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聽到撕裂空氣的聲音從左邊的一側飛來,同時聽見旁邊的賴庫爾巴博大叫:“小心!”
這次我沒躲,掄圓了手裡的弓,對着疾風射來的方向用力砸去,啪嚓一聲,手裡的弓應聲斷了,卻聽見“嗷”地一聲刺耳的尖叫,一個很大黑影翻滾着,嘭地一聲掉在街道上。
它就地打了滾兒,撲楞着象蝙蝠一樣的大肉翅想重新起飛,卻飛不起來,大概我那一下把它的一個翅膀給打折了。
“啊呀,昂索!”旁邊的人一陣驚呼,不射魚了,所有的弓箭都對着那東西招呼,亂箭齊發,那東西被射得刺蝟一般,倒在地上的泥水和魚堆裡沒了聲息。
一堆人呼啦圍上去,我也跟着上去看,竟然是一條藏獒般大小的狗樣的動物,一身黑毛,帶着象斑馬一樣的白色條紋,一條扁扁的長尾,尖端帶着幾個分叉,竟然長着兩大兩小四個肉翅,肩髆上面兩個大的,後面靠股部兩個小的;四個爪子是象鷹一樣的鳥抓,烏黑如鋼鉤一般。
奇特的是它竟然有六隻眼睛,在頭的兩邊一邊三隻,顏色血紅;頭上帶着一條一條的長毛,就象長着頭髮,兩隻尖長的耳朵尖端帶着兩團白毛,大張着的嘴裡全是利鉤般的尖牙。
這東西看着都有點讓人毛骨悚然。
“天神啊!這東西好可怕,你看它的爪子!”凱諾抹着臉上的雨水說。
蒙婭也說:“它的牙齒好大啊,咬住就沒命了。”
“真是地獄來的怪物……”
“天啊,宇,你是怎麼做到的?”賴庫爾巴博驚訝萬分:“你竟然用弓把它給打下來了,以前我們從來就沒射到過一隻昂索。”
“哦……沒什麼,我聽見它衝過來,就揮弓打過去,把弓都打壞了。”
“先別管它了,繼續射魚,大家小心。”賴庫爾巴博喊着。
換了張弓,繼續射魚。
烏雲滾滾,一直持續了三個多小時纔過去,屋頂上、街道上已經是厚厚地一層魚,同時一股濃濃的腥味兒把整個鎮子籠罩着,但全鎮一片歡騰,兩邊的人涌上街道,開始用大筐撿拾地上的魚,然後集中到某一個空地上,最後會有人根據人頭來統一分配,這裡的規矩是打魚一起打,獲得的魚大家均分,全鎮的人都有份兒。
可不幸的消息也很多,全鎮有一百多人傷亡,死了二三十個,都是昂索襲擊造成的,還損失了不少牲畜——那些死者冤得要命,他們都不知道殺他們的東西長什麼樣兒,因爲昂索的飛行速度太快,只是黑影一閃,根本就看不見。
我們這裡熱鬧起來,賴庫爾巴博把那隻被殺死的昂索用繩子吊起來掛在一根杆子上,供全鎮人蔘觀,因爲許多年以來,人們在過魚羣的時候不斷遭受昂索的襲擊,可還沒有人看到過昂索是什麼樣子。
結果,人山人海地都跑來參觀,整條街上都擁滿了人。
賴庫爾巴博站在臺階上發表演說,告訴他們,昂索是他們狩獵隊裡的地球勇士宇天龍打下來的,現在他的狩獵隊擁有最強悍的勇士和最好的獵手,是山谷裡最棒的!言語裡充滿自豪。
參觀的人都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大家都表示賓服。
賴庫爾巴博拍拍我的肩膀:“宇天龍,我在考慮,狩獵隊的隊長讓給你,你來當隊長,我們跟着你幹!”
“哦不不,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可當不了隊長,”我看着昂索的屍體說:“我現在只是想,那東西能不能吃……”
“別別別,千萬別吃!”賴庫爾巴博急忙說:“老人們說,摩隆、花牙、昂索,這三種東西都是地獄裡的怪物,有魔性的東西,萬萬吃不得,別中了邪,太可怕了——不過有人說花牙的肉是頂級美味,最好吃的肉,可沒人吃過。”
“嗯?摩隆、花牙是什麼?”
“傳說中的怪獸,摩隆是這個星球陸地上最兇猛的野獸,據說居住在火山裡,能夠噴火;花牙則是海里最兇猛的海獸,也是普涅上最大的動物,據說就是一條巨龍;昂索是空中最兇猛的飛獸,原來我都沒見過。現在託你的福,見到了昂索,但摩隆和花牙估計沒幾個人見過,因爲見到它們的人都死了——所以你也最好別見到它們。”
“好吧。”我也懶得再問,什麼怪獸,在這裡,我見到的什麼動物都是“怪獸”,連魚都是在天上飛的。
但是家畜馬、牛、驢、羊、豬好像是地球上的動物,還有老鼠,這裡也有,大概是古羅馬軍團從地球帶過來的,和小麥等作物一樣。
分完了魚,古來阿斯、凱諾、格米莉留下一部分現吃,其它的都剖洗了,串起來準備曬成乾魚,這樣他們大半年都可以吃到肉類了,所以他們一直很盼望過魚羣,山谷裡大部分人也都這做法。
山谷裡到處瀰漫着烤魚的香味。
我背上揹包,帶着繩子和砍刀走出門,要去山裡砍柴,家裡沒柴燒了。
賴庫爾巴博跑過來:“宇天龍,你要幹什麼?這幾天我們不去狩獵了。”
“不是狩獵,家裡沒柴了,我去砍柴……”
“別別,別去,要燒柴去我那裡拿!”賴庫爾巴博急急忙忙地說:“至少要等三天再去。”
“爲什麼?”
“因爲昂索追逐魚羣,它們飛累了會在附近的山林裡休息,然後繼續去追魚羣,現在它們可能還在山裡,你去會遇到它們,那可太危險了。一隻攻擊你你也許能應付,可要是一羣,你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它們太快了……”
“哦,沒關係,我不去深山,就在附近林子裡砍點柴就得了。”
“好吧,那你小心點,千萬別進深山裡去,尤其是別靠近懸崖,昂索喜歡棲息在懸崖上。”賴庫爾巴博反覆囑咐。
我出了山谷,進入林子,想想也有點怕,的確,那昂索的飛行速度超過了箭的速度,甚至和子彈一樣快,真是不可思議,如果遇到了,還真不好應付。所以決定就在附近找棵枯樹撂倒,收拾帶回去就得。
可是這裡林深茂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棵枯樹,鮮的我又不想砍,一是太沉不好背,二是回去也不能馬上燒,得曬好幾天,麻煩。
又走了一陣,看到前面有塊空地,一棵枯樹倒在地上,大喜,邁步走過去,卻聽見旁邊撲撲楞楞,還有“吱呀、吱呀”的叫聲。
覺得奇怪,順着聲音找去,擡頭一看,不由地大驚:在一棵大樹的丫杈間,竟然卡着一支昂索,它被樹枝夾住了,掙脫不了,在那裡撲楞着四個肉翅,掙扎尖叫,但是看樣子已經筋疲力盡了。
我湊近仔細一看,只有京巴狗那麼大,身上帶着些黑斑,嘴頭黑色,一身絨毛,原來是隻剛剛會飛的幼獸,身上還沒長出那種白色的條形斑紋,大概沒什麼飛行經驗,竟然卡在樹枝裡。
它看見我過來,更加掙扎,撲棱着四隻翅膀,對我兇狠地呲出尖牙,瞪着六隻血紅的小眼睛,吱呀尖叫。
我從背後抽出砍刀,往四下裡看看,可別有別的昂索,四周卻沒有,就走過去,想給這小東西一刀,結果了它完事。
可它太小了,畢竟我還養過狗,有點不忍心下手。也不知道哪根筋錯亂了,好奇心頓起,放下砍刀,從揹包裡掏出一塊肉來,手捏着,慢慢地對它靠近。
它不掙扎了,六隻紅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手裡的肉,鼻孔裡咻咻的,發出急切的聲音,看來餓壞了。
看看肉靠近了,它猛地一伸頭,一口把肉叼過去,幾口吞下去了;我又拿出一塊來慢慢遞過去,它又吃了。
吃完,它不呲牙了,眼睛裡的兇光也沒了,六隻眼睛一齊慢慢眨巴着看着我,鼻孔裡咻咻地哼哼着。
我伸出手去摸它的頭,它竟然低下頭,眯起眼睛抿着耳朵,讓我摸它。
突然覺得這種東西並不像人們傳說中的那麼兇惡。
舉起砍刀把卡住它樹枝砍斷,它撲楞一下飛起來,嗖地一聲消失了,沒了蹤影,真的比箭還快。
我嘆口氣,逗弄這玩意兒純粹是瞎耽誤時間,覺得還是去砍柴吧。
轉身剛要走,突然聽見身後地上有哼哼聲,回頭一看,那隻昂索竟然不知什麼時候飛回來,落在我身後,擡着頭,瞪着六隻血紅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我。
“喂,你看我幹什麼?你自由了,快走吧。”說完我轉身朝枯樹走去。
可沒想到,那東西竟然在身後撲棱着翅膀跟着我,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