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霍瞳”這個名字的時候,爾曼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是眼熟的,但是爾曼上一次見霍瞳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的時間爾曼自己也改變了不少,更何況是一個並不怎麼熟悉的人,她一下子認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攖。
“霍小姐。”爾曼扯了一下嘴角,但是在面對並不是特別熟悉的人的時候,爾曼還是沒有辦法表現出特別地親密和欣喜。她是性子耿直的人,面對很多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心來的。
“馬上就不是小姐了,我要訂婚了。”霍瞳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的皮膚彷彿吹彈可破,光潔而又細膩。爾曼聞言,看向了霍瞳伸手挽住的蔣晏,其實從剛纔她就猜到了霍瞳跟蔣晏之間的關係肯定是不尋常的。
“這是我未婚夫,蔣晏。”霍瞳笑着介紹,爾曼這個時候信息地注意到,她完全把爾曼身旁的意知當做無物,就像是沒有看到她一般。
但是按照常理來說,一般一個人站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邊,旁人的注意力肯定也會放到她身上的,哪怕只是一個餘光。
況且,爾曼跟意知站地那麼近。
爾曼有一種感覺,霍瞳跟意知應該也是認識的。
“陸小姐是我的病人。”蔣晏這個時候總算是開口說了一句話,話語也如同剛纔給爾曼看病的時候那麼地溫和,只不過是多了一絲寵溺的味道。
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無縫。
霍瞳瞭然地頷首:“真巧,週三我們訂婚,你跟以言一起來參加吧。”
一說到霍以言的時候爾曼稍微怔了一下,她不知道霍瞳爲什麼知道她跟霍以言還有聯繫,因爲這幾年霍以言就算去費城也是瞞着家裡人的。除非,霍家人有特意調查過償。
爾曼想到這裡略微緊張了一下,每一次只要涉及到霍家,事情似乎就不會很簡單。
爾曼剛剛想要拒絕的時候,霍瞳便一點餘地都沒有給她留:“就這麼定了,回去我讓以言寄請柬給你。”
說完,霍瞳笑着低聲跟蔣晏說了句什麼,蔣晏便朝爾曼稍微點了一下頭。
“我們先走了。週三見。”
爾曼始終是處於發愣的狀態,因爲這樣的對話實在是有些奇怪的:明明有四個人,卻彷彿只有三個人在一個世界裡面聽得到對方看得到對方,那兩個人好像自動將意知屏蔽了一樣。
話落,兩人牽着手離開了醫院,蔣晏甚至連白大褂都沒有脫下來,爾曼不知道他是不是沒有注意到。
或許,是他心底太緊張了。
爾曼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意知,微微皺眉:“意知,你跟蔣晏……是什麼關係?”
她其實心底已經猜到了一點了,但是不敢確認,所以也沒有敢說出口。
意知的臉色近乎於慘白,向來鎮定的女孩在這個時候變得有些無措,甚至稱得上是無聲的崩潰。
“他是我小時候定的娃娃。”如果眼前問她的人不是爾曼的話,意知這個時候一定是沒有力氣迴應的。
說完,意知伸手抓了一把頭髮,爾曼看到她額上有細密的汗珠。“我們先回去。”
爾曼拉着意知出了醫院,打了一輛車趕緊準備回酒店。
出租車後座,意知強壯鎮定地跟爾曼解釋自己剛纔的行爲。
有的時候意知真的堅強地讓人覺得心疼,爾曼幾乎從來沒有見到過她哭,就算在這個時候也是慘白着臉色強撐着痛苦。
“我之前不是說我回來,是因爲以前定娃娃親的男人要訂婚了嗎?就是蔣晏。我沒想到這麼巧……”
意知垂首,說話的時候手指攪動在一起,看得出來她心底的慌亂。
爾曼皺眉,心底覺得很愧疚:“要是我知道跟你有婚約的人是蔣晏的話,肯定不會帶着你來的……”
“沒關係。”意知深吸了一口氣,眼眶通紅通紅,但是眼底似乎有強撐着的笑意,“如果不是今天來中醫院的話,我也不會見到他跟霍瞳在一起的樣子。你知道嗎?以前我住在蔣家的時候,蔣晏爲了讓他爸媽以爲他沒有違揹他們的意思,有一次甚至把我關進了房間裡面鎖了起來,就是爲了製造出我跟他出去約會了的假象,其實是偷偷去見霍瞳了。”
意知輕描淡寫,幾句話就交代了一下蔣晏跟霍瞳之間的關係,其實她根本沒有講清楚。
很多很多事情當年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幾乎崩潰。
爾曼能夠想象,一個從小城市獨自一個人來大城市求學的十幾歲少女,原本以爲蔣家和那個男生會是自己在這個城市唯一的依靠和港灣,所以滿心期待地住進去,沒想到迎接她的卻是門不當戶不對的尷尬和痛苦。
“或許他們門當戶對吧。”意知苦笑了一下,從爾曼手中拿過一張紙巾擦了一下眼淚。
爾曼並不清楚他們的過往,也不能夠妄加評論。
但是事實上,門當戶對只不過是先決條件。
回酒店的路上爾曼一直都沒有說話,她不想去打擾意知,所以在把意知送到了酒店之後就一個人去了靳氏去接帆帆了。
下午六點半,靳氏。
爾曼上了十三層總裁辦公室,但是卻沒有看到帆帆的身影。
馮知把孩子帶到哪裡去了?不是在靳北城的辦公室還有可能在哪裡?她略微皺了一下眉心走了出去,不知道爲什麼心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當她走到電梯口的時候,發現帆帆正坐在電梯旁邊的接待沙發上面拿着紙張在畫畫。
旁邊圍着一羣大人在看他。
爾曼只能夠從縫隙裡面看到帆帆小小的身體被擠在中間。
“你叫帆帆是嗎?你媽媽是誰啊?”一個身穿正裝的女人開口問道,話語完全是對大人說話的口氣,不像是在對孩子說。
這些人應該都是靳氏的職員。
“我媽咪叫陸爾曼。”帆帆並不知道這一羣叔叔阿姨圍着他是在幹什麼,所以如實告訴了他們。帆帆還覺得自己能夠說出媽咪的名字特別了不起。
“陸爾曼?不就是當年曝出來跟靳總結過婚的那個女人嗎?”另外一個女職員低聲開口,話語尖銳,雖然帆帆這個時候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但是爾曼站在遠處能夠看到孩子的眼底有驚慌。
她連忙上前想要抱走孩子,這樣語言的傷害對孩子幼小的心靈來說是巨大的。
還沒等她走到帆帆面前的時候又有人繼續開口了:“我記得,陸家的女兒!當年入獄的那個陸浦江的小女兒,這種女人怎麼會跟靳總有孩子啊?”
“就是,肯定是生下孩子爲了留住靳總。”
爾曼上前撥開了人羣,從人羣當中將孩子一把抱到了懷裡面,身邊一羣嘰嘰喳喳的女人總算是消停了一些。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出於一個媽媽的本性,爾曼抱住孩子的那一剎那是希望孩子免得遭受這樣言語上面的打擊,對於一個大人來說,很多言語打擊都能夠擊垮一個人,更何況帆帆是一個孩子。
她慶幸自己沒有晚到一些,要是再晚一點的話,指不定這些人說出什麼更加難聽的話。
帆帆被爾曼抱在懷裡一愣一愣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臂抱着爾曼的肩膀:“媽咪……”
“媽咪在。”爾曼伸手拍了一下帆帆的後背。
帆帆很聰明,屬於早慧的類型,爾曼很確定他聽得懂。
有靳氏的老職員認出了爾曼,低聲啐了一句:“媽媽行爲不正當,孩子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旁邊有人看到爾曼來了覺得好奇也就留下來繼續看了,並沒有散開的意思。
爾曼將帆帆抱在了懷裡起身,看着他們的時候眼底已經有了怒意。
她原本不想跟任何起任何的爭執,但是這個時候卻覺得心底特別難受。
“隨便你們怎麼說我,但是不能夠說我的孩子。”爾曼的話近乎於咬牙切齒地說出來,她覺得今天下午把孩子送到靳氏來或許是一個錯誤。
“自己偷偷摸摸生出來的孩子還不允許別人說了?”剛纔那個老職員因爲聽說過當年的事情,所以對爾曼特別有惡意。
當年的事情見諸報端,給爾曼的生活也帶來了很大很大的影響,但是因爲後來她的逃避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但是爾曼卻不知道這樣的事情竟然在五年後還會被人翻出來說。
人言可畏,有的時候說的就是像這樣的情況。
“不要說我媽咪!”帆帆忽然開口,大大的眼睛已經有些溼潤了,爾曼心疼地抱着孩子連忙走出了人羣,也不想要繼續跟這些人理論下去了。
沒有教養的人,寧可吃虧也不要交流。
爾曼帶着帆帆匆匆走向了電梯,她連忙按下了電梯的按鈕走了進去,當電梯門合上的時候爾曼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
“媽咪,什麼叫做我是你偷偷生下來的啊?”帆帆不明所以,雖然孩子知道剛纔那些話很難聽,但是並不知道難聽在哪裡。
孩子終究還是孩子。爾曼不想要跟帆帆解釋,要是解釋的話孩子肯定會更加難過的,在沒有找到好的措詞之前爾曼肯定不會說的。
“他們瞎說的。”爾曼抿了一下嘴脣,在孩子面前佯裝鎮定,“你們是看帆帆可愛,所以羨慕媽咪呢。”
爾曼說着說着自己的眼眶一陣氤氳,帆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給爾曼擦眼淚。
“帆帆,馮叔叔呢?”爾曼略微皺眉問了一聲帆帆,覺得奇怪,她明明讓馮知把帆帆看好的,怎麼她來靳氏就沒看到過馮知。
“剛纔我想吃棉花糖,馮叔叔就跑出去給我買了,讓我一個人乖乖呆在爸爸辦公室裡面畫畫。但是我覺得無聊就跑出來了。”帆帆一臉認錯的表情。
爾曼淺淺地鬆了一口氣。
馮知是一個做事很細緻的人,凡是都喜歡親力親爲。這個看上去嘴巴上面不饒人,稍微有些不修邊幅的男人,其實還是很有愛心的。
尤其是對孩子,帆帆好像是知道了馮知和自己都犯錯了一般,伸手扯了扯爾曼的衣角,低聲開口:“媽咪,不要怪馮叔叔,是帆帆一定要吃棉花糖。”
“媽咪不怪馮叔叔。”爾曼眼眶紅紅地笑了一下,她擦了一下眼淚不讓自己再掉眼淚了。
再哭下去待會眼睛都得要腫了。
“媽咪帶你去見爸爸好不好?”爾曼開口詢問着帆帆,一邊走出了電梯。
“好呀。”帆帆一聽到要見爸爸了心底高興地不得了,一下子就破涕爲笑了,小孩子終究還是不會把痛苦留太久的。
爾曼在去醫院之間去藥店給帆帆買了一個口罩戴上,防止醫院的細菌傷害到帆帆的小身體。
帆帆自己猜剛剛出院體質也不好,爾曼必須要給他做好防範措施。前幾年帆帆反反覆覆地發燒已經讓爾曼都害怕了。
附院,晚上八點多。
爾曼帶着帆帆來的時候帆帆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小孩子的作息通常是要比大人要規律的。
爾曼抱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帆帆走了進去,朝着坐在輪椅上正拿着書在閱讀的靳北城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吵醒帆帆。
靳北城的目光平和,但是在看到兩人的時候變得溫和了些許。
爾曼將帆帆放進了原本該屬於靳北城睡的被子裡面,帆帆翻了一個身,睡得香甜,竟然有輕微的鼾聲。
將帆帆放下之後爾曼才總算是放心了一些,她轉過身去,看到靳北城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爾曼開口,嘴角噙着一抹淺笑,幾乎微不可查。
“帆帆睡了我該睡的地方,晚上我睡哪?”靳北城緊繃着一張臉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簡直將爾曼怔了一下。
這像是一個大人說出來的話嗎?
“你不要跟一個五歲小孩子爭風吃醋搶地盤好不好?”爾曼原本想要繼續說一句“還是你兒子”,但是她及時的將話嚥了下去。
不知道爲什麼,現在說這些話,她還是不能夠習慣的。
“不好。”靳北城手中拿着厚厚的書,爾曼瞥了一眼竟然是《刑法》,她真的也是服了靳北城了,在生病的時候用來打發時間的消遣讀物竟然是法律教科書……
果然學霸的思維方式是與衆不同的。爾曼心底這樣想着,想要走到靳北城身旁去拿一杯水喝,她附身過去,剛準備倒水的時候,靳北城忽然伸出長臂將她一把攬入了懷中。
爾曼當即一怔,猝不及防地跌入了靳北城的懷中,爾曼手中剛剛盛了一般的水杯也沒有拿穩,一下子倒在了自己身上穿的白色雪紡上衣上面。
雪紡的材質原本就比較輕薄,現在水一倒上去就顯得更加薄了……
爾曼連忙伸手想要去遮住自己的衣服,但是下一秒兩隻手直接被靳北城一隻手握住了。
“喂。”爾曼直接脫口而出了一句,情急之下冒出來了這麼一個字。
很顯然這個字讓靳北城很不滿意。
“我有名字。”
“靳北城!”爾曼想要掙脫,但是靳北城卻是握地緊。但是出奇地,爾曼並不覺得手腕很痠痛,他把握的力道剛剛好。
“我不喜歡你這麼叫我。”
這個男人現在開始真的是越來越直白了,爾曼臉上雖然一陣惱意,但是心底其實一點都不生氣。
“那叫你什麼?靳法?靳總?還是靳教授?”爾曼半帶着戲謔一般地開口。
男人的目光如同古井一般,清涼而深遠。
此時病房的窗戶是敞開的,外面微微的天氣潮溼,微微有細雨,是梅雨季節的常態。讓房間裡面瀰漫着一陣溼潤而旖旎的氣氛。
爾曼還以爲他又要傲嬌地不說話,剛準備開口的時候,靳北城薄脣終於說話了。
“你從來沒有叫過我寶貝。”靳北城的眼神認真,認真到爾曼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險些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她愣了一下之後差點噗嗤笑出聲來。
但是這個時候靳北城卻又補充了一句:“你也沒叫過我親愛的。”
男人的眸色裡面深沉如許,讓爾曼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般。
“要是在以前,我這樣叫你的話早就被你侮辱了。”爾曼忍不住開口說道,鼻尖微微有些酸澀。
以往的事情回憶起來總是不好受的,無論什麼時候。
發生過的事情就像是一顆顆釘子釘在心底,拔出來了也有印子,但是幸好,漫長的時間有緩慢的修復功能。
“現在不會。你也沒叫。”靳北城說話的時候臉上似乎還有隱忍的“委屈”,讓爾曼看着覺得好笑。
爾曼緊抿着嘴脣,淺淺地吸了一口氣:“你也沒叫過我。”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爾曼的話語非常認真,隱忍着心底所有的晦澀難堪。
記憶洶涌而來,如果不是這個時候在靳北城的懷裡,爾曼無論如何都會覺得這是夢一場。
下一秒,靳北城忽然靠近了一些爾曼,附在她的脖頸間略微吻了一下她的耳廓,動作輕柔,像是蜻蜓點水。
這樣的淺嘗輒止讓爾曼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這個男人開始撩她了。
爾曼緊緊地抿了一下嘴脣,靳北城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攫住了爾曼的下巴,附身吻上了爾曼的嘴脣。
他輕咬她的脣畔,繾綣的時候低聲呢喃:“寶貝……”
爾曼的肩膀顫了一下,她一時間不能夠接受這樣的稱呼,和這樣溫柔的口氣。她需要喘氣。
她輕輕推了一下靳北城,但是靳北城卻根本不給她任何休息的時間。
“爾曼。”靳北城的吻溫熱溼潤,恍如隔世一般的稱呼讓爾曼好像是掉入了一大片棉花糖當中一般。
爾曼微微閉上了眼睛,輕咬了一下靳北城的薄脣。
“你不常這樣叫我……”爾曼深深地吸着氣,話語在喉嚨裡面翻滾的時候滾燙潮溼。她尚且還不敢在靳北城面前說自己喜歡他這樣叫她。以前結婚的時候,一開始爾曼還會覺得難過,因爲靳北城從來不會叫她的名字,甚至連“陸爾曼”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都不會有。到了後來也就釋然了。
靳北城的手已經放到了爾曼的腰際上了,正準備往上面轉移的時候,原本已經熟睡了的帆帆忽然翻了一個身,爾曼聽到了孩子的動靜,擡頭的時候看到帆帆一雙大眼睛正在看着她和靳北城。
爾曼的心底略微咯噔了一下,連忙想要推開靳北城,但是這個時候靳北城仍舊是鎮定地攬着爾曼。她現在是坐在靳北城的腿上的,有點……不好看。
“你先鬆開我,帆帆醒了。”爾曼稍微用力推了一下靳北城,但是靳北城卻不聽,直接看向了帆帆。
“帆帆。”靳北城對孩子說了一聲,帆帆伸手擦了一下眼睛,小小的身體還是躺在被子裡面,只是微微仰頭看着靳北城和爾曼奇怪的樣子。
“爸爸,你跟媽咪在幹嘛?”
“媽咪不會喝水,爸爸在喂她。”此時爾曼的手中還是拿着那個早就已經倒翻了的水杯的,因此這句話順理成章,但是從靳北城口中一本正經地說出來的時候,簡直讓爾曼覺得無語。
“媽咪好笨,帆帆很小就會自己喝水了。”
“……”爾曼對這對父子倆的談話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帆帆還一副特別驕傲的樣子。
“媽咪,帆帆想抱着你睡。”帆帆低聲開口,央着爾曼,已經伸出兩條小手臂伸向爾曼了。
孩子一伸出小手臂靳北城縱然再怎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都沒有辦法了。只能夠鬆開了爾曼,爾曼放下了被子走向了帆帆。
“媽咪,你的衣服溼溼的。”帆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伸手指了一下爾曼的衣服。
爾曼意思到之後扭頭看向了靳北城:“你有乾淨的衣服嗎?先讓我換上把帆帆哄睡着。”
爾曼的想法是她先鑽到被子裡面去把孩子哄睡着了,然後再抱着孩子去睡覺沙發,把大位置讓給靳北城這位主人,畢竟他是病人!
“櫥櫃裡。”靳北城平靜開口,很顯然是不滿意帆帆這個搗蛋鬼半路醒過來。
但是看到孩子哈欠連篇的時候根本生氣不起來。
爾曼拿了一件靳北城的長t恤換上就鑽進了被子裡面,誰知道她一貼到枕頭睡意便瞬間襲來,等到爾曼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翌日。
爾曼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帆帆已經在跟靳北城玩了。
帆帆坐在靳北城的腿上,而靳北城照例坐在輪椅上面,一大一小,一個在看法律書籍,一個在畫畫,這畫面莫名的……非常和諧。
早上的暖陽斜斜地照進來,爾曼心下一暖。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昨晚我睡着了?!”她略微瞪了一下眼睛。
帆帆看到爾曼醒了,一邊畫畫一邊頭也不擡地冒出來一句:“是呀,媽咪睡覺還流口水磨牙。”
爾曼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是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那你昨晚睡在哪兒的?”爾曼真的是覺得很抱歉,她應該抱着帆帆挪位置給靳北城的。
“昨晚沒什麼睡意,讓男護士把我放到了沙發上睡了幾個小時。”靳北城如實開口,但是爾曼看他現在精神得很。
“那你現在要不要來睡一下補個覺?不累嗎?”爾曼脫口而出。
“不累。”男人甚至沒擡頭,爾曼剛剛想說什麼的時候,門被打開,其中一個人影還沒進門就開始說話。
“北城,我給你熬了骨頭粥,你肯定喜歡的。”
俏麗的聲音,爾曼就算是不看到人影都知道是誰。
當女人拿着保溫杯走進來看到這個場面的時候,腳步瞬間一頓,緊隨而來的是於之萍。
“陸爾曼,你怎麼又在這裡?!”於之萍這句話剛剛出口一下子看到了帆帆。
心口忽然一緊,連忙將目光挪在到了身旁拿着保溫杯駐足的葉筱身上:“筱筱,我把這個女人趕出去……”
“媽。”靳北城忽然開口,將原本正在仔細畫畫的帆帆嚇一跳,孩子的肩膀都顫抖了一下,靳北城溫柔的伸手撫上了孩子的肩膀,這個細微的動作落入爾曼的眼中,心底略微暖了與喜愛。
“靳家,不需要討好葉氏。”
靳北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但是口氣卻是堅定如許,彷彿如同磐石一般。
“北城,你在筱筱面前怎麼說話的呢?”於之萍見葉筱臉色變了,連忙開口打圓場,“筱筱啊……”
“這個孩子是誰?”葉筱是伶俐人,眼尖地一下子就看出了這個孩子跟靳北城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孩子的嬰兒肥尚且不能夠掩他們的相像,她的心底自然是多了一層狐疑和警惕。
爾曼剛剛準備開口隨便編造一個謊言,因爲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帆帆的存在。但是還沒等她開口靳北城就直接說了。
“我兒子。”
“你兒子?”葉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彷彿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呵……靳北城,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大一個兒子了?!”
“五年前生的,現在就應該這麼大。你連這點生理常識都沒有?”
靳北城這句話說出口,讓爾曼恍惚間有一種錯覺。這麼多年靳北城性格慢慢地磨平,讓她差點都忘記了他是名副其實的“毒舌”了。
當年她不知道被他說過多少次,每一次他都是雲淡風輕地“侮辱”她,彷彿不着痕跡。
此時的爾曼恍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靳北城已經很久沒有維護過她了……
從她開始對他們的婚姻有記憶開始,靳北城就沒有在於之萍面前爲她說過話。
“北城!你爲什麼一直不告訴我你跟這個女人有個兒子?!”葉筱氣急敗壞的樣子並沒有讓爾曼覺得痛快,因爲她並不贊同靳北城的這個舉動。
葉筱這個人她不知道深淺,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瘋狂肆意的舉動來?
“你如果懷孕了,你會告訴一個外人你有孩子了?”靳北城對葉筱一直以來都是這種態度。
一開始在耶魯的時候,葉筱作爲他的學妹追求他的時候他的態度尚且還是可以的,因爲畢竟兩家相識,但是後來葉筱的舉動越來越不可理喻,他的態度就直接變成了冷漠,不想給她一點機會。
“伯母,你早就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了是不是?!爲什麼你也不告訴我?”葉筱瞪大了眼睛。
“筱筱……你聽我說……”於之萍這下子是一時間說不清楚了。
葉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看向陸爾曼:“陸爾曼,你可真有本事。五年前帶着靳北城的孩子跑了,五年後還可以用孩子來威脅他。我真是佩服你。”
葉筱的話把爾曼說的很不堪,但是爾曼無所謂,別人怎麼說是別人的事情。
看到爾曼淡漠的樣子,葉筱就更加生氣了。
“陸爾曼!”葉筱這個從來沒有受過氣的大小姐根本無法忍受爾曼這樣的態度。
“我耳朵沒聾,你不用喊那麼響。”爾曼直接開口,帆帆直愣愣地看着葉筱,覺得這個阿姨好奇怪。
“上一次我爺爺的事情你別以爲靳北城幫了你就安然無事了,我不會罷休的!”
靳北城聽到葉筱又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臉色變得凜冽了一些:“在你爺爺那件事情上面,陸爾曼的操作沒有任何醫療上的失誤,根本不存在構成被害人死亡的條件,她的確是需要負一些法律責任,但是不是全責。也不需要你來提醒,不超過半個月,法院會再度開庭審理,到時候就知道結果了。”
靳北城直接扔了一連串的話給葉筱,氣的葉筱站在原地臉色發白。
靳北城按下了全自動輪椅的按鈕,輪椅直接轉了過去,靳北城背對了葉筱和於之萍。
於之萍站在那裡什麼話都不能夠說。靳北城的態度擺在那裡,她能說什麼。
“我需要休息。”這句話,是靳北城對於之萍說的,於之萍心底雖然對陸爾曼痛恨,但是不可能打擾自己兒子養病,憤憤地看了一眼陸爾曼身上靳北城的衣服之後,低聲對葉筱說了一些話,拉着葉筱離開了。
“爸爸,這個椅子好好玩呀!”
帆帆忽然開口,天真無邪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帆帆!”爾曼略微皺眉,剛纔的氣氛原本就不好,現在帆帆說這樣的話肯定會惹得靳北城不高興了。
但是靳北城臉上卻一點惱的意思都沒有:“椅子不好玩,爸爸跟你一起畫畫好不好?”
“好呀!”帆帆高興極了,嘴巴里面還唸叨着,“以前幼兒園的時候lucy爸爸老是跟她一起畫畫,她總是拿到學校裡來給我們看。我特別羨慕她有爸爸。”
“現在帆帆也有爸爸。”靳北城伸手摸了一下帆帆細軟的頭髮,開口的時候話語溫和。
爾曼坐在那裡看着靳北城,看的一時間她都有些出神。
“你再這麼看着我,今晚我讓你跟我一起睡沙發。”靳北城低着頭一邊拿着彩筆跟帆帆畫畫,一邊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將爾曼嚇了一跳。
爾曼想要瞪他一眼,但是卻忽然會心地淺笑了一下,她真的是生氣不了。
她原本是想要跟他說聲謝謝的,但是話到了嘴邊的時候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這兩天爾曼一直留在醫院裡面陪着靳北城,帆帆偶爾來一次,大多數時候還是意知在酒店看着他。
意知這兩天的情緒似乎好了不少,但是爾曼總覺得她是強撐出來的。
今天早上爾曼從酒店過來的時候,看到靳北城的身旁放了一套正裝,她略微愣了一下。
“今天你要去幹嘛嗎?”爾曼身上穿着普通的修身裙子,看上去普通素樸。
“參加婚禮。”靳北城直接開口。
“婚禮?”爾曼愣了一下。
“幫我穿衣服。”這個時候靳北城沒有辦法自己穿衣服,只能夠藉助別人的力量。
爾曼原本是不想讓他去公衆場合的,畢竟他那麼驕傲,他受傷的事情就連靳氏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不願意說的道理她肯定是明白的,自然是因爲恥辱和自卑。
但是今天去公衆場合無疑是給所有人看了。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幫他脫下了病號服,一邊給他穿襯衫一邊開口:“你真的要去人這麼多的地方嗎?要不要……等身體再好點?”
其實這段時間靳北城恢復地還算是不錯,醫生說正常社交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但是爾曼還是擔心,最主要的,是他的心理狀況。
“你陪我一起去。”
男人仰頭看着爾曼,爾曼此時正在幫他系領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稍微笑了一下。
“喂。”爾曼忍不住開口,“我今天要去蔣晏那邊繼續做理療。”
“蔣晏今天訂婚,你讓誰幫你做理療?”
“你……你是去參加蔣晏的訂婚?”爾曼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靳北城的時候有些呆住。
“恩。”就在爾曼發呆的時候,靳北城忽然伸手扯了一下領帶,爾曼此時的手也是扯着領帶的,因爲出神被靳北城這麼一扯,她一下子往前撲通了過去。
靳北城趁機吻了一下她的脣畔,雖然只是擦了一下,但是還是讓爾曼燒紅了半張臉。
“你係領帶的手法不對。”靳北城好像若無其事地開口。
“那你自己系!”爾曼甩手瞪了他一眼。
---題外話---本來今天想在萬更基礎上給大家繼續加更的,但是身體不好要一大早起來去醫院檢查了,希望沒事嚶嚶嚶。沒事的話回來給大家加更。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