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冒拉騰空而起,嚎叫着飛出了船舷;我一個後滾翻站了起來。片刻,就聽見下面“噗通”一聲巨響。
呼啦一下,上百名海盜都撲到船舷上伸頭往下看。
我撣撣爵袍,也靠到船舷邊上往下看,看到提冒拉剛從水裡冒上頭來,在水裡撲騰着,扯着嗓子破口大罵:“該死的地球人,混蛋!我要殺了你!”
“哈哈哈……”船舷邊上頓時爆發出一片大笑聲。
“提冒拉大人,想把人家扔下下海,您自己下去幹什麼?”
“您不會這麼喜歡在海水裡游泳吧?”
“趕快上來,闊頭鯊對您感興趣了!”
“哈哈哈……”
幾個海盜把長繩梯扔下去,提冒拉拉着繩梯往上爬。
這時我纔看到,在船舷的不遠處停着希爾拉的海神馬車,再遠一點的地方就是那支準備護送希爾拉去谷布西納島的艦隊,那艘大型戰艦的船尾放下長長的搭橋,一頭伸進水裡。
正在這個時候,艙門開了,希爾拉披着華麗的藍色披風,身邊跟着阿莉絲和尤塔,在一羣海盜大臣的簇擁下向船舷這邊走來,阿莉絲還是紅紗蒙面。
海盜們一見,慌忙一齊立正、敬禮。
希爾拉站住腳,往這邊看看:“出了什麼事?”
古倫大副大聲說:“沒什麼陛下,是提冒拉團長想挑戰宇天龍伯爵閣下,想把閣下扔進海里……”
“是嗎?可我看到伯爵閣下還好好地站在這裡。”希爾拉金色的細眉一皺。
“是的,陛下,提冒拉被伯爵閣下扔到海里去了……”
身後一陣海盜的低低的嬉笑聲。
“我已經下了命令,古倫大人,”希爾拉冷冷地說:“不許爲難和危害宇天龍伯爵閣下,竟然有人敢違抗我的命令。”
“啊,這……”
這時,提冒拉扒着繩梯從船舷邊上露出頭來。
希爾拉看了身旁的女僕莉勒一眼。
我都沒看清莉勒怎麼到的船舷邊上,嗆地一聲她手裡多了一把短刀,藉着拔刀之勢身子一轉,一道寒光閃過,剛爬上來的提冒拉慘叫一聲,往後一仰不見了,接着下面又傳來了噗通一聲的落水聲,之後就沒了動靜。
莉勒一回手把短刀插回後腰,邁步走回去。
衆海盜都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噤若寒蟬,一動不敢動。
希爾拉沒再說什麼,海盜打開船舷的欄門,放下舷梯,威裡南男爵等一羣隨行的大臣先下了梯子,上了下面的幾艘小船,向遠處的大型戰艦劃去;還有幾艘護衛小船等在下面。
見希爾拉還站在那裡看着我沒動,我過去行禮:“對不起,陛下,我……”
“伯爵閣下,請您保護好自己,在這裡您是自由的,但未必安全。我下了命令,誰也不許爲難您,這件事由阿莉絲全權負責。”
“啊……怎麼?阿莉絲閣下不和您一起去嗎?”
“不,她要留下來,和尤塔大公他們一起對付啓卡遜尼亞的艦隊。”她轉頭對阿莉絲說:“阿莉絲閣下,我把宇天龍伯爵閣下交給您,您負責保護他的安全,我不允許他出任何事情。他的要求要儘量滿足,”她又放低聲音:“包括他對您的要求。”
阿莉絲瞪大眼睛:“我、我抗議陛下,您不能拿我當慰問品送人……”
希爾拉擺擺手:“阿莉絲閣下,我親愛的,您不能這麼想,我只要您把伯爵閣下當成朋友就行了,至於其他的嘛,你們可以自己相處看看。”
“好吧,遵命,陛下。”阿莉絲答應着,低下頭,沒再說話。
希爾拉轉頭對衆人說:“各位大人請回,按照我們商量的計劃行事。”
衆人一齊行禮:“遵命,陛下!”
希爾拉順着舷梯下到水面,在四艘小艇的護衛下,依舊邁步走上水面,長髮、披風、長袍飄飄,踏着海面走進海神馬車。
兩匹健壯的海龍馬拉着馬車飛奔起來,拖着長長的划水線劃了個大弧形,順着海面跑上那艘大型戰艦的搭橋,衝進了船艙。搭橋收起,關閉了船尾。
接着那支艦隊所有的船都起錨升帆,幾艘攻擊飛艇先往前飛去,艦隊在後面跟着,中型戰艦和小型戰艦護衛着那艘大型戰艦,向西南行駛,不多久帆影就消失在海面上。
阿莉絲看看我,語氣冰冷地說:“閣下,您也回房間吧,這艘船很大,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看完的。等我們啓航之後您再看也不遲。”
“好的好的。謝謝大公閣下。”我說着就往回走,但沒回房間,而是在艙門口的附近看着。
尤塔也下了鉅艦,上了一艘大型戰艦,接着,這支艦隊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戰艦在尤塔大公旗艦的率領下,向南駛去。
這邊等尤塔走了之後,也開始起錨升帆,可不是向南走,那是向東走,巨型戰艦在兩艘大型戰艦和數十艘中小型戰艦和攻擊飛艇的護衛下,劈波斬浪,一路向東航行。
我都不明白他們要幹什麼,但有一點我是知道的,他們要去滅了追來的啓卡遜尼亞的艦隊。
同時心裡暗想,啓卡遜尼亞的白癡,海盜女皇希爾拉尼茲,各國艦隊見她就像見死神一般,躲之猶恐不及,他們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法寶能戰勝這女海盜頭子。
更慘的是,希爾拉根本就不屑親自和他們動手,自己悠然去參加什麼會面,把消滅啓卡遜尼亞艦隊的事兒交給了尤塔和阿莉絲,說明她根本就沒把啓卡遜尼亞的艦隊放在眼裡。
到了晚間,昂萊維特大公親自舉行了個私人宴會宴請我,作陪的只有阿莉絲大公、喬卡迪羅侯爵和斯丁伯爵。
喬卡迪羅侯爵是這艘巨型戰艦的艦長,是孟丘拉德皇帝最後一任妻子的弟弟,在蓬凡那帝國是國舅爺。他雖然是希爾拉的長輩,卻對希爾拉非常賓服崇敬。
宴席間,昂萊維特大公和斯丁伯爵向我道謝,感謝我幫助解救了他們的女皇陛下,感謝我釋放了阿莉絲大公,感謝我釋放了斯丁伯爵等海島頭目,不斷地向我敬酒。
阿莉絲沒再那麼不情願和憤憤然,也給我敬了酒,可仍然對我不冷不熱的——這個美麗的女人和希爾拉不一樣,火暴兇猛,愛憎分明,溢於言表,幾乎沒什麼城府。
昂萊維特問我:“伯爵閣下,我一直想問問,您爲什麼要釋放阿莉絲?爲什麼要幫我們解救女皇陛下呢?”
“啊……”我想了想,這個問題還真不太好回答,就笑笑說:“是這樣的,大公閣下,我這個人佔有慾很強,得到的東西就不想失去,尤其是自己喜歡的東西。我知道,維卡門斯皇帝一直在通緝女皇陛下和阿莉絲大公,如果兩位落到他手裡,就要成爲封在水晶石裡的觀賞品了,我可不想那樣,所以,我絕不能讓女皇陛下和阿莉絲大公落到維卡門斯皇帝手裡。”
“哦,原來如此。”昂萊維特捋着鬍子點着頭:“作爲一個貴族和男人,這種想法完全合理,可以理解。”
阿莉絲看看我,冷冷地說:“你不過就是想讓我們活着,以後好再找機會拿回去而已。”
“唉唉,阿莉絲大公說得很對,我就是這麼想的。”我笑嘻嘻地說:“美好的東西誰願意失去啊。”
“女皇陛下重情義,一直感激你,你不用往回拿,她自己就把自己送給你了。可在我這裡你就死了那個心吧。”阿莉絲說。
“好吧,我不敢再多想什麼,”我說:“我只是想問問,啓卡遜尼亞爲什麼和你們這麼大仇恨?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
“這個可是歷時很長的恩怨了,”喬卡迪羅侯爵說:“17年前,孟丘拉德陛下去進攻矛孫慕拉瑪的烏拉蒙納侯國,大獲全勝,正要回師的時候,啓卡遜尼亞島的艦隊來增援烏拉蒙納,他們趁着雨夜對蓬凡那艦隊發動了襲擊,當時指揮啓卡遜尼亞艦隊的就是罕根·沃裡大公。孟丘拉德陛下率領艦隊應戰,結果,他在指揮戰鬥的時候被飛來的炮彈炸成重傷,他仍然堅持指揮艦隊作戰,把啓卡遜尼亞艦隊擊敗,可從此孟丘拉德陛下因爲傷重,一病不起,一年以後就去世了。”
“原來,孟丘拉德皇帝陛下的去世是因爲啓卡遜尼亞……”
“對,所以,啓卡遜尼亞的罕根大公一直以此爲自豪,到處宣揚是他擊斃了海盜皇帝孟丘拉德,他將來會消滅所有的海盜,把蓬凡那夷爲平地,所以啓卡遜尼亞就成了蓬凡那的死敵。”
我咂咂嘴:“人太猖狂了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