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急事找他,麻煩告訴我會議室在幾樓。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一層層去找。”爾曼的眼神和態度都是堅定的,她向來無畏,現在帆帆不見了,她更加着急。
前臺小姐有點着急了,聞到了爾曼身上傳來的血腥味之後,伸手扇了一下鼻子:“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讓你去找總裁?我們靳總是什麼身份的人?不是什麼女人都會見的。攖”
爾曼真的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現在着急,也不想跟這個女人斤斤計較,於是直接轉身走向了電梯。
她要一層一層地找。
在爾曼的心目中已經斷定了是靳北城帶走了孩子。之前靳北城來醫院的時候她惹怒了他,她也很堅定地跟他說過不會讓他帶走孩子的。她猜想,肯定是靳北城動怒了,一氣之下將孩子帶走藏起來不讓她見了。
越是這樣胡思亂想,爾曼就越是頭疼,她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這個時候電梯門停在了二樓。
她身上的血跡已經有些乾涸了,但是也還是有傷口在流血,並不多。
爾曼根本沒時間去顧及,直接跑了出去。
她在二樓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但是裡面都是一些加班的人,根本就沒有靳北城的身影。
他會不會是在騙她?製造出自己在公司的假象,其實已經帶着孩子離開了償。
爾曼這樣想着心跳都加快了,眼前被霧氣遮擋住了視線,走路的時候有些跌跌撞撞。二樓的這些人看到這個女人一間間打開門好像是在找人的樣子的時候,都緊張地好像看到了怪物一樣,因爲她現在這個樣子的確是挺可怕的。
其中有人直接打給了公司樓下的保安,覺得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爾曼一層一層地找過去,到了五樓的時候她已經有些精疲力竭了,而這個時候保安也上來了,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保安將爾曼一把抓住:“這裡是靳氏,要發瘋去馬路上發。”
爾曼厭惡地甩開,這兩個男保鏢倒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力氣竟然這麼大。
“我找靳北城。你們不告訴我他在哪裡的話,我是不會走的。”爾曼的態度堅定,沒來由地讓這兩個保安愣了一下。
難不成是靳總的朋友或者是家人找靳總有急事?看她的樣子,的確有點奇怪。
其中一個保安問了一句:“你跟靳總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爾曼一時間被問住了,難不成要她跟保安說她跟靳北城是前夫前妻的關係嗎?
“是親屬吧?”另一個保安補充問了一句,因爲一般來說,這樣狼狽的樣子來找人的話,一般就是親屬。否則都傷成這樣了,如果是朋友的話,幹嘛不先去找家人來的方便?
“是!”這個保安看上去不像是壞人,爾曼自然就順着竹竿往上爬了,看到另一個保安懷疑的樣子,爾曼連忙拿出了包包中的手機撥給了南方,“等等我給你們證明。”
那頭響了幾下之後就接聽了,爾曼急急忙忙地開口:“南方,我要找靳北城,你幫我跟他公司的保安說一聲,我跟靳北城是親屬關係好不好?我真的很着急。”
那頭的南方現在似乎也在外面,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好像還帶着海浪的聲,縱然是再怎麼緊張,爾曼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卻是:南方自殺恢復地這麼快?她爲什麼不在醫院?
但是還沒等爾曼問出口的時候,南方就已經急急忙忙地迴應:“好,你把手機給保安我來說。”
爾曼將手機遞交給了保安,南方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麼,保安連忙放行了,還告訴了爾曼靳北城在十六層的大型會議室裡面開會。囑咐她這個時候還是先不要進去比較好。
但是爾曼根本不聽,進了電梯就直接按下了十六層的按鈕。
她不管靳北城這個時候在幹什麼,她只要她的兒子!
“陸爾曼?”顧崢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收了線,關掉了手機屏幕的時候問了一聲。
南方里面穿着病號服,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自從當初念高三的時候一次溺水之後,南方就特別怕冷。而次那溺水,是導致南方抑鬱症的一個導火索。
她不想想到往事,抿了嘴脣頷首:“恩。我沒想到她竟然回來了。”
“阿城爲了找她,也是費盡了心思。她躲了這麼多年也該回來了。”顧崢的語氣平和,他對於靳北城這幾年的情況都看在眼裡,除了馮知之外,他應該算得上是最瞭解靳北城的人了。
“顧崢,如果我也離開,你會像我哥找爾曼一樣找我嗎?”南方的神色如許,看不出是哀怨還是委屈。
用寧澤的話說,南方一直都是一張面癱臉,任何表情到了她的臉上彷彿都僵化掉了,顯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別說這些胡話了,你現在都是孩子的媽媽了。怎麼自己還跟一個孩子一樣?”顧崢伸手摸了一下南方的頭髮,臉色平靜地開口,像是在對一個妹妹說話一般。
“你永遠把我當做小孩。顧崢,我不是十七歲的高中生了,我二十七了!”南方的情緒有些起來了,之前她的情緒一直都是穩定的。
今天顧崢去醫院裡看她,南方非要說要出來,顧崢就帶她來了海邊。
a市是沿海城市,以前高中的時候他們幾個人經常會一起出來到這個碼頭來玩,南方喜歡拍照,就幫一起出來玩的同學拍照,但是最後照片洗出來,她的鏡頭裡面永遠只有一個人。
顧崢。
“十年了,你爲什麼就不能把我當做一個女人看?”南方皺緊了眉心,眼眶溼潤通紅。
她的話落,顧崢沉默了。但是卻從身後傳來了男人直白的嘲諷聲音:“我一直把你當女人看,尤其是在晚上。”
這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的時候南方的脊背一陣涼意。
這幾年因爲寧寧,寧澤總是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她對於他已經稍微習慣一些了,雖然仍舊是排斥,但是她也可以做到置之不理。
但是這一次,她是偷偷地逃出醫院來的,不知道爲什麼,南方有一種自己做了壞事被寧澤抓住了的感覺。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她跟寧澤什麼關係都沒有,爲什麼要怕他?
寧澤闊步上前,一隻手插兜,臉色不如以往那般的不羈,反倒是有些深沉:“你大晚上地跑到這裡來吹風,沒病吧?”
南方對寧澤這樣說話的口氣一直以來都不喜歡,不悅地咬牙別開了臉,不肯說話。
寧澤環視了一下四周,好像知道了什麼一般瞭然地略微挑了一下眉心。
“哦……這裡不是當初你跟顧崢還有那幾個狐朋狗友最喜歡來的地方嗎?嘖嘖嘖,牽着舊愛故地重遊,靳南方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懂浪漫了?”
寧澤嘲諷的話語沒有惹怒南方,倒是讓一旁的顧崢臉色難看了。
“是你讓我來看南方的,現在用這些話羞辱我們,有意思嗎?”顧崢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挺灑脫的人,對於別人說的也不會在乎。但是這個時候心底卻是不悅。
“等等。”南方皺眉,原本別開去的臉也轉過了過來,看向了顧崢,“是寧澤讓你來看我的?”
顧崢無話可說,只是凜然地站在那裡。
他沒有什麼需要解釋的。是顧崢讓他來的,今天他剛好在a市下飛機,明天中午有航班飛去悉尼,當收到寧澤的聯繫的時候,並沒有拒絕。
因爲南方是因爲他才自殺,如果他這個時候再不過來,也說不過去。
南方見顧崢沒有解釋,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如果不是寧澤請求的話,你不會來的,是不是?”
寧澤看着眼前眼眶猩紅的女人有些心疼,他微微擰了一下眉,但是沒有太多的神色變化,他的話語依舊是有些玩世不恭,但是南方看不到,他的眼底有霧氣。
“你以爲呢?要不是我看你可憐,也不會去求他。你用謝我,應該的。”他扯了一下嘴角,南方根本不理會他的話,只是深深地看了顧崢一樣,負氣轉身離開了碼頭。
寧澤沒有逗留,因爲南方的精神狀況不讓人省心。他只是扔給了顧崢一句話:“這次之後離她遠點,起碼像個男人。”
說完,他闊步追了上去。
靳氏,爾曼走出電梯。整個十六層是一個巨大的會議室。燈火通明。
爾曼走到會議室門口,敲了一下門,隨即門就被打開了,開門的人是馮知,當馮知看到爾曼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僅僅是因爲她這個時候忽然出現,更加是因爲她渾身都是血跡。
“靳北城呢?!”爾曼直接開口,試圖推開馮知走進去,馮知連忙伸手攔住了她,不讓她進去。
“唉唉唉,陸小姐,靳法在開會呢。還有半個小時結束。你再等一會。”馮知一直以來都拿陸爾曼沒有辦法,這個時候他真擔心她出什麼問題。
如果裡面開的是普通會議他肯定直接就讓她進去找靳北城了,但是現在開的是股東大會,至關重要。
“我等不了。”爾曼直接推了馮知一把,她的力道不輕,馮知差點摔倒,馮知拽緊了爾曼的手臂不讓她進去。
“陸小姐你冷靜點,你現在進去會打擾到會議的進行的。”馮知覺得直接簡直就是在拉着一匹脫繮的野馬……
陸爾曼的力道也很大,她咬牙看着馮知:“放手。”
這兩個字裡面的堅定饒是馮知這樣見過了場面風浪的人都愣了一下。
“我兒子不見了,馮律師如果能夠幫我找回我兒子的話,我可以不進去。”爾曼話落,馮知愣了一下。
“小帆帆不見了?”
爾曼趁着馮知出神的時候連忙從伸手推開了他,打開會議室門的時候一不小心絆了一下,整個人都衝撞了進去。
原本只有靳北城一個人坐在總裁位置上說話的會議室,算得上是寂靜無聲,忽然間闖入了這麼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所有人將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靳北城背對着門口坐着,他別過臉去的時候看到了爾曼站在那裡,身上的傷口深深淺淺,手臂上還汨汨流着血。
在他擰眉的時候,爾曼已經上前站定在他面前了。
她雙眼猩紅瞪着他,眼底溼潤:“靳北城,你把帆帆藏到哪了?!”她厲聲質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狼狽不堪的女人說話的聲音會那麼響,近乎於是歇斯底里地在朝着靳北城喊。
靳北城的目光落在了她顫抖的肩膀上面,眼底被寒氣溼潤。
他起身,伸手拽住了眼前女人的胳膊,將她直接拽出了會議室。
馮知看到靳北城的這個舉動知道他肯定是盛怒了,因爲這場會議非常重要,是繼上市之後第一次全員股東大會。會議已經進行了五個小時了,旗下的幾個子公司的老總都紛紛伸手跟靳北城拿錢,靳北城原本就已經心情不佳,忽然在會議上快要結束的時候陸爾曼出現攪和了整個會議,他自然是更加不悅了。
馮知兀自倒吸了一口氣,這一次陸爾曼估計是徹底惹到了靳法了。
“你放開我!”爾曼的掙扎很劇烈,但是靳北城拽着她出去的樣子就好比是拎着一隻小雞一般輕鬆。
終於走出幾十步路走到了公司會議室的另一頭之後,靳北城鬆開了對陸爾曼的束縛。
爾曼的手臂傷口處被拽的生疼,她眼底被逼出了淚意:“你把帆帆還給我。”這句話的口氣氣勢已經完全沒有剛纔那麼激烈了,她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力氣。
剛纔那一瞬間的聲嘶力竭完全是因爲被馮知攔在門外的氣憤。
靳北城的眸色深沉如許,他看着爾曼:“帆帆怎麼了?”他意識到了孩子可能是出事了,但是他比爾曼要鎮定很多。從她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傷痕,但是他沒有問。她現在着急着孩子,肯定不會回答他。
“你還跟我裝傻?靳北城你真把我當成傻子了嗎?你趁着我不在醫院就把孩子帶走,現在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你說。”爾曼的聲音顯得有些尖銳,她的臉色僵持難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裡面。
她仰視着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他面色沉靜,好像她是小丑一般。
“你說啊!”她開始抽噎,伸手擦了一下鼻子,手臂上面沾着的血液蹭到了臉上,像是小花貓一般。
她又要伸手去擦眼角,但是手腕卻是被靳北城緊緊抓住了,他的眸色冷淡:“我沒有帶走孩子。”
“你撒謊!在a市知道帆帆的人只有你和馮知兩個,如果不是你乾的,還能是誰?!”爾曼咬緊了牙關,她的話從邏輯上來看沒有絲毫的錯誤。
靳北城覺得眼前女人是在胡言亂語,他拿出手機:“先報警。”
爾曼伸手一把搶過了他手中的手機,覺得他是在欲蓋彌彰,眸光氤氳,眼前男人的輪廓都有些看不清了。
“不用你在這裡假惺惺!靳北城,無論你怎麼對我,想要怎麼報復我五年前的離開都可以。但是爲什麼要扯上孩子?”爾曼哭的有些沒力氣了,說話的時候也是緊緊抓着靳北城的手臂。
她從一開始的佔着上風到現在變成了有氣無力,她身上的傷也不少,現在忽然開始覺得有些頭暈,大概是剛纔跳下車的時候磕到頭了。
她皺眉伸手按了一下太陽穴,靳北城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剛想要問出口就被她先開口。
“就當我求求你,我不能沒有孩子。”爾曼覺得自己說話的時候都有些窒悶,所以口氣比剛開始來的時候要平靜了很多,但是話語裡面,仍舊帶着莫名的不信任。
靳北城眉間掃過一絲不悅,爾曼繼續:“這五年如果沒有帆帆的話,我早就活不下去了……我什麼都能給你,就是孩子不能給你。求求你,不要把帆帆藏起來好不好?”
爾曼咬緊了下脣,覺得自己都快要把嘴脣咬破了。齒間一陣腥甜。
她痛苦不堪的樣子落入靳北城的眼中,讓他有些心疼。靳北城淺淺吸了一口氣,眼神堅定。
“我沒有帶走孩子,也沒有把孩子藏起來。”
話落的爾曼顯得有些呆滯,她的瞳孔在一瞬間有些渙散,搖頭:“你騙我……”眼底的委屈讓他盡收眼底。
“如果我要孩子,會光明正大地要。”
靳北城這一次的反應讓爾曼吃驚,難道真的不是他?
在爾曼的心目中,其實一直都是不信任靳北城的。
五年前是因爲知道他不愛她,所以害怕他甩手就走;五年後是因爲不敢讓他靠近,害怕他傷害她和孩子。
“不是你又能是誰……”如果是靳北城的話,事情可能還不會那麼棘手,她倒是寧願那個帶走帆帆的人是靳北城,他是孩子的爸爸,總歸不會對孩子怎麼樣。
“先去醫院。”靳北城鎮定如許,其實他這個時候心底也是慌亂的,但是面上卻不會表現出來分毫。因爲如果這個時候他也慌張的話,爾曼會更加不知所措。
他伸手抓住了爾曼的手腕,帶着她走向電梯口。
爾曼像是一隻牽線木偶一樣,這一次竟然沒有拒絕。
她眼神渙散地跟着靳北城,電梯口卻被馮知攔下了。
“靳法,股東們還都在等你開會。還有最後一點事項沒有講妥……”馮知面露緊張,因爲那羣股東都是跟隨着靳父一起打江山的老古董,說白了都是比靳北城長一輩的人。通常都是會倚老賣老的。五年前他們對靳北城的空降就很有意見,要不是靳北城這幾年將靳氏打理地井井有條還上市了的話,靳氏總裁的位置,靳北城可能坐不到今天。
靳北城卻是按下了電梯按鈕,臉色緊繃但是話語平靜:“散會。”
“可是靳法……”馮知覺得頭疼,連忙想要阻攔。
“聽不懂話?”靳北城冷冷迴應了馮知一句,馮知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能夠點頭,轉身進會議室去通知股東散會。
爾曼看到了剛纔馮知臉上的難色,她微微仰頭看了一眼靳北城,電梯裡的空間狹小,爾曼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她原本是想要問他就這樣離開真的沒事嗎?但是轉念一想,她還是一句話都不要說比較好,免得這個人覺得她很關心他。
爾曼緊抿着脣,身旁的男人在下電梯的過程中也是不發一言。
到了車內,爾曼只能先將付允的車留在靳氏停車場了,靳北城的車技比她好,開過去會比較快。
爾曼坐在副駕駛座上面不發一言,但是神色卻是焦灼,她撥通了付允的號碼,那頭的付允卻讓爾曼直接去警局,醫院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帆帆,帆帆應該是不會在醫院的。
付允留在醫院繼續等帆帆會不會自己回來。
“我們直接去警局吧。”爾曼終於開口跟靳北城說話,這是她重逢之後對他說的口氣最好的一句話。
靳北城掉了頭,低聲開口:“是不是我不問,你就不會跟我說你身上的傷?”
爾曼的臉色凜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是傷痕累累的。
剛纔她實在是太着急了,以至於差點都忘掉了自己從出租車上跳下去的那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