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盧謹歡看到那張照片時,臉上強撐的鎮定表情在慢慢崩潰,當初她一心愛着他,不願意懷疑他的話。可沒想到,他竟然跟白柔伊在新加坡。她突然想起那段時間,寢室裡有個女同學瘋狂迷戀白柔伊,她的最新動態她全都知道,那時她分明在橫店。她的微博上還有她穿着戲服照的照片,時間與慕巖去新加坡的時間吻合。
“白柔伊,你少拿ps來嚇唬我,就算要撒謊,也請把謊話編圓。”盧謹歡十分不屑道,她已經黔驢技窮了,所以連這樣陰損的招都想了出來,不愧是白柔伊,臉皮比城牆還厚。
“你覺得我在騙你?”白柔伊也不慌亂,她嘲諷道:“也對,你怎麼會願意相信這張照片呢,也許只有讓你親眼看見慕巖跟我上牀,你纔會相信,你就是個徹頭徹尾被人愚弄的傻瓜。”
盧謹歡站起來,她已經沒必要再待下去了,“白柔伊,你聽過一句話嗎,賤人就是矯情!如果慕巖能跟你上牀,他也會跟別的女人上牀,這樣的男人,我不要也罷!”
白柔伊臉上青白交加,她瞪着盧謹歡倉皇離開的背影,低頭看着ipad上的照片,她沒指望盧謹歡會在她面前抓狂,就算她相信,她也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出來。不過她急急離開的樣子,倒說明這張照片在她心裡或多或少的起了作用。
盧謹歡,你等着,接下來,我要讓你看見的是,你最難相信的一幕。
盧謹歡匆匆離開後,一時覺得天大地大,自己的悲傷竟無處可躲藏。陽光下,她心裡滿溢的痛苦,再也遮掩不住。她不該來的,卻該死的好奇。
她告訴自己,不能中了白柔伊的離間計,那張照片是ps的。可是照片上那兩個吻痕的位置跟慕巖脖子上的吻痕一模一樣,她想說服自己都難。
慕巖,他怎麼能這麼對她?
那時候,他們的感情正突飛猛進,慕巖卻在新加坡耐不住寂寞,跟白柔伊在一起了。她想想就覺得心疼得難受,慕巖,他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她甚至懷疑,在她住校的那些天,慕巖都是跟白柔伊一起度過的。她越想越偏激,連那些幸福的過往,她都覺得是假象,是她的幻覺,只有她沉迷其中,而慕巖,從來都是主導一切的人。
她捧着腦袋,腦海裡有兩個小人在爭執,一個說:“不會,他眼裡的情意是真的,那是怎麼假裝,都假裝不來的。”另一個說:“他演技高明,騙你這種愛情白癡綽綽有餘。”
兩個小人爭執不休,她頭痛欲裂。
信任,到底什麼纔是信任?還是他打着信任的幌子,行欺騙之實?他每次都跟她說,夫妻之間要相互信任,事實上,每次遇到事情,他都沒有告訴她。
言若被陸一梟幽禁,這麼大的事,連白柔伊都知道,他卻沒有告訴她。她爸爸是害死他爸爸的兇手、幽禁他媽媽的主謀,他也不曾告訴她,那麼多的事,她都是從別人口裡得知,而那個說夫妻之間要相互坦誠的男人,卻在遇到這些事情時,首先想到的,不是坦誠,而是隱瞞。
回想過去,盧謹歡才發現,她所謂的幸福,全是謊言堆砌出來的,那麼不堪一擊。
可笑的是,她竟然還樂在其中,難怪白柔伊要說她蠢,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蠢。愛情,這就是她所謂的愛情,除去甜蜜外衣,內裡是已經腐爛,是她還認不清現實。
她悲愴的笑了起來,也許她該慶幸,慶幸他還願意再隱瞞她,願意假裝很愛她,讓她不至於那麼可憐。
慕楚勸她放棄時,她想,慕巖給她的幸福,足以讓她堅持,可是,如果這些幸福都是假的呢?她還能再堅持下去嗎?
盧謹歡很無助,她想過回y市會遇到的困難與阻力,可她卻沒想到這些困難與阻力不是隻要有愛就能解決的。她既難過又迷茫,卻找不到人可以傾述,也找不到人可以給她指引方向,讓她走出這一團迷霧。
她就像一個迷路的小孩子,在大街上游蕩。這一次,她顯然沒有上次那麼不堪一擊。她想起剛纔白柔伊志得意滿的樣子,突然就想笑,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到底是什麼給了她勇氣,做了這麼多恬不知恥的事情還能活得這麼理直氣壯。
她想着想着,就大笑了起來。路人皆像怪物一樣看着她,她也不在意。全世界她最在意的男人都已經不在意她了,她又何懼世人的目光?
“歡歡,你丫的什麼時候回來的?”一道熟悉的女聲在耳畔響起,盧謹歡冰冷的身體瞬間被人抱在懷裡,一股香甜的香水味衝入鼻子,她冰冷的身體也瞬間被暖熱了。
她眼前一陣氤氳,視線模糊不清,她看不清眼前出現的那張漂亮臉蛋,模模糊糊出現的那張輪廓,讓她心裡滿滿的絕望都快要溢出來了,她啞着聲音喚了一聲,“知禮……”
她喚了一聲就泣不成聲,秦知禮將她摟緊,也不在意路人的驚詫的目光,拍着她的背,“傻傢伙,出了那麼大的事,爲什麼要躲起來,爲什麼不來找我?你到底還把不把我當成你的閨蜜了?”
“嗚嗚嗚。”盧謹歡伏在她懷裡,哭得越發淒厲。秦知禮哄了她一會兒,她總算漸漸平靜下來,接觸到四周路過的人們睇來的目光,她尷尬的垂下頭,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倆誰跟誰呀,你跟我這麼客氣,當心我生氣啊,走,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你好好跟我說說你離開這段時間去了哪裡?”秦知禮挽着她往最近的咖啡廳走去。
兩人坐在咖啡廳一個安靜的角落,秦知禮點了兩杯藍山咖啡,盧謹歡的情緒也好了些。她抿了一口咖啡,神色落寞的看着窗外,心裡有千言萬語,一時竟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秦知禮見狀,幽幽嘆道:“看來你真沒把我當朋友,這大半年來,我給你發了許多郵件,你連一封都沒回我,真是夠絕情的。”
“不是。”盧謹歡扭回頭來,一時慌了,她說:“我當時心很亂,只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我沒有想過隱瞞任何人。”
“是,只是不想被任何人找到。”秦知禮不滿的接道,她瞪了她一眼,說:“卡米爾有老婆有孩子,還要娶我回去當二奶,出了那麼大的事,我都沒有躲起來,怎麼反倒你躲起來了?”
“我們的情況不一樣。”盧謹歡幽幽道,她跟秦知禮的情況怎麼會一樣呢?她愛慘了慕巖,她把自己的心毫無保留的給了他,而現在,她才發現,他並沒有像她想象中那般,把他的心與他的愛也給了她。
“有什麼不一樣?唉,說到底,我們就是一對難姐難妹,歡歡,不如我們去旅行吧,把這些臭男人拋諸腦後,我們逍遙自在的過日子。”秦知禮突發奇想道,她見不得盧謹歡爲慕巖傷心。
她一直都不看好他們的婚姻,但是盧謹歡愛了,她也就沒有說什麼打擊她的話,如今這樣的結果,她反而不覺得意外。
盧謹歡搖頭笑了笑,說:“我在y市還有事情沒有解決完,不能再一走了之了。知禮,我現在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該堅持還是該放棄。”
“你如果有堅持的理由,就堅持吧,你的性格我清楚,不撞南牆不回頭,興許是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如果實在沒辦法放棄,就努力爭取。努力爭取了,還是這樣的結果,至少你不會遺憾。”秦知禮的思路比她清晰,給了她一箇中肯的建議。
盧謹歡想了想,揚脣一笑,“知我者莫若秦知禮也,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知禮。”
“靠,我倆是什麼關係,你再這麼見外,我可就不理你了。對了,小哥最近也在找你,衛家大不如從前了,衛老爺子也沒有心力再去管子孫的事,我覺得小哥依然愛你,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改投他的懷抱?”秦知禮試探的問她。
盧謹歡想起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一時怔鬆,她跟衛鈺的事,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回憶起來,是那麼的遙遠,她說:“知禮,你明知道我的身體,我不願意耽誤任何人。”
“但你卻不覺得耽誤了慕巖?歡歡,你這心真的太偏了,小哥不會介意的。”秦知禮一針見血道,她經歷了兩次感情的失敗,已經明白,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爭也爭不來。
歡歡跟慕巖的感情已經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她怎麼就看不透?
盧謹歡沒有再說話,她捧着咖啡杯,良久後,她才問道:“知禮,假如楚服師兄再回來找你,你會接受他嗎?”
秦知禮的神情猛得一怔,楚服是她心裡永遠的痛,而盧謹歡這句話無疑是戳中了她的痛處,她僵硬道:“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就算他回來找我,也不會改變任何結果。”
“那麼卡米爾呢?”
“……”秦知禮竟被她問得啞口無言,盧謹歡看着她,無奈的笑了,她說:“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女人會記住讓她痛的男人,你忘不掉卡米爾,怎麼會接受楚服師兄,而我忘不掉慕巖,也不可能會接受衛鈺哥,就算接受了,也對他們不公平。”
“我們的情況怎麼一樣?小哥愛你,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而楚服他先背叛我的。”秦知禮很不想說背叛這兩個字,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她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事實。
“事過境遷,也許當年我們還年輕的,以爲這就是愛情,其實不然。”盧謹歡放下茶杯,說:“知禮,有件事情我瞞了你很久,是時候該跟你坦白了。”
“什麼?”秦知禮一頭霧水,她的話題轉變得太快,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盧謹歡沒有回答她,而是站起來,招手讓侍者結賬,然後帶着秦知禮下樓,她趁秦知禮拿車,她去atm機裡取了些錢放進包裡,等秦知禮取了車出來,她坐進副駕駛座,她開車往城郊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