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煉看着沈徵,不知道他這個“不”是什麼意思。
“我是在擊殺金中庭後,遇上的關雁書。”沈徵實話實說。
“你是說你一個人,殺掉了金中庭?”郎煉的目光有點呆直。
“就在今天。”沈徵一點頭,說着,揉了揉肚子。“一談起這事,我纔想起來這一天我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倒是有點餓了。”
“你別急,我這就叫人準備飯。”郎煉有點手忙腳亂。沈徵帶給他的這個消息太震撼了,他忍不住想:乖乖,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一個剛晉級不足一個月的新手,一個人殺了金中庭這種老手?
這是在開玩笑,還是他和關雁書商量好的說法?
爲了擡高他的身價嗎?這樣一來,靠着他與另兩國結盟的關雁書,在表面上就會顯得比較有面子,而如此一來,外人對朧星國的評價也會變得更高——畢竟有這麼一位超強的新人,可是相當有震撼力的事。
想到這裡,郎煉就釋然了:不過是一種老狐狸的外交手段嘛!關雁書這傢伙,一定是他殺了金中庭,讓沈徵領這個功,算了,先不點破吧,反正沈徵的身價擡高,對我國也有大好處。
“隆宇這次可虧大了。”郎煉笑了起來,“一國三位控蟲者,突然變成了兩位,這下排名可能會被左玉比下去也說不定,付宇和那傢伙一定要被氣死了。”
付宇和,正是隆宇的總司令。
“咎由自取。”沈徵淡淡地說道。“不過我也算仁至義盡,還是讓他入土爲安了。”
都是自己人,就不必老着玩這套把戲了吧?郎煉心裡多少有點想笑,暗想:到底是年輕,越這麼說越着痕跡啊孩子。
郎煉已經五十多歲,沈徵才不過十九歲,相比之下,郎煉叫他聲孩子可真是太不爲過了。
但表面上,郎煉卻不敢這麼稱呼,畢竟沈徵還是他的名譽院長,文蘭國的面子還得靠他來幫着撐一撐。
正在這時,敲門聲忽起,聽上去比較急,郎煉一皺眉:“什麼事?”
“報告總司令!”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郎煉聽出來是自己的副官,於是命令他進來說話。
副官進來後,衝着郎煉和沈徵敬了個禮,有點焦急地說:“天和的副司令洪簡到了。”
“什麼?”郎煉一皺眉,“他怎麼突然跑到我們文蘭來了?”
“這個……”副官看了看沈徵,不知是不是該說。
“講,沈院長可是咱們文蘭的名譽院長,又不是外人!”郎煉哼了一聲。
“說是帶着弟子出來獵蟲歷練,正好經過這裡,讓您請頓飯吃。”副官有點尷尬地說。
“哼!”郎煉重重地哼了一聲,顯然是極爲憤怒。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後,轉向沈徵,長嘆一聲:“你也看到了吧?天和仗着自己有四位控蟲者,得到軍區重視,實力強大無比,國事上處處壓着我們也就罷了,連他們的副司令,也把我們這幾國當成免費的旅館。”
“確實是惹人煩。”沈徵一點頭,面色一沉。“我去會會他?”
“別!”郎煉嚇了一跳,心說:你這年輕人別太不知深淺纔好。天和是什麼?那是龍頭老大啊,我們三國就算聯合在一起,實力還是比不得他們啊,你可別給我惹事。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說:“和這種小人犯不上鬥氣。我這就去見那傢伙,只是委屈你了,國宴廳是去不成了,副官,你帶沈院長到住處去,安排好飯菜,知道嗎?”
“是!”副官急忙敬禮。
沈徵雖然對這個天和副司令洪簡的行爲有些不滿,但這裡畢竟不是他的祖國,他也犯不着強出頭,於是一點頭,隨着副官去了,正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從司令部側面的通路走過時,沈徵發現總司令部前緊急召集了儀仗隊和軍樂隊,正奏起迎賓的樂曲,一個穿着大衣,留着一部絡腮鬍子的中年人,正一臉得意地順着剛鋪就的紅毯向着總司令部裡走,他的身後跟着三個同樣一臉得意的年輕人,目光一個比一個輕狂。
就是這種貨色?沈徵哼了一聲,終還是默默地隨着副官去了。
到了總司令部附近的貴賓館,副官爲沈徵安排了住處後,就吩咐人準備飯菜,結果負責人很抱歉地說:“您可見諒!總部廚房那邊說忙不過來,我們的廚師剛被抽去幫忙了。”
“他們不是隻來了四個人嗎?”沈徵不解地問。
“就算只有一個人,也得把我國所有出名的菜都端上去啊。”副官無奈地苦笑一聲,“換成別人還好,這個洪簡不但脾氣暴烈,人蠻不講理,還愛擺譜,一個伺候不好就翻臉,他一說要吃飯,菜就必須立刻得端上去,就這麼個討厭的性子。唉,爲了這種事,也犯不上得罪他。只是……您看要不您再等一下,我到總部那邊……”
“算了。”沈徵擺了擺手,“給我輛車子,我到外面去吃。”
“這個……”副官嚇了一跳,“您可別生氣啊,今天這不是情況特殊嗎,誰知道洪簡這傢伙會來啊。”
“我沒責怪的意思。”沈徵說,“閒着沒什麼事,我也想逛一逛海池的夜景。好久沒過平常人的生活了,給我個機會吧。”
“可是……”副官犯了難。
“我一個控蟲者,總不會出什麼事吧?”沈徵笑了。“再說我想走的話,你們難道還能攔我嗎?”
“不敢、不敢!”副官急忙擺手,“您可是我國學院的名譽院長啊!您請便,我這就給您準備車!”
片刻工夫,一輛豪華的外事專用車開了過來,沈徵上了車,直接告訴司機,到市內隨便找家飯店就成。但司機可沒那個膽子,表面答應,實際卻將沈徵帶到了海池市內最好的飯店。
沈徵也沒介意。
司機要拿證件下車,讓飯店騰出一層樓來招待沈徵,卻被沈徵阻止了。
“你去吧。”沈徵說,“我自己吃,然後再到處轉轉。到時我會自己回去的。”
司機不敢違拗他,只是點頭,卻悄悄將車停在飯店附近,等着沈徵出來。
進了飯店,找了個靠窗的位子,隨便點了幾樣文蘭的特色菜,要了一瓶度數不高的酒,沈徵一邊觀賞着外面的夜色,一邊自斟自飲吃吃喝喝,倒是別有一番風味。等到酒足飯飽後,已經兩外小時過去了。他看了看飯店裡的表,自嘲地一笑:吃個飯也能用這麼久,真是浪費時間。
起身用國際通用的卡付了帳,信步走出飯店,一下就看到了自以爲躲得很好的司機,他不由一笑,突然一個閃身,就這麼消失在那司機面前,驚得司機瞠目結舌,四下尋找,卻哪裡找得到這高手去?
在繁華的街頭隨意地走着,吹着微涼的小風,沈徵似乎是又回到了過去。他不由想:有多久了呢?只顧着變得更加強大,走在人羣的巔峰,卻沒有體會這平常人的快樂了?
看着周圍的高樓大廈,金碧輝煌的酒店,繁華的商業街,往來的車流,他不由感慨。在不久的過去,這些東西在他眼裡還是離自己十分遙遠的奢侈存在,但現在呢?在自己眼裡卻已經變成了“凡人”們的東西,已經勾不起自己多少興趣了。
現在的自己,渴求的是更強的力量,是更高級的蟲核,而這些對這些“凡人”來講,卻又是那麼遙不可及的東西。
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啊!他不由感嘆。也難怪控蟲者們會將國家視爲倉庫了。人一旦脫離了原有的社會層級,自然會在思想和行爲上都有改變,這就像人在小時候,都會想自己有天當了家長,一定讓孩子隨便玩而不天天盯緊孩子的學習成績,但真當了父母后,卻只會對孩子的學習看得更緊一樣。
在什麼樣的位置,思考什麼樣的事、做什麼樣的舉動,然後就會忘記過去。這就是強者一旦成爲強者,往往就再不將與自己從前一樣的弱者當回事的原因了。
感慨中,沈徵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家高檔商場前,這商場只有四層樓,與之前那些高樓大廈相比簡直是雞立鶴羣,但其上掛着的大牌子,又讓它顯得卓爾不羣。
“蟲武科技?”沈徵擡着,輕聲念着那牌子上的文字,倒是來了興趣。看樣子這是一家販賣蟲科技武器的店了,這種店的消費人羣自然最低也是植蟲者,普通人是沒機會用上這裡的東西的。
看看裡面究竟賣些什麼吧。沈徵擡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立刻有一個長相嬌好的姑娘迎了上來,看樣是導購小姐。她笑着打招呼:“先生您好,請問我能爲您做些什麼?”
“隨便看看而已。”沈徵淡淡一笑。
“那麼就由我爲您做個嚮導吧。”導購小姐笑着指了指裡面。
沈徵向裡看,發現一樓是一個大廳,裡面的貨物像超市一樣地擺放着,每個展臺前都有一位漂亮的姑娘站在那裡,看起來是銷售小姐。有幾處展臺前有客人正在採購,旁邊有銷售小姐熱情地講解着物品的功能。
這裡的東西五花八門,從衣服、揹包、水壺,到電子用品,野外生存用具等等,簡直就像個雜貨鋪一樣,沈徵掃了一眼,也不覺得非是植蟲者才能使用這些東西。
陪着沈徵的導購小姐很會察言觀色,立時說:“先生您要不要到二樓看一看?這裡都是一些普通的東西,沒什麼好看的。”
“好。”沈徵一點頭,在導購小姐的帶領下向着二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