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澄淡淡一笑,道:“你有這心思,那便是極好的。”
他目光掃了一眼衆人,沉聲道:“從即日起,聞安臣暫代秦州典史一職位。”
他看了聞安臣一眼,道:“你既然做了這典史,刑房司吏便就不用做了,對於下一任刑房司吏的人選,你可有什麼推薦的嗎?”
聞安臣目光掃向了站在一旁站着的自己手下的那些刑房書吏們。
有些書吏迎着他的目光,眼神熱切。這些目光熱切的,都是覺得自己做的活足夠多,能力足夠強,能夠勝任這個位置的。而大部分則都是低下頭,甚至都不敢與聞安臣對視。
聞安臣面無表情,目光從每個人臉上緩緩掃過,只不過在鞠孝忠和孫少鏘臉上停留的時間格外長一些而已。
最終,他的目光定在了鞠孝忠的臉上。
說實話,大夥兒都知道,若是聞安臣不當這個刑房司吏了,由他來推薦下一任刑房司吏的人選的話,他肯定會在鞠孝忠和孫少鏘兩個人中選,事實上聞安臣也是這麼做的。
至於這兩個人中到底該選誰,讓他稍微有些猶豫。
只不過他猶豫的時間也並不長,到底該選誰,其實還是比較明顯的。聞安臣自己心裡還是有一筆賬的,要選一個人做下一任秦州刑房司吏,這個人跟自己的關係親密程度,能力,資格這三點缺一不可。
若是沒資格,當了司吏別人心裡也會不舒服。而若是沒能力做,當了刑房司吏,一些事情他也辦不好。而若是跟自己關係不好的,那麼他坐到這個位置上去之後,自己可就會如鯁在喉,會難受的要命。自己的那些命令只怕在刑房那邊就會走得很艱難,說不定那人對自己陽奉陰違都是有可能的。
這樣算下來,也就只有鞠孝忠和孫少鏘兩人合格而已。
先說跟自己的親密程度,首先,自己來到刑房之後,第一個投奔自己的是鞠孝忠。也就是說,他是自己的第一個心腹嫡系,這是別人都比不了的,孫少鏘也比不了。
這是孫少鏘的一個劣勢。
然後再說另外兩個條件,一個是能力,一個是資格。
要說能力,自己不在的時候,秦州刑房的事情大部分也都是鞠孝忠在做,經驗很豐富。其實,過去了七八個月間,雖然聞安臣還是坐在刑房司吏這個位子上,但實際上做着刑房司吏該做的那些活兒的人,是孫少鏘和鞠孝忠,而鞠孝忠又做的格外多一些。
要說這個能力他是有的,而且說起來應該能力也是比孫少鏘要強一些的。畢竟,在過去那些時間裡,他跟孫少鏘兩人,一直是他爲主孫少鏘爲副,兩人撐起這刑房的事務來。
而要說資格呢,他在秦州刑房呆了七八年年,資格也是足夠老,資格上也沒問題。
這一點上孫少鏘的劣勢就要大許多了,論起在刑房呆的時間來,他比鞠孝忠短了許多。
聞安臣指了指鞠孝忠,道:“鞠孝忠爲人精明,辦事仔細,可堪重任。”
“好。”
黎澄拍了拍桌子,道:“鞠孝忠,你便是下一任秦州刑房司吏了。”
衆人聞言都是譁然,心中震驚,這黎澄黎大人,對聞安臣的信任和看重已經到了一個讓人感覺離譜的程度。秦州刑房司吏的人選,竟然是聞安臣一言而絕!他推薦鞠孝忠,大人就認命鞠孝忠當這個司吏,而且是當場任命。
這實在是讓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
鞠孝忠聽了黎澄這話,心中涌起一陣狂喜,哪怕是在他最狂野最囂張的夢中,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能坐到秦州刑房司吏這個位置上。他之前想過自己可能有朝一日能坐上去,但怎麼着也得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之後了。
但卻沒想到,自己跟了聞安臣只不過一年,竟然就坐在了這夢寐以求的位置上。
這讓他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不過好在他還算定得住神,趕緊快走兩步,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高聲道:“多謝大人提拔!小的一定盡心
竭力做事,”
他看向聞安臣的目光中滿滿的都是感激,只不過此時是在大堂之上,他自然不能當衆向聞安臣道謝。他現在只能感謝一個人,那就是黎澄黎大人。若他向聞安臣道謝,豈不是會陷聞安臣於不義?人家黎澄任命你當的刑房司吏,你謝聞安臣做什麼?什麼意思?
聞安臣含笑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黎澄淡淡道:“好生做事就成。”
跟聞安臣他會說很多,但跟其他人那就少多了。
在一旁的孫少鏘瞧着鞠孝忠,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這段時日他的心境也比之前也平和了許多,並沒有因此而記恨在心。因爲他很清楚,自己各個方面都是比不過鞠孝忠的,鞠孝忠能上去而自己上不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對聞安臣有信心。自己也跟了聞安臣這麼久,聞安臣肯定不會虧待自己的。這一次自己沒上去,但是下一次就說不準了,若下次還有好處,肯定就會落到自己頭上。
聞安臣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神色,見他皺起了眉頭很快便舒展開來,神色也變得釋然,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心中對孫少鏘的評價又高了一些。
這也算是他對孫少鏘的一個考驗,若孫少鏘因此嫉妒如狂懷恨在心,甚至暗地裡使陰招下絆子,那聞安臣自然也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聞安臣從來不會虧待跟着他的人,但他也對手下有要求,那就是:必須要信任我,不要覺得我厚此薄彼。
黎澄正式宣佈了任命,鞠孝忠爲秦州刑房司吏,就此聞安臣和鞠孝忠的任命,都算是塵埃落定,各自有了歸屬。
而後黎澄目光又在大夥臉上掃過,口中緩緩道:“鞠孝忠,卓安平,朱通,趙四,耿義,你們五人出列。”
“是。”
被點到名字的五人齊齊應了一聲,從隊列中走出來,有些心思靈活,心眼兒活泛的瞧見這一幕,頓時心裡一跳,暗道一聲:“這聞安臣,真是要了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