吉他,你想吃什麼?我們這裡早點很豐富哦,一會兒我們可以先吃了再回去。”
小吉他想將手臂抽出來,不想處於這樣被動的地位,他還記得三年前,就是這個女人說要接他回國跟他們一起住,他天天咬牙復健,想讓自己快點好起來。但是一天天過去了,他始終沒有等到她來接他,他討厭她!
晴柔哪裡肯讓他將手臂抽出去,她知道處於青春懵懂期的孩子,會很排斥異性的親近,但是她偏偏就不放開他,她的態度越是親近,他對她的排斥就越低。
小吉他忍無可忍,“你放開我。”
“冷啊,你不覺得冷嗎?”晴柔根本不接他的話,讓他感覺很挫敗,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對這狗皮膏藥一樣的後媽,他真的沒辦法。
“你不知道多穿點?你別拉着我,我不舒服。”
晴柔笑眯眯地看着他,“嗯嗯,我知道,你怕別的小女孩看見了誤會,我會告訴她們,我是你媽。”
我是你媽?小吉他怔了怔,突然兇狠地掙扎起來,晴柔一時沒有防備,被他給摜在地上,手磨破了皮,小吉他瞪着她,怒道:“你不是我媽,我有媽。你這個女人虛情假意,我討厭你,我恨你。”
晴柔的手很痛很痛,也比不上心裡的痛,她擡頭看着神色猙獰地小吉他,幽幽道:“我知道你恨我,小吉他,三年前我言而無信,沒有信守承諾,我對不起你,你怪我,我無話可說。可是那時,我快死了,爲了保你妹妹,我躺在牀上兩個月動彈不得,我不是故意要辜負跟你許下的承諾,而是……我已經跟你爸爸離婚。”
“我不要聽解釋,我只知道有句成語叫一諾千金,你既然許下承諾,就該實現諾言。”
晴柔垂下頭,她撐着地面咬牙站起來,“是,我許下承諾,給了你希望,卻沒能實現承諾,是我的錯,小吉他,可你知道這世上還有句成語叫無可奈何。”
14歲的小吉他,還體會不到這個詞語裡的無奈,他瞪着晴柔,“你在狡辨,我不想聽。”
“我知道你不可能輕易原諒我,但是小吉他,人活在這世上,有太多的無奈,過去的事情,我們不再提,今後,我不會再辜負對你的承諾,好嗎?”
小吉他不看她,轉身朝小區外面走去。晴柔看着他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看來他是真的不會輕易原諒她了。
一直到他們在外面吃了早餐,兩人都沒有再交流,買了早點,他們一前一後地走進電梯,電梯上行,晴柔盯着翻動的數字,說:“小吉他,我們是一家人。”
小吉他偏頭看她,晴柔也轉過頭來看着他,四目交接,小吉他迅速轉過頭去,不吭聲,晴柔心裡嘆了一聲。
吃過早飯以後,楊若蘭覺得頭暈,又去睡下了,池未煊帶着晴柔他們出門。
車子停在軍區醫院樓下,晴柔抱兜兜下車,池未煊提着早上陳北送來的營養品,跟他們一起走進軍區醫院。
乘電梯上樓,晴柔偏頭看着身側將身體繃得又僵又直的池未煊,上次宋衍生病危,她威脅他,他才肯來醫院。而今天,是宋衍生手術後,他第一次站在這裡。
她將兜兜放下來,伸手握住他的手,衝他微笑,池未煊想擠出一抹笑來,卻覺得臉頰僵得難受,他索性板着臉,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晴柔笑着搖了搖頭。
“叮”一聲,電梯緩緩向兩側開啓,晴柔欲放開他的手,卻被他捉住,晴柔挑眉看着他,他臉上急速劃過一抹尷尬,晴柔握緊他的手。
四人走出電梯,來到宋衍生病房外。
晴柔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聲威嚴的“請進”,晴柔推開門,兜兜從門縫裡鑽了進去,邊跑向病牀邊叫着“爺爺”。
宋衍生正在吃早餐,他牀邊站了好幾個人,宋璃,宋清波,李阿姨還有李嫣。聽到敲門聲,大家齊刷刷看過來,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四個人,他們臉色各異。
宋清波看着那道娉婷的身影,許久不見,她似乎長胖了一點,他想,長肉好,當初在巴黎時,他總想給她養些肉起來,但是總不見她長肉。
晴柔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宋清波身上,四目相對,她對他微笑點頭,一切都沒變,變的只是彼此的身份。
李嫣的目光在宋清波與晴柔身上來回轉着,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卻不敢在宋衍生面前造次,只能將這種被針扎的難受壓在心底。
池未煊看了宋清波一眼,扣着晴柔的手微微使了些力,晴柔訝然回頭,就見他不滿地瞪着她,她失笑。
宋璃率先打破沉默,“未煊,柔柔,你們來了,快進來,別站在門口。”宋璃過來接過池未煊手裡的營養品,輕嗔道:“來就來,怎麼還帶禮物?”
然後,她看到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吉他,她明顯呆了一瞬,她早知道池未煊有個兒子,沒想到他長這麼高了。
宋璃將他們讓進屋,宋清波看着他倆緊握在一起的手,淡淡移開視線,“來了,坐吧。”然後他彎下腰,抱起正在跟宋衍生嘰嘰喳喳說話的兜兜,“呀,長胖了呢。”
兜兜抱着他的脖子,快樂道:“蜀黍,我想你了,你怎麼都不來看我呀?”
宋清波瞥了一眼那邊已經分開的兩人,微笑道:“蜀黍最近忙,等忙完了,就去看你,好不好?”
“那你什麼時候忙完?你看我想你想得都瘦了。”兜兜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轉着,可不接受大人的敷衍。
“呃?”宋清波哪知這小傢伙變精明瞭,他尷尬地向晴柔求救。他清楚自己的位置,既然晴柔選擇跟池未煊在一起,他再跟她們親近,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他退出。
晴柔接到宋清波的求救信號,她走過來,笑道:“你哪裡瘦了,剛纔蜀黍還說你胖了呢?”
“媽媽討厭,人家哪有胖,就是瘦了。”兜兜鼓起腮幫子,氣呼呼道。
晴柔訝然失笑,宋清波揉了揉她的腦袋,還沒說話,就聽池未煊道:“你有空就來看看兜兜吧,她天天在我耳邊唸叨着蜀黍蜀黍,我耳朵都讓她念起繭了。”
池未煊這番話雖然說得彆扭之極,又不夠親切,但是還是讓在場的人心頭一震。晴柔亦是詫異地看着他,原以爲她昨天說的那番話,他只是應付她,沒想到他真的在爲她改變。
宋清波亦感到不可思議,他每次跟池未煊見面,他不是冷嘲就是熱諷,什麼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主動讓他去看兜兜,不再防備他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宋衍生與宋璃面面相覷,池未煊哪次來不是橫挑眉毛豎挑眼的,今天的態度簡直是千年難遇。
池未煊說完這番話,彷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走到病牀邊,雖然神色淡漠,好在語氣不那麼冷冰冰的,“您感覺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宋衍生簡直受寵若驚,即使他在官場早已經養成遇事聲色不露的習慣,眉宇間也染上了詫異之色,他看着站在牀邊的俊雋男人,當長久以來的渴望變成了現實,他竟像踩在了虛軟的雲朵上,難以置信,“你……”
喉嚨上彷彿黏着什麼東西,他一張嘴就兇猛地咳起來,接下來池未煊的動作,更讓大家大跌眼鏡,只見他一手扶着宋衍生的肩,一手輕輕拍着他的背,“好些了嗎?柔柔,倒杯溫開水來。”
池未煊一系列的表現,就連晴柔都給嚇愣了,經他一喊,她手忙腳亂的去倒水,宋璃也去倒水,兩人撞在一起,一時兵荒馬亂的,只有池未煊站在那裡,淡定如初,絲毫不爲自己引起這場混亂而感到慚愧。
晴柔將水送到池未煊手裡,他遞到宋衍生嘴邊,宋衍生接過去,垂眸喝水,那一剎那,彷彿有可疑的亮光從他眼底劃過。
接下來的氣氛融洽了些,池未煊招手讓小吉他過去,小吉他站在宋衍生面前,乖巧的喊了一聲“爺爺”,宋衍生高興得再也掩飾不住,蒼目裡裹着淚花,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好,好!”
………………
李承昊離開柳岸河堤,他想起安小離跟他說起的事,他眯了眯眸,當初利用關係將秦珊珊調離刑事組,除了不想在工作時間見到她以外,還有考慮到她之間身爲臥底的身份,爲她安全着想。
自從秦珊珊調到檔案室,李承昊就再也沒來過檔案室,就算有重要的資料要用,也讓下面的人過來取,他從來不過來,哪怕是路過。
今天他出現在這裡簡直是稀客,檔案室裡的另一名女警認識他,調侃道:“喲,李隊,真是稀客啊。”
李承昊握拳抵在脣邊,輕咳了兩聲,尷尬的“唔”了一聲,朝檔案室裡看了一眼,沒看到秦珊珊的身影,他說:“秦珊珊呢?”
“哦,小秦啊,她剛纔拿着東西離開了。”那名女警道。
李承昊皺了皺眉頭,他擡腕看錶,才四點半,她不在崗位上工作,竟敢擅離職守。李承昊不悅地走開,那女警莫名其妙,但是很快就投入工作中。
李承昊從檔案室回到辦公室,不知怎麼的心裡很不安,他剛坐下,手下一陣風似的捲了過來,“李隊,李隊,不好了,不好了。”
李承昊本來就心神不寧,被小六子這樣一喊,他的神經繃得都快炸開來,他騰一聲站起來,擰緊眉頭喝斥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虧你還是警察,這麼沉不住氣。”
小六子被吼得一陣尷尬,但是他顧不上其他,繼續道:“我聽上面的人說,嫂子……秦珊珊犯了事,被革職了。”
“什麼?!”李承昊震驚。
猶記得秦珊珊生了睿宇之後,第一天次上班,他告訴她,她的過去是一張白紙,從今天起,她就是李家的人,做任何事都要想着李家的名譽,不要給李家抹黑。
這兩年,她在工作上沒有出過任何差錯,讓他省心不少,沒想到她會給他出這麼大的紕漏。
李承昊心裡又急又怒,聽小六子繪聲繪色道:“據說嫂子偷機密文件時觸到了上頭安裝的防火牆,被頭兒叫去罵了一頓,然後革職查辦。”
“什麼機密文件?”
“是舒少軍的檔案。”
小六子話音未落,李承昊已經一陣風般消失在辦公室,他撓了撓頭,知道李承昊跟秦珊珊是夫妻的人不多,當初李承昊娶秦珊珊娶得不甘不願,登記後就請了幾個要好的兄弟與親戚,並未大肆舉辦婚禮。
小六子知道他們感情並不好,在局裡兩人碰上了,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李承昊開車出來,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往家裡趕,他心裡憋着沖天的火氣,他早警告過她,要是膽敢做出損害家族名譽的事,他不會饒了她。
車子駛進軍區大院,重型裝甲越野車像一匹咆哮的野馬,嘎吱一聲停在車位上,他跳下車,甩上門,
大步衝進樓裡。
大門虛掩着,他用力推開,就看到秦珊珊擰着行李走出家門,李父李母站在她身後,眼裡神色複雜。李承昊顧不得當着父母的面,厲聲質問秦珊珊,“秦珊珊,當初你嫁給我時,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會把李家的名譽當成你的命一樣維護,你現在都幹了什麼?”
秦珊珊瘦削的肩膀輕顫着,提着行李的手猛地收緊,她清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丈夫,沒有流露太多的表情,“我對不起李家,我甘願淨身出戶。”
李承昊心頭一震,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你!”
“李承昊,我受夠你了,我們離婚吧,我什麼也不要,睿宇…睿宇也留給你,我什麼也不要。”彷彿是堅定自己的決心一般,秦珊珊重複了一次。
李承昊目光冷厲,他輕笑起來,眼裡浮現一抹噬血的光芒,“跟舒雅有關對不對?你偷舒少軍的檔案,是要跟舒雅狼狽爲奸對不對?”
秦珊珊強忍着劇烈翻涌的心潮,她亦冷冷地看着他,“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在眼裡永遠都是卑劣小人。”
李承昊怒極,她不否認,就是承認,他揚手給了她一耳光,下手又重又狠,秦珊珊像一個破布娃娃,被甩了出去,她跌坐在地上,伸手捂着臉,刺眼的血跡從嘴角逸了出來,她冷冷地看着出手打她的李承昊。
李母一驚,要跑過來扶她,被李父拉住了,她扭頭看去,李父衝她搖了搖頭,眸色深沉如海,李母咬了咬牙,忍住去扶的衝動。
“既然你要淨身出戶,就什麼也不要拿,現在給我滾出去。”李承昊除了怒,還有就是心痛。回警局的途中,他想了很多,他一直停留在過去不肯離開,明知道他等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他還癡癡的等,他總想問她,是不是犯了錯,就永遠無法彌補。
而當他看到她跟程靖驍離開,他終於明白,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他想,他該清醒了,珍惜現在擁有的。他甚至想對秦珊珊好,就算一輩子都不會愛上她,他對她好就足夠了。
他做了這麼大的讓步,想着以後的日子平平淡淡的,沒有愛情就沒有愛情吧,有親情就夠了。但是迎接他的是什麼?秦珊珊連警察都不當了,也要幫舒雅。
秦珊珊撐着地面站起來,她抹了抹嘴角的血絲,她沒有解釋,緩緩向大門口走去,與李承昊擦肩而過,就在她快要步出家門時,耳邊傳來李承昊冷漠的聲音,“站住!”
秦珊珊眼前一亮,眸裡浮現一抹希冀,她堪堪地停在門前,聽到他的腳步聲在靠近,她心裡竟涌起一股狂喜,只要他說一句留下來,她不會走,就算辱沒了人民警察的使命,她也不走。
然而……
“走可以,我要搜身,看你有沒有帶走不屬於你的東西。”李承昊的語氣冷冽如寒風,颳得秦珊珊耳朵生疼。
李父李母聽到李承昊的話,李母失聲驚呼,“承昊,珊珊是你老婆。”
“她踏出這個家門,就不再是了。”李承昊冷漠道,走到她身邊,將她推到門上,伸出雙手開始搜身。秦珊珊屈辱地閉上眼睛,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如果……她也不用再惦念,死了心就好。
李承昊搜完了身,沒有發現任何東西,他雙手垂在身側,薄脣輕抿,“走吧,秦珊珊,如果你真敢跟舒雅狼狽爲奸,我一定殺了你,滾!”
秦珊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家門的,她走下樓,雙腿像灌了鉛一般,眼淚成串地掉了下來。這麼多年,她很少掉淚,她一直都記得軍人流血不流淚,所以即使再難過,她也把眼淚流進心裡。
可是她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被秦珊珊哄着在臥室裡午休的睿宇彷彿預感到什麼,他醒過來,就聽到爸爸說那聲滾,他走出來,看到奶奶正默默垂淚,看到爺爺在無聲嘆息,看到爸爸氣得臉色鐵青,看到媽媽的背影蕭瑟。
即使他懵懂無知,也知道那聲滾的含義,他追了出去,“媽媽,媽媽……”
他跑到門邊,就被李承昊攔住,李承昊將他抱在懷裡,他拼命扭動,伸手去抓秦珊珊的背影,彷彿再用力一點,就能將媽媽拉回來,“媽媽,你別走,媽媽,你別走……”
睿宇撕心裂肺的喊着,聲聲摧人心肝,秦珊珊聽到睿宇的哭喊,她的心都揪了起來了,她很想跑回去抱抱他,可是她不能,她怕自己回去了,就捨不得他。
她強忍着回頭的衝動,即使淚流滿面,即使心已成殤,她都沒有回頭,一步步的走離睿宇的視線,一步步走出軍區大院。
站在軍區大院外面,她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回頭的衝動,這裡是她住了三年多的家,這裡有她愛的人,也有疼她的人,但是從今天起,她就要跟他們形同陌路了。
一輛出租車停在她面前,她看了一眼車牌號,坐了上去,對司機道:“去半島咖啡。”
車子駛進車陣中,很快就停在了半島咖啡廳前,她從身上掏出50塊錢給司機,司機找她錢,然後趁機塞了一個東西在她手裡,她看了他一眼,司機不動聲色的收回手,秦珊珊將那東西放進口袋裡,開門下車,走進半島咖啡廳。
司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後,他才發動車子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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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島咖啡廳,舒雅依然坐在老位置,看到秦珊珊穿着便衣前來,她挑了挑眉,秦珊珊在她面前落落大方的坐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U盤在舒雅面前晃了晃,“這是你要的東西,毀掉視頻,我就給你。”
舒雅笑了笑,“我怎麼知道里面有沒有我要的東西?”
“你不相信我?說真的,雅雅,我也不相信你,我在你身邊潛伏了好些年,你除了利用我幫你幹壞事,從來不留一點把柄,這個視頻,我相信也不是原件吧?”秦珊珊冷冷地盯着她,比起中午時的驚慌失惜,此時的她更顯從容。
“呵呵,你倒是瞭解我,這確實不是原件,只要我確認U盤裡有我要的東西,我就刪掉視頻,你跟我相處好幾年,應該知道我一言九鼎。”
秦珊珊聳了聳肩,將U盤扔給她,舒雅插進電腦,迅速查看了一下,確實是她要的東西,她眯了眯眼睛,“不錯,就是這個,珊珊,我倒是小瞧了你的能耐。既然我爸的檔案你能輕易拿到,那喬震威的,相信你也不在話下吧?”
秦珊珊睨着她,似乎有點詫異,“原來你不知道?我偷檔案時不小心觸到了公安網上的防火牆,我現在已經被革職,要是知道我已經偷了你爸的檔案,恐怕我已經在全國通緝的名單裡了。”
“什麼?”舒雅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要秦珊珊偷的,自然不是她爸的檔案,而是……
秦珊珊說:“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唉,我倒是不可惜我的工作,當警察早當膩了,哪有你風光,我現在被李家趕出來了,李承昊也不要我了,要不你可憐可憐我,收下我?”
“什麼?”舒雅更加震驚,秦珊珊不是李承昊的老婆,不是李家的媳婦,她費這麼大的勁折騰,到底折騰的是什麼?
秦珊珊將臉遞過去,指了指自己臉上的五指印,怨氣沖天道:“你瞧瞧,這是李承昊打的,我被趕出來了,真是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好歹我給他生了個兒子,他卻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裡,他心裡只有安小離,安小離都結婚了,他還是忘不了她。”
舒雅看着秦珊珊臉上的傷,將信將疑,“珊珊啊,別在我面前演戲,我不會相信你的。”
“嗯,也對,你不會相信我,就算我被李承昊打死,你都會認爲我在演戲,誰讓我有前科呢?可是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我偷你爸的檔案時,看見了一份名單,就是……,唉,看看我這嘴,真不嚴實,就算不是警察了,也不能亂說啊。”秦珊珊掩着嘴,擡眸注意舒雅的神情變化。
舒雅心裡“咯噔”一跳,名單,她來海城,就是衝着那份名單來的,她努力穩住自己的心思,不想被秦珊珊看穿。可是她臉上細微的變化,還是讓秦珊珊看穿。
秦珊珊欺身過去,低聲說:“刪了視頻,把底片交給我,我幫你拿名單。”
“我能相信你嗎?”
“你沒得選擇,雅雅,我現在不是李承昊的老婆,也不是李家的媳婦,你留着視頻對我起不了任何作用,就算你放出去,大家一時新鮮,時間久了,誰還記得?我去國外換個身份回來,又有誰知道我就是視頻裡的女主角?而你損失可就大了,新ZX上臺,政策一下,全國官員面臨換人,你背後那個人若是站錯了位置,可就全盤皆輸了。你爸也好,喬震威也罷,可怎麼逃得出牢獄?唔,忘記了,你還要找池未煊報仇,你後臺都倒了,你還怎麼報仇?”
舒雅聽了她一席話,這才重新開始審視她,“珊珊,原來我小看你了。”
“彼此彼此。”
談判僵持着,秦珊珊也不急,擡手叫服務員,點了最貴的牛排與紅酒,牛排上來了,紅酒也上來了,窖藏二十年的拉菲,入口香醇,她小飲一口,拿刀叉切着牛排,“雅雅,我淨身出戶了,這頓你請啊。”
舒雅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不同於中午驚慌失措的秦珊珊,一時沉默了。
………………
病房裡其樂融融,宋璃抱着兜兜,宋衍生跟小吉他說着話,晴柔站在一旁,偶爾搭一句話,氣氛和諧。
李嫣和李阿姨看着這一幕,心裡又嫉又恨,經過上次五百萬事件,李嫣跟李阿姨徹底將晴柔恨上了,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說不定宋清波已經跟李嫣訂婚了。
如今她們絞盡腦汁,想要宋清波讓李嫣懷上孩子,可宋清波壓根不碰她端去的飲料,讓她們計劃落空。
因爲上次的事,宋璃雖然沒有趕李嫣出宋家,但是對李嫣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李嫣母女倆在宋家成了真正的下人,宋璃用到她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她知道這樣下去,宋璃總有一天會開口趕人。
所以李嫣必須懷上宋清波的孩子,她們才能理所當然地留在宋家。
宋清波悄無聲息地離開病房,池未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靠在病牀邊的晴柔,然後跟着走出病房。
在樓下花園裡,他看到了佇立在人工噴泉池旁的宋清波,他背影落寞,他緩緩走過去,站在他旁邊,看着噴泉噴出兩米高的水花,他說:“兜兜很喜歡噴泉,每次看到噴泉,就會提起你,說蜀黍會帶她在音樂噴泉廣場跳舞。”
從孩子開始的談話總是格外引起兩人的共鳴,宋清波本能的排斥他,但是想到那個乖巧的小精靈,他脣邊自然而然的染上一抹笑,“去年夏天,我帶她去音樂噴泉廣場跳舞,淋了一身的水,回去被小晴罵得半死,第二天,她還央着我去,我總是見不得她那樣求我,不就是跳舞嘛,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想辦法給她摘下來,何況是這麼簡單的要求。我們偷偷的去,衣服溼了,就去附近的桑拿房蒸桑拿,兜兜坐在大廳裡,那時大廳裡坐着一家三口,那小女孩跟兜兜一般大,賴在父親懷裡撒嬌,兜兜就目不轉睛地看着,眼裡流露出羨慕的光彩來。”
池未煊聽他提起他們三人在巴黎生活的片段,本來以爲他是在向他耀武揚威,結果聽到後面,他漸漸明白他想說什麼了。
“小晴決定回國,我就知道我跟她的緣分已經走到頭了,池未煊,我放手,不是因爲我輸給了你,我只是輸給了她的執念。”
“宋清波,我欠你一句謝謝,謝謝你三年前及時趕到救了她們母女,謝謝你這三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謝謝你把她們還給了我,謝謝!”池未煊心念至此,感謝的話不經意就說出口了,那些曾經羞於開口的話,一旦說出口,才發現原來如此輕鬆。
“不要再辜負她,我把她還給你,是希望她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