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
燈光從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灑落在牀上,星星點點。晴柔眼皮動了動,半晌緩緩掀開。刺目的燈光讓她下意識偏頭躲開,適應了一陣纔看清屋裡的擺設。
很中國風的裝飾,紅木傢俱,牆壁上還掛着一副仕女圖,古色古香,泛着一股書卷氣息。晴柔猛地撐身坐起來,低頭看身上的衣服,除了外套,衣服都好好的穿在她身上,她才放下心來。
她掀開被子下牀,看到地上整整齊齊擺放着一雙粉色兔拖,這麼貼心的準備,她頓時明白自己到了什麼地方。
她連忙穿好鞋子站起來,急急向門口衝出,完了完了,第一次來見長輩,她居然橫着進來。他媽媽會怎麼看她?晴柔一邊懊惱一邊往樓下衝,臭池未煊,怎麼不叫醒她?她居然從飛機上一直睡到這裡,她怎麼睡得跟頭豬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晴柔跑出房間,走廊的牆壁上掛着仿古宮燈,發出盈盈光芒,她看到樓梯口那邊燈光璀璨,深呼吸了一口,快步走過去。
在中國人都積極崇洋時,她很難相信在英國還能看到這樣純中國風的裝飾,大氣的紅木傢俱,純實木樓梯,還有走廊兩側的中國畫,廊上的風鈴,都給她一種回到了三四十年代的舊社會土豪家裡的感覺。
她走到樓梯口,樓下傳來歡聲笑語,還有孩子銀鈴般的笑聲。
晴柔的手握緊了扶手,往下走了兩步,她看到池未煊坐在沙發上,他腿上坐着一個男孩,男孩剪着寸頭,穿着深色的毛衣,外罩一件馬甲,坐在池未煊腿上,腦袋剛好到他的下巴,兩爺子不知道在說什麼悄悄話,池未煊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很溫馨的場面。
那種親暱,卻也是任何人都插足不了的。
晴柔知道自己不該多想,可是心臟卻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悶得她快要透不過氣來。這個孩子是池未煊與舒雅的紐帶,斬也斬不斷的聯繫,她發現她瘋狂地嫉妒他們之間這種聯繫。
她連忙移開視線,然後她對上了兩道並不算友好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隨即從這個女人年齡上推測出她就是池未煊的媽媽楊若蘭。
她衝她友好的笑了笑,楊若蘭皺了皺眉,移開目光,落在那對相依的父子身上。晴柔碰了鐵壁,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看來她在楊若蘭女士心裡,已經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
顧遠兮是第一個發現她並且招呼的人,他站起來,“蘇小姐,你醒了?”
樓下的目光齊刷刷射了過來,池未煊看見她,向她招手,他懷裡的小吉他,瞬間露出如小獸般惶恐與戒備的目光。晴柔學幼教出身,自然明白他這種表現是什麼心裡。
看來,她的出現並不討人喜歡。
“柔柔,發什麼呆,快下來。”池未煊將小吉他放在沙發上,站起身來向她走來。晴柔知道自己不厚道,不該跟小吉他爭風吃醋,可是看到池未煊向她走來,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
好吧,她確實小人得志。
她臉上的笑容還沒綻開,兩道犀利的目光破空而來,她尋着那兩道視線望過去,就看到楊若蘭女士皺眉盯着她,她亦笑,這次是發自肺腑的笑。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無論楊若蘭女士對她印象有多不好,她只要保持笑臉就好。
晴柔走到池未煊身邊,他牽着她的手來到楊若蘭女士面前,她這才瞅着了空打量她。她是典型的東方美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可見她年輕時候,一定迷倒了很多男人。室內暖和,所以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淡綠色的針織衫,下面是一條米白色的長褲,身上沒有多餘的首飾,皮膚也保養的極好。
她打量楊若蘭女士時,楊若蘭女士也同樣在打量她,斜挑着眉頭,跟池未煊一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晴柔沒有閃躲她的目光,坦然地回望着她,笑盈盈道:“伯母,您好!我叫蘇晴柔。初次見面,就在您面前鬧了笑話,我沒坐過飛機,這是第一次坐,也是第一次飛這麼遠,直接給嚇暈過去了,您別見笑。”
晴柔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聲嗤笑,晴柔看過去,就見小吉他滿臉鄙夷,她不以爲意。或者所有的孩子,在面對自己的父親即將被另一個女人搶走時,都會有這樣的表現。
池未煊輕掃了一眼小吉他,小吉他立即悻悻地坐進沙發裡,玩着手裡的玩具。
“你還知道鬧了笑話,下了飛機怎麼也叫不信,真該將你丟在飛機上。”池未煊寵溺道,然後正色看着楊若蘭女士,“媽媽,這是我的未婚妻蘇晴柔,小吉他,她就是爹地給你找的媽咪。”
小吉他還沒表態,楊若蘭臉色頓時變了,拍案而起,“胡鬧!她是你未婚妻,那世媛呢?”
晴柔被震得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她知道這麼嚴肅的時刻,她如果再微笑,那就是藐視楊若蘭女士的權威,她垂下了頭,將戰場交給了他們母子。
此刻她說再多的話,也沒有池未煊一句話管用。
“世媛離開中國時,已經跟我解除婚約,我會去申家負荊請罪,媽媽,我跟世媛性格不合拍,勉強在一起,誰都不會幸福。”池未煊皺眉道,媽媽這是唱的哪一齣?他剛纔跟她說了跟世媛解除婚約了,她怎麼還這樣?
楊若蘭滿面怒氣地瞪着池未煊,“我只知道退婚對一個女孩子有多大的傷害,煊兒,我不管你怎麼想,但是我不准你跟世媛解除婚約。”
晴柔聽到此處,心知她是不討楊若蘭喜歡了,她有些不安地垂下頭,隨即她的手被池未煊用力握住,她偏頭望着他,他臉上掛着溫潤的笑意,示意她別緊張。
“媽媽,就算現在我想跟世媛結婚,她也未必會忍受一個不會碰她的丈夫,強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讓她成爲那個不幸的女人?”池未煊輕嘆道。
“不管你怎麼說,申家幫助過我們,我們就不能忘恩負義。當初也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婚事,無論如何,我跟申夫人也商量過了,你這次回來,就把你們的婚禮給辦了。”楊若蘭一意孤行,她看了蘇晴柔一眼,神色疏離,“蘇小姐,今天天很晚了,你暫且在這裡住下,明天我會讓管家給你訂回國的機票。”
說完她側身走向小吉他,寶貝似的將他牽着,“走了,小吉他,跟奶奶去睡覺。”
晴柔如何聽不出來楊若蘭在下逐客令,她看着楊若蘭跟小吉他上樓的背影,心沉進了谷底,她哭喪着臉,道:“池未煊,對不起,我不該睡着的。”
池未煊拍拍她的肩,“沒事,別想太多,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餓了吧,我去給你煮麪條。”
“不用了,我不餓。”她根本沒什麼心思吃東西,楊若蘭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跟她說過一句話,連最基本的客氣都省了。她知道,要過楊若蘭這一關,會很難很難。
顧遠兮見她擔心的樣子,“嫂子,你別擔心,乾媽就是這樣,她面冷心熱,等她知道你的好,就會接受你了。”
晴柔沒有他們那麼樂觀,女人的第六感一向錯不了,楊若蘭很不喜歡她。都怪她,好好的怎麼就睡着了。
顧遠兮還要再勸,池未煊衝他搖了搖頭,剛纔他提到晴柔的家世時,媽媽的臉色就不好了。他知道,並非她門第觀念重,而是她經歷了兩個窮小子的背叛,她心裡對貧窮的人有一種偏執的仇恨。
這種仇恨跟隨了她三十幾年,輕易化解不了。
“我去做飯吧,大哥,你跟嫂子好好聊聊。”顧遠兮起身去廚房,留下池未煊跟蘇晴柔兩人在客廳裡。
晴柔沮喪不已,來英國之前,她做好的所有功課都派不上用處,因爲楊若蘭壓根不跟說話,她連討好她都機會都沒有。
而且聽她那意思,就是讓她休息一晚,明天將她打包扔上飛機。
“柔柔,媽媽不是不喜歡你,她是在考驗你呢,我們在英國只有半個月時間,拿出你的真誠去感動她,我相信,她一定會喜歡你的。”池未煊坐下來,將她拉着坐在他旁邊,偏頭看着她,明亮的燈光落在她身上,她糾結的樣子特別惹人心疼。
晴柔輕鬆不起來,她愁眉不展,事情如她所料般向壞方向發展,她該怎麼做才能讓楊若蘭接受她?
池未煊見她蹙起眉頭,伸出手指按在她皺起的眉峰上,溫軟的指腹一點一點撫平褶皺,“乖,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把事情想得太糟糕。”
晴柔擡起眸望着他,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換個角度想,如果她是楊若蘭,必定也很難接受她,畢竟她沒做出什麼讓她喜歡的事,她憑什麼要求她喜歡她呢?
如此一想,她眼中的愁霧淡淡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池未煊,你別擔心我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池未煊看着她堅定地神情,笑意淹沒在他的黑眸裡,他的手指輕輕擦過她的臉頰,“柔柔,你知道嗎?當你認真去做某件事的時候,很美很美,我相信媽媽會被你感染的。”
晴柔臉微紅,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侷促地擡頭望向樓梯口,這裡不是在帝景天成,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親密,這裡有老人有孩子,還是兩個不怎麼喜歡她的老人和孩子,她必須要重新塑造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形象。
池未煊的手落在了半空,他僵了僵,就見晴柔一本正經道:“池未煊,我想過了,從現在開始,在伯母跟小吉他面前,你不能再抱我親我,也不能碰我,我要挽回自己的形象,也要讓他們喜歡我。”
池未煊在聽到“你不能抱我親我也不能碰我”這十幾個字時,臉色頓時僵硬住了,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讓我這幾天吃素?”
晴柔聽着他近乎露骨的話,心跳加速,臉頰也燙得厲害,她尷尬地去捂他的嘴:“你小聲點,讓人家聽見我還活不活?”
“我們又不是沒做過,我爲什麼不能碰你?”池未煊不依不饒道,他無肉不歡,一日不食肉就饞得要命,她居然不讓他碰她。
見他越說越露骨,她急道:“我現在在你媽媽心目中肯定已經是拉進黑名單的人物了,你就算爲我着想一下,等回了國,我補償你,好不好?”
“不好!”池未煊突然發現,帶她回英國是件錯誤的事,早知道他直接搞大她的肚子,什麼事都省了。
“你別這樣好不好?你也不希望你媽媽跟小吉他一直討厭我,對不對?”晴柔動之以情,她這麼努力的想討他們喜歡,說到底也不過是爲了他。
池未煊無奈的看着她,她都這麼說了,他還不爲她考慮一下的話,就太不懂事了。不過人前不能碰她,不代表人後不能碰她,池未煊臉上帶着一抹壞笑,勉爲其難道:“好吧。”
晴柔頓時鬆了口氣,此時顧遠兮煮好了麪條出來,香氣四溢的西紅柿雞蛋麪,讓人饞得直流口水,晴柔重整旗鼓後,迫切需要填飽肚子,吃飽了纔有力氣作戰不是?
晴柔坐在餐桌旁,對顧遠兮道:“遠兮,謝謝你。”
“嫂子,快吃吧,吃完了上樓去睡覺,這半個月可能要辛苦你了。”顧遠兮微笑道。
晴柔心裡感動,眼淚汪汪地看着他,“還是遠兮最貼心了,以後誰嫁了你就有福氣了。”
池未煊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得不悅起來,“這麼說嫁給我就沒福氣了?”
客廳裡酸氣沖天,顧遠兮果斷的選擇上樓睡覺,遠離戰場,“大哥,嫂子,你們慢慢聊,我去睡覺了。”
顧遠兮走了,客廳裡又只剩下他們兩人,晴柔吃麪,池未煊站起來走到她旁邊坐下,伸手搭在她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碗裡的面,晴柔怕他做出不規矩的動作來,連忙往旁邊讓了讓,“你沒吃飽麼?要不讓你吃幾口?”
池未煊當真接過她遞過去的筷子,毫不嫌棄的吃起來,晴柔看着他用她的筷子吃東西,吃也還吮了吮筷子,臉頰又燙了起來,爲什麼明明很正常的動作,她看着就那麼色/情,是她的思想太淫/穢了嗎?
池未煊吃了幾口,將筷子還給她,“遠兮的手藝真不是蓋的,快吃吧,吃完了上去洗洗睡覺,明天我要去一趟申世媛家裡,你乖乖待在家裡別亂跑。這裡不是海城,你跑丟了我找不回來。”
“……”晴柔默默地接過筷子繼續吃麪。
晴柔吃完了面,收拾好鍋碗瓢盆,出來時池未煊已經上樓了。她關了客廳的燈,藉着走廊暈黃的光線,向樓上走去。
經過走廊,她突然聽到孩子稚氣未脫的聲音,她放輕腳步,仔細聆聽,是小吉他的聲音,“奶奶,爹地有了新媽咪,會不會不要我們了?”
楊若蘭:“小吉他擔心了?”
小吉他:“嗯,爹地好像很喜歡新媽咪,他從來不跟您頂嘴的,可是他幫新媽咪說話。”
楊若蘭頓了頓:“小吉他不用擔心,你永遠是你爹地的兒子,是奶奶的孫子,誰也改變不了。還有啊,爹地爲了我們,已經孤單了很多年了,他現在找到了他的真愛,我們就要祝福他,好不好?”
“可是奶奶你好像不喜歡新媽咪?”小吉他說。
楊若蘭久久沒有回答,就在晴柔以爲她睡着的時候,她卻輕輕的說:“奶奶不是不喜歡她,是擔心她對你爹地不是真心的……”
晴柔眼前忽然就溼潤了,原來她不待見她,並不是討厭她。她忽然明白,做再多討好她的事,也不如一顆愛池未煊的心。
這是一個真正疼愛孩子的母親,或許她不喜歡她,但是爲了兒子,她可以接受她。
晴柔默默地走回房間,合上門,她靠在冰冷的房門上,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似乎能夠理解楊若蘭的心情。而她,又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她愛池未煊的心,不會比任何人少。
晴柔輕嘆一聲,她沒有開頭,藉着窗外的微光,她向牀邊走去。心神不寧的她根本沒注意到牀上隆起一團,掀開被子躺下去的時候,腰上忽然橫來一隻手,她嚇得立即尖叫起來。
“唔。”彷彿料到她會尖叫,一隻手猛地捂住她的嘴,頭頂噴來灼熱的氣息,“蘇晴柔,是我,別叫。”
晴柔聽到他的聲音,趕緊閉上了嘴。池未煊確定她不會再叫,才緩緩鬆開了手,晴柔嚇得不輕,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壓低聲音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的房間,我不在這裡我該在哪裡?”池未煊理所當然道。
“可是我們剛纔說好分房睡的!”晴柔指控道,剛纔他還答應了她,轉過頭來就變卦。
“我只答應了不在人前跟你親熱,可沒答應跟你分房睡,再說我們是未婚夫妻,睡在一起光明正大。”池未煊強詞奪理道。
“那也不行,你讓伯母怎麼看我?”晴柔急道。
“家裡只有三個臥室,你別告訴我你要讓我去睡沙發。”池未煊坐起來,一本正經地看着她。
“你家這麼大,樓下應該還有房間……”晴柔囁嚅道。
“樓下的房間堆雜物了。”
“那你去跟顧遠兮睡。”晴柔想到他在海城時,晚晚都要的節奏,就不敢讓他跟她睡同一牀。
“我不跟男人睡!”池未煊擰眉。
晴柔:“……”
她真的不能跟他睡在一起,會出事的,“那我下去睡沙發。”
“蘇晴柔,我生氣了!”池未煊板着臉,“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覺而已,我保證不會做別的事。你去樓下睡是什麼意思,就這麼防備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都是你的人了,我沒必要矯情什麼,可是我們現在不是在帝景天成,你想幹嘛就幹嘛,你至少要顧忌一下你媽媽會怎麼想吧。”晴柔試圖曉之以理。
“我就是顧忌我媽媽會怎麼想,纔不能讓你去睡沙發,遠兮還住在這裡,你一個女人跑去樓下睡,算什麼事?”
“那你去睡沙發?”
“那你明天就等着被我媽打包送上飛機吧,好了,睡吧,很晚了,坐了一天飛機,我也累了,沒功夫折騰你。”池未煊說完倒下去,扯過被子矇頭就睡。
晴柔望着他背對着自己,她無奈的脫了外衣,背對着他躺下。或許是在飛機上睡得太多了,她這會兒了無睡意,又加上沒有換睡衣,胸/罩下面的鐵圈勒着胸口很不舒服。
她伸手扯了扯,反而勒得更難受了,她越躺越難受,只好坐起來,看了看旁邊沒什麼動靜的池未煊,她把毛衣推高,伸手去解暗釦。
胸前的束縛沒了,她頓時覺得呼吸都順暢起來,真準備將肩帶取了,斜刺裡伸來一隻手,揪住她豐盈的頂端,用力一扯,然後迅速縮了回去。
一股電流從頂端襲向四肢百骸,晴柔臉紅耳赤,臉頰發燙,連忙拉下毛衣,忿忿地瞪着他,“池未煊,你下/流。”
池未煊伸手將她拉進被窩裡,雙手握住她的毛衣,用力往上一提,脫掉了毛衣,然後又取下了她的胸/罩,將她摟在懷裡,“睡吧,就知道你穿着那玩藝兒睡不舒服。”
晴柔上身未着一物,被他摟在懷裡,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她的呼吸頓時凌亂了,“池未煊,我…我把衣服穿上……”
他的手像烙鐵一般擱在她光裸的後背上,她全身都快要着火了。其實她不肯跟他睡一張牀,也是怕自己會抵不住誘惑反撲他。
“就這麼睡,再廢話我就把你辦了。”池未煊的呼吸也有些亂,他勉強把持住,她還不怕死的撩拔他。
“……”晴柔閉上嘴,窩在他懷裡不敢再亂動。他帶着淡淡薄荷味的氣息噴在她耳邊,癢癢的,也暖暖的。她仰起頭,看着他堅毅的下巴,忽而滿足的笑開。
世界那麼大,只有他的懷抱纔是她最想停靠的地方,她只想溺死在他懷裡。
黑暗中,池未煊脣角微彎,臉上帶着滿足的笑意。雖然他身體的每個細胞都狂囂着想佔有她,但是他捨不得此刻這麼溫馨的擁抱。
他緊緊地擁着她,像擁着了全世界,蘇晴柔,除了讓你幸福,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
這一夜,兩人第一次什麼也沒做,相擁着睡熟。
翌日,晴柔從池未煊懷裡醒來,她擡起頭來,陽光傾瀉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又長又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兩片漂亮的剪影,很是惑人。
她情不自禁地擡起頭,紅脣往前一送,然後覆住了他溫軟的薄脣,晴蜓點水的輕吻後,她迅速退回原處,心跳怦然。
她不敢繼續躺下去,輕輕從他懷裡退出來,然後彎腰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衣服穿上。剛穿上胸罩,她敏銳地感覺到身後有兩道灼熱的光線,回過頭去,就見他一手撐着腦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想到她剛纔穿衣服的動作全被他看在眼裡,她的臉頰迅速染上淡淡的紅暈,轉過頭去手忙腳亂的穿毛衣,剛穿進一隻袖子,就聽他聲音低啞道:“衣服穿反了。”
晴柔手一頓,低頭一看,可不是穿反了?她臉上的溫度越來越燙,慌
亂地將手從袖子裡退出來,可是她越着急,速度就越慢。
最後池未煊看不過去了,坐起身來,握住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在他掌心輕顫,他莞爾一笑,“怕什麼?你身體哪裡是我沒看過的?”
“我哪有怕。”晴柔嘴硬的不肯承認,可是顫抖的聲線卻出賣了她。
池未煊突然用力一扯,晴柔猝不及防,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坐在了他腿上,晴柔的後背緊貼着他的胸膛,隔着衣衫都能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她臉上的溫度持續攀高。而他卻慢悠悠地幫她穿衣服,滾燙的手指觸到她暴露在空氣中微涼的肌膚,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穿得很慢,將這種折磨無限拉長,直到他給她穿好衣服,她都快要休克過去。
晴柔顧不上兩腿發軟,急急從他身上爬下去,整張臉都紅彤彤的。她拿起放在一旁凳子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道:“我下樓了。”
由始至終,她都沒敢看他的眼睛。
池未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爬滿了笑意,他靠在牀頭上,緩緩握緊了手,手心裡還殘留着她肌膚的餘溫,難怪那麼多詩人描述閨房之樂,確實震動人心。
晴柔慌慌張張的走出去,對面的房門正好打開,晴柔擡起頭來,看到楊若蘭從裡面走出來。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晴柔連忙走過去,笑盈盈打招呼:“伯母,早!”
楊若蘭冷淡地瞅了她一眼,慢慢向樓下走去。晴柔熱情不減,跟在她身邊,親熱的挽着她的手,“伯母,今天天氣不錯,吃過早飯,您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楊若蘭甩開她的手,晴柔就讓她甩,甩完了,她又挽了上去,幾次之後,楊若蘭瞪着她:“我不要你扶,放手!”
晴柔笑眯眯道:“我哪有扶您呀,我在跟您撒嬌,我媽媽病倒前,我最喜歡跟她這樣撒嬌了,可是她生病後,我就再也不能這樣了。”晴柔說着,情緒有些低落,想起躺在病牀上的媽媽,她心裡難受起來。
楊若蘭瞧了她一眼,“你詛咒我?”
“沒有沒有,伯母,我嘴很笨,您別生氣。”晴柔急得臉都紅了,“我就是看到您,就想到我媽媽,聽我媽媽說,您還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呢。”
“這話怎麼說?”
“您還記得當年在市中心醫院門口的那對母子嗎?我媽媽說,要不是您伸出援手,我弟弟肯定沒救了。伯母,謝謝您,您不僅救了我弟弟,也救了我媽媽。那時如果我弟弟死了,我媽媽也活不下去……”晴柔眼圈微紅。
“死丫頭,一早上盡說些死啊活的,盡給我招晦氣。”楊若蘭皺着眉斥道。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謝謝您。”晴柔恨不得扇自己幾嘴巴,她怎麼盡說些有的沒的,惹人厭煩。
楊若蘭沒再說話,也沒有推開她,晴柔不敢再說話,扶着她在沙發上坐下,楊若蘭看着她,正色道:“蘇小姐,你也坐吧,趁着他們都沒有起牀,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晴柔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心沉了沉,她在她右手邊的沙發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沒有說話。
“蘇小姐,老實說,你沒來英國之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也派人調查過你,爲此我深感抱歉,但是我相信你能夠理解一位母親的心情。”楊若蘭看着蘇晴柔。
晴柔心底一震,遂擡頭望着她,如果她調查過她,不可能不知道她曾經是喬震威的兒媳婦,只此一個原因,她就不可能接受她。
看着蘇晴柔的臉頰瞬間失去了血色,楊若蘭心中頓生無分不忍,可一想到她不但離過婚,前夫還是喬震威的兒子,她就接受不了。
這麼多年來,她經歷了太多,亦知道人生的可貴,她不想後半輩子在仇恨中度過。當初兒子要回海城報復喬震威,她萬般阻攔,還是擋不住要他要報仇的決心。
確實,喬震威加諸在他們娘仨身上的痛苦,如果不讓他宣泄一下,他這輩子都不會甘心。他去中國之前,她跟他言明再三,報仇可以,不能牽連無辜,他也答應了。
如今,她對喬震威的怨恨不如前些年那麼深,但是也不代表她能夠接受喬震威的前兒媳做她的媳婦。
楊若蘭看着蘇晴柔,淡淡地笑了笑,但是笑意卻未達眼底,而她的笑,也格外疏離。
“蘇小姐,你孝順也很善良,或許你是個好女孩,但是……你並不適合煊兒,相信你自己也很明白,我爲什麼這麼說。”
晴柔擱在膝上的雙手驟然握緊,只此一句話,就將她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她無可辯駁。這是她來英國前,最擔心的原因。
楊若蘭見她沒有反駁,倒是省了她不少脣舌,她說:“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接,不喜歡拐彎抹角,可能我說的話有些不好聽,但是我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我疼愛我的孩子,我希望他能找一個家世清白的女孩成家。”
“煊兒爲了我吃了很多苦,我虧欠他許多,作爲母親,我沒有盡到我的責任與義務,我給我的子女帶來的只有災難與毀滅。我很後悔,只希望能幫他找到一個好姑娘好好愛他,彌補我對他的虧欠。蘇小姐,你很好,我看得出來,你對煊兒也是真心的,但是你不是我理想的兒媳婦。”
“我不是個注重門第觀念的人,但是你跟煊兒真的不合適,單就你是喬震威的前兒媳這個身份,就會成爲你們今後生活在一起的障礙。你們現在還年輕,以爲相愛就能白頭到老。但是生活中的柴米油鹽會將你們的愛情腐蝕得一點不剩,當愛情不在,你的身份就會成爲他中傷你的利劍,到那時,你們不會幸福,你們會成爲一對怨侶。”
晴柔握緊了拳頭,都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楊若蘭的話很現實,也很殘酷。亦是她一直藏在心裡不敢訴之於口的隱憂,當愛情的美好不在,這些殘酷的現實會撲面而來,到那時,愛情一文不值。
可是,她愛他。
“伯母,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或許如您所說,我們會在日益爭吵中消磨彼此心中的愛意,但是我不會後悔,池未煊,他是一個值得我用生命去愛的男人,我燃燒了我生命中所有的熱情,只爲了讓他幸福。我,不會放棄他。”
“蘇小姐,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同意你成爲我的兒媳婦?”楊若蘭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慍怒。
“伯母,來英國之前,我已經知道您不會輕易答應我們在一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段過去將給我帶來的是什麼,可是我依然不後悔,因爲,如果沒有那段婚姻,我不會遇到池未煊,更不會跟他相愛。所以我感激那段婚姻,將池未煊帶到我面前。”晴柔堅定道。
楊若蘭不知道是不是氣的,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晴柔連忙站起來,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她。楊若蘭怔了怔,還是接過去,喝了兩口水,她擡頭看着站在面前的蘇晴柔,眉目漸冷:“說實話,你完全不符合我心目中兒媳婦的標準。如果你們在一起了,因爲你過去那段婚姻,你會拖累他,不斷給他帶去麻煩,而不是事業上的幫助。”
“伯母,您何苦貶低自己的兒子,池未煊有今天的成就,是他通過自己的努力得來的,他沒有藉助任何裙帶關係,我相信,憑他的智慧與才華,他不需要通過任何一個女人去得到他想要的。您說得對,在事業上我幫不了他,但是他現在要的,不是一個在事業上與他並肩奮戰的女人,而是一個能給他家的溫暖的女人。”
楊若蘭睨向她,淡淡道:“蘇小姐,你確定煊兒現在喜歡的是你?不是……”
“媽媽!”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楊若蘭的話,晴柔循聲回頭,就看到池未煊大步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眼裡夾雜着一抹急怒,他來到晴柔身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媽媽,無論您同意與否,我要跟蘇晴柔結婚。”
楊若蘭站起來,皺眉盯着他們相握的手,“池未煊,我也說得很明白,我不會接受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更何況她……”
“媽!”池未煊高聲一喝,“看來我們回來得不是時候。”他說完,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楊若蘭急追了一步,“池未煊,爲了一個女人,你當真要置自己的親生母親於不顧嗎?”
池未煊站過身去,牢牢扣着蘇晴柔的手並未鬆開,他嚴肅的看着自己的母親,“我以爲,不管我做出什麼選擇,您都會支持我,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在您心裡的份量。”
“池未煊!”楊若蘭氣得臉色蒼白,晴柔見狀,扯了扯池未煊的手,池未煊的神色緩和了一點。
“無論您同意還是反對,我都會娶她進門,蘇晴柔是我認定的妻子,是我想與之共度一生的女人。”池未煊道。
楊若蘭氣得猛咳起來,等她緩過氣來,她盯着蘇晴柔一字一頓道:“蘇小姐,看到我們母子倆爲了你爭吵,你滿意了?如果之前我對你還有好感,那麼從此刻起,我對你只有厭惡,還有,我把話擺在這裡,我死也不會讓你進我家門。”
蘇晴柔看着滿臉怨恨的楊若蘭,她心慌意亂起來,她並不想讓他們母子因爲她而吵架,可是她好像弄巧成拙了,“伯母,對不起,我……”
“媽媽,我也把話放在這裡,不管您怎麼反對,我一定要娶她進門。”池未煊打斷她的話。
他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她轉身望去,目光落在站在門口的倩影上,她猛地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