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山臉色鐵青,像是下一刻就要吐出來,他捂着嘴,一點都沒有戰場上鐵骨錚錚的漢子模樣。
“老董,怎麼樣?能堅持不?”樂非看着手下好幾名士兵都出現了暈飛艇的現象,剛開始的興奮已經轉變爲擔心,這樣的狀態持續下去,降落後的作戰肯定會受到影響。
“沒事,他奶奶的,老董我也算是上過天的人啦!這麼漂亮的飛艇,就算是吐出來我也會嚥下去!”董大山的話讓樂非哭笑不得,事先誰也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前進,老天開眼,竟然讓自己見到了這種龐然大物!飛艇!如果不是總司令英明神武,振**怎麼會有這種兵器?就算是神仙也會在飛艇面前投降吧!
從桂林出發,三個小時後飛艇大隊已經抵達了南寧北郊。碩大的飛艇並不適合在城內降落,只能在城外的開闊地區。呂四帶領的特工選定了地方後已經守候在此,不遠處的農田裡,幾名農夫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對於他們來說,飛艇就是神仙的物件。
飛艇大隊順利降落,士兵們經過十分鐘的休整後,由特工指引,向五公里外的南寧城進發。強壯的體格讓董大山迅速恢復,將樂非肩上的機槍接過來,這爲老兵再次煥發出戰鬥開始前的殺氣。
北門,反叛力量控制着這裡,兩千名振**士兵迅速通過,並向蘇元春所在的軍營方向奔去。之前李經羲已經命令手下的士兵向那個軍營方向隱隱圍攏,振**進入南寧城的消息迅速傳到了蘇元春耳中,來不及驚訝振**是如何以這樣的速度抵達南寧,他們就像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或者說點燃枯草的那一點火星,南寧亂戰爆發了。
“李經羲不仁不義、欺師滅祖、背叛朝廷,現在我命令,解除李經羲廣西巡撫職務,所有的士兵必須聽從本人號令,違令者,格殺勿論!”蘇元春殺氣騰騰的命令道,早已等候多時的士兵們立刻出擊,本屬於同一陣營的綠營兵開始了混戰。
戰場環境決定了戰鬥都在街道中間展開,呂梁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出現了,巷戰,尤其是平民聚集的城區,生命財產損失不可避免,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平息這場戰鬥。
李經羲一方都在右臂上綁着紅綢子,這是戰鬥開始前上級下發的通知,誰是敵人很好辨認。再說,以振**這種特徵鮮明的軍服、武器,敵人是不會認錯的。遭遇後沒有停頓,槍聲立即響起,擁擠的街道上立刻倒下一片。
屍體大部分是敵軍的,不過振**這邊也有損失,山地一旅並沒有經過巷戰訓練,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死傷。三連也有兩人在遭遇中死傷,這讓一向穩重的樂非怒火中燒,他以自己少得可憐的巷戰經驗指揮者戰鬥。
“一排,拿下那座建築,那裡是制高點,上去架設重火力!二排,火力掩護,三排,沿着街道邊前進!都給我聽好了,遇到房子裡的抵抗,先扔一顆手雷,不要顧忌平民傷亡,誰也不知道房子裡藏的是平民還是敵人!”
振**很快從初期的混亂中恢復,並開始組織有效的進攻,士兵們在巷戰中迅速的積累經驗,機槍、迫擊炮、手榴彈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射速快的步槍和連發手槍,讓想偷襲的敵軍死傷慘重。
戰鬥並不是只在這一點,城區各個城門,城內的府庫、衙門、軍火庫、電報局等要地都是雙方爭奪的要點。蘇元春一方暫時佔據人數優勢,他們的攻擊給李經羲一方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好在山地一旅緩解了李經羲的壓力,他們對蘇元春所在的軍營展開猛攻,吸引了敵軍大批人馬。
“轟!”一枚炮彈在三連二排的陣地附近爆炸,士兵們趴下躲避彈片和衝擊波,爆炸越來越密集,這讓三連吃盡了苦頭。從來都享受着火炮助攻的三連不得不頂着敵軍的炮火展開進攻。
“迫擊炮,快,打掉敵軍炮兵陣地!”一名營長大聲喊道,由於飛艇的攜帶量有限,一旅沒有重型火炮,就是迫擊炮也沒有帶多少炮彈。
十門迫擊炮很快架設起來,與敵軍火炮展開了對射,雙方距離很近,完全在迫擊炮的射程之內。而且採用更先進火藥的迫擊炮比清軍火炮強得多,僅僅十門竟然壓制住了清軍三十多門老式火炮。
“二排火力掩護,一排從左邊,二排從右邊,跟我上!”樂非貓着腰向前衝去,炮彈不多,但子彈還是足夠,機槍的火力讓敵軍擡不起頭來,振**士兵離軍營越來越近,但損傷也變得越來越大。越往內部,敵軍越密集,抵抗也越堅決,振**發動的第一次進攻不得不暫時停止。
“各排,報告傷亡情況。”
“一排,傷兩個,躺下一個。”
“二排,傷三個,躺下一個,但還喘着氣。”
“三排,傷兩個,躺下兩個!”
“瑪德!”這是三連傷亡最大的一次,短短時間裡已經有十一人的傷亡,雖然敵軍火力很差,但人數太多,起碼有一萬多人,而且抵抗意志非常不錯,那個蘇元春有兩把刷子,滿清軍官裡很少有這樣的將領了。
就在一旅準備第二次進攻的時候,軍營後面東城門方向響起了一聲劇烈的爆炸,然後樂非就看見敵軍軍營裡一陣慌亂,不少人向那個方向移動。
從玉林方向出發的第二軍一師和二師派出了一支五千人的輕裝部隊,全部騎着自行車快速前進,近兩百公里的路程只用了五個小時。玉林到南寧之間多平原地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還有士兵們不顧體力消耗、不顧自行車磨損地全速前進,終於及時趕到。
筋疲力盡的士兵們還不能休息,城內傳出的戰鬥聲音提醒他們,振**的兄弟們正在裡面拼命。爆破組將炸藥放置好,將破敗的木質城門轟飛,連帶着轟塌了一段城牆,這裡正好是敵軍的後方。很快,激烈的戰鬥在碎石之間爆發,士兵們從這段缺口涌入,並向兩側包抄。
前後受敵的綠營士兵再也無法維持,即使以蘇元春之能,也再無回天之力。投降的綠營士兵越來越多,攻入軍營的振**士兵也越來越多,隨着炮兵陣地被佔領,戰鬥也接近了尾聲,兩百多名親兵留在了蘇元春身邊,等待着最後的判決。
“大人,咱們怎麼辦?只要您一聲令下,咱們就跟亂黨拼到底,死後也能光宗耀祖!”
“對,大人,咱們都是不怕死的,跟他們拼了!”
蘇元春聽後大笑,說道:“老夫一生戎馬,從沒有向敵人低過頭,既然諸位願意跟隨老夫,那咱們就打最後一場仗,來世咱們還在一起戰鬥!”說完拿起一支左輪手槍,率先衝出去,身後衆人哇哇叫着一起衝出來,這羣亡命徒,說白了就是當滿清的奴才上癮,致死也要爲滿清陪葬。
當然,蘇元春沒有和振**拼命的本錢,所有人都倒在了衝鋒的路上。呂梁得到消息後點評了一句:“這不是悲壯,也不是報國,而是愚蠢!愚蠢透頂的那個愚蠢!”
蘇元春既死,剩下的戰鬥也隨之平息,衆人沒有了領頭者,也就沒有了繼續戰鬥的勇氣。很快,李經羲手下的綠營士兵被暫時安置在城外的一處臨時軍營,受到了好吃好喝的待遇,抵抗的綠營士兵成爲俘虜,作爲處罰,他們將在工程部隊勞作三年,然後歸還其平民身份。
戰後統計的數字讓呂梁有些後悔沒有及時迴應李經羲的請求,敵軍傷亡一萬一千人,被俘兩萬兩千人,振**傷亡兩百二十三人。平民的傷亡數字巨大,但臨時政府並沒有公開,這要等到五十年後才能進入可以公開的史料。
南寧平定,其餘地區的清軍也沒有繼續抵抗,他們遵從了李經羲的命令,放下武器後被振**接收。柳州、北海、欽州、白色、憑祥等地先後被光復,而且,兩萬多名頗具戰鬥力的邊防軍也和平投降,這讓廣西的邊防得以完整保存。戰後,呂梁下令厚葬蘇元春,不爲別的,就爲他在任期間對邊防事業做出的巨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