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謹歡知道他最近忙,沒有真的怪他。她見慕巖撥通了電話,連忙走過去靠在他肩膀上,偷聽他跟景辰熙的談話。電話很快接通,景辰熙說:“慕巖?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剛纔正打算給你打電話,上次阮菁讓你聯繫的那個人,我有眉目了。”
“真的?”慕巖一臉驚喜,雖然後來那個人再也沒有打過電話來,並且也取消了那批可卡因的交易,但是他總覺得這事沒完,便讓景辰熙留心一下。
“嗯,對方是一個新興起的幫派,幫派大哥是個戴着面具的男人,名字叫毒藥。據說從創幫派到現在,短短三個月時間,卻已經是y市最大的幫派,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就連他的來歷都成謎。”景辰熙說。
“這麼說,我們還是毫無進展?”慕巖有些失望,他以爲憑景辰熙的能耐,至少能將那人的底揭個底朝天。看來那個面具男人的身世被人嚴封了,所以纔會怎麼查也查不到。
“能夠打聽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他的手下個個守口如瓶,你知道我現在的身份,不能再使用私刑嚴刑逼供,再說現在我們什麼也不知道,不能打草驚蛇。”景辰熙也很無奈,誰讓他現在頂着這樣的身份,反而束手束腳的。
“謝謝你,辰熙。”慕巖淡淡道。
“去,我們誰跟誰,用得着這麼客氣。還有一件事,上次你拜託我幫你找的小舅子,我已經找到了。”景辰熙再度放了一顆炸彈。
“真的嗎?太好了。”慕巖滿臉驚喜的看着盧謹歡,他的電話聲音不大,即使盧謹歡貼在他耳邊上,也未必能聽到對方在說什麼。剛纔慕巖說真的時候,她以爲景辰熙已經找到了她弟弟,結果聽來聽去,好像不是。
正當她失望的時候,慕巖再度驚喜喚道,而且還激動的看着她,她的心再度狂跳起來,她用口語問他,“是不是找到我弟弟了?”
慕巖連忙點頭,他將手放在嘴脣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把擴音開啓,“上次聽你說他後腰上有塊月牙形胎記,我當時就覺得在哪裡見過那樣的胎記,回去後,我努力的想啊想,估計時間太久了,怎麼也想不起來,然後前幾天我帶我老婆去泡溫泉,在溫泉裡遇到一個人,無意間看到他身上的月牙形胎記,不過不是長在後腰,是長在屁股上。”
盧謹歡激動得眼眶都紅了,她忍不住道:“辰熙,他是誰?我弟弟是誰?”
“謹歡,原來你也在啊,正好,省得慕巖回頭再告訴你。”景辰熙略有些詫異,然後壞心的賣起關子來,“其實那個人就在你們身邊,只是你們沒有發現而已。”
“慕楚,是慕楚,對嗎?”盧謹歡激動道,聲音已經抖顫起來。
“你知道?看來你早已經發現了,對,是慕楚。我派人去c市調查過,當年抱走你弟弟的人,登記的名字是柳如蘭,我找到了當年給柳如蘭接生的醫生,她的印象極深刻,因爲柳如蘭的孩子生下來就死了。我拿了阮菁的照片去,她一眼就認出照片裡的人就是當年化名柳如蘭的女人。”景辰熙也跟着亂激動了一把,就像當初他跟葉初夏相認時,失散多年的姐弟相認,這種場面真的很激動人心。
“辰熙,謝謝你,謝謝你。”盧謹歡哽咽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她弟弟一直都在她身邊。
“不客氣,慕巖,好好安慰你老婆,我掛了。”景辰熙說完就掛了電話,辦公室裡響起一陣盲音。
說實話,慕巖很震驚,他從來沒想過,盧謹歡要找的弟弟,會是慕楚。此刻聽到景辰熙的證實,他仿若還在做夢,盧謹歡也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雖然她早就知道慕楚有可能是她弟弟,但是一日沒有得到證實,她的心一日就懸在半空中。這會兒因爲景辰熙的調查,她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她看着慕巖,又哭又笑,好不激動,“是他,真的是他,我弟弟真的是他,嗚嗚嗚,我就說我沒猜錯,真的是他,太好了,太好了。”
慕巖看她又哭又笑的樣子,伸手去拉她入懷,“又哭又笑,也不嫌害臊,慕楚是你弟弟,你就這麼高興?”
盧謹歡倚在他懷裡,放聲痛哭起來,真好,慕楚是她弟弟,所以媽媽臨死的時候,有弟弟陪着,她入土爲安時,還有弟弟給她送終,媽媽在天之靈,若是知道這些,她就沒有遺憾了。
慕巖拍着她的背,原來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慕楚是歡歡的弟弟,幸好是她的弟弟。
“慕巖,我太感動了,我太高興了,我孤單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與我血脈相連的親人,難怪我第一眼看到他,我覺得很親切。嗚嗚嗚。”盧謹歡哭得喘不過氣來。
“別哭了,瞧妝都哭花了,整一個小花貓,乖,不哭了,不哭了。”慕巖拿紙巾給她拭淚,與親人相認的感覺,他懂,因爲不久前,他纔跟媽媽重逢。
盧謹歡哭了好久,才慢慢平息下來,因爲太激動,她一直不停的抽泣。慕巖陪着她,等她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慕巖,你說慕楚會不會不接受我,其實我早就懷疑他就是我弟弟。柳媽走的時候,我看到她箱子裡有一張慕楚的照片,那張照片跟我滿一百天時一模一樣。我去問過慕楚,慕楚不肯承認。其實我今天還打算找他,然後偷他的頭髮去做dna檢測。沒想到景辰熙已經送來了好消息,太好了,現在媽媽可以安息了。”
慕巖靜靜的聽她說,時而拍拍她的肩膀,讓她不要太過激動。
盧謹歡終於冷靜下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慕楚這個好消息,最後被慕巖攔住了。“歡歡,暫時不要告訴慕楚,我怕他無法接受。”
“爲什麼?”他是她弟弟,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他有什麼好不能接受的?
“你知道慕楚爲什麼突然去c市散心麼?”慕巖想了想,打算從這裡入手。
盧謹歡搖頭,當時她問過他,他只說那裡是他出生的地方,算他半個故鄉,他想去看看。當時她着急母親的病情,沒有問太多,此刻想起來,真的是天意弄人。
媽媽快要死的時候見到慕楚,想起了她本來去y市是要找回兒子的,結果因爲出了車禍,只記得自己生了個女兒,把兒子忘了個精光。見到慕楚時,她突然想起來,如此陰差陽錯,真叫人無可奈何。
“當時阮菁騙他,說他是她跟陸一梟的孩子,他受了打擊,纔會去c市散心,沒想到後來遇到了你們。”慕巖淡淡道,“慕楚很愛阮菁,如果現在讓他知道阮菁不是他媽媽,連陸一梟都不是他爸爸,他會受多大的打擊?”
“不會的,那樣他纔會高興,至少…至少他不是……”盧謹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直覺不想用那兩個能刺傷人心的字眼去形容慕楚。
“這有差嗎?”慕巖反問,說來說去,誰都不是光明正大的,而顯然,慕楚更容易接受他已經接受的事實。
盧謹歡臉色一僵,沒有再說下去,是的,她怎麼會忘記自己的母親也是一個不光彩的二奶身份?但是聽到慕巖這麼明晃晃的指出來,她仍覺得難堪。
出身,誰也改變不了,除了接受,他們能怎麼辦呢?
慕巖似乎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刺傷了盧謹歡,他急忙解釋道:“歡歡,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這件事延到年後再說,好嗎?至少讓他過一個快樂的新年。”
“我沒有怪你,你說的是事實,哪種身份都未必比現在這種身份光彩,也許這就是慕楚不想接受他是我弟弟的事實,沒關係。”盧謹歡淡淡道。
慕巖張口還欲解釋,最後卻什麼也沒說。歡歡冰雪聰明,一定能夠領會他的意思,他多說多錯,不如不說。看了看堆積在案上的文件,他吁了口氣,道:“要過年了,我還從來沒去採買年貨,走,我帶你去逛逛。”
盧謹歡心不在焉,她滿腦子都想着該怎麼告訴慕楚這件事,他是她弟弟,她怎麼能看着他流落在外?一直被慕巖送上車,她都還是一副不在狀態內的樣子。
慕巖見狀,心知這件事不解決,她會一直這樣下去,他無奈的嘆了一聲,“歡歡,再忍耐幾天,只要幾天就好,嗯?”
“慕巖,我是他的同胞姐姐,他就算抗拒,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想告訴他,我想馬上告訴他。”盧謹歡仍然堅持,慕楚對她一直很友善,她不想聽他叫她大嫂,她是他的姐姐呀。
慕巖將車停在路邊,認真的看着她,說:“你已經跟他溝通過了,對嗎?慕楚的能耐遠比我們想的要強大,他有了懷疑,你以爲他不會去調查?說不定在你告訴他,他是你弟弟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
“他去c市是真的爲了散心嗎?他沒有趁機去了解自己的身份?我可是知道,陸一梟的葬禮,他連席都沒有出。假如他真的認同陸一梟是他父親,即便他再恨再不情願承認自己的身份,他也會去送他一程。可是他沒有,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他不跟你相認,一定有他的用意,你何苦要逼他面對呢?”
盧謹歡激動的搖頭,“不,不是這樣的,假如他知道我是他姐姐,他沒道理不跟我相認。”
“歡歡,我只是想告訴你,慕楚有慕楚要考慮的事情,你不是他,你永遠不知道你強加給他的,他會不會接受?也許他有一天想通了,他會跟你相認。在此之前,你不要去打擾他。”慕巖說完,將車重新駛上路。
盧謹歡怔怔的看着窗外一掠而過的霓虹燈,只覺得一顆心比窗外的寒風還冷,怎麼會這樣子呢,慕楚怎麼會不願意跟她相認呢?
慕巖開車到了百貨公司,一樓上超市,二樓以上,全是精品服飾。說是採買年貨,自然是買零嘴兒。慕巖發現盧謹歡不怎麼吃零食,他見過卡米爾緊張秦知禮時,死活不讓她碰零食。他想表現一下,還沒處表現。
他帶她去了一樓,推了購物車,把還在神遊的她攔腰抱起,然後放進購物車裡,也不管超市裡人來人往,大家都用詫異又豔羨的目光看着他們,他推着她往前奔去。
所到之處,他提前會說:“請讓一讓”,然後人滿爲患的超市,真的有人給他們讓開了一條路,看着他們俊男靚女,實在羨慕不已,心裡直感嘆:年輕真好啊!
風從耳旁刮過,盧謹歡漸漸從神遊中清醒過來,見自己坐在購物車上,被慕巖推着往前跑,隨處可見的大人小人,無不充滿豔羨,她覺得十分丟臉,掙扎着想出購物車裡下來,慕巖卻不讓,直說:“坐好,坐好,看見什麼喜歡吃的就拿,老公今天給你買。”
盧謹歡尷尬得想當鴕鳥,大家都看着呢。不過她的注意力一轉移,就沒有剛纔那麼哀悽了。她漸漸的也有了購物熱情,看見啥都往裡面扔。
後來走到一個買情侶帽的地方,慕巖非得把一頂很俗氣的紅色帽子往她頭上戴,戴上後,他哈哈大笑,一點也不顧忌她的面子。盧謹歡氣不過,拿了另一頂帽子硬扣在慕巖頭上,扣上去後,才發現那頂帽子是綠色的。
這下換她笑得喘不過氣來,指了指鏡子,讓慕巖自己看,慕巖一看她給自己戴‘綠帽’,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怪異,見她樂不可支的笑倒在購物車裡,他將帽子摘下來,然後去撓她的癢,“好啊,我讓你給我戴綠帽,我讓你給我戴綠帽。”
“我哪有啊,哈哈哈,我分明給你戴的是藍帽子,我色盲,你不知道麼,哈哈哈,哎喲,好癢哦,哎喲,饒了我吧,老公,哈哈哈……”盧謹歡被他撓得一個勁的笑,笑得肚子都抽筋了,只好求饒。
慕巖哪能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她在他懷裡拼命的扭動,讓他身心都騷動起來,他也顧不上這裡是人來人往的超市,將她從購物車上提起來,偏頭封住她的脣。
脣上被兩片溫熱溼潤的脣瓣含住,盧謹歡心裡一驚,連忙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他也正看着她。眼裡流淌着關不住的情意,他輾轉深吻,舌尖在她脣上輕輕刷了刷,像根羽毛一般,讓她的心一陣發癢,更是顫動不已。
她想抗拒,可此時,卻莫名的不想抗拒,她嚶嚀一聲,軟在了他懷裡。
大庭廣衆之下,他們這是第一次當衆擁吻,引來無數年輕男女的嫉妒目光。有的女孩甚至向身邊的男孩投去期待的目光,而木訥的男孩撓了撓頭,沒敢付諸行動。
這些,盧謹歡自然是看不見的,她一心沉醉在慕巖高超的舌吻住,只覺得自己肺裡的空氣都被他吸光,她渾身輕顫着,緊緊的攀着他,彷彿他就是她的救生浮木,只要有他在,她的世界就是圓滿的。
一吻畢,盧謹歡已經臉紅耳熱,埋在慕岩心口不敢看大家複雜的眼神。慕巖像王者一般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大聲道:“我請大家作證,她盧謹歡,將是我慕巖今生唯一的妻子,我會像愛自己一樣愛她。”
四周響起如雷的掌聲,盧謹歡心口一陣顫動,她看着慕巖,有震驚,有狂喜,還有感動。他向世人承諾,將永遠愛她,永遠不負她。
原來,他一直知道她的顧忌,他比她自己更懂她。
她之所以那麼急切的想跟慕楚相認,不過是想在愛情上加個親情的保障,讓她那顆無安全感的心能找到寄託。假如有一天,她跟慕巖不能善終,至少…至少還有血緣至親可以陪着她。
她承認她一直在給自己找退路,自從言若的態度急轉後,她心裡那種不安全感就越來越強烈,她害怕,自己終究不能跟慕巖白頭到老。
可是他卻用行動證明,他的愛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