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波撲過去時,晴柔下意識往旁邊一閃,宋清波沒料到她會躲,一時剎車不住,撲到了剛好坐起來的安小離身上,兩人抱了個滿懷。
安小離醉得一塌糊塗,此時也不是很清醒,突然撲來一個帥哥,她簡直心花怒放了,“晴柔,快來看,天上掉下來個帥哥……”
晴柔:“……”
“啊,這個帥哥好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安小離又湊近了一點,跟宋清波幾乎額頭對着額頭,鼻子對着鼻子,嘴對着嘴,說話時一股酒氣沖天。
宋清波皺了皺眉頭,扒拉下她捧着他臉的雙手,結果她的賴皮勁兒上來,百折不撓地又捧了回去,醉眼迷離地瞅着他,眨巴着眼睛,就像他小時候養的哈巴狗。
“真像我的夢中情人,這小臉嫩的,來,讓姐姐親一口。”安小離嘟着嘴就湊了上去,平時她不敢對她心中的男神做什麼,現在仗着酒意,在夢裡欺負欺負,應該沒人知道吧。
別看安小離沒心沒肺的,她雖然喜歡宋清波,但是她打從心底認爲宋清波是晴柔的男人,所以連YY都沒YY過。若不是真的喝醉了,借她十個熊膽豹膽,她也不敢染指。
宋清波眼看着那張粉嫩嫩帶着蜜色光澤的櫻桃小嘴貼了過來,硬是掙不開她的九陰百骨爪,再看晴柔搬了個板凳坐在一旁,儼然一副準備看女流氓調戲良家公子的戲碼,他忍不住大叫:“蘇晴柔,你再不救場,當心我收拾你。”
宋清波給人的感覺一直是溫文爾雅的,偶爾二缺一下,腦子少根筋一下,但是他到底是雄性動物,雄性動物天生應有的霸氣,偶爾也會展現得淋漓盡致,比如現在。
晴柔原本是真的打算看戲的,此刻被宋清波一威懾,倒真不好這麼幸災樂禍下去,“哪啥,小離,你快醒醒,你家那位追來了。”
晴柔覺得自己很失職,作爲安小離的資深閨蜜,她居然不知道安小離戀愛了,戀愛就算了,她居然不知道她跟誰談戀愛。
她想,她是不是對身邊的朋友都太冷漠了?
“哪位呀,別影響我跟我的男神親親,來,親一個嘛,親一個嘛。”安小離嘟着嘴又湊上去了,宋清波嚇得直往後躲,最後被她壓進了沙發裡……
晴柔一邊擦汗,一邊看着兩人已經少兒不宜的畫面,神啊,給我一根大榔錘吧,不是敲暈小離就敲暈小哥吧……
正當晴柔不知所措時,包房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挾着風雨之勢一馬當先闖進來的是個黑臉的傻大兵,跟在他後面的是一臉從容地池未煊。
晴柔看見傻大兵瞪着沙發上騎在宋清波身上欲霸王硬上弓的安小離,那雙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忽然就明白了安小離跟誰暗渡陳倉,不對,不是暗渡陳倉,是談戀愛……
“哪啥,你來了,快把這隻領走吧。”高大威武的男人一身迷彩服,黑臉上一雙鷹一般犀利地眸子讓人心生懼意,晴柔很沒義氣地讓開了道。
真恐怖,那一道道凌厲的目光殺人於無形,大有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架勢,她怕怕。
那廂安小離還不知死活地要對宋清波用強,嘴裡叫着:“美人,不怕,讓姐姐親一個,姐姐保證對你負責……”
晴柔掩面,默哀:安小離,別怪姐姐沒提醒你,你好自爲之吧。
黑臉男人的臉已經黑得看不見任何顏色了,只那雙眼睛亮得驚心,彷彿要把眼前兩人活生生的烤焦咯。
晴柔已經不敢看了,可憐的小哥,你撞炮筒上了,而且還是個渾身散發着強大醋意的炮筒。
就在安小離要親到宋清波時,身體忽然騰空,她嚇得大聲尖叫,下一秒就撞進了一副剛硬的懷抱裡,她的鼻子都差點撞歪了,出口的尖叫立即就變成了痛吟,“噢,我最引以爲傲的鼻子,撞塌了……”
李承昊的笑容有些猙獰,磨着牙道:“親愛的,你想對誰負責啊?”
安小離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大黑臉,有一瞬間的呆滯,然後氣場立即轉換,換成一副狗腿巴結的模樣,撲過去在他臉上“啵”了一下,“親愛的,我想死你了,啵啵啵。”
李承昊有心想整治一下這個小壞蛋,卻被她接連幾個響亮的吻親得尷尬得要命,心裡也熨帖得要命,當下什麼氣也沒有了,“回去再收拾你。”
李承昊抱着安小離走到池未煊身邊,“未煊,我先帶她回去了,嫂子,再見。”
晴柔見過李承昊幾次,每次都沒說上幾句話,他現在一開口就是“嫂子”,瞬間就將她秒殺了,她呆呆地看着他抱着安小離揚長而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包廂裡只剩下他們三人,宋清波已經坐起來了,剛纔他真是膽顫心驚,要知道李承昊的脾氣相當不好,而他的女人打算染指他,被他逮個正着,真是要命。他捧着餘悸未消的小心肝,蹭到晴柔身邊,“小晴,你見死不救。”
“美女主動投懷送抱,你應該高興的。”晴柔忍不住笑道,安小離發起酒瘋來有個怪癖,就是逮着異性就親,誰擋她的道誰就是死路一條,所以真不能怪她見死不救。
“你知道,其實我更喜歡你主動投懷送抱的。”宋清波衝她擠眉弄眼,池未煊的臉當下就黑下來了,這兩人當着他的面調情,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晴柔侷促地看了池未煊一眼,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這種情況,新歡舊愛,雖然她對宋清波的感情已經淡了,但是到底不好做得太絕情,傷他的心。
“小哥,你回來這麼久,我們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好好吃頓飯,要不改天我跟未煊請你吃飯?”晴柔錯開話題,態度鮮明。
宋清波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看了池未煊一眼,然後注視晴柔,她這話的意思他明白,雖親耳所聞,亦不肯相信她心中已經沒有了他的位置,“小晴,他是你什麼人,憑什麼你們一起請我吃飯?”
晴柔咬着脣,宋清波這話顯然將她問住了,池未煊是她什麼人呢,說男朋友,好像不是,說包養她的人,他似乎又沒有直接拿過錢給她,她猶豫着,“他是我……”
“我是她男朋友。”池未煊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此刻終於站出來了,雖然俊臉上還籠罩着濃得化不開的陰霾,態度也很冷淡,但是就是這麼一句話,讓晴柔內心的喜悅如千樹萬樹梨花開。
他說他是她的男朋友,那這麼說他們的地位是平等的?
宋清波渾身溫文爾雅的氣場陡然一變,他眯着雙眸,冷聲質問:“男朋友?小晴,那我呢,我是你的誰?”
晴柔知道有些事情需要跟他說清楚,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曾經那麼那麼喜歡眼前這個男人,如果媽媽沒有病倒,他們或許會步入婚姻殿堂。
可是這一切都變了,她早已經不是原來的她,“對不起,小哥,是我辜負了你。”
“小晴,你知道我不是想要聽到這樣的話,我們認識五年,相戀兩年,難道這一切還比不過一個剛跟你認識半年的男人?”
晴柔低下頭來,心裡內疚又自責,可是當着池未煊的面,她不能退縮,也不能讓自己變成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對不起,愛情這東西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我……”
宋清波忽然打斷她的話,“小晴,我回來不是想聽你說這些的,當初我放開你的手,讓你嫁給喬少桓,這半年來我每天都活在後悔中。如今,只要你們沒結婚,我就不會放棄你。不管你還愛不愛我,我愛你就夠了。”
宋清波說完,幾乎是狼狽而逃,他無法面對她不愛他的事,只能先聲奪人,只要她沒說出口,他就還有機會,不是嗎?
“小哥。”晴柔覺得自己太殘忍了,那是她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啊,最初失去他那段時間,她活得像行屍走肉一般,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了,只知道自己要堅強的活着,不爲她自己,也要爲媽媽,爲弟弟。
當初那麼刻骨銘心的愛,她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卻遺忘,甚至現在也在遺忘,可是真能遺忘嗎?如果已經遺忘了,爲什麼傷了他的同時,她也心如刀割?
晴柔怔怔地站着,池未煊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這麼捨不得就追出去啊,我相信他還沒有走遠。”
晴柔當真往外追去,還沒跑到門邊,就被人攔腰抱了回去,“蘇晴柔,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
蘇晴柔不是真的想去追宋清波,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要跟他說些什麼,可是她能說什麼呢,她的不愛就是傷他的利器,無論外面包裹了多少糖衣炮彈,對他的殺傷力都是一樣的。
晴柔軟軟地靠在他懷裡,“池未煊,不要罵我,我想靜一靜。”
酒醉後的頭疼與心痛齊齊向她涌來,她覺得很累,不想說話,不想費心思去哄他。就像他昨晚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一樣,他心頭盛了一朵白蓮花,她心裡也有一束白月光。
池未煊想推開她,想罵她,想批評她,想問問她,這就是她讓他拭目以待的東西?可是此時此刻,他指責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每個人有一段不可觸碰的過往,爲之黯然,爲之神傷,他無權要求她,她在遇到他之前,心裡什麼人也沒有,就像他也做不到一樣。
“蘇晴柔,在我面前緬懷過去的男朋友,你可真行啊。”擱在她肩膀上的手改推爲握,輕輕地抱着她,在沙發上坐下。
晴柔趴在他懷裡,聞着他身上的菸草氣息,她感覺特別安心。傷了宋清波,也傷到了她自己,可是如果不快刀斬亂麻,給了他希望,只會讓他更痛。
晴柔心裡很亂,頭更痛了,她輕吟着,伸手卻按太陽穴,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拍
開,一雙大手落在了她太陽穴上,輕重適中的按了起來,她很快就感覺到舒服了,頭不痛了,心裡也不那麼糾結了。
思維清晰了,她就想到了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剛纔那通電話,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掛斷了。她還在想他肯定生氣了,結果他這麼快就趕來了。這裡離他的公司,至少大半個小時的路程吧。
池未煊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他蹙起眉頭,“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不是說在家等我嗎?腳不痛了,我一刻沒看着你,你就到處亂跑。”
“我又不是小狗。”晴柔不滿地咕噥。
池未煊瞪了她一眼,“我倒是想把你像小狗一樣拴起來,省得一不留神你就給我戴綠帽子,蘇晴柔,我告訴你,今天這事我跟你沒完。”
晴柔癟了癟嘴,秋後算賬,大概就是指現在這種情況,早知道她該多憂鬱一會兒。
“現在膽子越來越肥了,私會情人,喝酒唱K,還不知悔改,回去寫1000字檢查。”池未煊黑着臉道,其實很早以前他就在她身邊放了兩個人保護她的安全,要確定她的位置,實在易如反掌。
“大哥,這都什麼年代了,連學校都不流行寫檢查了。”晴柔哭笑不得,“更何況我沒有私會情人,是小哥給小離打電話,我不小心接了的,然後就……”
“順水推舟私會情人?”池未煊斜睨着她,壓根不聽她的解釋。
“你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什麼情人,頂多…頂多是前男友,前男友懂嗎?你不也有前女友。”晴柔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空氣一片死寂,就在她以爲池未煊會憤而離去時,他卻沒有生氣,無奈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走吧,我晚上有飯局,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池未煊拉她起來,對她的挑釁視而不見,她已經在他身邊,他還擔心什麼呢?
晴柔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你晚上跟誰吃飯啊?紅顏知己?國際影星?性/感嫩模?”
“是啊,環肥燕瘦,各種口味都有,羨慕嫉妒恨?”池未煊難得的跟她鬥起嘴來。
“我有什麼好羨慕嫉妒恨的,我聽說那些影星都化妝,卸了妝簡直不能看,像梅超風似的,你當心啊,別遇到一個女恐龍,哈哈哈。”她說着說着,想着他被女恐龍壓在身下的情形,就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池未煊對她無語了,“我身邊不就有一隻小恐龍?”
“哪裡哪裡,我沒看見啊。”晴柔故意左右看了看,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是恐龍。兩人走出KTV,司機馬上將車開過來,池未煊扶她坐進後座,自己也坐了進去。
車裡暖氣很足,玻璃窗上凝結了一層霧氣,她伸出手指在上面寫寫畫畫,池未煊看過去時,上面畫了兩隻可愛的恐龍,他曬然一笑,將她的手包在了掌心,漸漸溫暖了她的指尖,“調皮,剛纔還不承認自己是小恐龍,這會兒就畫起畫來。”
“我那是畫出來提醒你的。”晴柔得意道。
車開了一半,池未煊打了個電話,在他設宴那家酒店點了些招牌菜,讓人打包送到門口。車子剛到,就有服務員擰着打好包的菜品出來,親手送到池未煊手裡,“池總,這是您點的東西,都在裡面了。”
“謝謝。”池未煊接過來,順手放在後座上,對晴柔說:“今天晚上我沒辦法陪你吃飯了,你回去跟東寧一起吃,我會晚點回來,不用等我。”
晴柔心裡漲滿了感動,他忙着應酬,還在意她跟東寧有沒有飯吃,“池未煊,謝謝你。”
“你少讓我操點心就算是謝謝我了,老王,送她回去,吃過飯後再來接我。好了,你好好待在家裡,腳上的傷記得換藥。”池未煊叮嚀了幾句,轉身進了酒店。
老王開車出了酒店,轉彎時,晴柔看見另一輛低調的大衆途觀開了進來,副駕駛座上儼然坐着喬夢潔,而駕駛室的男人看着有幾分面熟,一晃而過,她也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她沒有多想,看着後座上包裝得十分精美的飯菜,她臉上暈開一抹笑來。剛纔池未煊那句“我是她男朋友”給了她很大的信心,她傷感了一天,難受了一天,居然被他這句話神奇的治癒了。
看來她的要求果真不高,他一兩句話就能讓她感到快樂,讓她什麼也不計較了。
只是一想起宋清波絕望離去的背影,她又惆悵起來,這世上最難以理清的便是“情”之一字,她欠宋清波的情,又該怎麼去還?
………………
池未煊走進翠微居,顧遠兮已經等在那裡。剛纔池未煊給蘇晴柔打電話後,聽到宋清波的聲音,他就緊急地趕過去,臨時讓顧遠兮來幫他擋了一會兒。
結果他到了,陳森夫婦還沒到,他擡腕看錶,與約定的時間已經遲了四十分鐘,他冷笑一聲,看來陳森是有意要給他下馬威。
他不急不徐地坐下來,顧遠兮皺着眉頭道:“大哥,這陳森也太囂張了,就是市委見了你也會客氣三分,他算什麼?”
“民不與官鬥,遠兮,只要不過分,暫且讓他囂張吧,對了,今天過聖誕節,你先走吧,去約約會什麼的,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什麼事都以我爲先,現在也是時候該有自己的生活了。”這幾天申世媛消停了些,看來已經知難而退了。
“大哥,我不放心。”
“你放心吧,陳森還不敢把我怎麼樣,去吧,好好約會,我等着聽你的好消息。”池未煊揮了揮手。
顧遠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其實他也沒什麼地方可去,自從那天他見過申世媛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他有他的驕傲,申世媛那番話,已經徹底打擊到他的男性尊嚴。
所以這幾天,他拼命工作來麻痹自己,不去想她。可是人一旦產生了那種念頭,便再也扼止不住,天天都想着她,想她一個人在海城會不會無聊,會不會不習慣,會不會想家……
好幾次,他都撥通了她的電話號碼,可響一聲他就掛斷了,他沒有勇氣死皮賴臉地黏着她,如果這段感情註定是他的單相思,那就不要開始。更何況他們身份懸殊,不會有結果的。
顧遠兮是個認準目標就勇往直前的男人,但是遇上申世媛後,他就開始猶豫徘徊、裹足不前。曾經,他們還能吵架鬥嘴,如今他明瞭他對她的心思,就再也無法坦然地跟她見面。
他走出翠微居時,正好看到陳森與喬夢潔相攜而來,他對陳森頷了頷首,伸手與他友好的握了握,“陳局,您好您好,我們池總已經在樓上等您了。”
“不好意思,路上出了點狀況,讓池總久等了。”陳森滿臉笑意,顧遠兮看向喬夢潔,眼中迅速掠過一抹譏諷,因愛生恨的女人有多可怕,看看喬夢潔就知道了。
爲了報復,不惜犧牲自己的身體,這樣的女人是可悲又可怕的。
“不礙事,池總讓我專程在門口等您,這邊請,這位是您的夫人?真年輕啊。”顧遠兮感慨道。
陳森臉上掠過一抹侷促,很快就岔開話題,喬夢潔惱怒地瞪了顧遠兮一眼,顧遠兮裝作不認識她的態度讓她很憤怒,還有那句略含諷刺的話讓她如坐鍼氈,心裡難受得要命。
如果她能嫁給池未煊,他就該叫她一聲總裁夫人了。
顧遠兮將兩人引進廂間,池未煊站起來熱情相迎,“陳局,歡迎大駕光臨。”兩人握了握手,池未煊讓出主位,然後看着喬夢潔,他倒是聲色不露,“這位是?”
“池總,您貴人多忘事,這是喬董事長的女兒喬夢潔,夢潔,跟池總問好。”陳森知道池未煊有意裝成不認識喬夢潔,他剛纔被顧遠兮洗涮了,也覺得自己帶喬夢潔來有點失策,便順手推舟,跟他們一起裝傻。
“池總,別來無恙。”喬夢潔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她今天刻意穿得很清純,妝也畫得很淡,身上穿的這條裙子,跟上次在宴會上晴柔穿的裙子一模一樣。她是故意的,想以此來博得池未煊的目光,可池未煊從她進門開始,就沒有看過她一眼。那種忽視讓她的心如被鋼針狠狠一紮,她難過得要命。
可即使心裡很難受,她依然笑得滿面春風。她要讓這個男人看看,他是傷不到她的。
“喬小姐,你好。”池未煊並沒有回握她的手,冷淡的招呼了一句,就熱情地招待陳森坐下。
喬夢潔訕訕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放在膝蓋上時已經緊握成拳。
顧遠兮讓服務員上菜後,就轉身離去了,這裡正處於繁華的商業街,他信步而走,居然就走到了申世媛下榻的酒店,他在門口失神地站了一會兒,正準備轉身離去,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顧遠兮,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遠兮轉過身去,看着臺階下的申世媛,她似乎剛從外面回來,手裡還拎着泡麪,看起來十分可憐。
“你今晚就吃這個?”他詫異地看着她。
“是啊,這個怎麼了,你們中國人不是都愛吃這個嗎,速食麪,方便又快速。”申世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中國有句古話叫每逢佳節倍思親,對於她來說,聖誕節就像中國的過年,而她獨在異鄉爲異客,心情自然很低落。
一早媽媽就打來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去,她說歸期不定,她還沒跟池未煊上牀呢,她纔不要回去。
她去外面逛了一圈,中國人過聖誕節,簡直比外國人還要興奮,滿大街的大人小孩,人山人海。越是熱鬧,她的心就越是寂寥。
她給池未煊打過電話,讓他陪她過聖誕節,他說他有飯局走不開,她只好去買了方便麪回去泡,她不會做飯,但是泡袋方便麪的能力還是有的。
申世
媛說着話,就往酒店裡走去,顧遠兮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好像着了魔一般,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走進了電梯。
“顧遠兮,你跟着我幹什麼?”申世媛覺得今天的顧遠兮怪怪的,也不跟她擡槓了,讓她少了點樂趣。
顧遠兮黑着臉看着電梯的樓層數字,“我什麼時候跟着你了,我有朋友住在這裡,我去看看他。”
“男的女的?不會是來開房的吧?”申世媛一臉八卦地湊近他,顧遠兮的大黑臉突然就多了一絲可疑的暈紅,他面不改色道:“男的。”
“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同性戀,難怪你一直跟在未煊身邊。”申世媛恍然大悟。
被她侮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顧遠兮只瞟了她一眼,沒跟她吵。或許是她剛纔那一副被全世界拋棄的可憐模樣觸動了他,他今天不想跟她吵架。
電梯到了,申世媛走出來,提着方便麪晃晃悠悠地向她所在的房號走去,顧遠兮跟在她身後,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沉沉一嘆。
申世媛開門走進去,隨上甩上門,顧遠兮眼疾手快的擋住,閃身進去了。申世媛驚詫的瞪着他,“顧遠兮,你幹嘛啊?”
顧遠兮的臉又紅了一點,他其實就是不想看見她孤單,這樣的日子,在國外是團圓日,她卻一個人孤伶伶地異國他鄉。
他看着她手上提着的方便麪,終於找到了藉口,“我也沒吃飯,不介意請我吃包方便麪?”
申世媛難得的沒有拒絕他,她踢了鞋子,光着腳走進去,然後去廚房燒水,準備泡麪。顧遠兮換了鞋子跟進去,站在她身後看她燒水,“你知道方便麪還有一種吃法嗎?”
“不知道,開水泡一下不是最方便的?”申世媛說。
顧遠兮走進去,從她手裡接過水壺擱在一邊,然後從櫥櫃裡拿出一個炒鍋,又從冰箱裡拿出兩個雞蛋,還好這是星級酒店,除了生鮮蔬菜跟肉類沒有,其他的東西都應有盡有。
“小姐,你先出去,等十分鐘,保證你能吃到不一樣的方便大餐。”顧遠兮將她推了出去,然後關上廚房的門,開始煮方便麪。
申世媛站在廚房門口,無奈地輕笑,回房去換了身舒服的家居服。
等她出來時,顧遠兮已經端着一鍋熱氣騰騰的方便麪出來了,那股香味光是聞着就讓人食指大動,“好香。”
她一直以爲方便麪就只能泡着吃的,沒想到還能煮着吃。而且顧遠兮在上面放了好多火腿腸跟煎雞蛋,她趁顧遠兮回去拿筷子和碗時,伸手去偷偷掂了一塊送進嘴裡,燙得直跳。
顧遠兮走出來看見她這饞樣,拿出筷子敲了她的腦袋一下,笑道:“這麼一會兒都等不及,活該被燙。”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笑容裡隱含着寵溺。
申世媛揉了揉腦袋,笑得嬌憨迷人,“我就想嚐嚐你做的東西能吃嗎?”
顧遠兮分了她一套碗筷,嘆笑搖頭,“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又有這樣豐盛的方便麪,要不我們喝點酒慶祝一下?”
申世媛爬起來,“我去拿酒。”
“那我去洗酒杯。”
當兩人拿着東西重新坐回茶几旁,一人手裡拿着酒杯,一人手裡拿着酒,顧遠兮開了紅酒,將兩個杯子都倒上,然後遞了一杯給她,“來,爲了我們今天能夠這樣平和地坐在這裡吃方便麪,乾杯!”
“也爲了今天這個特殊的節日,乾杯!”申世媛跟他碰了一下,咕嚕咕嚕的真的喝乾了杯中的酒,顧遠兮歎爲觀止,將50年的拉菲當白開水一樣牛飲,申世媛總有辦法做出讓人驚訝的事。
申世媛放下酒杯,拿起筷子,興奮道:“開動。”
顧遠兮看着她開心的樣子,像個孩子一樣跟她搶起了方便麪,兩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很快就將鍋裡的方便麪消滅得一乾二淨。
爲了最後一塊火腿腸,兩人爭得差點沒有打起來,顧遠兮看着她因爲紅酒的薰陶後紅撲撲的小臉,一閃神就讓她搶了去,他無奈輕笑。
申世媛到底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顧遠兮,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未煊時,我就愛上他了。”吃飽喝足的兩人坐在地毯上,背靠在沙發上,天南地北的聊起來,聊着聊着,申世媛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顧遠兮的眼神黯淡了些,“我知道。”
“你不知道,那時候他從車裡下來,風吹起了他的大衣,他摘下頭上的帽子,那一刻簡直帥呆了,我想只要是個女人,都會愛上他的。”說起池未煊,申世媛湛藍的雙眸賊亮賊亮的。
顧遠兮滿嘴都是苦澀了,只覺得剛纔那瓶陳年拉菲的苦澀全都聚集在舌尖上,讓他苦不堪言。“然後呢?你就像個花癡一樣愛上他了?”
“你纔像花癡,其實你也很man的,我見過你們公司的女員工對你放電。”申世媛好歹還有點良心,知道吃人嘴軟。
顧遠兮眼前一亮,“真的?那你喜歡我嗎?”
“我已經有未煊了,我怎麼能三心二意?”申世媛緊接着一句話將他所有的驚喜都澆滅了,他無力地靠在沙發上,“那如果沒有老闆,你會喜歡我嗎?”
“嗯……也許吧。”
顧遠兮的心又快樂起來,他側身認真地凝視她,“申世媛,其實我……”
申世媛被他看得心慌意亂,意識到他想說什麼,她連忙站起來,結果坐久了腿痠,她一下子跌了回去,正好跌進了顧遠兮懷裡,她被一副火熱的身軀護住,她的心陡然漏跳一拍。
撲鼻而來的女性幽香,令顧遠兮心搖神馳,溫軟的嬌軀更助漲了他內心的渴望,他扶着她的手臂,凝視她的眼睛,啞聲道:“我可以吻你嗎?”
申世媛心尖顫抖,被他這樣看着,她心裡很不自在,剛轉開臉,就被他扶了回去,“申世媛,看着我,YesorNo?”
申世媛被迫看着他,他幽黑的深眸裡全是她的影子,第一次,她在一個異性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那麼清晰那麼動人,讓她的心跳驀然失了速。
顧遠兮見她不說話,心裡的渴望更甚,他看着她散發着水潤光澤的紅脣,緩緩壓了下來。他心跳加速,撞得胸腔都發緊了,就在兩人的脣快貼在一起時,申世媛猛地扭開頭,澀聲道:“Sorry,我不可以。”
然後她站起身來,跌跌撞撞進了臥室,關上了門,獨留顧遠兮還維持着欲親她的姿勢,呆呆地坐了半晌。
臥室裡的申世媛,臉已經紅得能掐出血來,她拍着持續發熱的臉頰,要瘋了,真的要瘋了,要不是她及時拉回理智,恐怕……
不行,她以後要離顧遠兮遠一點,她不能犯錯。
看來她得加緊實行自己的計劃,早日撲倒池未煊,只要是他的女人了,她的心就定了。
顧遠兮看着緊閉的臥室門,那彷彿是她的心門,永遠拒絕他靠近,他苦澀的笑了一下,站起來收拾好鍋碗,走出房間。站在門口時,他還希冀着她會出來留下他,可是他的希望到底是落空了,那道門再沒有爲他開啓過。
………………
酒過三巡,陳森已經不再叫池未煊池總了,而是老弟老弟的叫着,態度親切。池未煊淡淡笑着,陳森這人老奸巨猾,比喬震威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本不欲與這種人打交道,但是生意場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豎一個敵人的好,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搬弄是非的女人。
陳森也很狡猾,兩人只把酒言歡,不談正事。
喬夢潔坐在旁邊,看着他們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陳森明顯已經喝高了。她一開始還收斂着自己,見陳森喝醉了,她就無所顧忌地看着池未煊。
恨也好,愛也好,她就只是想看看他,想讓他也看看她。可是一整晚,他的目光一秒都沒有放在她身上過。她心裡很難受,他爲什麼連一眼都不肯施捨給她?
她知道他厭惡她,哪怕是痛恨的眼神,她也不在乎。只要他看看她,她就心滿意足了。但是連痛恨的眼神都沒有,彷彿她在他眼裡如一縷空氣,不足以讓他關注。
喬夢潔心裡又怨又恨,她做了那麼多,甚至犧牲自己色/誘陳森,都是爲了在他面前有足夠的存在感。但是她失敗了,無論她做什麼,都引不起他一點反應,她覺得自己很失敗。
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眼裡忽然涌上來的柔情刺疼了她的眼睛,她想,打電話來的是誰,是蘇晴柔吧,他就那麼喜歡那個賤/女人?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電話。”池未煊起身離去,陳森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了,喬夢潔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去趟洗手間。”
不待陳森迴應,她已經起身,快步走出雅間,在走廊盡頭看見了正在接電話的池未煊,她心裡一動,慢慢走過去。
“沒有打擾到我……正好快結束了,嗯,大概一個小時以後回去……不是說好不用等我嗎?……已經很晚了,睡吧……我就知道,你打電話不是盼着我回去,說吧,想我還是想宵夜?”
晴柔躺在沙發上,滾來滾去,旁邊一隻吃貨正虎視眈眈地看着她,“當然是想你了。”
“嗯?再給你一次機會。”
蘇東寧急得抓耳撓腮,一個勁的扯晴柔的衣服,晴柔踹了他一腳,理直氣壯道:“想你也想宵夜。”
池未煊無奈輕笑:“好,我半個小時後到家。”
池未煊掛了電話,剛轉過身來,一團黑影就撲了上來,他後退了兩步,閃身避開了,喬夢潔穩住身體,爲了掩飾心底的尷尬,她冷笑道:“池總,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溫情的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