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蔣宴現在肯定很累了,畢竟這一天當中,最忙碌的人就是他了。所以在聽到他這樣沙啞疲憊的聲音的時候,她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狠下心來繼續跟他爭執。
“蔣宴。”意知被他抱在懷裡面,覺得自己的身體都略微緊縮了一下,無論她跟蔣宴在一起多久,抱着一起睡了多少個日夜,但是他每一次抱着她,都讓她仍舊有一種悸動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每天好像都是處於熱戀期。
她很滿足,但是這樣的滿足很容易就會被蔣家人破壞……
“恩。”蔣宴明顯已經是接近於睡着的聲音了,但是還是迴應了她攖。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掃把星?以前小的時候,家鄉那邊的人說我的出生剋死了我媽,後來我爸也去世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弟弟,他還因爲我的緣故缺了一條腿……”
雖然意知不是直接造成蔣臨川失去一條腿的人,但是她仍舊沒有辦法平靜對待這件事情。
她覺得自己今晚肯定是睡不好的,或者是根本睡不着……
她還以爲蔣宴不會回覆她,畢竟剛纔蔣宴好像就要睡着了的樣子了,但是下一秒蔣宴卻是低頭,吻了吻她的光潔後頸償。
意知的脖子瑟縮了一下,但是卻很享受這樣的親吻,她渾身戰慄了一下下,剛想說什麼的時候,身後的蔣宴便傳來了溫和的聲音。
“你是我的寶貝,怎麼會是掃把星?”蔣宴這句話讓意知真的是吃了一驚。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她才反映了過來蔣宴剛纔說的話。
這麼寵溺的話從蔣宴的口中說出,讓意知覺得難以置信,但是她卻是真實地聽到了……
下一秒,意知的眼眶瞬間紅了,鼻尖也開始泛酸。明明是應該讓人覺得甜的話,但是意知作爲當事人,聽起來卻是難受的……
“蔣宴,你不要跟我說這樣的話。我會覺得你是在可憐我。”意知咬緊了下脣。
她的腦中瞬間掃過了之前將近十年的畫面,當初那個蔣宴,和現在正在抱着她說着甜言蜜語的蔣宴,彷彿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她覺得自己好像渾身都沒有了力氣一般。
在那次巴黎意外發生了關係之前,意知從來都沒有想象過自己跟蔣宴之間還會有什麼聯繫,她贗本以爲自己跟他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如果是可憐一個女人,我絕對不會讓她生下我的孩子。”蔣宴是冷情的人,他說的話意知完全相信。
說到底他也是蔣家人,有着商人與生俱來的精明和狠戾。若是他不喜歡的女人,他有的是方法讓她拿掉孩子。
意知的心臟又緊縮了一下,她翻身過去,伸出長臂緊緊地抱住了蔣宴的腰際。
她恨不得將自己鑽進蔣宴的身體裡面。
“如果爺爺用蔣氏總裁的位置威脅你跟我離婚,你該怎麼拒絕?”
意知現在已經明確地知道了蔣宴的心意了,所以她沒有問他“會怎麼做?”而是,“該怎麼拒絕”。
蔣宴的掌心掌着意知的後腦勺,沉聲開口的時候聲音裡面帶着疲憊:“如果真的只是爺爺一句話我就能夠下臺的話,你也太小看我了。”
在蔣宴看來,他不讓意知知道生意上面的事情,是不想她想太多,但是意知卻總是胡思亂想很多東西,看來他之前的做法是正確的。
蔣宴的聲音沉穩和冷然,但是卻透着一股子的偏愛:“你和孩子我都會保護好。”
意知聽到之後略微心安了一會,她知道蔣宴從來不胡亂說話。
“蔣宴,你怎麼這麼好?”
“……”蔣宴有些無言以對。
“你這麼好,爲什麼沒有吸引更好的女人,偏偏吸引我跟霍瞳這樣的?”意知從小就很自卑,她的骨子裡面帶着一股子的自卑情緒,大概是因爲從小就生活在鄉下,之後來到了蔣家的那種落差感,讓她更加自卑了。而愛上蔣宴,則是真正自卑的開始……
直到現在,她覺得自己跟蔣宴還是有着雲泥之別。
蔣宴有些無奈,這個女人的頭腦裡面很奇怪,好像塞着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她說出來的話,他都有些捉摸不透。
她還真的以爲,他從小到大吸引的只有霍瞳?
只不過其他往他身上貼的女人,在她還來不及看到的時候,都被他趕遠了。
“你足夠好了。”
“唔,我就當你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了。”意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底才稍微輕鬆了一下,她含笑扯了一下嘴角,眼底笑意很濃。
翌日,附院。
蔣宴拗不過意知,最終還是帶她來到了蔣臨川的病房,但是蔣宴不會讓蔣臨川靠近意知,而是將意知護在身後,離蔣臨川的牀保持着一段距離。
蔣臨川在見到意知進門的那一剎那,原本就悲痛的情緒瞬間變得更加激動了,他直接扯過自己身後的一個枕頭砸向了意知。
如果不是蔣宴擋在了意知的面前的話,她肯定就被砸到了。
“蔣臨川!”蔣宴的聲音嚴厲,直接質問蔣臨川,“她現在是孕婦。”
“她是孕婦,我還是殘疾人呢!”蔣臨川的話語裡面又是諷刺又是憤怒,“朱意知我告訴你,我的下半輩子都被你毀了!我要讓你一輩子都在痛苦和愧疚當中度過。”
蔣臨川現在所有的恨意都撒在了意知的身上,對於他來說,意知就是頭號敵人。
“蔣臨川,生病不代表你可以沒有修養!”蔣宴有些後悔帶着意知來了,此時的意知躲在他的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說,也不敢輕易說。
生怕蔣臨川泄憤在她的身上。
她一隻手輕輕扯着蔣宴身後的衣服,只是覺得蔣宴在身邊就會稍微安定一些。
“我還要什麼修養?!我連腿都沒有了!”蔣臨川的聲音近乎於歇斯底里。意知聽得有些刺耳。
她終於忍不住了,走到了蔣宴的身旁,也不敢太上前,她醞釀了很久,纔看着蔣臨川開口:“臨川,對不起。”
她只是想要道歉而已,單純只是道歉。
雖然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你別叫我的名字!”蔣臨川原本對意知的厭惡只是停留在她搶走了他的爸爸和家庭,這也只是他自己的看法而已。但是現在,卻加上了一條腿。
意知無奈,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改變自己在蔣臨川心目當中的看法。現在完全原諒已經是沒有可能的了。
“出去,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蔣臨川直接伸手指着意知開口。
意知的目光略微落在了他殘缺的腿上,此時他的那條腿還沒有被被子蓋住,當意知的目光剛剛觸及到那條殘缺的腿的時候,下一秒像是觸犯到了蔣臨川的忌諱一般,他的臉色驟變,連忙用被子蓋上了腿。
“你滾!滾出去!”蔣臨川的年紀畢竟還小,一下子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他伸手拿過一旁的空玻璃杯,直接向意知砸了過來。
蔣宴見狀伸手抓住了意知的肩膀想要替她擋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玻璃杯直接砸到了意知的額頭,垂直掉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意知的額頭瞬間有了一個不淺的傷口,她疼的皺緊了眉心,溫熱的血液一下子汨汨地從傷口裡面冒了出來。
她伸手摸了一下,手上全部沾上了黏糊糊的液體。
蔣宴沒有多說,直接附身將意知抱了起來,也不責備蔣臨川,抱着意知就闊步走出了病房,跑向了外科。
半個小時後,醫生處理好了意知額頭上的傷口,縫了兩針,包了起來。因爲她懷孕了的緣故,她是不能夠隨便吃藥的,只能夠讓疤痕自己癒合。
從醫院裡面出來的時候,意知略微有些頭暈。
她原本就貧血,今天忽然流了這麼多血,身體的反應一下子就上來了。
“蔣宴,我頭暈。”她伸手抓住了蔣宴的手臂,皺着眉心開口,嘴脣慘白。
“回家休息。”蔣宴將她扶上了車子,開車回了家。
他給她燉了紅棗,親自喂她喝紅棗湯,意知這才覺得稍微平靜了一些。
“蔣宴,對不起。”
“你今天已經跟兩個人道歉過了。”蔣宴遞過來的湯勺裡面有一顆紅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