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卡門斯皇帝對羣臣發表了一番講話,講話很簡短,大概的意思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連利誘帶威脅,當然,我相信他的利誘和威脅是說到做到的。
之後,皇帝回宮,各公國帶領侯國、伯國依次朝覲、納貢,皇帝詢問情況,或留下一些爵士在朝中、軍隊中服役,都任命一定的官職,有負責的工作。
晚上是宴會時間,皇帝一撥一撥地宴請一些爵士。
我屬於漢肯里斯克公國,前幾天沒受接見,沒排上隊,但是第三天卻跟着穆託泰爾大公參加了一次皇帝的宴會,皇帝特別宴請各位公爵和侯爵,爲了顯得人多熱鬧,允許公爵、侯爵們帶一部分伯爵一下的爵士參加,穆託泰爾大公特地點了我和其他幾名伯爵參加宴會。
宴會在皇宮前殿的專門宴會大廳舉行,好幾百人。宴會大廳裡有四顆很大的太陽石球掛在黃金的花式吊杆上,照得通亮,大概也是從天光之城弄來的。
長桌上山珍海味、稀奇古怪的食物和酒,用的餐具全是純金的,有的還鑲着寶石,輝煌華麗,有音樂和歌舞表演。
維卡門斯皇帝來了,仍然帶着尤卡娜娜。
羣臣行禮,他很乾脆地宣佈宴會開始,訓了一番話,可他喝過三杯酒之後就匆匆離席走了,由一位年齡很大的奔克丘斯大公主持宴會,經介紹知道奔克丘斯大公是維卡門斯皇帝的侄子,現在是朝中的執政大臣,也是政務部大臣,相當於丞相。
我知道我這個地球人在這裡不受待見,所以坐在宴席的最末尾,也不敢說話,人家吃我也跟着吃,人家喝我也跟着喝,偶爾和身旁的幾位伯爵碰碰杯、客氣客氣。
一直到了夜裡22點了,宴會還高潮不斷,因爲有貴族們喜歡的色情表演。
我悶得不行,後來看到有不少爵士中途出去,可能是去方便,還怕少喝了酒,拎着個酒瓶出去。
過了一陣,僕從又開始上菜,用金盤子端上一小塊肉來,每人都有。
“哇哈!最好吃的菜上來啦!”貴族們都很興奮,拿起刀叉就吃。
我沒吃,盯着那肉問旁邊一位伯爵:“這是什麼肉?大家這麼感興趣?”
“哈,最好吃的肉,您肯定沒吃過,”他一邊大嚼一邊說:“鳥肉,來自天光之城的翼族鳥,只有在皇家宴會上才能吃到。”
我突然覺得一股強烈的噁心從胃裡翻上來,差點嘔吐,急忙用手捂住嘴,拎了一個酒瓶跑出來,站在走廊邊上扶着柱子噁心了半天。
正噁心着,看見幾位爵士從外面走回來,聽見他們在討論。
“喂,我這是第四次看了。”
“我是第六次,真美。所以我每次來皇宮,總要去大天使走廊去看看。”
“是啊,真是漂亮的女人們,可惜,那種永恆的美麗讓人頹廢和痛苦。”
“可不,反正我這輩子是沒機會享用這樣的美女,想想人生都有點沒意義了。”
原來他們偷偷跑去大天使走廊看那些被封在水晶石裡的大天使了,我還沒見過呢。
恰好這時軍政部的澄子爵一個人走過來,我大喜,急忙問他:“澄子爵大人,大天使走廊在哪裡?”
“哦?宇天龍伯爵閣下,您沒去過嗎?”
“沒……我想去看看。”
“閣下,往左拐,一直走,到皇宮正殿後門正對後宮大門的那條最華麗最寬闊的走廊,通向後宮方向的,到了那裡您就會看到水晶石發出來的光芒了。”澄子爵說:“不過您要小心些,那裡是皇帝陛下進出後宮的必經之路,在沒經皇帝陛下允許的情況下,儘量別自己去。”
“哦,謝謝。”我答應着,拔腳就往他說的方向走。
順着走廊走了很長一段,看到皇宮前殿的後門了,同時隔着那些巨大的石柱看到了前面果然有一條燈光明亮的走廊,鏈接到後宮的正門,遠遠就看見那裡的巨大水晶反射燈光發出的光芒。
我快步走過去,走進走廊,往裡一看,有人,我還以爲是來觀看的其他貴族,仔細一看,原來是七八個穿着皇宮僕人衣服的人正在打掃走廊。
壯壯膽子,往前走了大概十幾米,看到了第一塊水晶,已經足以讓我震撼了。
水晶有三米多高,長寬大概各有兩米多,是長方體,其透明程度極高,裡面幾乎沒有雜質。
裡面一個裸體的粉紅色頭髮少女,還不到20歲的樣子,容顏秀麗,兩眼微睜,長長的睫毛都十分清晰,雪白的皮膚,身材健碩挺拔,右手前舉,好像指向什麼,手腕竟然戴着一個武士金環,左手向後擺出,右腿微微擡起,姿態非常優雅。
她的右大腿的前面赫然一個亮晶晶的大天使圖標!
因爲水晶石高度透明,這個女孩就象懸浮在空中的立體仿真雕塑一樣,身上各部位纖毫畢現,在走廊燈光的照耀下,豔麗的光輝四射。
我木呆呆地對着這個活人的藏品愣了半天,又一個一個地往下看,平均每隔大概10米就是一個,全都是年輕的女子,不同髮色、膚色,容顏極美,而且都是武士,7尊中有5個金環武士,2個銀環武士,每人身上都個亮晶晶的大天使徽識,只是在不同的部位。
她們都有不同的表情和姿勢,有的沉靜、有的微笑、有的姿勢充滿動感,那種震撼人心的美麗讓人忘了她們都是死人。
我都不知道維卡門斯的工匠們是怎麼把這些女人弄成這各種各樣的姿勢,看那樣子,都是活着直接封在水晶石裡的,因爲身上都沒有任何傷痕。
當我走到第七個水晶石那裡,這是一個有着金色長髮的金環女武士,雪白的肌膚,右腳踮着腳尖,左腿屈膝高高擡起,仰着臉向上看,兩條修長的雙臂向後擺,右手腕上也戴着武士金環,金色長髮在身後飄起,就象仙女要飛向月宮一樣,這種飛翔似的動感讓我又一次震撼了,她太美了!
更讓我驚異的是,她的腹部隆起,好像懷着身孕,而那個大天使徽識正在她隆起小腹上。
我正在水晶石前癡癡地看,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她很美是吧?閣下。”
我回頭一看,是個滿臉癩鬍子的瘦高個子僕從,看上去大概有40歲,手裡拿着拖把拄着地,正笑嘻嘻地看着我。
“啊,是啊,很美,”我舉起酒瓶喝了一口,讚歎着:“也許這是我這輩子見到的最美也是最殘忍的藝術品了,這位尤其讓人着迷,她太美了!”
“謝謝閣下,非常感謝!”他仍然微笑着說。
“謝?”我指指水晶石:“我說她美,和您有什麼關係?”
“哦,她是我的妻子瑪希提婭·卡妮珀·巴坦修羅女伯爵,閣下!”他語氣平靜地說。
我一口酒差點全嗆到氣管裡,驚叫道:“她、她是您的妻子?”
“是的,閣下。哦,對了,認識一下,”他向我行禮:“前白洛科斯伯國邦克坦城邑丟卡諾·潘索尼撒子爵,瑪希提婭女伯爵的丈夫。”
我急忙還禮:“迪那奎亞伯爵宇天龍。幸會,子爵大人。”又指指水晶石:“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十九年,十九年三個月零十一天,”丟卡諾兩眼盯着水晶石裡的瑪希提婭說:“當時我們結婚六年,沒有孩子,她22歲時懷孕了,就在那一年,我妻子身邊的一位女僕的丈夫,向皇帝陛下報告說我妻子是大天使,皇帝陛下親自帶人來抓她。她率領白洛科斯的軍隊和皇帝陛下抗衡,她用遊擊的辦法把皇家軍隊打得很慘。”
“哦哦,不愧是金環武士。”
“是呀,她的武藝非常高超的,閣下,”丟卡諾語氣裡透着自豪:“您知道,現在禁軍統領萊婭·尼諾·波兒赫斯男爵手裡的那把叫‘藍冰’的寶劍就是我妻子的,彭匹赫納帝國唯一的一把加了‘海冰藍’晶石鑄造的利刃,鋒利無比。”
“原來是這樣,”我很吃驚,指指石頭:“可這……是怎麼回事?”
“皇帝抓不到她,就下令把幾乎所有白洛科斯的平民都抓起來,威脅說她如果不投降,就要把所有白洛科斯的人民殺光。我妻子只好投降了,我陪着她一起,到了皇城,然後她被封在這石頭裡。她臨死前懇請皇帝陛下赦免我,皇帝陛下同意了,所以我活到現在。”
“可、可她還懷着身孕……”
“是的。當時我懇求皇帝陛下開恩,等她分娩以後再處死,可皇帝不准許。所以這裡面封着的,不僅是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孩子,閣下。”丟卡諾手扶着拖把,兩眼盯着水晶:“本來,皇帝陛下要把我流放到荒遠的邊境去的,我請求皇帝陛下讓我留下來,即使是作爲奴僕也行,只要能不離開他們,陪着他們,我什麼都願意做。皇帝陛下說我要留下來,就得砍掉一條腿,我很痛快地接受了,然後我就成了皇宮的一名奴僕,負責每天深夜的時候打掃天使走廊。”
“哦哦,原來……是這樣。”我這時才發現他的一條右腿是假腿,一根木頭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