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牀頭上插着鮮花,很大的一把白色花朵,香氣清雅,花朵瑰麗。不用問,又是李漢臣的手筆。

長的英俊,風度翩翩,身家豐厚,而且如此溫存體貼。

少女時代我幻想過的白馬王子,應該就是這樣子吧?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也算是得償所願,實現了小時候的宏願——嫁給白馬王子。

只是,長大後就會明白,童話都是騙人的,嫁給白馬王子之後的事,童話中也從來不提。它總以一句,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做結束語。然後婚姻從來都不是一個結束。對一個女性來說,這是一個更加艱難複雜的,全新的開始。

第一天是白色的花,第二天是粉色的花,第三天……

我發覺人的慣性思維真可怕。

我已經開始期待今天會送什麼樣的花來。不是被這點點浪漫攻勢打倒,而是我本來就很喜歡美麗的花朵,他這一招雖然非常老套而且程式化,但是真的很有用。就算我對他的印象沒有改觀,可是花朵本身是沒錯的。

他問我:“喜歡嗎?”

我說:“花?我很喜歡。”

他說:“喜歡就好。”

我一直穿着自己的舊衣,衣櫃裡那些衣裳動也沒動過。

他問我:“你不喜歡嗎?”

我說:“爲什麼要不喜歡,你看過哪個女人可以堅定的說自己討厭美麗的衣裳?”

“那麼你怎麼碰也不碰?”

我解釋:“喜歡歸喜歡,穿不穿是另一回事。我也喜歡鮮花,你爲什麼不問我,我怎麼不把鮮花擷下來戴在頭上?”

他點點頭,依舊是招牌式的微笑。

鮮花,鑽戒,美麗的時裝,李漢臣就算不是真心要經營這段婚姻,假意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非常敬業的了。

和他相比我的表現算是不合格。和兒子一起在遊戲裡泡了一天半,自己一個人又在閱覽室裡一坐下就不出來,李漢臣做什麼想什麼我都不關心不過問,這個妻子的稱呼……扣在我頭上未免顯得我不稱職。

說實話,我們現在只能說是普通朋友般的關係,連好一點的知心朋友都算不上。

和他說話的時候我總有點提防意識。而他也沒有要求我馬上成爲一個稱職的妻子。

現在這時代已經與過去不同,夫,妻,這些定義都很模糊淡薄。以前那些傳統的家庭觀念在逐漸的消失崩壞,大多數人的不要婚姻,一些人選擇了婚姻又很快將其拋棄。

愛情還是恆久的,被謳歌讚美的主題。

只是這樣東西越來越稀有,有的時候,我覺得也許現在這世上已經不存在這樣東西。

李漢臣是個有板有眼的父親,他發起了婚姻請求。

我是個有些隨意鬆散的母親,爲了兒子我答應了李漢臣的提議。

兒子是個有些葉公好龍脾氣的孩子,他又想多要一個父親,又不願意與人分享我。好吧,現在我是無所謂,不過等他再長大一些,他就會發現這世上沒有淨佔便宜不吃虧的好事兒。你不能只想得到而不想付出。我和李漢臣現在這種情形也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現在這種情形很微妙,保持着危險的平衡。但是不可能長久,他在試圖接近,想要了解更多。我呢?我對他的印象也在一天天的刷新更替。也許會更好,也許會更糟,只是不可能一直原地踏步。

飛船停留在藍色的小行星上,李漢臣說的那個朋友的孩子就住在這裡。兒子顯得非常期待,一早上已經問過兩次,李漢臣笑着說,那孩子住的地方離航空港有點遠,也沒有人能送他過來,所以我們三個開磁浮車去把他接過來。

兒子扒着車窗往外看風景。這裡也是個更適宜居住的星球,沒有過度開發。頭頂是大朵的白雲,腳下是茫茫的綠樹和草地。河流如彎曲的帶子,團繞回旋,鳥兒甚至貼着車窗飛了過去,兒子興奮的喊:“媽媽,你看!”

我笑着答應:“看到了,看到了。”

其實我並沒有看清小鳥。

我只是看到了兒子的快活。

最近他笑的次數很多,比以前一個月半年裡笑的還要多。從這一點來講,我選擇結婚是一個正確的抉擇。

孩子不是寵物,當然不能拘在一個小小的地方圈養,也不可能只滿足於有吃有穿,生活無憂。他需要的東西很多……

包括一個年紀相當的玩伴,就象他現在熱切期待着的一樣。

“他叫什麼?”

李漢臣說:“他姓於,叫於昕。他父親是我的朋友,在很遠的星球上工作,他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因爲他的外婆身體不好,已經沒辦法再照顧他,所以他父親把他託付給我們,唔,以後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你要和他作伴了,你可不能欺負人啊。”

“嘿,怎麼會!”兒子擡起下巴,又是驕傲又是自信的說:“我會和他成爲好朋友的!我還要教他玩遊戲呢!”

這個於昕簡直不象個男孩子,他皮膚又細又白,文靜靦腆,說話聲音很小,又很愛臉紅,和我兒子完全是兩樣。雖然說起來兩個孩子生長環境似乎差不多,都沒有父親在身邊,又在一個相對來說封閉的環境中長大,但是兒子直率活潑,他則顯得內向害羞。和李漢臣,和我打招呼的時候,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

兒子適時的表現出了應有的熱情,他和於昕互相做自我介紹,和他拉着手到一邊去講男孩子們的話題。大多數是他在講,於昕在聽。我們取了於昕的行李,又和他的外婆交待過。臨別時於昕哭紅了眼睛,這孩子的性格更象個女孩子。

哭泣容易讓人疲倦。我們回程的車上,於昕幾乎是一上車就睡着了。兒子守在他旁邊,一副以保護人自居的模樣,還不忘了告訴李漢臣,車子開慢些,穩些,讓於昕能夠睡的踏實。

“媽,我們晚上睡一個房間就行了。”兒子攀着我的肚子說:“他一個人剛剛離開家,一定很害怕。我晚上和他一起睡,和他作伴兒。”

我摸摸他的頭:“好啊。你比於昕要大一些,要有哥哥的樣子,照顧弟弟也是你的責任。”

“對!”他有力的揮了一下手:“我一定會好好兒照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