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英士在上海的兵變在四個小時之內就被粉碎,令袁世凱和北洋軍士氣大增,袁世凱任命段芝貴爲第1軍軍長,統一指揮前線的作戰。隨後,段芝貴坐鎮河南信陽,以李純爲左路軍司令,王佔元爲右路軍司令,同時將北洋軍兵分兩路,一路由第六師二十二團團長張敬堯率領,另二路由第二師旅長鮑貴卿率領,直撲蘇北。
但是江蘇並不是那麼好打的,一年前,黃興在南京留守處裁撤整編南方軍的時候,也特別留了個心眼,那就是在將那些兵員素質不高的部隊加以裁撤的同時,卻對一個部隊進行了嚴格整編,並秘密吸收了其他裁撤部隊中的中下級軍官,以充實到這個部隊來,這就是駐防南京的第八師。第八師的基本部隊由來自廣西的新軍組成,當時本是彙集南京準備參加北伐的。在整編後,這支部隊的幹部隊伍異常強大,從師旅長到營連長,基本都是由保定軍官學校畢業或者從日本士官學校回來的同盟會員所組成,而且武器也很充足,不但充分裝備了現部隊,另還有一份預存在軍械庫。黃興爲了加強第八師的實力,還把自己的警衛團也編進了第八師。
第八師可以稱得上是兵強馬壯,而且對國民黨和孫文、黃興絕對的忠誠。
御兒幹殿下的第一軍進攻蘇北的同時,第二軍的馮國璋、張勳、雷震春等部也已經進入江蘇,擺出一副進攻南京的架勢。在程德全出走後,黃興組織了討袁軍司令部,隨即令駐徐州的冷遹第三師向鄰近的北洋駐軍立即發起進攻,又令第八師騎兵團及機關槍連、炮兵營、工兵營組成混合支隊,開赴徐州前線支援第三師,第一師第一旅也隨後跟進;第一師和第八師的其餘部隊,暫時駐防南京。
在受到冷遹部的攻擊後,北洋軍在第五師師長靳雲鵬的指揮下堅守待援,多次打退討袁軍的進攻。辨帥張勳得知徐州已經爆發戰事後,不待袁世凱的命令便派出三營如狼似虎的辮子兵前去支援,
田中玉的巡防營也從山東兗州開到前線,隨即加入戰鬥。冷遹部在被北洋軍左右夾擊後,勢不能敵,只得後撤到徐州以北二十公里的柳泉待援。
這時,第八師的混成支隊和第一師第一旅也相繼趕來增援,南北軍再度展開激戰,雙方你來我往,陣地幾度易手,不分勝負。在辛亥中,張勳曾被江浙聯軍打得落花流水,寵妾小毛子還被淮上軍給抓了,張勳拿出從南京掠走的四十輛火車頭和八十節車廂,才從柴東亮的手中將小毛子贖回來,更可恨的是陳英士竟然要將小毛子剝光衣服關在籠子裡展覽,如果真要是搞了這麼一出,張勳哪裡還有臉活在人間?這口惡氣他已經憋了很久了,張勳命令部下向討袁軍發起猛烈進攻,而冷遹部剛退守徐州,土匪出身的騎兵團團長張宗昌在所部被打散後突然叛變,以致軍心大亂,討袁軍被迫退出徐州。
在討袁軍撤出徐州後,北洋軍步步緊逼,討袁軍中的高級將領們鬥志十分消沉,而坐鎮南京的黃興也是一籌莫展,整個司令部充滿了悲哀失敗的情緒。這時,逃到上海的程德全也來搗亂,他發佈取消江蘇獨立的電報,並密令捉拿黃興。在此情況下,黃興也覺得事無可爲,便在夜間乘船離開南京,一走了之。
黃興從南京不聲不響地出走後,其他高級將領洪承點、冷遹等也當即出走,局勢陷入了混亂。這時,代理江蘇民政長蔡寅、第八師師長陳之驥和代理一師師長周應時等人乾脆宣佈取消獨立,並派人到上海去將程德全請回。程德全是個老官僚,政治經驗豐富,他見南京此時尚未安定,怎肯輕易回來。
福建都督孫道仁本就是在師長許崇智等人的脅迫下宣佈獨立的,當許崇智提議出兵援贛及北伐時,孫道仁總以餉械缺乏爲由,加以拒絕。等到大局明朗,孫道仁自然發出通電,向袁世凱陳述“冤情”,宣佈取消獨立。
在廣東,袁世凱的手法也非常成功,他不僅安排了龍濟光和陸榮廷兩個楔子迫使廣東討袁力量無可動彈,還用金錢收買了廣東的將領,使得胡漢民和陳炯明失去了對軍隊的控制。無奈之下,陳炯明特意派人去上海請了專門與袁世凱作對的前清官僚岑春煊來廣東,試圖利用他之前與龍濟光、陸榮廷的部屬關係緩和局勢,但岑春煊這個老上司在龍濟光、陸榮廷面前已經過氣,這兩人非但不聽岑春煊的勸告,反進兵廣東。陳炯明追隨孫文的腳步出走日本。
湖南的情況和福建差不多,也都是陽奉陰違、見風使舵。在江西和南京的討袁軍失敗後,湖南都督譚延闓也就宣佈取消獨立,然後悄悄逃離了長沙。袁世凱隨後派出曹錕的北洋第三師進入湖南。
四川都督熊克武見勢不妙,自己宣佈解職下野,從成都秘密潛逃到東京。
黃興走的時候,甚至沒有通知討袁軍的高級將領,他走的無聲無息,遠在上海的孫文也帶着一幫子親信在日本駐上海總領事的協助下,登上一艘日本貨輪逃到了東京。宣佈獨立的各省都督也都帶着親信和家眷以及金銀細軟逃到了海外,他們走的輕鬆自在,不帶走一片雲彩,卻將千萬誓死追隨他們的士兵扔給瞭如狼似虎的北洋軍。
這時,何海鳴、張堯卿、韓恢等人建立的鐵血監視團在得知黃興離開南京後,急忙從上海星夜趕來,試圖挽回局勢。但他們到達南京的時候,爲時已晚,黃興等人早已是人去樓空。像武昌起義一樣,在高級將領缺位的情況下,又是下級士兵主動站了出來。在何海鳴等人的鼓動下,第一師的士兵趕走師長陳之驥,因爲他馮國璋的女婿,第一師與第八師聯合起來佔領了都督府,再次宣佈獨立。
一九一三年八月二日,張勳的辮子軍已經兵臨南京城下,而此時的南京守軍卻連師長都選不出來,但是他們依然堅守着南京城儘管他們只是一些最普通的士兵,甚至連擔任過營長的都沒有,但是信念支撐着他們繼續戰鬥,哪怕長官已經跑的無影無蹤,哪怕彈盡糧絕,哪怕援兵枯竭,哪怕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
辮子軍發誓要血洗這座金陵石頭城,各路北洋軍也在向這裡彙集,南京已經是一座孤城,南京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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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黃興已經逃到日本了,福建的許崇智也逃到了日本,四川的熊克武逃到了日本,洪承點、冷遹、陳炯明都逃到了日本他們都很喜歡日本嘛,逃命的時候不約而同啊”高楚觀嘴角掛着嘲諷的笑。
“王八蛋打敗了不安排撤退,不安排突圍,自己帶着老婆、孩子跑了,把士兵扔給了北洋軍”陸凱破口大罵道。
江淮軍在柴東亮灌輸下,不論在何等危機的時刻,軍官都不許丟下士兵逃跑,違令的格殺勿論。江淮軍的理念中,不但不可以丟下袍澤,甚至連戰死的同袍的屍體也必須帶回去安葬。軍官丟下士兵逃亡,這在江淮軍看來是最大的恥辱。
柴東亮對這些領袖徹底失望了,他們的命是命,別人的就不是?煽動起青年官兵的一腔熱血,爲了這些“偉人”的事業浴血奮戰,而他們卻在危險來臨的時候一走了之,甚至連通知士兵突圍都不願意。
將自己的追隨者陷入死地,這些領袖的品行簡直侮辱了“”這兩個字
柴東亮非常清楚,這些人並不是怕死,孫文、黃興敢提着腦袋幹,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黃興還曾經打算親自去當人體炸彈刺殺滿清的王公大臣。
在他們心中,他們要留着有用之身,去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怎麼可以隨便就死呢?要死也得是抱着炸彈和攝政王載灃或者是袁世凱同歸於盡。
這叫做臥薪嚐膽以利再戰,這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柴東亮對他們這種行爲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把士兵當作螻蟻,把誓死追隨自己的熱血青年當作可以隨意犧牲的炮灰,將他們的生命視作泥土般的輕賤
這樣的人如果能建設出一個民主、共和的美好世界,那才叫大白天見了鬼
“現在南京城內,誰是管事兒的?”柴東亮問道。
高楚觀答道:“是鐵血監視團的何海鳴,他現在是南京的代理討袁司令。這個人是湖南衡陽人,以前是共進會的人,和我還有過一面之緣,他曾經追隨過劉公和焦達峰。”
何海鳴,這個名字很熟悉啊
柴東亮突然一拍腦袋:“我知道他是誰了”
作爲網絡寫手,柴東亮對中國近代文學史還是挺熟悉的,而何海鳴在中國文學史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這廝大概是中國第一代的撲街寫手
何海鳴原名時俊,筆名海、一雁、衡陽孤雁、求幸福齋主等,湖南衡陽人。
他早年在衡陽石鼓高等小學堂讀書,因食堂管理員剋扣學生膳食費,率先搗毀食堂碗碟及桌凳,被開除學籍。
十五歲奔武漢投靠其父,入兩湖書院就學,後輟學投湖北新軍第二十一混成協。
期間結識黨人首義三武中的蔣翊武以及劉公,組織振武文學社,常向漢口報界投稿,鼓吹,爲此受到警告處分,自請退伍,到《商務報》當編輯。
辛亥之前,他引爲在《大江報》發表反抗清廷的激烈言論《亡中國者即和平也》,被湖廣總督瑞澄下令逮捕入獄,被判死刑,武昌起義當夜出獄,出任漢口軍分政府少將參謀長。
二次時,在南京代黃興任討袁總司令,攻佔都督府,重新宣佈江蘇獨立,失敗後潛居日本。
後來棄武從文,獨闢倡門小說蹊徑,成爲“鴛鴦蝴蝶派”重要作家,周瘦鵑評其《倡門送嫁錄》爲“一九二二年中國小說界中惟一的傑作,有永遠流傳的價值”。這句話吹捧的成分恐怕要多於實在的東西。
何海鳴先後著有《十丈京塵》、《此中人》、《青黃時代》、《琴嫣小傳》、《倡門紅淚錄》、《怒》、《摩登女兒經》、《朔方健兒傳》、《平泉大俠劫富記》、《黃埔血淚》、《何海鳴小說集》、《奇童縱囚記》、《求幸福齋叢話》、《求幸福齋隨筆》等大批作品,卻從來沒有真正大紅大紫過。
抗戰爆發之後,他拒絕給日本人賣命,最後貧病交加而死,死後竟然連買棺木的錢都沒有,還是大漢奸周佛海捐了一筆錢纔將他收斂埋葬。
想起穿越前,自己在用無數馬甲發表的文章,柴東亮不禁對何海鳴升起了難兄難弟的感覺。
該到自己出手的時機了,即使是爲了這些單純可愛的年輕人,以及那位同爲天涯淪落人的撲街寫手兄弟,柴東亮也必須出手了讓那些政治家的權謀都統統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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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軍的大營就紮在南京城外,一所五進五出的大宅被張勳徵用,成了他的指揮所,張勳一身戎裝,胸口掛着文虎、嘉禾等一溜勳章,他在院子裡揮舞着一把雁翎腰刀,正在用他憨啞的嗓音唱着《定軍山》。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
天助黃忠成功勞
站立在營門傳令號
大小兒郎聽根苗
頭通鼓,戰飯造;
二通鼓,緊戰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各個俱有賞,退後項上吃一刀。”
張勳順手拿起一個西瓜,放在石桌子上,用雁翎刀往下一劈兩半,紅瓤黑籽立刻呈現出來,這方纔撐着雲手拿着架子,嘴裡拖着長音道:“三軍與我歸營哨,到明天午時三刻要成功勞”
“好”一衆拖着辮子的軍官和師爺叫好聲響成一片。
“大帥這嗓子把潭老闆都比下去了”
“來,大家吃西瓜”張勳熱情的招呼着。
辮子軍的軍官和師爺湊在一起吃西瓜,各個吃的汁水直流,張勳看的哈哈大笑。
“大帥,這南京城的城牆實在是太厚了,大炮打上去就是一個淺坑,又高的要命,想爬上去也他孃的夠嗆這馮國璋還在一旁看熱鬧,死活不肯出力”一個辮子花白的老軍官邊吃西瓜邊道。
張勳也有些爲難:“是啊,這南京城他孃的也太結實了,當年湘軍攻打了幾年纔拿下來,還真是個事兒”
一個紹興師爺捻着老鼠鬍鬚道:“那怕什麼?當年曾九帥是挖了地道,炸開了南京城,咱們定武軍裡有的是挖煤的煤黑子,讓他們挖條地道不就得了?”
張勳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好計策,,讀書人就是鬼主意多”
這一巴掌險些把師爺的肩膀拍成骨裂,他苦着臉強裝笑容道:“哪裡,都是受大帥的教誨,學生纔有了這麼一點小見識。”
張勳哈哈大笑道:“明天通知孩兒們,從神策門、太平門、通濟門一起發起佯攻,然後悄悄在朝陽門下挖洞,等到炸開了城牆,我要將南京城裡所有剪了辮子的亂臣賊子碎屍萬段”
他是笑着說的,卻把所有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外面跑進來一個戴着一統帽的親兵,他立正敬禮之後道:“稟大帥,日本國駐南京總領事梅村先生來了。”
張勳一愣,然後摸着油亮的腦門道:“哈哈,該不是城內的亂黨被打怕了,請日本人來說合,準備投降了吧?”
手下人同時捧臭腳道:“大帥英明,必然是如此”
張勳豪爽的一揮手道:“快請”
過不多時,身材不足一米六,留着仁丹胡穿着鬆鬆垮垮的西式燕尾服的梅川領事拿着一支鑲寶石的手杖,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他用三角眼環視四周,臉色鐵青。
“總領事大人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張勳抱拳拱手道。
“八嘎”梅川用手杖敲着地面咆哮道。
張勳頓時大驚失色:“總領事大人,爲何動怒啊?”
梅川用手杖戳着張勳的鼻子吼道:“你的士兵打傷了兩個大日本帝國的國民,還殺死了一個人,我要你現在就給我解釋清楚,否則帝隊將把你們當作敵人,給予最沉痛的打擊”
張勳嚇的面如土色,喃喃的道:“不會吧?總領事先生有沒有弄錯?”
梅村傲慢的冷笑道:“既然你們不承認,那我就告辭了”
張勳急忙一把拽住梅村,低三下四的道:“大人息怒,息怒卑職這就派人去查,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說罷,轉過臉惡狠狠的道:“你們這些兔崽子,趕緊把兇手給我找出來。”
手下人噤若寒蟬,過了半天,那個花白辮子的老軍官才戰戰兢兢的道:“標下聽說,昨天晚上二團三連的幾個人去城外打糧,好像搶了幾個日本人的東西,兩邊還動起了手”
張勳勃然大怒,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王八羔子,怎麼不早說?來人,把那幾個傷了日本朋友的兵都給我綁了不,直接槍斃給日本朋友出氣不,把那個連的兵統統都給斃了”
手下人面面相覷,看見張勳又要發火,急忙跑了出去。
張勳弓着蝦米腰,諂媚的道:“領事大人,這下您滿意了吧?我把那些兔崽子都槍斃,保證不會徇私枉法,您要不要親自去觀刑?”
梅川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些,冷笑道:“我肯定是要去看的,另外打傷大日本帝國的國民,你們必須做出賠償,而且我要你本人到南京領事館道歉。”
張勳點頭如小雞吃米:“一定賠償,一定賠償,卑職一定讓領事大人滿意。,現在南京還被亂黨佔據,卑職只有等到城破才能進城當面道歉,請領事大人見諒”
梅川想了想,這才點頭道:“等你安排好了刑場,我就去觀刑,任何傷害大日本國民的事情,都是絕對不允許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將梅川領事送出了門外,張勳才如釋重負,換了一副猙獰的面孔:“那些給老子惹禍的傢伙抓起來了沒有?統統綁赴刑場,梅川領事大人要看呢”
二次的時候,張勳在南京製造了駭人聽聞的大屠殺,但是辮子軍在胡鬧的時候傷了三個日本人,日本駐華公使隨即向袁世凱的北京政府提出了最嚴重的抗議,日本的軍人們還向政府請願,要求出兵報復。這下不僅把袁世凱嚇得不輕,張勳也嚇得夠嗆。最後,張勳只好低三下四的到日本駐南京領事館親自道歉,一點脾氣也沒有。
就因爲這事,張勳在“兩江總督”的位置上屁股都沒有坐熱,最後被袁世凱打發去做長江巡閱使了。
對本國老百姓兇狠殘暴,對外國人奴顏婢膝,張勳這種奴才充分的詮釋了什麼叫“內殘外忍”,凡是在國內兇殘的統治者,幾乎無一例外的對外軟弱無能。
我對這種人膩味到了極點,湯圓會盡快讓他去領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