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海峽。
歐戰結束後,遠東航運逐漸恢復,雖然遠比不上戰前水平,但因爲戰後中國政府僱傭大量船隻運輸戰利品和士兵,所以也已經能看到懸掛各國國旗的船隻來往於這個被譽爲國家門戶的重要海峽。
阿爾梅達美人魚號萬噸輪就是其中之一。船長薩爾森先生在歐洲非常有名,因爲這傢伙是唯一敢在戰爭中穿越火線來往於奧匈和意大利之間做走私生意的傢伙,就連國防軍弄回來的斯達克210mm艦炮都是這傢伙偷運出來的,當然這主要是因爲他的妹妹嫁給了某個大臣。得益於和國防軍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他第一時間就拿到將戰利品運回中國的訂單。
這次他運輸的是最後一批火車,爲了把數千輛火車和數萬車皮運回國,僅此項上中國政府就一口氣租借百餘艘大型遠洋輪,而這筆大訂單也無疑救了蕭條中的歐美海運業。不過薩爾森還是忘不了老本行,通過妹妹的關係從意大利軍方繳獲物資中弄了幾臺價值極高的機牀塞進船艙,所以連坐在船橋內,都翹着腳搖晃酒杯美滋滋想着中國人點頭哈腰送上嘩嘩流淌的金幣的美好場面。然而酒杯才送到脣邊,甲板上就傳來了驚恐的大喊:“薩爾森先生,我想您應該來看看。”
“該死的。託尼,如果沒什麼事,我一定會把你踢下船!”被人打斷品嚐美酒很不好受,所以薩爾森怒氣衝衝披着衣服衝出船艙,但還沒來得及訓斥,舉起望遠鏡後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只見到,海峽正面靠近外海方向,1艘日本巡洋艦正在和2艘中國驅逐艦對峙。而在驅逐艦後方。還有一艘懸掛日本國旗的海輪已經冒出了火苗!上帝啊,遠東開戰了嗎?!“快,快!蠢貨。還站着幹什麼?......轉舵,去煙臺!”
北風號上,秉文已經通過航海長得知這艘貿然闖入火線的意大利貨輪。但他沒有擡頭,趴在海圖桌上用圓規和尺子迅速繪描計算,一道道口令從他口中發出:“敵艦速度、距離。”
“19節,13000米。”
“貨船。”
“15節,8600米。”
“報告,敵艦開始橫向進攻狀運動......。”
“各炮位鎖定目標,使用甲型穿甲彈,拉警報!重複一遍,做好進攻準備!”
秉文頭也沒擡。一道道命令就從他口中發出。他沒太緊張,13000米這個距離他不怕這種老式裝甲巡洋艦,尤其是對方採用的是2級主炮。即使日本海軍向來以炮擊準確著稱。複雜的雙火控系統想要計算出準確彈道,也至少需要好幾輪炮擊。有這個時間完全能依靠30節的航速迅速拉開。而且驅逐艦上還有漢陽自己研製的獠牙重型魚雷。
這款魚雷就是1915年國社大會時楊秋視察的新式魚雷,按照著名的德國h8型熱動力魚雷研製,還拿出簡單容易的二戰魚雷帽技術。因爲這個小小的長杆雷帽,使得獠牙重型魚雷性能大幅提高,動力技術上雖然最終沒達到預想的50節,但43節/9000米、30節/13000米的速度足以保證擁有反戈一擊的機會。何況這裡是島嶼密佈的渤海海峽,完全可以迅速掃平貨輪船橋,然後利用速度進入廟島列島用海島掩護周旋。
很快,一條攻擊和撤離航線就在他計算下誕生。這是項重要工作,海戰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首先要做的不是比大炮,而是比計算!沒開戰前就必須計算好失敗或者撤退的路線。完成後他緩緩擡起頭,目光陡然銳利起來:“距離.....。”
“敵艦12000米,進入我艦炮有效射程!貨船7000米......。”
“1號炮塔警告射擊,左舷速射炮準備好。”命令聲剛落下,北風號驅逐艦艦艏1號炮塔的雙聯l50/120mm艦炮就發出一陣怒吼,兩枚炮彈越過虛空落在鞍馬號巡洋艦航道前方。這次警告炮擊立刻讓鞍馬號一陣躁動,也讓怒火中燒的吉岡範策稍稍冷靜了些,畢竟這裡是渤海海峽,自己距離旅順港不足50公里。但他也沒太擔憂,因爲在他看來此次行動純屬突然,即使敵人已經彙報上去,按照日本精銳水兵的速度,兩艘戰列巡洋艦要想完成生火起錨到全速追擊,最少也要近3小時!
3小時,足夠打沉兩艘驅逐艦,救出貨輪並跑出50海里。要知道日本並非沒有準備,兩艘金剛級巡洋艦此刻就在100多海里外巡航,完全可以趕來支援自己。所以他先確定金剛號正在全速趕來後,下令最後一次發出信號要求放人。
後來吉岡範策後悔死了這個決定,因爲他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兩艘安海級戰列巡洋艦早已出港繞到了大連灣附近,蒸汽壓力也一直保持在最高,距離只有不到25海里,橫插過來只需要30分鐘就能撞上,後來這也成爲日本叫囂這是有預謀行動的主要理由。
“報告,敵艦沒有減速......。”
“哼!真以爲還是五年前呢。”秉文冷哼一聲,猛然暴喝起來:“左舵15°25節!速射炮,給我掃平貨船上層!主炮,開火.....。”
咚、咚、咚咚咚......。
命令出口,一切的一切瞬間指向終點!兩艘早已待命多時長風級驅逐艦上,12門主炮同時爆發出怒吼!熾熱的炮口焰和罡風橫掃甲板,帶着新一代年輕海軍人的夢想和渴望衝向敵人。與此同時,右舷4門早已瞄準海字3號輪多時的37毫米速射炮也爆發出炒豆子般的聲音,銅製彈殼似流水般從退彈口流淌而出,織密的炮彈帶出4道可怕的火線,瞬間就淹沒了貨輪的船橋。
普普通通的近海貨船根本擋不住如此激烈地炮火,即使是37毫米炮彈也不是民用薄鋼板能擋住的。幾乎開炮的同時。南造次郎所在的船橋就像下起鋼雨。數十枚炮彈從艙室內橫掃而過,血肉隨着爆炸四散飛濺,眨眼間整個船橋都被打爛。再也看不到一個能站立的生物。
南造次郎完全傻了,沒想到懸掛日本國旗,還有一艘巡洋艦前來保護的情況下。對方居然敢直截了當的開炮橫掃甲板!當看到自己被炸斷的雙腳後,一陣痛徹心扉的感覺讓他猛然嚎叫起來,不甘的看向前來保護的鞍馬號。
20公里,只有20公里......卻一輩子也抵達不了了!
速射炮的肆虐讓海字輪上層甲板冒起熊熊黑煙,但此刻怒火中燒的吉岡範策已經顧不上任務了,對面驅逐艦上的120毫米炮彈已經全速開火,以每分鐘6枚穿甲彈的速度在鞍馬號四周打出密集的水柱森林。“八嘎......反擊!開炮!”鞍馬號同樣開始反擊,威力強大的305毫米艦炮首先開火,緊接着4門203毫米二級主炮也爆發出怒吼。側舷120毫米炮廓炮甚至都加入了進攻中。
兩枚305毫米炮彈落在了一千米外,巨大地水柱沖天而起,苦味酸火藥特有的褐黃色濃霧以水柱爲中心向四周瀰漫。參加過日德蘭的秉文立刻辨認出對方使用的是英國戰前穿甲彈。如果指揮的是一艘安海級。那麼鞍馬號無疑就死定了,因爲這種穿甲彈在日德蘭中被證實引信太過敏感。
英國老式穿甲彈的確大量裝備日本海軍。雖然已經爲金剛級等戰艦引進了日德蘭後穿甲彈型號,但對於至今仍無法生產出合格穿甲彈的日本來說,次級裝甲巡洋艦是輪不到裝備那種昂貴炮彈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日本財政壓力有多大,連一項財大氣粗的海軍都必須精打細算。
激烈地炮戰嚇得薩爾森先生如兔子般帶領貨船向西急竄,讓誰也沒想到的是,這位船長居然用無線電“熱心”的發出了遠東爆發戰爭的警告,希望提醒後來者小心不要靠近渤海海峽,而正是這道電波,卻在第一時間引發了整個東北亞地區的軒然大波!
幾乎被掃平上層的海字輪已經燃起大火在海面上打轉,由於距離太遠鞍馬號無法擊中毀滅證據,所以吉岡範策一邊指揮炮戰,一邊下令發信號要求海字輪上的倖存人員打開通海閥。信田織長和不少水手由於躲在下層,所以並沒有被炮彈擊中,他用力地拖出已經失去雙腳的南造次郎,緊張地喊道:“先生,該怎麼辦?”
如此重的傷勢下南造次郎居然還迷迷糊糊保持着最後一口氣,隱約中聽到炮戰開始,明知自己逃不掉的情況下也指指甲板,讓大家去開通海閥試圖毀掉證據。信田織長和水手們那還敢怠慢,他們都知道如果船落入中國海軍手中,那麼日本和窮黨交易的內幕就會曝光,但當他急匆匆趕到底艙時,卻猛然傻眼了。
通海閥.....全被焊死了!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沒有通海閥,難道用鑿子鑿穿鋼板?問題是......船上也沒有鑿子啊!
南造次郎更是死不瞑目,終於知道爲何自己能順利的一路抵達這裡,爲何買船會如此順利了!因爲,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圈套。此時此刻,他很想提醒吉岡範策和鞍馬號立刻離開,但他已經沒機會了,兩艘剛纔離開的快艇冒着危險衝了過來,手持衝鋒槍的水兵迅速佔領貨輪,用纜繩拖着海字輪向金州方向撤退。
眼看船被拖走,密集的炮彈向自己飛來,吉岡範策眼睛都紅了!剛準備仗着皮糙肉厚強行拉近距離擊沉貨輪時,就看到兩艘長風級驅逐艦偏轉艦艏開始加速,甲板右側也同時竄出四個黑點。
“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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