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寵物小雪(中)

“哎喲,你怕什麼,雖然是危險村莊,可也沒你想的那麼危險啦,你都來村裡有一個星期了,你有見過什麼野獸、魔獸、異獸、妖獸的來攻擊過村子?”

孝新篁搖搖頭。他降生後從未感覺到這裡有什麼危險的,反而有種遠離塵世的寧靜、安詳。

“沒有吧!”李姐笑着解釋道,“大陸上有十大險地,分別是北雪嶺東青海,南龍島西沙河,冰雪黑茫枯葉谷,雲霧綠丘帝皇陵。我們村北面就是雪嶺,西面那個雪松林就是冰雪森林的外圍,這十大險地我們就緊挨着了兩個,你說我們村是不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村子?”

孝新篁連連點頭。

前有猛虎,右有豺狼,兩者雖不會越界而出,但要想在兩者間生存,卻並不容易的。如果沒有過硬的本領,過人的膽略,強大的防範措施,想在這時時刻刻充滿危險的地方尋一安身之所,那是絕對做不到的。

想到此,孝新篁不禁有些佩服起那個建立村子的人,他/她是如何想到在這裡建村子的呢?

“所以村長爲了你的安全,不得不這麼做,雖然你們這些來自異界的冒險者並不懼怕死亡,但你畢竟也是我們村子的一員,作爲村長在你沒有自保能力的情況下,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那是必須的。”

“恩。”孝新篁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好了,以後努力學習,早點通過測試就行了。對了,有時間別忘記多練練我那裁縫技能,下星期我可是要檢查的,做的不好,我可不同意讓你出……”

“……?”

“啊,今天天氣真是不錯,趁着休息我再多給你講講那十大險地的事,以及大陸上其他比較危險的地方,你用心記下來,以後歷練的時候,實力不夠可千萬別靠近它們……”

休息時間很快過去了,大家吃完飯後,又各自忙了起來。

李姐拾掇了一下碗筷,又開始準備起了晚飯。木匠爺爺介紹完雪松的特性後,出村繼續修補陷阱去了。計劃中的石匠技能,因石匠大叔的外出打獵,而更換了時間。眼看着時間匆匆流逝,孝新篁左右斟酌了一下,練起了裁縫技能。

雪林村周圍資源豐富,成片的森林可以砍伐,成羣的野獸可以捕獵,連綿的高山可以挖掘,成年的藥材可以採擷。可惜,這麼豐富的資源,拿到手的卻寥寥無幾。森林只能砍村口的,太深入有猛獸;野獸只能捕單身的,村裡人太少,全上也不夠羣居野獸塞牙縫的;高山長年積雪覆蓋,沒人知道上面有什麼,只知道曾經上去過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藥材自己種吧,成年的都在野獸窩附近,可沒人敢靠近……

村裡人獲得的一丁點兒材料也只能滿足自己,剩餘的也是給師父們做東西,輪不到他拿着糟蹋,所以除了工具,材料他也得自己想辦法。

木匠,門口歪脖子樹砍幾棵,湊活用着。鐵匠,缺口的、鏽的兵器回爐煉煉,勉強能煉出幾把增點熟練度。藥材,洪爺爺有存貨,對照着書本自己先揹着。廚師,掂鍋手勁兒先練着,手癢了可以學着做大肉乾炒小肉乾。商人,雜貨鋪蹲着,分析櫃檯裡物品的同時,還能和店鋪老闆聊天……唯獨裁縫沒有材料還真練不了。

書?裁縫的沒有,就算有也沒用。這畢竟不是製藥,有個方子,對個分量,丟藥鼎裡蹲時間,就能捏出藥丸。練?材料沒有,總不能扎自己手吧!蹲?李姐估計會把他當色狼扔出去!

後來,還是雜貨鋪的錢大叔給他出了主意。倉庫整理出的物品中,有極大一部分是布、皮製品,其中很多都有了破損,且李姐認爲,這批衣物根本不值得修補。因爲它們存放的時間太久,大部分衣服都褪了色,即使修補好,也未必有人買,且就是有人買,修補的材料和手工費用也未必能收回。

於是,錢大叔決定,把這些衣物給孝新篁練技能。不過前提是,修補好一件,需要拿去店裡讓他過個目,如果還能賣幾個錢,他答應用等價的物品交換。這位大叔還真不虧是商人,即便李姐說了賣不出去,他也要留條後路。

回屋放好斧子,拿出針線、剪刀、布料等塞進李姐送的揹包裡,來到雜貨鋪,和老闆娘打了聲招呼,從一木箱裡拿出幾件東西,最後回到木棚,將一干工具擺好,便開始工作了。

小孩的衣褲材料不夠,修補不了,布娃娃可以用,可拿手裡修補總有點彆扭。不過,想想這布娃娃是拿來修補的,不是拿手裡玩的,心底的那點彆扭也就隨它去了。

這是一個巴掌大的布娃娃,頂着一頭亂蓬蓬的黑髮,穿着件褪了色的小棉襖,右手和右衣管不知因何脫落,其他還有幾處地方露了些棉絮。

看這手工不像是出自李姐之手,許是更早以前的裁縫做了送給孩子們玩的,卻不知怎麼進了倉庫。現在破成這樣,別說賣了,估計送人也不會有人要。

穿好線,整好口,對着布娃娃的胳膊,孝新篁就一針紮了下去……

異界技能的使用是方便的,但提升卻是緩慢的。前者,心領神會便可。後者,卻需遵照師父教授的手法、方式、技巧等等,先把布娃娃破損處的棉絮塞好,把參差的破口整好才能下針,下針時,那一針一線的距離和長短必須儘可能的相同,且每個針腳不可鬆鬆垮垮的,一定要平整,同時要視修補物的顏色選擇相同或相近的縫補線,以隱藏修補製作的痕跡,只有做到這些,修補或製作纔算完滿成功。

過了半晌,胳膊縫好了。孝新篁揉了揉眼睛,又穿了根線,準備縫布娃娃的衣服。

布娃娃的衣服是件非常破舊的紅色小棉襖,除了右衣管的脫落,前胸和後背還各有幾個小洞。

孝新篁放下針,倒出揹包裡零零碎碎的布條、皮料,這些都是李姐做衣服剩下的邊角料的邊角料,各個只比娃娃的腦袋大不了多少,收來的時候已經將它們分了類,現在只要從中挑出合適的即可。但,翻找了所有材料,卻沒見一塊紅的,盡是些黑色、灰色和白色的。

脫下布娃娃的棉襖,往桌上一放。沒有紅色,那就不補了。畢竟李姐這般水平都說補了也賣不出去,更何況他這個新手。反正一樣是練,重新做件,正好用來考驗一下自己的學習成績。

不過這樣一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要給這個布娃娃做件什麼呢?

棉襖?休閒服?裙子?……

孝新篁興沖沖地跑回木屋拿了些紙、筆,又找李姐借了把皮尺。把能夠想到的,揀款式最簡單的一一畫了下來。但,不知是因爲雪林村只流行棉襖,還是他藝術細胞匱乏,或者是異界里根本不允許出現非該時代的衣服,反正他畫了半天的成果就是一堆黑黑的、大同小異的、沒有任何樣式和美感可言的棉襖!

“唉……”孝新篁放下手中的筆,雙手脫着下巴,雙眼茫然地看着前方。也許他該等雜貨鋪老闆打獵回來問問這個世界的服裝款式後,再給布娃娃做衣服……

木棚三面懸掛着木簾子,輕撫的風吹過,發出一陣唰唰的聲響。半掩的門簾外,幾片雪花悠悠地飛過,落在地上,落在樹上,落在……

孝新篁突然看見村子的柵欄上趴着一隻全身雪白的小動物,尖尖的鼻子上似有着那麼幾根鬍鬚,如果不是那一對眨巴着的粉色小眼睛,他還以爲那是一團雪!

對面的小傢伙似乎也發現了孝新篁,聳着兩隻半月形的小耳朵,趴在柵欄上,好奇地打量着他。

“這是什麼動物?狐狸?”孝新篁搖搖頭,感覺不太像。

“有了!”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拿起筆小心地勾勒出小傢伙的樣貌,並將其頭、上身、下身拆開,增添些卡通元素後,一套有着動物耳朵和動物尾巴的超級無敵可愛動物裝躍然紙上。

有意思的是,小傢伙似乎知道孝新篁在拿它當模特,每當孝新篁擡頭時,小傢伙都會換個造型,每次孝新篁因爲漏了些細節而皺眉頭時,小傢伙就會立刻換成上一個造型讓孝新篁比對,直到孝新篁不自覺的滿意地點了點頭,小傢伙纔會繼續擺它的造型。不過,孝新篁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只是一心一意地畫着布娃娃的衣服。

將完成的畫紙置於一旁,再次挑選起合適的材料,幸而黑、灰、白中,全白的佔了三分之二,拼湊後應該能做上兩套動物裝,於是,他再次拿起針線忙活了起來。

此時,柵欄上的小傢伙見孝新篁不再注視它,便失去了做模特的興致,兩隻靈動的小眼滴溜溜的轉了幾圈,後腿在柵欄上輕輕一蹬,整個身體在空中翻了七百二十度後,輕輕地落在孝新篁身旁的木桌上。

小傢伙見孝新篁依然沒有注意它,便自顧自霸佔了一塊桌角,身體向前一伏,腦袋趴在自己前肢上,玩起了那件破爛的小棉襖。只見不多功夫,上面又多了幾個小窟窿。

隨時間流逝,風漸漸大了起來,耳旁的嬉鬧聲淡去後,世界彷彿瞬間靜了下來。當太陽收攏着霞衣準備歸巢時,打獵的人陸陸續續帶着各種獵物回來了。

村裡又熱鬧了起來,有呼喊聲,有打趣聲,有嘻笑聲……都帶着一抹感恩,在風雪中盪漾。隨着地平線上最後一縷霞光的隱去,孝新篁做的可愛動物裝也終於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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