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 聖美人

星遺大陸,忘川崖澗。

“母親,異軍已兵臨城下,水映該走了。”低頭見禮的女子擡起頭,是一張絕美的臉。她叫水映,七翅血蛟冰落和獅子座聖幻王的女兒,大陸第一公主,傾城聖美人。

“孩子,”忘川崖邊是一個紅衣的背影,滄桑的白髮飛揚,“過來,到母親身邊。”

不錯,這個人就是三百年前豔絕星遺的女王冰落,她的聲音依舊迷人,只是紅顏不再。

女子擡起頭,走到母親身邊,溫婉的微笑着,她叫水映,是獅子座聖幻王和七翅血蛟冰落女王的女兒,金獅城深禁的第一公主,星遺大陸人盡皆知的聖美人。現在,聖幻王的統治日趨腐朽,雙魚座侯爵帶兵攻城,無奈之下,王決定用女兒聖美人換對方和解。

此時,水映來向被囚禁的母親辭行。

“孩子,你可曾恨過母親,讓你在這忘川崖澗度過了兩百年?”

“不,水映愛着母親,如母親愛着父親一般。”水映依舊笑着,“從母親選擇水映開始。”

兩百年前,萬千寵愛的冰落王后生下公主,聖幻王爲其賜名爲聖美人,封第一公主。如他母親一樣,聖美人出落得如彼岸花一樣美。然而,僅僅五十年聖美人就開始衰老,這個幼齡,小公主美麗的金髮變成淒冷的白色,耀眼的金眸也變得黯淡無光,聖幻王知道這是遠古盟約的詛咒,星族和鮫人族不能相愛,他決定放棄這個女兒,而冰落女王卻深愛着小公主,她不顧王的阻攔,毅然將維持自己青春的鳳吞交給了女兒……失去了美麗與青春的冰落,很快失去了王的寵愛,與女兒一起被關在忘川崖澗。

幽幽地嘆了口氣,老冰落從自己手上取下指環,慈愛的看着自己傾城的女兒,“來,孩子,戴上它。”

“母親,這是血蛟王的……”水映看着母親,再一次爲母親感到哀傷,叱吒風雲的七翅血蛟首領,卻被囚禁在這黑崖看了兩百年的忘川 。

“嗯。”老女王點點頭,“母親看了兩百年忘川,卻忘不了你父王。你知道嗎?母親每天都可以看到你父親,他在忘川裡驍勇善戰,和當年一樣,他帶母親看彼岸花,和當年一樣,他……”

“母親……”水映知道,忘川是聖水,它能讓人看到最難忘的那個人,而母親,就是在忘川之底看到了征戰的父王,才千方百計要成爲女王,和父親站在一起。爲此,她還殺了母親和姐姐。而父親亦是愛母親的,爲了母親,他怒斬羣臣,獨闖冥宮。只是,他們都輸給了時間,母親沒了絕世容顏,父親有了佳麗三千。

“母親後悔了嗎?”水映沒有表情,那張臉美麗的不真實,“後悔選擇了水映,放棄了父王。”

“傻孩子,母親不後悔。”

水映看看母親,又看了看忘川,她只看見了母親,真實的,忘川裡的,母親。

“孩子,你恨你的父王嗎?”

“不,他於水映,無愛無恨。”聖美人輕輕笑了,自五十歲以後,她再也不曾見過自己的父親,愛恨從何而來呢?

“如果有一天,母親離開……”

水晶簾動了動,赭衣的雪奴進來了,她是母親的侍女,如母親一樣失去了青春和美麗的七翅血蛟,她是唯一能出入忘川崖澗的人。雪奴跪了下來,恭敬的道:“王,後請公主過去。”

她的眼裡,冰落是王,聖幻王是後。

“孩子,如果不想去,就……”

“母親,水映走了。”水映再一次向母親見禮,她不得不去,金獅城若是敗了,她或許會失去最愛的母親,那是她唯一的眷戀。

盛裝的水映由侍者攙扶着進入金碧輝煌的宮殿,渾然天成的霸氣和血蛟與生俱來的妖嬈讓她遺世獨立,十七座城池嗎?水映冷笑,她的父王倒真是擡舉她了。

水映成年以來第二次看到父親,他坐在大殿上首笑得像個君王,或許,他不配這麼笑,水映這麼想。

雙魚座的侯爵就坐在水映身邊,從水映出現,一雙眼就沒有移開過。“陛下的聖美人比在下想象中還要美呢,這城池,在下給的心服。”

“哈哈哈哈哈,”聖幻王看着水映笑得囂張,眼中卻隱隱有些無奈和憂傷,“是啊,本王的聖美人,本王的,第一公主。公主啊,你可願去這雙魚城?”

“我可以說不嗎?”水映冷笑。

“好了,本王累了。”聖幻王一愣,眼裡閃過一絲痛楚,擺擺手,準備離去,“明天就隨侯爵離開吧。”

“對了,帶你母后一起吧”半晌,聖幻王又說,住在他心裡的那個女人,如果可以跟女兒在一起,她應該會少恨他一點。

水映微愣,他還記得母親。低下頭行了一禮,“恭送父王。”

既然記得,依然拋棄,可悲的愛情。可是爲什麼,父親離開的背影帶着蒼老和寂寞,他明明該是風華正茂啊。

忘川崖澗的彼岸花,和母親心中的三河途一樣飄渺。水映小心地採摘着這堅強又卑微的花兒,她就和它們一樣,卑微的美麗着,連自己的生死也決定不了。

麟站在水映身邊,溫柔地注視着她,他是父親的奴隸,也是她的玫瑰騎士。猶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也是在這片彼岸花海,那時,她也採着花。

彼岸花叢中的精靈,看癡了崖後金發金甲的騎士。聖美人,美,真的好美。

“你是誰?”尚且年幼的水映問他。

“我是您的騎士,公主殿下。”麟回答,笑容也是美麗的。

“騎士?你會保護我嗎?”

母親的故事裡,騎士是公主的守護神。

“會的,殿下。”

“你會背叛我嗎?”

水映害怕背叛,就像父親對待母親一樣。

“不會,殿下。”

沒有背叛,是嗎?

水映看着忘川,只有母親,還有,無盡的彼岸花,和一襲永遠也揭不開的黑色斗篷,在靜靜地看着她的舞蹈,只是這兩天,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