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渝?”盧謹歡詫異道。
她一直以爲慕巖愛的那個人是白柔伊,可瞧剛纔他們那麼親密的樣子,難道她猜錯了,其實慕巖真正愛的人是白方渝?
也對,白方渝跟白柔伊比起來更美更清純更靚麗,若說白柔伊是芙蓉,那麼白方渝就是牡丹,百花之王。
“對,是白方渝,剛纔李老師也叫她白小姐。三年前,她是影視新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退下影壇銷聲匿跡了。有傳言說她跟着一個富豪去國外定居了,也有傳言說被富二代看上了,養在深閨中。這個富二代,莫非就是慕巖?”秦知禮生活在上流社會,就算不仔細打聽,這些流言蜚語也會傳到耳裡。
“對了,我還聽我哥說過,慕巖5年前退伍是因爲迷上了一個小影星,看來這個小影星就是白方渝。我還想起一件事,慕巖的後媽跟白家是遠房表親,白方渝姐妹還是她的侄女呢。”秦知禮道。
盧謹歡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還這樣錯綜複雜,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白家家道中落後,白方渝的父母欠債累累,被逼得走投無路,雙雙吞槍自盡。阮菁憐她們姐妹孤苦無依,帶她們回了慕家。算起來,慕巖跟這對姐妹花還是青梅竹馬。”秦知禮越說越興奮,完全忽略了盧謹歡僵住的臉。
原來他們那麼早就認識了,難怪白柔伊每天早上會去慕宅陪阮菁吃飯,她以爲白柔伊是憑跟慕楚之間的關係纔會這樣。
“我還記得白方渝出道時才16歲,演的首部電影是大導演徐楓執導的賀歲片《三朵金花》裡的一朵金花,當時她嬌嬌怯怯的一眼,就勾走了無數少男少女的心。那時候的白方渝比現在的白柔伊還要紅。不過真是可惜了,三年前突然宣佈退出影壇。白柔伊就憑藉一張跟姐姐長得神似的臉,才被炒作得這麼紅的。”
秦知禮還在絮絮叨叨的說着那段傳奇,盧謹歡卻想着,如果慕巖當初真的很愛白方渝,最後爲什麼會放手?秦知禮見她發愣,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歡歡,你也別多想,那段往事已經過去了,我看得出慕巖現在很在乎你。”
盧謹歡回過神來,衝她笑了笑,然後又開始跑起來,爲什麼聽到他跟白方渝那樣一段往事時,她心裡會酸得冒泡,她不能這樣,無論慕巖跟白方渝之間是什麼關係,現在她是他妻子,不是嗎?
秦知禮見她拼命往前跑,她跺了跺腳,追上去。看來歡歡陷得很深了,怎麼辦?當年衛鈺離開,她傷了很長時間,每天都恍恍惚惚的,後來還是因爲她母親才堅強的撐了下來。
如今她對慕巖的愛更熱烈,若是慕巖還愛着白方渝,她該怎麼辦?
盧謹歡這樣的女孩子,不愛則罷,一愛就會飛蛾撲火。她用了整整7年時間忘記了一段愛情,如果慕巖不愛她,她又會用多少個7年再去遺忘這段愛情?
秦知禮看着她拼命往前跑,似乎要甩掉什麼一般,擔憂不已。
盧謹歡一口氣跑了五圈,臉上全是汗,喉嚨幹得快要冒火了,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有千斤重,每擡一次腿就無力一次。漸漸的,她感到力不從心,再也挪不動了。突然她腿一軟,栽倒在地。
“歡歡。”秦知禮見她倒下,連忙跑過來蹲在她身邊要扶她,她卻推開她的手,仰面倒在了跑道上。
初秋的陽光不太熱烈,卻刺眼得很。她喘着氣,伸手擋在了眼睛上。她不適合光明,她就是生長在陰暗處的鳳尾蕨,陽光離她永遠是那麼的遠。
曾經,衛鈺給她陰暗的生命帶來了一線光明,她拼命要抓住它,可最終,她還是被拋棄了。現在,她明明感覺幸福離她那麼近,可爲什麼最後它也變成了炫麗多彩的肥皂泡,明明觸手可及,可只要她一伸手,還沒有觸碰到就已經破滅了。
她突然感覺老天讓她降臨人世,就是要玩她的,玩不死她它就不甘心。
“歡歡,你沒事吧?”秦知禮焦急的聲音離得那麼近,盧謹歡本來不想說的話,又怕她擔心,她搖了搖頭,輕聲說:“我跑不動了。”
“叫你逞強。”秦知禮聽見她說話,一顆心才落回去。她剛想教訓她兩句,結果眼前籠罩上一團黑影,她擡起頭去,看到慕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裝死的盧謹歡,衝慕巖比了比手勢,然後又用嘴型說了一句什麼,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慕巖剛纔遠遠的看着她發了瘋似的狂奔,知道長跑最忌諱這樣沒頭沒腦的亂衝。一時擔心的停下腳步,旁邊的人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都沒有再說話。
那一刻,他的眼裡只有她,他看不到旁邊白方渝隱含擔心的神情,看不到李老師費心思量着什麼,更看不到身後那些怪異的眼神,他只看得到她。
看她突然栽倒在地,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腿飛奔向她,剛下了臺階,他看到她翻過身來,似乎是沒事。他的心定了定,隨即又憤怒起來,地上那麼涼,是能躺的嗎?自個兒不愛惜自個兒的身體,難怪要痛經,下次痛死她得了。
他不慌不忙走過去,秦知禮看見了他,用口型對他說了句什麼,他也沒看明白。等她走遠了,他才蹲下來,寒聲問:“躺在地上舒服嗎?”
盧謹歡渾身一震,倏然睜開雙眸,看見他鐵青着臉蹲在她面前,她以爲是產生幻覺了,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他!她驚得差點蹦起來,可渾身一軟,再度摔在地上,她痛得悶哼了一聲。
慕巖聽她痛得悶哼,又氣又怒又心疼,伸出食指使勁戳她的腦門,恨聲道:“痛死你得了,就沒見你消停過。”
“噝”,盧謹歡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她瞪着慕巖,慕巖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她突然就覺得委屈了。他剛纔對白方渝可是極盡溫柔,轉過頭來面對她時,就把她當女金剛了。
“你輕點兒,好疼。”
“你還知道痛,看痛不死你。”慕巖氣得下狠手的戳,盧謹歡連忙翻身躲,“哎呀哎呀,你這人怎麼回事呀,都說痛了。”
見她滿地亂滾,他都替她感到丟人,當下手一抄,將她打橫抱起來,斥道:“以後不準再躺在地上了,你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還怎麼指望別人心疼?”
盧謹歡被他抱在懷裡,心裡甜絲絲的,目光觸到他身後不遠處站着的白方渝時,她頓時清醒過來,“慕巖,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慕巖收緊手臂,怒斥道:“你就不能消停會兒,再鬧我就直接把你摔下去。”他說完作勢要扔她,嚇得她連忙伸手攬住他的脖子。
兩人離得近了,熾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盧謹歡不自在的看向別處,結果又看到了白方渝。她的神情一片悽哀,似乎難以相信自己看見的。
盧謹歡的女人第六感告訴她,白方渝以後一定會成爲她跟慕巖在一起的障礙。
慕巖抱着盧謹歡迎向白方渝,他的神情光明磊落,沒有一點遮掩。慕巖就是這樣的男人,做什麼都覺得理所當然、無愧於心。
白方渝的心一直沉一直沉,沉進了深淵。但凡他現在有一點在乎她,他都不會當着她的面跟盧謹歡親親我我。剛纔盧謹歡跌倒那一剎那,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失控與焦急,他甚至都忘記了她的存在。
“方渝,我送歡歡回宿舍,關於學校大樓修建的圖紙,我們回公司再談。”慕巖說完,也沒有細看白方渝難看的臉色,徑直抱着盧謹歡向宿舍樓走去。
秋風中,白方渝形單影隻的站着,臉色比身上的白裙還白,她看着慕巖抱着另一個女人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眼中委屈的淚水直打轉。
慕巖,你就一定要利用另一個女人來羞辱我嗎?
盧謹歡看着秋風中靜立的白方渝,心裡莫名覺得難受起來。她還愛着慕巖吧,要不然她不會一臉的受傷。可是慕巖呢,他還愛她嗎?
她一直試圖看懂他,可是她看不懂他。如果把男人比作是一本書,那麼慕巖就是最深奧的原文書籍。觸手摸得到,可卻讀不懂,每每想讀懂一點,就會大傷腦筋。
………………
慕巖把盧謹歡送回宿舍,宿舍裡其他的同學還沒有回來,他抱她進去後,徑直來到靠窗的一張牀邊將她放下。盧謹歡詫異的看着他,“你怎麼知道我是這張牀?”
慕巖指了指她全是米老鼠的牀單說:“每個女人心裡都住着一隻小怪獸,你心裡住着的小怪獸就是它。”將自己僞裝成很大的樣子,實際比任何人都膽怯、害怕改變。
“你的意思是我像老鼠?”盧謹歡怒了。
慕巖攤攤手,“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突然他又邪笑了起來,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嫁給我的那天晚上,你的內衣內褲上面都是印着它們。”
“慕巖。”盧謹歡羞得都快冒煙了,她將腦袋埋在兩腿間當鴕鳥,這人壞死了。
慕岩心情大好,拉開一張椅子坐在牀邊,看她將腦袋埋起來,忍不住逗她,“歡歡,要不我們趁現在沒人,重演一下那晚的情形?”
“你!”盧謹歡擡起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立即埋下頭去,“你快走啦,讓同學看見,我不好解釋。”
“要怎麼解釋,我是你合法的丈夫。”慕巖挑了挑眉,他知道她心裡一直排斥已婚的事實,可這不是她排斥就能改變的。
“我知道,但是……”盧謹歡不想跟他扯,“你快走啦,你的青梅竹馬不是在樓下等你麼,別讓人家久等了。”
盧謹歡一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慕巖的臉色頓時變得黑沉,他瞪着她,冷聲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將我往別的女人懷裡推?”
“我……”盧謹歡咬脣,她心裡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可是這會兒她卻說不出辯解的話來。白方渝的出現確實亂了她的心,她那麼高貴,那麼耀眼,根本就不是她這種低進塵埃的雜草可以比得了的。
她一直覺得人活着不是爲了攀比,可自從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了慕巖,心裡潛藏的那些自卑都一古腦兒的涌了上來。她昨天還跟自己說,要努力爭取自己的愛情,可今天看到白方渝,她就全然失去了自信。
若是像白方渝那樣成熟魅力的女人慕巖都不喜歡,她拿什麼去讓他喜歡呢?
慕巖見她半天都沒有我出個名堂來,氣得一踢椅子,怒氣衝衝的走了。走到門邊,他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瞪着她,“盧謹歡,我告訴你,你別想讓我放開你,然後讓你回到衛鈺身邊。這輩子,我跟你耗定了。”
如果女人有處女情結,那麼男人也會有處男情結。慕巖將他珍藏了30年的第一次交給了盧謹歡,那麼這輩子,他就註定只有盧謹歡一個女人。
這些年,他不亂搞男女關係,不僅是因爲他身體裡流着軍人嚴苛的血液,還有他身體上有潔癖。他的身體,他只會交給自己的妻子。
所以當年他那麼喜歡白方渝,甚至愛逾生命,他都沒有跟她突破最後那層防線。少了一張紙,是對她的不負責任,更是對他自己的不負責任。
慕巖扭頭就走,盧謹歡震驚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他說他這輩子跟她耗定了,可他知不知道,若是他們之間沒有愛情,遲早都會分開的。
………………
時光如梭,轉眼到了星期五。對秦知禮來說,這五天過得非常快,可對盧謹歡來說,這五天度日如年吶!好不容易捱到下午,她接到衛希蘭的電話。
盧謹歡成年之後,除了當着別人的面會叫衛希蘭一聲媽,其他時候都是用您字代替的,衛希蘭打來電話只爲一件事,就是問她跟慕巖提錢的事了沒有,慕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給錢?
盧謹歡這才記起來,她吱吱唔唔的道:“我…我沒找到機會跟他說,這樣吧,我晚上回去就說,明天我給您打電話。”
衛希蘭應了一聲,“歡歡,我們家現在就全指望你了,你走的第二天,我就請了人照顧妹妹,你可一定要讓慕巖同意給錢啊。”
衛希蘭的意思是她已經做到了她說的條件,她就一定要辦成這件事。
盧謹歡答應下來,掛了電話,她煩得想撞牆。她跟慕巖結婚就是因爲錢,如今還要她跟他開口。她還有基本的廉恥心,怎麼能一而再的獅子大開口。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買個處女也花不了那麼多錢,他憑什麼給她那麼大一筆錢?
秦知禮從廁所裡出來,見盧謹歡坐在牀邊上,十根手指已經扭得發白了。她只要一焦慮就會這樣瘋狂的虐待自己的手指,她剛纔在廁所裡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知道衛希蘭又找她要錢來了。
“你怎麼了?不是說放學後去醫院嗎?”
“沒事。”盧謹歡舒展了一下眉頭,這事無論怎麼也躲不掉,她不可能眼睜睜看着盧家破產。現在她賺不到錢,還是慕家的傀儡兒媳婦,就算她要將母親接出來,現在她也無能爲力。
要不心一橫,跟慕巖提了,他不同意再想辦法?
可若她不在乎他怎麼想她,她可以心一橫的獅子大開口,可現在她……。人的心真的不能有顧忌,因爲一旦有了顧忌,就會畏縮不前。
盧謹歡收拾了東西,把那個藥瓶放進揹包裡,然後對秦知禮道:“知禮,我先走了,後天見。”
秦知禮向她揮了揮手,看着她走出宿舍,她緊緊的攥着手心裡的銀行卡,攥得滿手心都是汗。歡歡,對不起,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跟慕巖的關係,總要在試探中前進一步。
盧謹歡走出宿舍,雙肩就垮了下來,若是不能找慕巖要錢,她還能找誰?
她出了校門,坐公交車轉車去了市中心醫院,直奔衛鈺的科室。結果撲了一個空,衛鈺正在做手術。她就在走廊外的椅子上等啊等,等得都打瞌睡了,還不見衛鈺出來。
她站起來伸伸懶腰,動了動僵硬的腿,這纔看見衛鈺出現在長廊盡頭。她一臉驚喜的迎過去,“衛鈺哥,我等你好久了。”
“歡歡?”衛鈺很驚訝她會來找他,連忙將她請進了醫生辦公室。兩人寒暄了幾句,盧謹歡從揹包裡拿出那個藥瓶遞給衛鈺,“衛鈺哥,我在電腦上查過,沒有查到這種藥的資料,你幫我看看這是治什麼的?”
衛鈺看到她手裡的藥瓶時,眸光就閃了閃,他拿過去,假意看了看,試探的問道:“你從哪裡找來的?”
“哦,我上週回去看媽媽,看見她正在吃這種藥,當時她睡了,我沒有問她。我想你是醫生,一定知道這個是治什麼的。”
“這就是新的感冒特效藥,不會傷腸胃的,上次姨父帶沈姨來醫院檢查了,她有點小感冒,不礙事的。”衛鈺輕吁了口氣,還好這是美國新研發出來的,網上還沒有任何資料,否則就瞞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