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招牌發出吱呀的摩挲聲,四條腿的板凳泛着油光隨意的擺放在廳堂,藍色的掛布遮擋住後堂,內裡一間普通的客房裡,趴着三顆碩大的腦袋。
“聽說,冒險者工會的門欄快被人踩爛了,是不是真的?”下頜抵着桌面,嘴角上揚,焰鳳很是幸災樂禍的問道。
孝新篁腦袋擱在疊起的手臂上,開合着雙脣,像是在點頭般,說:“嗯,任務剛發佈工會副樓就擠滿了,本來我和藍瑾還想進去看看情況,可是,後來任務發佈欄那邊竟然疊起了羅漢,所以,我們就什麼都沒打探到,就回來了。”
白羽趴在桌上,歪頭看着她的妹妹。一向嫺靜的她,依然是不發一言的坐在那裡。
對面,飛劍抱着自己的長刀閉目養神,藍瑾坐於其旁,正聚精會神地看着手中的書籍。
“砰——”
斑駁、憔悴的木門被一腳踹開,風月喘着粗氣跑進來,一頭撲倒在桌面上,抓起中心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猛灌進嘴裡,一抹嘴說:“還沒有消息,酒館老闆讓我們不要坐在這裡等,說,有消息自然會通知我們!”
“唉……”
他們也知道幹坐在這裡浪費時間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可是,現在外面形勢緊張,且還要等待研究院那邊的消息,他們實在沒有外出提升能力、練技能的心情……
十四天悄然逝去,研究院傳來消息,刀,完成了。
黑色的刀身,咋看之下像是一塊廢鐵,擺放於陽光下,卻並無一絲的光澤流瀉,明明寬闊豪壯的外表,卻給人一種來自幽冥地域的森冷。
除了肯納大師捧着它,其餘人等都遠遠的站在兩米外。
一塊流光異彩的旒銀石擺放於平地之上,且見捧刀的手如靈蛇出洞翻手握於刀柄,刀尖下垂輕輕刺入。
如流水入石般順暢,如羽毛墜落般輕盈,就見那好不起眼的刀身,毫無桎梏地刺,不,滲了進去。
“啊!”
握刀的手不知何時鬆開,卻不見刀身靜止,而是反常的進去滲透,過石表,入石體,刺穿另一面。
“沙沙——”
刀柄再次被握住,手腕翻轉之間,那塊需要藉助能量之力才得以切開的石頭,竟然僅憑藉兵器的鋒利而一分爲二……
驚詫在每個人的眸中劃過,可愣是沒有一人逾越那看似毫不起眼的兩米距離。
一道銀光閃過,如月般清冷、寧靜的刀鞘突然出現於肯納大師的手中,“咔——”,清脆的響聲,如夜的黑色沒入光的背影中,消失於衆人的視線,收斂起那迫人無形的殺氣。
籲一口氣,衆人這才圍攏上去,欣喜地想摸摸寶刀,卻被肯納大師的手臂阻撓,“這把刀戾氣太重,非高級武技師難以駕馭,你們最好小心着用!”
寶刀交於了魯凱斯長老的手中,肯納大師揮手告別了衆人,在研究員的帶領下到客房補覺。
“不愧是肯納的作品!”魯凱斯長老讚歎道,嶙峋的手指輕觸刀鞘,眼中神光一凝,說:“既然刀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該討論怎麼殺那隻火蜥了!”
會客室裡,只餘魯凱斯長老和孝新篁一行人,從虛掩的房門外,依稀能夠聽見,“不行……需要……幫……銀級……谷……冒險者工會……”,這樣的話語。
果然,不大一會兒,一道冷風竄入門內,原來房門遽然間被開啓,一羣人急匆匆地跑出研究員,來到了冒險者工會主樓。
好奇的眨着眼睛,接待小姐掐算着今日的兇吉。
爲什麼今天的工會這麼熱鬧,研究員的魯凱斯長老領着一羣異界冒險者進去後,許久不見的法特先生也來了,緊接着曦蘭拍賣行的行主盧克先生竟然也跑來了。
對了,還有武鬥大會銀區的那兩個實力最強的冒險者,以及那個常來蹭飯的奇怪的焚老頭……
難道,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迷月谷,距離都城一天一夜的路程,因其形如弦月而得名。谷西有一入口,可兩人並行而入,谷北由高山阻擋,不得出。谷內道路狹長,但不窄小,放進一、兩隻巨火蜥絕對是綽綽有餘。
這裡雖非偏僻之地,但卻異常僻靜,因此處只有弱小的野獸,所以,高級玩家對此不屑一顧,而附近又無村莊,又無城鎮,也不靠近大陸,所以,也無初級玩家的來臨,算是一個很好的隱蔽場所。
這天,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當頭頂的陽光悄然照入峽谷後,篁月冒險團的身影出現在了這裡。
“是這裡嗎?”焰鳳探頭探腦打量着四周和眼前的山谷。
孝新篁拿着地圖比對,繼而又環顧四周確認,說:“就這裡!”
收起地圖,對衆人使了個眼色,見幾條身影沒入周圍叢林後,拍了拍慵懶的小傢伙們,“別睡了,起來幫忙看看附近有沒有人!”
搜查小隊以弧形向四周查探,沒多久陸續回來,確定沒有任何可疑人物後,他們開始靜靜等待。
只見,沒過多久,一道道身影或飛、或奔、或跳落在他們的面前,圍攏在一起,商討着什麼。
從月落,到月升,整整一個白天,後來者陸續進入山谷做着最後的準備工作,只等明月高懸,魔法燈嵌入石壁完畢。
夜,纔開始凝重起來……
二十多個身影,或懸於半空,或立於樹頂,或緊張地握着兵器,或悠閒的打着哈欠,神態各異立於穀道兩頭,空出了中間七八米長的距離。
“好了!”隨着腳下所有人的響應,被人扛在空中的孝新篁開始召集四周的元素。
水開始波動,白色披風泛起藍色的波光,在皎潔的月光下煞是好看,可惜,卻沒有一人仰頭欣賞,他們只凝視着自己前方,那一塊空蕩蕩的穀道。
空間被破開一道口子,彷彿猛獸猙獰的大嘴,越張越大,好像要吞噬四周的一切,一柱香的時間,就在孝新篁額頭隱泛汗珠之際,一道晶瑩的流光沁人衆人的眼眸,一塊冒着絲絲寒氣的巨大冰塊靜臥在衆人的眼前。
“咔——”
沒有任何的徵兆,冰在出現的剎那便開始破碎。
一道道細小密集的縫隙,如錯落急驟的交響樂,交織在衆人的耳畔。
冰,碎了,化作點點晶瑩的碎屑向四周迸射,那匍匐於內的巨大火蜥,睜開了它沉重大眼皮。
它,終於恢復了自由之身。
三百六十度旋轉的眼眸鄙夷的掃過身邊的螻蟻,火蜥猝然仰天怒吼,彷彿發泄着心底那被冰封的鬱悶,又彷彿在賭咒發誓,對冰封者的怨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