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子過的很快,一轉眼將將的兩個月就要到了。廠長把周榮他們叫到辦公室一人遞了一千塊錢,又講了大堆諸如有機會回來工作啊...到了外面要好好學習,要愛國愛家愛社會。看到鈔票的大家,心裡真是熱血澎湃,非常的感慨。

周榮接着錢心裡感到非常的高興,十張老頭票在手裡真是哆嗦,以前拿着父母的錢交學費,上網不感到這錢沉,現在有些激動,畢竟是頭一次拿着這麼多的自己一毛毛的掙的錢啊。

回頭到車間同那些個這兩個月同甘共苦的兄弟和嬸子們告別,大家心裡都是都挺感慨。

一羣廉價勞動力走了,還有下一批,可是這些傻傻的緣分有時真讓人放不下。

回到家裡周榮把錢給老媽,老媽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只對老爸說:“看咱們傻傻的周榮掙錢了。”不善表現的老爸臉上也帶着笑。

學校安排的工作這事不咋地,還是到下面的各個廠子去,不去正好別說學校沒給你安排,你自己想辦法,要不就在那裡等有自己滿意的再去。畢業證是法力,總得有個本子,到哪都能說有個高等專業的學歷,畢竟屬於是中等學歷啊。

老爸託人在韓國工業園找到一份工作:霞光特殊鋼。這個公司是韓國人公司,據說老闆是爲六十左右的老人,他的兒子管理這件企業。

周榮感到很高興,韓國的企業待遇應該不錯,先打探個先。

騎上他的大金鹿自行車,一路狂奔來到工業園。左打聽右打聽,終於看見遠處莊稼地裡有一條沒修好的路,往前就是這個廠子,邊上都是一些果園。

這裡纔開發,來到這裡開公司的真是不多。

周榮去一看這裡由於是纔開設的公司什麼都沒有完善!...好多的鋼結構的廠房剛竣工....

門口報名的人還是很多,看看身邊的各色人等,還是大叔級的多。

哈,看見自己的同學李已了。

“呵呵,你也來了,呵呵。”胖胖的李已說。

周榮說:“這不是聽說這裡招人條件好,就來報個名。”

正聊着,一會兒就臨到周榮,工作人員叫周榮進屋面試。周榮進到裡面,看見裡面有個韓國的招聘人員和翻譯,旁邊是個中國的管理。

他們問了周榮幾個問題,諸如以前在那裡工作,待遇怎麼樣...周榮從沒有經過這事心裡難免緊張,結結巴巴的回答。隨後他們一合計就通知周榮回去等通知。

周榮心裡很無奈,最惱人的就是等待了。這有什麼辦法啊,就先等着吧。日子一天天的過,周榮在地球的某處鋤着大地,天蒼蒼野茫茫,周榮鋤豆汗下土。

這麼一天天的等待真是一項鍛鍊,磨練人的心性。

終於霞光的一個小姑娘打電話說:“周榮嗎,明天到公司報道。周榮一時間像聽到天籟之聲那麼激動,妹妹愛死你了。再也不用拖老鋤頭,曬太陽了。

第二天,周榮穿戴整齊,到了霞光公司。霞光公司還沒有把基礎的東西做好,一些人還在進行施工,連吃飯都是到外面買盒飯。

招工的是鄭部長,鮮族的。操着東北口音說:我們公司從韓國來到這,是給當地**做貢獻,你們應該感到驕傲!在這裡上班一定要服從公司的一切指派...

講完了話就扔給各自的指派人員。最有門路的自然都進車間了,沒門路的就留下來觀察一個月。

周榮他們被帶到一片在建的小樓前,據說是韓國人住宿的地方。周榮的工作就是和水泥,一天到晚的和,周榮又變成了一個建築小工。

小樓一天天的建成,裝地暖。拉電線...身邊的人受不了的有撂擔子不幹了的,有走門路進車間的。周榮身邊就剩下李已、阿飛、眼鏡、胖子和老郭。這六個人每一天都在霞光裡唱:我們就是建築工啊,天天挖坑溝和水泥啊,咿呀咿呀呀。

管着建設的劉工嘻嘻哈哈的說:着嘛急呀,等到時候了,你們都能到車間上班了。

周榮說:“這要到什麼時候啊,要不咱們就歸了建築隊的隊伍吧。”

車間裡也一切都不是那麼完善,車間的機器有的還沒開箱。進車間的都在一天到晚的拖地,拖地,拖地...

韓國人整天瞪着眼看他們車間裡的人。

這樣看車間的人心裡周榮們心裡生出一種平衡感,忽然有一種滿足。六人幹完活,往還沒建築的深草叢一躲,說着天談着地。

終於有一天,這種好日子結束了。六個傢伙被逮到了車間,要上班了。

終於進車間了,和大家一起拖地,原來空蕩蕩車間現在擺滿機器。

沒有接到通知,沒資格進車間的員工進車間是要開除的,現在阿鳥仔們能仔細的看了。

車間部長是一個戴眼鏡的大學生姓王,大家都喊他王小部長。他滿車間的巡視,像一個沒頭的蒼蠅。

周榮很驚奇,這個人怎麼轉來轉去的?旁邊的弟兄說,現在機器都是處於調試的階段,有的甚至剛打開箱子,小王部長不太懂,沒辦法只在李理事身後瞎轉。周榮明白了王小部長部長是跟李理事混的。

這個李理事是相當的刻板:一張鞋拔子臉,腰桿筆直,手老是背在身後,走路快速。

這裡韓國人對中國人是不太信任的,認爲中國的下層人是粗俗的所以都看不起人。

前面一道工序那裡圍了一羣人,是安裝部門的人在調試機器。李理事在那裡拿着一杯咖啡不住地轉圈。旁邊有技工說,可以這麼做,提建議。

李理事瞪着施工部的人,自己跳上機器調試。搞了一會,真沒弄明白這是怎麼搞,又跳下來,嘴裡喃喃的像似在咒罵。施工部的兄弟們看來是挨訓了。

有人地方就有爭鬥,尤其是公司部門之間。現在公司裡有兩派,一夥是一羣韓國人,一夥是三個日本人。韓國人一直在壓制日本人,面和心不合。

周榮的車間部長是個日本人叫宮本,對於日本人周榮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的,那銀幕上的手拿戰刀高喊衝鋒陷陣的小鬼子真印象深刻。

這個現實裡的日本人長得中等身材,五十左右,圓臉上的雙眼很有神。周榮發現這些日本人的眼皮都是耷拉的似的,一個個像是有心事,可是他們對工作是相當負責。

早晨要開晨會,佈置一天的工作。辦公室裡的領導們都出來了。各自的在員工面前訓話。

宮本在社工部隊伍前面站定,打了一句生硬的招呼“大家好,辛苦了。”然後嘰裡咕嚕的說起了他的“中國上海話”,旁邊的翻譯可能大腦的同步機械還在調整當中,宮本說兩句,那位就說一句。

實在是難爲這位仁兄了。宮本說的倒是興致盎然,說了個小笑話:剛到中國時,翻譯教他的第一句話問好,就是我愛你,見了人就要問尤其是女士。這個笑話翻譯翻譯得快,這是個什麼笑話呢?啊,是冷笑話。通過翻譯的翻譯,加上翻譯張着嘴微笑,大夥也傻傻的哈哈哈笑起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社長來到車間看望大家。帶着個眼鏡,看見熟絡的工人就上去握手。高級助理也是個日本人,走路拖着腳走路,還是小碎步,左右的晃。

社長跑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把小老頭的臉都弄紅了。他把職工招到一起,哈有啦的說了一大通,旁邊的韓文翻譯翻譯說,大家要愛公司,就像愛自己的家。。。。紅光滿面的社長,最後說:“願主與你同在阿門。”

至此每一天的晨會都在向主的禱告聲中結束。而部門勾心鬥角卻又開始了,公司就怕內訌。倒黴的自然是周榮們。

今天周榮就被被叫進辦公室。李理事帶着通紅的眼睛的臉,顯得格外的憤怒。嘰裡咕嚕的周榮開火,旁邊的翻譯說:“昨天的鐵牆欄杆爲什麼不搬進庫房,你知道嗎它們被盜了。”,周榮解釋說:“自己就是按照吩咐把鐵欄杆搬到那個地方,具體的是裝配門的事。自己就回車間了。”李理事愣愣的想了一會兒,就吩咐周榮回去了。

一會兒,社長到了失竊的地方,口唸經文,畫了了十字,喃喃自語。據後來說是,社長口中唸叨的是寬恕那個可憐的小偷吧。

哥幾個都笑周榮,不是周榮搬出欄杆來就沒這事了,李已說“送佛到底,以後這事都交周榮幹了。”周榮真是哭笑不得,大家不去觸着這樣黴事,沒想到周榮經常的在李理事身邊幹活,在眼前晃,這管理對周榮印象很好。

經過這一系列的內鬥事,宮本在一天清晨對大家說:“俺要回俺可愛的島國去也。”就坐上大灰機灰走了。

現在車間又來了一個日本人,就是那個沒出場的那個。龜田君,一位六十左右的高個子。一臉的忠厚,大上眼皮耷拉着,說話慢條斯理的。

他站在隊伍前,清了清嗓子,有些緊張的不停的摸手裡的文件夾。翻譯說:“他,龜田的到來就意味着要正式的進行試生產了,諸君要好好的合作。。。周榮想想這樣也好好認真的工作,於是鼓掌歡迎。龜田看着大家點點頭鞠躬表示感謝。

韓國人和日本人的交鋒還在繼續,暫時的平靜下是周榮一天天的在學習機器的操作。半桶的油順着管道流到機器裡,這種油桶上畫着骷髏,死魚,死樹。看着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也是,好東西怎麼能到的剛剛建設的小小開發區呢。

一切都得從頭開始,各個機位都開機運行。生產出第一批的產品。龜田搖着頭說:“這種機械是日本六十年代的產品,現在,都是機器人的了。

社長每一天都在車間裡呆着,龜田設定的生產速度,被他一再的提高。龜田在晨會上無奈的表示,壓力很大。因爲當地**只給了三年的免稅期,所以大家要努力。

再怎麼努力,都是新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手忙腳亂的,第一批成品到大洋彼岸做客去了。

這個時候,公司決定開展學習,對公司的忠誠,各種條例規定,還分發了文件。第一次看到這場面的傢伙們真是感到這個公司真個是一個值得呆的地方。每一天,都帶着熱情去學習。

公司的雛形基本有了,基礎的東西如餐廳也運行起來。不用再出去吃盒飯了。身上的衣服做了一下規整都統一的發了工作服,配備了工具箱和衣帽櫃。韓國人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你全力的去工作。

這一天,是周榮來這裡的第二個月,發工資了。辦公室的財務拿着一本訂好一半的工資本,要大家簽字。周榮很驚奇爲什麼還要把本子訂起來不讓大家看那詳細的工資表?旁邊的兄弟敲着周榮的腦袋說:“啊個呆啊個呆啊個呆,看見你的工資實底你不去找麻煩嗎。”

周榮不太服氣,就去問財務詳細的工資,財務瞪着眼睛說:“整啥啊,整啥啊,就是這樣的。我們算得一點都沒錯。”

旁邊的兄弟說:“大姐,就讓我們看看唄?”。“看啥呀,知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啊,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那個兄弟不願意了,“都是打工的,你口氣怎麼那麼橫!”。財務扶了一下眼睛說:“這打工的和打工的還不一樣呢,你能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