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林川乖乖上了車,目光一直盯着意知的背影。而意知則是一個人在攔出租車,相比較而言簡直就是稱得上慘……
蔣宴的車子經過意知身邊的時候呼嘯而過,車子速度很快,根本就不理會意知。
是她自己拒絕了他的好意,依蔣宴的性子自然不會再去求她。
A市附院攖。
意知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一個小時之後了,她去掛了外科急診準備處理傷口,當她拿着單子正走向外科急診室的時候,忽然看到了蔣林川被人步步逼退的身影。
“叔叔您聽我說,那個孩子真的不是我的,我跟顧念之間是純潔的我……”蔣林川被一箇中年男人逼到了角落裡面,意知瞪大了眼睛,這是怎麼回事償?
她很想上去幫幫蔣林川,畢竟這還是個孩子,但是一想到今天在維多利亞門口的時候這個傢伙欺負她,她瞬間就不想上去了。
就在中年男子一拳要砸向蔣林川的時候,一隻手直接緊緊抓住了男子的手腕,蔣宴的身影出現在了蔣林川的面前,將蔣林川擋到了身後。
蔣林川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顧叔叔我的確是很喜歡顧念但是我真的沒做出那種事情。顧念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
孩子?意知瞪大了眼睛,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早熟了?要知道,蔣林川也就十四五歲的年紀。
她瞬間明白了,蔣林川借錢應該是來給那個叫做顧念的女孩子拿掉孩子的。
“我女兒被你害成這樣你現在翻臉不認人?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中年男人正在氣頭上,恨不得把所有的氣都往蔣林川身上撒。
蔣宴一直保持着鎮定,眼底也是淡淡的嘲諷。
“這位先生,我弟弟說的清楚明白。我對他的家教很自信,他是絕對不會讓一個女孩子懷孕的。”蔣宴的聲音低沉醇厚,意知雖然隔得不近,但是依舊能夠感受到蔣宴話語裡面濃濃的不悅。
他從小養尊處優,這樣跟人解釋估計也是頭幾回。
“我管你什麼家教?!好的家教會讓自己弟弟年紀輕輕談戀愛?”中年男人氣急敗壞。
蔣宴的嘴巴算不上是很毒,因爲平時他的話就很少,但是這個時候他的話卻顯得難聽而刺耳,畢竟是爲了保護蔣林川。
“您在質疑我弟弟有沒有家教的時候不妨先去質問一下你自己有沒有把女兒教好,小小年紀懷孕,說出去難聽。”
意知皺眉,能夠讓蔣宴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這個蔣林川對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蔣林川……到底是誰?十一年了,爲什麼她從來都沒有在蔣家聽說過這個名字?連遠方的都沒有。
“你!”中年男人上前,一拳頭砸在了蔣宴的臉上,蔣宴根本毫無防備,就這麼被打了一拳頭。
他沒有站穩,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嘴角上面立刻溢出了血漬。
意知在看到那個動作的時候就已經跑了過去,連手中提着的藥袋都不要了,這大概是人下意識的動作,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被人傷害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跑過去。
“你怎麼樣?沒事吧?”意知慌亂地伸手想要去查看蔣宴嘴角上面的傷口,從小到大蔣宴的這張臉什麼時候被人打過?恐怕連一根汗毛都沒有動過吧……
蔣宴看到意知慌亂出現在面前的時候眼底略微有些驚訝,怎麼哪裡都有這個女人?
但是看着她慌亂的樣子,他竟然沒有太多的反感,不過也沒有理會她。
意知這個時候也不顧蔣宴理會不理會了,轉過身去擋在了蔣宴和蔣林川的面前,像個護犢的姐姐一樣。
“你怎麼回事啊?在醫院裡面還打人?你女兒懷孕了找我弟弟幹什麼?你有本事去找孩子的爸爸啊!我告訴你,你女兒沒有滿十八週歲,讓他懷孕的人是可以去坐牢的,這個時候不去抓真正的肇事者在這裡找人泄憤算什麼?道歉!”意知一口氣說出口,她平時是很軟弱的人,也很不喜歡要事情。
她總是平靜地過日子,不喜歡喧鬧,但是今天卻是一口氣在陌生人面前勇敢地說了這麼多話。
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蔣宴“被欺負”了。
蔣宴原本並不在意這一拳頭,只是看到意知這麼緊張,他竟然任由她囂張去了。
畢竟,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囂張的樣子。
“你……”中年男人咬了咬牙,被意知這麼一說還想要反駁。
意知立刻繼續開口:“剛纔你打我男朋友的視頻我已經全部錄了視頻,現在就在我的手機裡面。”
她隨手從衣服口袋當中拿出了手機防盜了中年男人的面前:“如果你不道歉的話,我就報警。”
蔣宴站在意知的身後,看着她瘦小的脊背,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認真仔細地看過這個女人,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硬了?
男人不吭聲了,轉身準備趕緊離開的時候意知想要追上去,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蔣宴給拉住了:“算了。”
意知擡頭看到蔣宴的眼神裡面只有淡定,連憤怒都沒有,轉念一想自己是不是過激了?
不過看到蔣宴被人白白大了一拳,她是怎麼都接受不了的。
就在這個時候,蔣林川上前,眼底滿是怒意地瞪着意知:“誰說我是你弟弟了?!關係不要亂認,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完,蔣林川一臉憤怒地轉身離開了醫院,意知想要追上去解釋都來不及。
她剛纔只是因爲這樣話好說才順口說了的,但是好像是踩到了蔣林川的雷區一般。
意知看了一眼蔣宴,當看到蔣宴嚴厲的眼神的時候,再也不敢說一句話了。
醫院停車場,車內。
蔣宴簡單處理了一下被中年男人砸傷了的傷口,跟意知在一間處理室裡面,結束之後蔣宴到底還是打算送她回家的,沒有要把她一個人扔在醫院的意思。
意知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低聲開口問了一聲:“那個……蔣林川是不是有個親姐姐?”
“怎麼?”蔣宴似乎是不願在意知面前多提起關於蔣林川的事情,意知也感覺到了,但是她就是很想要知道,畢竟額頭上的重擊不能夠白熬。
“沒怎麼,剛纔我跟別人說他是我弟弟的時候看她反應蠻大的。”
“這難道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我只是……順口而已。”意知垂首,餘光看到蔣宴遲遲不發動車子。
蔣宴拿出了一根菸,打開了車窗。他的煙癮不至於這麼大,在車內抽菸這種事情更加是不符合他的習慣的。
意知別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看到蔣宴拿出火機的動作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推開了車門下去抽菸。
意知也下了車,她還有些話想跟蔣宴說說。畢竟她跟蔣宴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蔣宴熟稔地點燃了一支菸,開始吞雲吐霧。修長的指節拿着香菸的樣子還是很好看,很紳士。
“還有。”蔣宴忽然開口,看着眼前這個有些不樂的女人,“你是不是很喜歡誤解自己跟別人之間的關係?”
“恩?”意知聽不明白,愣了一下之後擡起頭來看着蔣宴。
“這是你第幾次在別人面前說我是你男朋友未婚夫?”蔣宴的眼神非常直接,像是鷹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意知,讓她覺得渾身發麻。
她的確……是在別人面前說過好多次蔣宴是自己的男朋友這種話,但是每一次都是過嘴癮,好像也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說的。
意知想着大概是剛纔順口在中年男人面前說了一句“我男朋友”他不樂意了吧?
她低頭看了看腳尖,她的腳隨意地踩着,低聲開口:“我下次不說了。”
其實能夠讓她說的機會原本就不多了,他跟霍瞳的婚期不是提前了嗎?
這麼想想,心底還真的是難過……但是她不好表現在臉上,好像顯得自己很犯賤的樣子,因爲他並不在乎。
她換了個話題,想要讓兩人之間不要這麼僵持。
“蔣林川今天是怎麼了?”
她也是隨口一問,但是沒想到蔣宴竟然回答她了。
“他喜歡的一個小女生遇人不淑,懷孕了。不敢告訴家人沒錢來醫院拿掉孩子,所以跟他借錢。女孩子被家裡人發現,誤以爲他是孩子的爸爸。”蔣宴幾句話簡單交代了一下。
意知心底聽着不禁覺得有點心疼那個女孩子。
“好可憐,小小年紀遇人不淑……”她擡起頭,看着蔣宴的眼睛的時候,兩人中間隔着一段繚繞的煙霧,“不過她好歹還有一個蔣林川喜歡她,保護她。”
意知的話意味深長,蔣宴蹙了眉心。
她見蔣宴好像沒有怎麼生氣便繼續“得寸進尺”:“不像我,小的時候就遇到你這樣的壞蛋,還沒有人保護我。”
她瞪了一眼蔣宴,心底是真的覺得委屈。
“壞蛋?”蔣宴嘴角扯了一下,“看來你需要去重新讀一下小學,把壞蛋的定義重新學一下。”
蔣宴掐滅了手中的菸蒂,煙屑掉落了一地,嗆到了意知。
“咳咳咳……我聽說,你跟霍瞳的婚期提前了?”意知忍不住開口,本來她是打算不問蔣宴的,但是面對着蔣宴的時候卻又是忍不住了,“什麼時候結婚?”
“兩週後。”蔣宴倒是不避諱。
“你會請我去嗎?”意知隨口問了一句。
“不會。”蔣宴直接開口。
“小氣鬼。”意知低聲埋怨了一句,轉身上了車,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怕自己再多說下去,會整個人都忍不住。
蔣宴送意知回家,意知全程都靠着車窗假寐,一句話都沒有跟蔣宴說。
臨快到了意知住的小區的時候,蔣宴的手機響了,那頭是霍瞳。意知看到車內的屏幕上面跳出來了“霍瞳”兩個字眼。
她還以爲,蔣宴對霍瞳會有別的什麼特別的稱呼。原來也是硬邦邦的“霍瞳”兩個字。
蔣宴戴上了藍牙耳機,按下了接聽鍵:“喂。”
“蔣宴,我準備回B市,我媽生病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B市探望她一下?”
“我明天早上八點半的會議,沒辦法去。”
“那好。你現在是一個人嗎?”
“兩個。”
聽着這對話意知就知道霍瞳大概是在查崗……
“跟尹東?”霍瞳是個聰明的女人,查崗的方式也是婉轉的。
“挺晚了,你晚上回去當心。”蔣宴沒有回答霍瞳,而是直接收線。
意知見蔣宴掛斷了,低聲嘟噥:“查崗啊。要是我的話我就不會查崗。”
蔣宴沒有理會意知,將車子停靠在了小區門口。
“下車。”
意知自己解開安全帶,一邊低聲嘟噥:“一點都沒有紳士風度,都不會把我送到小區裡面去……”
其實蔣宴對她一直都是沒有半點紳士風度的,她也很清楚。
蔣宴自然是不會理會她這種嘟噥的,等到她一下車就揚長而去。
意知滿心沉鬱地走進了小區,嘆了一口氣,讓自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
此時,蔣宴車內,他將藍牙耳機摘下準備放到一旁,這個時候目光忽然落在了副駕駛座上面。
上面有一張燙金的名片靜靜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