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謹歡激靈靈醒過來,感覺到他的手擱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耳邊響起他略帶嘆息的聲音:“寶貝兒,你這裡什麼時候纔能有我的孩子?”
盧謹歡從情慾的漩渦中清醒過來,她該死的怎麼就忘記了自己嫁給他的條件,他做這些,都是爲了讓她懷上他的孩子,以前是強行歡愛,他怕她牴觸,現在改變方法,進行曲線造人。
她一直以爲他對她多了一點耐心,是因爲他也有一點喜歡她,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纔是徹頭徹尾的大笨蛋。他都是爲了孩子,才肯對她溫柔。
心剎那就冷了下來,她拼命要躲閃他的愛撫,可無論她怎麼躲閃,他的手都如影隨形,讓她的抗拒,顯得那麼無力。
慕巖剛纔明明感覺到她動情了,可轉眼間,她的身體就僵崩起來,他眉心一蹙,卻沒有多去想她爲什麼會如此。男人在牀上,從來都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一切結束時,盧謹歡渾身痙攣,似乎死過去一回,躺在牀上半張着嘴猛喘氣。慕巖捨不得下來,他趴在她身上,兩個人頭挨着頭,像一對交頸的鴛鴦。
盧謹歡心裡荒涼一片,她受不了此刻兩人親密的姿勢,推了推他沉重的身子,低聲道:“你快起來,我要去衛生間。”
慕巖不肯,死死抱着她,“不要,聽說這樣容易懷上孩子。”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盧謹歡氣得都想罵人了,可轉念一想,自己嫁來慕家,不就是一個生產工具。是她自己心境變了,又何必去怪他?
越是這樣想,她就越覺得自己很悲哀,她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心愛上他了?
她受不了這樣多愁善感的自己,她猛得用力,竟然真的將他掀下來,在他的錯愕中,她一寸寸退離他的身體,心也一寸寸變涼。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矯情,他娶她回來本來就是爲了生孩子的,她又怎麼能希冀他對自己是不同的,更何況他的初戀情人回來了,他哪裡還有空理會她?
她彎腰從地上撿起褲子穿上,落寞的走進浴室。
慕巖側臥在牀上,還在震驚她剛纔激烈的反應,上一次,他們明明那麼快樂,爲什麼這一次,他卻感覺不到她的快樂,難道她心裡還在想着衛鈺?
盧謹歡失魂落魄的走進浴室,門剛一合上,眼淚就啪嗒啪嗒落了下來。她坐在馬桶上,心疼得發緊。剛纔,情到濃處時,他沒有吻她,是因爲初戀回來了,所以開始覺得她骯髒了麼?
她實在慶幸沒有當着他的面提錢的事,否則還不知道他會怎麼看低她。
盧謹歡不知道自己在馬桶上坐了多久,等她整理好心情出去時,慕巖已經睡着了。她走到牀邊,看着熟睡的他,心裡的難過與絕望再也掩藏不住。
他要了她就睡,根本就不顧忌她的感受,對他來說,她就像一個抽水馬桶一樣,用完連水都不用衝,絲毫不費心思。她甚至都想去睡沙發了,她怕躺在他身邊的自己會更加可悲。
而她也真的去睡沙發了,躺在沙發上,她只覺得冷,翻來覆去睡不着。越冷她越縮成一團,想溫暖自己,可是無論她怎麼溫暖自己,心還是冷的。
折騰了大半宿,快天亮時她才迷迷糊糊睡去。她剛睡着沒多久,慕巖就醒了,他本來想等她出來的,可是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歡愛,他身心都很疲憊。
他想他就寐一會子,結果這一會子就是大半夜,他半夢半醒時,伸臂一探,觸手微涼。他一下子驚醒過來,看了看身邊,牀上根本沒人。
他驚得坐起來,在屋裡掃視了一圈,這才發現窩在沙發裡的她。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氣是怒,她現在竟然嫌棄他到連跟他同牀共枕都不願意了麼?
他很生氣,連呼吸裡都夾雜着怒意。他跳下牀,連鞋也沒穿就走過去,他氣得想掐死她。昨晚他就覺得她的反應不對勁,沒想到她還真的跟他槓上了,連牀也不肯睡了?
他走到她面前,彎腰靠近她,伸出雙手想將她搖醒。可手剛貼上她,就發現她皺着眉頭,眼角似乎還有未乾的淚痕,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疼痛、憤怒、酸澀,各種複雜的情緒齊齊涌上來。
他握緊了拳,怒氣衝衝的瞪着她,被他碰,她就那麼難過?還是她想着嫁給了他,給他生了孩子,她就可以全身而退,跟衛鈺雙宿雙飛?
她別做夢了,從她嫁給他的那天起,他就沒打算讓她全身而退。
“你給我起來。”慕巖又驚又怒,他對她還不夠好嗎?爲了她,他連自己最不恥的島國兩人片都看了,她怎麼能這樣糟賤他的心?
他的大掌用力掐着她的雙肩,發狠的搖晃,“起來,不準睡,起來。”
昨晚他還柔情蜜意,只想給她快樂。現在他就恨不得撕裂她,看看她的心是不是肉長的?
盧謹歡剛睡着,就被痛醒了,她迷迷糊糊看着慕巖染上了怒火的雙眼,心裡一驚,瞌睡蟲全都嚇跑了。她坐起來,低嚷道:“慕巖,你弄痛我了。”
“爲什麼不肯睡牀,該死的,爲什麼要跑到沙發上睡,嫌我髒是不是?”慕巖憤怒的咆哮,只要一想到她這樣都是爲了衛鈺,他就嫉妒得發狂。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盧謹歡一頭霧水,不是他嫌棄她髒麼,怎麼他反倒指責起她來。
“聽不懂?好,我讓你懂。”慕巖是真的被她的行爲傷到了,他站起來,半摟半抱將她往浴室拖去。盧謹歡驚駭的看着盛怒的他,心裡隱隱感覺到危險,她死活不願意跟他去。
她扭動着,“慕巖,你放開我,有什麼話好好說。”
慕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跟她好好說,再加上被她的行爲一刺激,此時已然是一頭狂獅,誰也阻止不了他。他傷心,憤怒,卻找不到發泄口,都是懷裡這個該死的女人,他已經放低了姿態,百般包容她呵護她,她的心是鐵石做的麼,怎麼就暖不化她?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逃,他要讓她親眼看看,看看自己是怎麼在他身下是什麼樣子!
“不要。”他眼睛裡透露出來的危險訊號太強烈,她掙扎得更厲害了,手腕似乎都要被他扯斷了,可是她不在乎。她害怕,打從心底裡升起的恐懼讓她開始顫抖。
“由不得你不要。”慕巖將她拖到浴室門口,她眼疾手快的抓住門框,慕巖一個大力的拖抱,她的指甲都被這股衝力齊齊折斷,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真的害怕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盛怒的慕巖。他邪魅,他輕佻,他將她推倒在假山後,強壓上她,都沒有此刻這般讓她心悸。他的眼睛已經被憤怒染紅,隱隱之中,似乎還帶着憂傷。
不,她看錯了,他怎麼會帶着憂傷呢,昨晚她在爲他心痛的時候,他在呼呼大睡,他壓根兒就沒理會過她的心情。
“慕巖,你放開我。”想起昨晚,她又開始傷心起來,她知道她不該期盼他們之間會有愛情,可是人的心是貪婪的,擁有了一樣,就會心厚的想擁有更多。
她會這樣難過,是因爲她已經開始變得不知足了。
慕巖將她抓倒在洗手檯邊,那裡有一面很大的鏡子,可以將兩人的身影容下。浴室的地很滑,她被他強行拽進來,連鞋也沒穿,這時一個踉蹌,她連忙抓住洗手檯邊緣,手指痛得她渾身直哆嗦。
他高興了,樂意逗逗她,就百般縱容她,他不高興了,就狠狠的罰她,讓她的心肝腸寸斷。她不要讓自己變得那麼不堪,更不要讓他輕瞧了她。
慕巖也是一個絕對固執的人,見盧謹歡不認輸,他發狠的折騰她,兇猛的進出她。
他貼在她耳邊,是一個溫存的姿勢,吐出來的話卻生生將她的心割開一個口子,“你給我看清楚,我是怎麼愛你的,給我牢牢的記在你心底,這世上,只有我可以這樣對你。”
淚洶涌而出,她咬着脣,不讓自己哭出聲。好痛好痛,爲什麼他不乾脆殺了她,他怎麼能這麼對她,怎麼能?她…她愛上他了呀!
慕巖看着她隱忍淚水的倔強模樣,心漸漸軟了,他停止不動了,手將她的臉扳過來,深深的吻上她的脣,冰冷的脣,火燙的呼吸,他與她交頸相纏,脣齒相依。
他那麼虐着她,卻又這樣溫存的吻她,她的淚再也止不住瘋狂涌了出來,兩人貼合的脣上盡是鹹鹹的淚水,慕巖僵了一下,更深的吮吻起來。
過了好久,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他才鬆開她,他啞着聲音道:“歡歡,就這樣留在我身邊,什麼也不要想,好不好?”
他霸道的聲音隱隱含着一絲乞求,她可以不愛他,但是不要離開他,就這麼待着,直到…直到……
他看着她的眼睛,也不讓她閃躲,“歡歡,看清楚,看清楚愛你的人是誰?”
盧謹歡心傷成了碎片,她沒有躲,她看着他的眼裡映上了她的臉,嫵媚又動人,那是被嬌寵出來的媚色。無論她怎麼抗拒,她的臉已經出賣了她,她看着他眼中的自己沉淪、深陷,無力自拔……
結束後,慕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水已經放好了。他一回頭,就見她縮在洗手檯上怔怔發呆,他的心猛得一窒,大步走了回來,打橫將她抱起來,“先清洗一下自己,我去外面等你,我們好好談談。”
盧謹歡害怕他抱她,想下地去自己走,他一下子生氣了,厲喝道:“你就非得這麼倔麼?我好好跟你說話,你不惹我你就不痛快是不是?”
“我…我只想自己走。”盧謹歡被他吼得怯懦的縮了縮脖子,似乎怕他會發狠的揍她。
慕巖看着她這慫樣,氣得笑了,“我在你眼裡是什麼?是魔鬼還是強盜?你跟任何人在一起都能輕鬆處之,跟我爲什麼不能?”
盧謹歡不敢回話,他在她眼裡比魔鬼更可怕。他喜怒無常,高興時,她怎麼惹他都行,不高興時,可以整治得她有欲哭無淚。
她真的怕了。
慕巖見她又是一副受氣小媳婦樣,實在拿她沒有辦法,將她放在浴缸裡,他直起腰,強勢道:“你清洗一下自己,不要太久,我就在門口等着。”
也許他們是時候該好好談談了,關於他們的未來關於他們今後的相處。他不是一個逃避問題的人,上週她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短短一個禮拜就開始反覆,就一定存在問題。
他是大男人主義,可卻不是獨裁專制的男人,他不會讓一些愚蠢的問題盤桓在他們中間。
慕巖出去了,浴室裡一下子冷清下來,盧謹歡順勢滑進浴缸裡,將自己泡在溫暖的熱水裡。痠軟的身體放鬆下來,她不停往下滑,直到水將她的頭淹沒。
明明剛剛經歷了一場極致的歡愛,可她的心空得找不到依託。以前,她以爲她夠喜歡衛鈺,可是時間讓她的情變淡,她以爲她不會再像喜歡衛鈺那樣去喜歡一個男人,但是她錯了,她遇上了慕巖。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喜歡他,彷彿是突然被牽引了一般,他對她不壞,在她生病的時候會照顧她,在她落難的時候來救她。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把感恩當成愛情,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對他的喜歡,無關感恩。
她真是無可救藥了,即使在他重傷自己後,她還在想着心裡的那點情愛。她恨自己的不爭氣,要是她夠狠心夠有魄力,剛纔就該直接賞他兩嘴巴子。
可是她只能想一想,她要真賞他一巴掌,估計她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呼吸漸漸困難起來,她真想就這樣淹死自己。可最終她還是爬了起來,她狼狽的嗆口洗澡水,咳得翻天覆地。臉上分不清的是水還是淚。
慕巖走出去後,他穿上衣服,去樓下熱了一杯溫牛奶上來。見她還沒出來,他走過去敲了敲玻璃門,“歡歡,好了嗎?”
盧謹歡還在拼命洗他留下的吻痕,可不管她怎麼擦,那痕跡就像印在她身上了一般,怎麼也擦不掉。冷不防聽到他說話,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將自己縮到水面下去,“我…我還在洗……”
“別泡太久了,容易氣虛。”慕巖柔聲叮囑,然後轉身去將窗簾拉開,讓陽光灑進來。他整個人都徜徉在陽光裡,秋天的陽光少了蒸人的炙熱,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到那張礙眼的沙發,他走到座機旁,拔通內線,“你叫兩個人上來,把臥室的沙發擡走。”
我讓你睡沙發,我讓你睡沙發,以後再鬧彆扭,你就直接睡地上。
等盧謹歡出來,總覺得臥室裡怪怪的,她沒多想,看着坐在落地窗前曬太陽的慕巖,她赤着腳踩在白色羊毛地毯上,顯得很侷促。
慕巖聽到開門聲,他回過頭去,見她怯懦的站在浴室門口,他向她招招手,“過來。”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慢慢走過去,他端起園藝桌上裝了牛奶的杯子遞給她,“先喝點牛奶,我們再談。”
盧謹歡接過去,小口小口的喝下去。她知道他如此慎重,一定是有話要跟她說,她很想逃跑,可兩腿像在地上生了根,她移不開腳步。
他想跟她說什麼?是說他的摯愛回來了,所以她沒有用處了,可以回去了?
她這樣想着,一口牛奶嗆進了鼻腔裡,頓時劇烈咳嗽起來。她捂着嘴,咳得滿臉通紅。在他面前,她似乎總是很狼狽,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都展現在他眼前,讓她永遠都擡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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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弱勢讓她根本就直不起腰。
慕巖站起來,拿紙巾給她擦嘴,她偏頭躲開。他神色一凜,伸手牢牢的捏着她的下巴,迫她回過頭來。他很生氣,爲什麼他每次想溫柔待她時,她都能讓他氣得抓狂?
盧謹歡觸到他眼底燃燒的怒火,呼吸停頓,慌亂的垂下眼瞼。她好像總能輕易惹他生氣,似乎她的存在就能夠激怒他。
他傾身過來,仔細的將她臉上噴的牛奶擦乾淨,有紙屑掉落下來,他伸手給她揩掉,修長溫潤的手指拂在她臉上,她心裡莫名一燙,眼睫輕顫起來。
她的睫毛像兩把長長的扇子,他呼吸一窒,手放開了她。他怕自己在談話前,再次將她壓倒。他取走了她手裡的骨瓷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吧。”
盧謹歡規規矩矩的坐着,雙腿併攏,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就像調皮的時候被老師叫去教育。經過他剛纔的懲罰,他現在在她心裡的形象,比老師還可怕。
慕巖也沒管她,他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挑眉睨着她,“歡歡,昨晚爲什麼要睡沙發?”
他介意的始終是這件事,她不願意親近他,所以週一到週五都躲到學校去,回來後,也不願意跟他同牀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