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陛下,您應該好好獎賞菲提拉娜,是她駕馭着海龍馬拖着戰艦追上的尤卡娜娜,沒有她,我也追不上。”
“嗯,好,菲提拉娜侄女乾得很出色,一塊兒嘉獎。”希爾拉微笑着點點頭。
希爾拉佔領了皇城,可並沒有宣佈馬上登基坐殿,而是派出軍隊四處攻掠那些還不肯臣服的國家,甚至自己還御駕親征。
因爲靠近皇城的帝國北部諸國,基本上都是維卡門斯的嫡系族人,對維卡門斯還比較忠心,不肯輕易投降,可他們現在不過是螳臂當車,掙扎掙扎、反抗反抗,也毫無用處,實力懸殊,海盜大軍一到,立刻土崩瓦解、星飛雲散,許多都逃到別的大陸去了。
希爾拉尼茲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略定了北土,皇城纔算徹底安定——維持了七八十年的莫尚拔亞皇室只出了一代皇帝,就這麼倉促結束了。
這都怪維卡門斯身體裡的“動力核心”,那東西一直維持着維卡門斯的生命,而且讓他雄壯強健,精力旺盛,他成了真正的“老不死的”,一直當皇帝,否則至少也能傳個兩三代。
我和三個尼族女人被希爾拉尼茲特許住在皇宮裡,根安排了一個很大華麗套間,據說這是皇帝經常住的偏殿。
三個尼族女人高興不已,說這輩子做夢都沒想到能住進皇宮,還住在皇帝住過的房子裡。
我向希爾拉請求,根據丟卡諾子爵的遺言,要把他葬在大天使走廊他妻子的水晶石旁。希爾拉立刻答應,又下令:追封丟卡諾子爵爲伯爵,以嘉獎他在消滅維卡門斯之戰中的功勳。
我到了大天使走廊,讓御花園的裡素珀斯和提高幫忙,親自動手挖個坑,做了個墓穴,把丟卡諾的骨灰埋在瑪希提婭女伯爵的水晶石旁,和他一起打掃天使走廊的同事把他生前用的東西都拿來,其實也沒幾件東西,都放進墓穴裡埋葬。
這裡是皇宮,不能留墳頭、豎墓碑,還是平地,只是在墓穴上面鋪了一塊黑色樸魯岩石板,讓工匠在上面刻上丟卡諾的名字、爵位、生卒年月,算是墓碑。
我打開一瓶酒倒在丟卡諾的石碑上:“丟卡諾伯爵大人,我遵守承諾,把您埋在您妻子和孩子的旁邊,但願您一家人在天國團聚,永享快樂。”
衆人在一邊看着,一片的嘆息聲。
新成立的帝國禮賓部早在一個多月之前就開始忙活,由昂萊維特大公主持,給希爾拉尼茲籌備登基大典。
本來一個月前就想讓她登基的,可希爾拉不同意,她追求完美,必須把帝國的那些不服國家都解決了,她纔會安心當皇帝。
就這麼着,在一個特定的日子,皇城舉行盛大的登基大典,希爾拉尼茲女皇陛下正式登基,成爲彭匹赫納帝國的新皇帝,雖然她名義上是重新奪回了狄蒙艾諾皇室的帝國,其實在她這裡應該是一個新的時代了。
現在,她一個人手裡有兩根黃金權杖,一個是彭匹赫納帝國的,一個蓬凡那帝國的,她暫時是兩個帝國的皇帝,這在普涅的人類史上大概還是頭一份。
彭匹赫納帝國和蓬凡那帝國的公、侯、伯國一個不少地來稱賀,恩魯瑪上另外五個帝國也一個不少地派來了道賀的使者團,還有一些別的大陸上的帝國派來的使者團來祝賀的,有的參加了典禮,有的沒能參加,但還是陸續地來,總之皇城人潮涌動,大慶十天。
在登基大典的前後,我被安排的工作是幫助禮賓部迎接各國來的使團,據說因爲我比較有名,威名僅次於希爾拉尼茲女皇陛下,所以讓我負責這個活兒。就是把使者團接進城,交給禮賓部就算完成任務,吃住由他們安排。
我每天和莫倫哥、大塊頭他們穿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帶着儀仗隊出城,再帶着那些人回城,來來回回,可也夠無聊、夠煩人。
這天,帶着隊伍要去接從埃蒙須倫帝國來的使者團,這次不是去城外,而是去位於皇城西北角的沃斯帕頓皇家飛艇起落場。
走在通往皇城西北利蒙大道的西大街上,看到一大片蓬頭垢面、穿着囚服的傢伙蜂擁而來,歡呼“女皇陛下萬歲”、“彭匹赫納帝國萬歲”、“自由萬歲”……,滿大街上瘋狂地亂躥,有的緊緊擁抱,有的狂喜流淚,有的又唱又跳,還有的撲倒在地上親吻地面。
一問巡邏的士兵,原來希爾拉尼茲皇帝頒佈大赦令,把阿敘拉監獄裡關押的那些因爲反對維卡門斯而被迫害坐牢的貴族、平民統統釋放,一次釋放了一千三百多人。
這些本來以爲必死無疑的囚犯們獲得重生,從監獄裡跑出來衝上大街,歡呼慶賀重獲自由,我纔看到不遠處就是黑乎乎魏然高聳的阿敘拉監獄。
突然,一個傢伙衝到我跟前:“啊哈哈哈,宇天龍!宇天龍閣下,我們又見面了!哈哈哈……”
我定睛一看,是京克斯侯爵。
他本來是個胖子,挺大的肚子,現在瘦得都幾乎認不出來了,臉上的皮耷拉着老長,掛着稀稀拉拉卻老長的鬍鬚,頭髮亂糟糟的,好像陡然老了二十歲。
原來名貴寶石的眼石也被換成了普通的白石球眼石,穿着髒糊糊帶破洞的囚服,打着赤腳,咯吱窩裡還夾着那個古羅易諾斯棋盤。
這傢伙糗成這樣,可看上去精神百倍的樣子。
林勒斯帶着幾個士兵衝過去要把他趕開,被我攔住了,讓他過來。
“哦,京克斯侯爵閣下,久違了,看來您還不錯啊,減肥比較成功。”我坐在獸鞍上手按肩頭彎下腰,看着他。
“哈哈,宇天龍,啊不……伯爵閣下,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可我夠慘,太慘了……現在,我都弄不清我是誰了,侯爵?囚犯?囚犯?侯爵?誰他孃的知道……我都搞不清現在是不是在做夢……”看他的樣子,神志有點混亂。
“唉唉,至少我們還都活着。您瞧,您氣色還好,很不錯。”
“是的是的,我還好、我還好!哈哈,瞧,希爾拉尼茲皇帝陛下下令釋放了我,我自由啦,自由啦!(張開雙手,舉着棋盤朗誦)啊——!自由的陽光,多麼明媚!自由的空氣,多麼令人陶醉!歡呼吧,自由的人們,我們的自由是多麼寶貴……”
京克斯的神經兮兮好像更嚴重了。
“哎哎,行了行了,侯爵閣下,您的詩歌朗誦我不敢恭維。您這是要去哪裡啊?”
“我?我不知道!反正不用再呆在那個黑乎乎、臭烘烘的監獄籠子裡了!自由啦,哈哈!到處走走,看看雄偉的皇城和美麗的女人!他們告訴我,過兩天會送我回奧多蒙和家人團聚,哈哈哈,我太感激希爾拉尼茲女皇陛下了,她真是個好人!維卡門斯那個超級混蛋、暴君、魔王,連給她洗腳都不配……”
“侯爵閣下,我建議您先去洗洗腳吧,自由的陽光下,這麼髒兮兮地光着腳也不是貴族的風格。”
“是是,您說得對!我還得想辦法吃頓飽飯,對,康戈餐館,啊啊,美味的烤肉,跟着您吃了幾回,我一直念念不忘!該死的維卡門斯,該死的阿敘拉,該死的監獄看守,讓我在那裡天天捱餓,一幫沒有人性的野蠻人、禽獸……”
京克斯嘴裡不停地罵罵咧咧,看來阿敘拉在他心裡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我向身後一伸手,大塊頭催馬過來,把幾個金幣放在我手裡,我把金幣遞給京克斯。
京克斯高興地接過金幣,使勁吻着:“哇哈!金幣,多美麗的東西,瞧這顏色,瞧這光芒……啊!好多年啦,哈哈,我好多年沒見到這美麗的東西了,真令人激動,太激動啦!謝謝宇天龍閣下,謝謝!哈哈……”
“不用客氣,侯爵閣下,我說您還是……”
他卻不再理我,揮舞着棋盤,光着腳連蹦帶跳地走開去,放聲高唱:“清清的河水流過山腳,美麗的姑娘在洗澡,白白的皮膚高高的胸啊……”
“你媽的,還是這些淫詞濫調。”我懶洋洋地坐直了身子,繼續往前走。
莫倫哥在旁邊嘆口氣:“閣下,他可真慘!一個侯爵,就這麼瘋瘋癲癲的……”
“哼,他活該,誰讓他要搶功勞來着!”金髮說。
“算了算了,他都這樣了,能活着就不錯了,就別再計較了。”我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