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情

在最初的幾個月,葉衝把喬治叔叔當成了真正的親人,不用擔心外面寒冷的空氣,不用害怕隨時過來搶走自己手中食物的野貓、野狗,不用擔心某些智慧機器人對自己的抓捕,而且每天都有冒着熱氣的好吃食物。葉衝發自內心的感謝喬治叔叔。雖然喬治叔叔兩三天都不一定和自己說句話,但爲了表達對喬治叔叔的感謝,每次禿頭喬治來給自己送東西吃的時候,都用自己髒兮兮的小臉在禿頭喬治的手上蹭兩下。而禿頭喬治則每次都是厭惡的把手縮了回來。

葉衝在禿頭喬治的地下室生活了幾個月後,明顯得胖了不少,卻因爲營養過剩比以前更加愛鬧騰了。經常在禿頭喬治的地下室中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而且一響就是大半天。怒不可惡的禿頭喬治提着一根棍子衝進地下室,對着葉衝就是一頓好揍,甚至有幾次把葉衝打成了重傷。不過禿頭喬治本來就是開藥房的,也能夠及時給葉衝處理一下傷口。可是每次揍過之後,沒幾天葉衝又活蹦亂跳的像只山裡的野猴子。

這讓禿頭喬治頭疼了好長時間。禿頭喬治知道這一是小兔崽子吃的好了身體壯了,另外還有藥的關係。換句話說,小男孩太興奮了,需要發泄一下。雖然地下室裡倒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這噪音卻讓禿頭喬治惱怒異常。也幸好禿頭喬治選擇的住處比較偏僻,當初爲了製藥,地下室也做過隔音處理,否則這一響就是大半天的動靜,非被有心人聽出問題來不可。

爲了讓小男孩安靜一點,禿頭喬治找來了幼兒教學影片、卡通片,讓智能機器人放給小男孩看。但是除了最初的一上午讓葉衝安靜了下來,到了午飯後,葉衝的地下室又傳來了施工現場的巨大噪音。甚至連智能機器人都被砸得腦電波短路,癱瘓在了葉衝的小窩裡。

事後,禿頭喬治才發現智能機器人放給小男孩看的是動畫片《人猿泰山》,於是之後的幾天內,小男孩都模仿一隻大猴子在地下室跳個沒完。禿頭喬治有些沮喪的想,也許這座金山還沒挖出來,自己已經被金山鬧得精神崩潰了。

有一天早晨,禿頭喬治猛得從沉睡中醒來,周圍一片靜匿。禿頭喬治突然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對。今天地下室那個小猴崽子太安靜了,平時這個時候早就鬧起來了,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不會跑了吧?禿頭喬治一陣害怕,連忙跑向關着葉衝的地下室。

“嘭”的一聲,地下室的門被撞開,禿頭喬治衝進地下室看到葉衝後,心才放了下來。葉衝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到禿頭喬治就跑上來亂蹭,而是精力集中的進行手裡的工作,甚至連禿頭喬治撞門的聲音都被他給忽略了。

禿頭喬治走到葉衝身後,看到葉衝拿着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手術刀,正在一塊從沙發上卸下來的木頭上雕刻着一個小人。雖然雕的很幼稚,但還是看的出來,是一個在繩子上盪來盪去的人猿泰山。禿頭喬治沒想到這小東西還有點藝術天賦。小傢伙依然在專注的進行着工作。

禿頭喬治本來正感嘆吵鬧的日子終於過去了,可是看到小男孩手裡還在閃着寒光的手術刀時,不禁心裡一陣發麻。他還是記得當初小男孩是怎麼用牙齒想咬傷自己的手,又是怎麼用爪子給自己胸口上留下五道抓痕的。要是這小兔崽子拿着一把手術刀發起瘋來,那可就玩大了。禿頭喬治悄悄走到葉衝背後,看準葉衝手裡的手術刀,一把奪了過來,然後閃出地下室,緊緊鎖上了地下室的門。

葉衝正在精力集中的雕刻着他的人猿泰山,正考慮怎麼把小木頭人的鼻子、眼睛雕出來,結果手裡一空,剛纔找到的那把很好用的刀子已經不見了。背後“嘭”的一聲,門已經關上了。“啊~~~”葉衝撒潑的叫了起來,生氣得到處亂摔亂砸,還時不時夾雜着幾句人猿泰山的臺詞。門外的禿頭喬治幾乎感到了房子的一晃一晃的震動,心想也就差不多這個程度吧?禿頭喬治摸了摸手裡刀上鋒利的開刃,心想老命要緊,狠狠的把刀子扔到了垃圾桶中。

但是,禿頭喬治還是低估了小男孩鬧事的決心和精力。在手術刀被搶走後的三天三夜,禿頭喬治的房子一直保持着5級的狀態,還時不時傳來震耳的尖叫。只要禿頭喬治一回到後面的房間,就得忍受着高達600分貝的噪音刺激。

第三天的早晨,禿頭喬治在一個充滿噪音的噩夢中醒來,地下室小兔崽子的尖叫還在一撥一撥的傳來。而鬧了三天三夜的小男孩,非但沒有衰落的跡象,反而更加的愈演愈烈。一恍惚間,禿頭喬治耳邊“嗡嗡”的響了起來。禿頭喬治知道自己是耳鳴了。痛苦的禿頭喬治幾乎哭了出來,從廚房裡找

了一把不太鋒利的刀子,給葉衝扔進了地下室。地下室的噪音和震動立刻停了下來。而禿頭喬治則在恍惚間栽倒在了地下室的門口。

之後的每天,葉衝就在雕刻和動畫片中度過。葉衝每看過一部動畫片,就把動畫片中的人物雕刻出來,雕刻的手法也慢慢熟練起來,木頭小人也很快擺脫了幼稚的胚胎,漸漸有了一絲神韻。只不過因爲葉衝看的大部分是動畫片,讓他雕刻出來的人物都有一些卡通的表情,但這反而讓葉衝更加喜歡。每次只要葉衝拿起刀子,刀子就會像有了生命一樣在木料前上下翻動,把一個個剛看到的形象雕刻得從雛形到精緻,然後閃現出生命的神態。只要葉衝一開始雕刻,就會進入那種神妙的境界,不會被任何外界情況所打擾。除了喬治叔叔送來飯的時候,那飯實在是太香了……

自從葉沖喜歡上雕刻這個小玩意後,禿頭喬治的生活終於安定了下來。只要葉衝在地下室裡安靜的雕刻、看動畫片,禿頭喬治就什麼都滿足他。禿頭喬治甚至給葉衝買來了專門用於雕刻的一整套刻刀,還有適合雕刻的木料和軟金屬。

禿頭喬治自從被葉衝鬧了三天三夜後,就染上了一個毛病,只要周圍有一點大的噪音,就會出現頭痛還有耳鳴。所以禿頭喬治再也不敢惹葉衝發出那刺耳的狼嚎了。有次葉衝因爲沒有木料了,剛在地下室叫了三分鐘,頭痛得要發瘋的禿頭喬治慌亂中居然把自己的牀給劈了,連忙給葉衝送了下去。有時候禿頭喬治都想,自己是不是被這個藥引給詛咒了。不過既然已經開始幹了,就幹下去吧,不遠處有一座金山在向自己招手呢。

漸漸的,葉衝適應了現在的生活。禿頭喬治也在暗地裡調整着給葉衝藥量。兩年之後,只靠食物里加些毒品的葉衝已經不能滿足需要了,於是禿頭喬治誘唆着葉衝吸食一些白色的粉末。自從葉衝開始吸食後,飯量立刻下來了,在此後一直沒有出現大吵大鬧的事情。又過了兩年,吸食也已經不管用了,禿頭喬治就讓葉衝直接拿毒品進行靜脈注射。

現在的葉衝即使有人讓他出去,也不會出去了。葉衝也意識到每天注射這東西不好,但他已經控制不住了。每天難過的時候,葉衝就會去求禿頭喬治給自己一針,然後輕飄飄的回到自己的地下室拿起刻刀。而這一年,葉衝十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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