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了一下:“各位,其實我也非常想留下,但是不可能的。一是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雖然在這裡十四年,可仍然覺得這裡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生活,地球上的家人還在等我回去。二是各位重回了帝國,各種不安定因素都在,你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麼在彭匹赫納帝國站住腳,並安定地統治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各位需要的,不是一位現實的地球人丈夫,而是一個永恆而傳奇的神話!”
衆人都安靜了,希爾拉長長的睫毛蓋着眼睛,思考了片刻,擡起眼睛來,看看衆人,輕輕地籲口氣:“各位,我覺得閣下說得對,我們的確需要一個神話!其實真正的愛情,未必是長久地廝守在一起,只要我們彼此把對方記在心裡,那就是永恆的愛。但是既然還在一起,我們就要好好享受這美好的時光!”
我看見金髮三個人在抹眼淚,她們畢竟跟了我十多年,一起出生入死,朝夕相處,在她們心裡,我是她們的主人,也是她們的男人,是她們的依靠,現在聽說我還要走,自然傷心,我只能暗暗嘆氣。
第二天,迪那奎亞軍隊拔營起寨,回迪那奎亞。
德維龍子爵和卜勒利安子爵帶着迪那奎亞的全體官員出城迎接,然後開進迪那奎亞大城,全城百姓都出動了,歡呼聲雷動,大街上漫天的鮮花飛舞。
回到城裡,我親自主持,舉行了葬禮,安葬了陣亡的將士,特別隆重安葬了銀髮軍團長,她被希爾拉尼茲皇帝追封爲子爵,所以被葬在貴族墓地。
回到伯爵臥室,看到銀髮的銀色冰晶紗睡衣還掛在衣架上,睹物思人,我又傷心了好幾天。後來,蘇莎大媽派人偷偷把那件睡衣拿走了。
賀穆趁我到圖書館看書的時候不停地勸:“閣下,您這樣的狀態不好,作爲一名軍人,一名武士,不應該被戰友的死亡擊垮,何況您還是迪那奎亞的主人。”
我嘆口氣:“賀穆大人,這個道理我懂,可您也知道,銀髮不僅僅是我的戰友。”
“是的,閣下,我知道。那麼,您更不應該難過的,”賀穆說:“柏拉圖說過:‘愛情,只有情,可以使人敢於爲所愛的人獻出生命;這一點,不但男人能做到,而且女人也能做到。’銀髮大人就完美地證明了這一點,您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我看看他,無奈地搖搖頭,心裡想,講大道理我比你還會講,可一落到自己頭上照舊受不了。
回來之後,我一邊處理公務,一邊靜聽皇城傳來的消息,主要是皇家軍隊攻打科史克人的消息。
結果聽到,希爾拉尼茲竟然帶人乘飛艇離開彭匹赫納,回到了蓬凡那帝國,在那裡舉行了盛大典禮,相當於“禪位大典”,把蓬凡那帝國的皇位讓給了尤塔大公,尤塔·孟丘拉德·赫羅霍斯成了蓬凡那帝國的新皇帝,其實等於蓬凡那帝國又回到了赫羅霍斯皇室手裡。
同時,希爾拉尼茲遵守對各大洲的承諾,表示自己斷絕與蓬凡那帝國的關係,不會再參與海上的劫掠和對沿海國家的攻掠,沿海各國都額手稱慶。
我單獨和耗子、大塊頭一起喝酒,談起這件事,兩人都一迭聲地嘆息。
大塊頭說:“這下好,威名赫赫的海盜皇帝,竟然不當海盜了,金盆洗手,安心當彭匹赫納帝國的皇帝了,感覺有點沒意思了嗯。”
“是啊,希爾拉尼茲,只有是海盜皇帝的希爾拉尼茲是真實的、具有魅力的;不當海盜,希爾拉尼茲實際上已經死了、沒了。唉,真可惜!”耗子也表示遺憾。
我笑了一下:“你們相信他們的把戲嗎?”
耗子說:“什麼?老大,您的意思是,這事兒不可信?希爾拉尼茲女皇在耍心眼兒?”
“你們也不想想,希爾拉尼茲怎麼可能放開蓬凡那帝國,”我笑了笑:“她這麼做,只不過是爲了給彭匹赫納帝國爭取個地位和口碑,也是爲了兌現自己的承諾。我敢說,至少在她有生之年,蓬凡那還得在她控制之下,她不會再親自出面去搶劫、攻掠,但是蓬凡那的龐大海盜艦隊就放在那裡當擺設?根本就不可能!那是他們賴以生存的生命線,他們不會放棄海盜這個職業的。而且,蓬凡那帝國的人,還都真心希望希爾拉尼茲繼續統治他們,因爲他們對這個女人是真心的崇拜和臣服,無人能替代,尤塔皇帝也一樣。”
“啊呀!那尤塔皇帝,豈不是傀儡?”大塊頭說。
“我和尤塔接觸過,他對希爾拉尼茲這個姐姐異常崇拜,他公開承認希爾拉是他的老師,很顯然,他接受當這個皇帝,說明他自己也非常願意當傀儡,因爲這樣他可以繼續擁有無窮的財富,也可以牢牢掌握蓬凡那帝國,他們的艦隊還會象以前一樣兇悍、強大,和以前一樣縱橫普涅各大洋!”
“可是那麼大的艦隊,希爾拉不指揮,該怎麼……”
“本來蓬凡那就不需要希爾拉尼茲御駕親征去搶劫、掠奪,她經常親率艦隊出海作戰,只不過是出於愛好和武士的榮耀,爲自己積累戰功的資本、提高自己的威望。實際上,她只要出主意、暗中指揮就足夠,蓬凡那能打海戰的海盜將領多如牛毛,光海軍元帥就有二十多人,用不着她親自動手。”
“我滴天!希爾拉這個女人,太、太他媽的詭詐,真有點可怕了!”
“喂喂老大,我聽金髮大人她們說,女皇希望您留下,要嫁給您呢。”耗子呲着老鼠牙說。
“絕對不能留在這裡,太危險。”我說:“我是魁塔勇士,希爾拉尼茲對我好,是因爲我能幫她們消滅維卡門斯,現在維卡門斯終於完蛋了,我也沒用了,何況我還是個地球人。蓬凡那的海盜告訴我,希爾拉尼茲女皇從來不會養無用的人,這就是‘高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滅,忠臣亡。’如果繼續留在這裡,日子會一天比一天難過,甚至把命丟了。”
“嗯嗯,老大高明,是這個理兒。”耗子點着頭。
後來逐漸獲得消息,帝國軍隊和科史克人打得很激烈,因爲科史克人軍隊的人數多,而帝國這邊則有先進的火炮和攻擊飛艇,科史克人被打得很慘,帝國軍隊正把他們往明多姆峽谷方向推,但是要取得決定性戰果還得時日。
這天下午,我正在東軍的演兵場上看士兵操練,突然一個士兵騎馬跑進來稟報:“大公閣下,海星島卜勒利安子爵派人來送信,希爾拉尼茲皇帝陛下的飛艇編隊從蓬凡那回來,已經在海星島降落了!隨行的還有阿莉絲和萊婭兩位大公!”
我大驚失色,希爾拉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直接就來了,而且直飛海星島。
急忙召集所有的迪那奎亞官員,乘飛艇去海星島,參見女皇陛下。
飛艇到了海星島的飛艇起落場,一看,好傢伙,三百多艘大大小小的飛艇停泊在那裡,中間有一艘很大的豪華飛艇,大概那是希爾拉的座駕了。
據說她的這艘專用飛艇是雙動力裝置,有六個風舵,飛艇裡臥室、客廳、餐廳、會議室、浴室什麼的一應俱全,可以乘坐着長途飛行,簡直就是一架“空軍一號”。
卜勒利安子爵過來迎接,告訴我,女皇陛下已經被他安排在赫絲琳宮住下。
再一問,原來他們的飛艇經過海上長途飛行,有些飛艇出了故障,要在海星島全面檢修,然後再飛皇城。另外,就是趁機來視察一下迪那奎亞的情況。
我帶着羣臣到了赫絲琳宮,希爾拉尼茲在議事大廳接見了我們,果然阿莉絲、萊婭都在,還有一幫子見過、沒見過的大臣。
行禮已畢,我說:“陛下,您要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臣下也好去迎接。”
“哦,不必,大公閣下,”希爾拉微笑着說:“我是從蓬凡那回來,路過這裡。海上飛行太久了,總想找個陸地休息一下,而且一些飛艇也出了故障。畢竟以前來過海星島,就想在這裡降落,再看看。這裡可是個讓我永遠忘不掉的地方。”
“哎,是是……”我心裡撲騰撲騰亂跳,這裡是我擊敗並抓獲希爾拉尼茲的地方,她說這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看臉色,似乎還沒什麼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