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倏地轉身。
陶夭夭站在門口沒動。
她本來想進去，但陶寶一句話，成功讓她停住腳步。
這樣的曲瀾，並不想讓她看見吧……
曲瀾剛剛說的那些話，估計也不想讓她聽到吧……
畢竟曲瀾爲人謙和，在她面前從來沒擺過大男人主義，可他骨子裡，男人的自尊相當強。曲瀾剛剛說的這些話，她想聽，卻深知確實不能聽。
四目相對數秒，陶夭夭終於回過神，她試着緩和氣氛：“寶寶，過來請阿姨坐。”
“不用。”明雅匆匆向外走去。
她走得極快，腳步匆匆，有點忙亂，看上去甚至有點狼狽。
陶夭夭看着，心裡忽然有點軟。
在這一瞬間，她心明如鏡。
明雅和她，其實真的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都好強，而心軟，心底又不失純真。
只是又一個可憐人罷了！
爲情所困，走不出來罷了。
如果明雅的初戀是別個，陶夭夭幾乎要忍不住出手相勸。可惜明雅愛着不肯放手的人，偏偏是曲瀾。
陶夭夭正走着，外面傳來撞擊聲。
陶越的聲音傳來：“明雅，你走這麼快乾嘛？明雅，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明雅站住了。
她靜靜地凝着陶越：“你是我什麼人？爲什麼要來找我？你有什麼義務陪我出去走走？”
“你我曾經是最好的同事。”陶越凝着明雅，眼神飄忽。
“不，我是你的仇人。”明雅吸吸鼻子，“我不相信，我把你送進監獄三年，你一點都不記恨我。”
“我就是恨你，也追不回那三年歲月。”陶越一伸手，拉着明雅就走，“我們不要在這裡聊這些。”
明雅默默看了眼陶寶病房門口。
不管什麼時候，陶越的心都護着陶夭夭。
哪怕一點點細節都是。
譬如現在，陶越是多麼急着把她從陶寶病房門口拉走，就是不想讓她給陶夭夭添堵。
“走吧！”陶越握着明雅的手，大步向電梯走去，“我們去外面看看夜景，吹吹風。我相信，你會喜歡C城的夜景。”
明雅靜靜地看着陶越緊緊相握的手，忽然放棄了掙扎。
她不會喜歡C城的夜景。可此時她確實需要去外面走走。
曲瀾話說得那麼明顯，她確實該做個選擇了。
哪個女人不想要幸福。而她的幸福，已經不在這裡了。
陶越和明雅的聲音，漸漸沒了。
陶夭夭和曲瀾對視一眼，兩人都沒作聲。
還是陶寶打破僵局：“爸比媽咪，我可不可以出院啦？我想哥哥啦！”
陶夭夭蹲下來，抱起陶寶，向裡面走去。
曲瀾靜默着伸手，要抱陶寶。
“給。”陶夭夭順手將陶寶遞向曲瀾。
可才碰到曲瀾的衣角，曲瀾長臂一伸，連陶夭夭在內，將兩個都抱住了。
“別鬧——”陶夭夭掙扎着，“他們還在外面，爸媽隨時會進來。寶寶都懂事了……”
“爸比媽咪我什麼也沒看見。”陶寶立即配合地捂住烏黑髮亮的眼睛，抿着小嘴笑，“我真的沒看到爸比抱媽咪。”
“……”陶夭夭無力地送給曲瀾一個白眼。
都說陶寶都能想事情了好不好？
得注意點兒。
要是平時，她的白眼常常都會有殺傷力，可今天，她的白眼顯然失效了。
曲瀾更加摟緊母女兩個。修長的指尖，緊緊壓上她的背，珍惜地撫過她寸寸背脊骨。
陶夭夭忽然靜默了。
“夭夭，我說的是真的。”曲瀾低低道，“這些日子，我都想明白了，我什麼都可以沒有，不能沒有夭夭和孩子們。媽說得對，人在，什麼都在。夭夭，我永遠不會後悔當年的選擇。我這些年做的最正確的選擇，就是和夭夭結婚。”
陶夭夭的眼淚，默默淌下來。
好一會，她靜靜道：“前兩天，我問過容川了，我知道你們當年是怎麼分開的了。我同情她，但我絕對不會因爲同情，就把你推給她。要不，我們真的出去走走。也許我們都不在這裡了，沒有我們在她面前刺激她，明雅心裡反而舒服，說不定自己就想開了。”
“嗯。”曲瀾低語，“我現在就吩咐秘書幫我們訂機票。夭夭想去哪裡？”
“澳大利亞。”陶夭夭脫口而出。
曲瀾靜默了下。
澳大利亞，他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丹尼爾。
很久沒見過丹尼爾了。但他知道，窮他一生，都不會忘記這個設計精英。
“真要去澳大利亞嗎？”他試探着，潛意識裡希望陶夭夭改變心意。
“真的。”陶夭夭笑笑地凝着他，“你不想去？”
曲瀾張張嘴，最後保持靜默。
他這是無言的抗議。
陶夭夭撲哧笑了：“真不想去澳大利亞？”
曲瀾別開臉：“如果夭夭改成別的地方，我會更開心。”
“我就不改地方。”陶夭夭抿着脣，和曲瀾扛上了，“說吧，爲什麼不能去澳大利亞？”
說完，她眨眨眸子，笑眯眯地瞅着曲瀾。
她當然知道他那點見不得光的小心思。可是，她和丹尼爾真是好朋友。雖然丹尼爾對她抱了那份愛慕之心，可是她對丹尼爾，卻是真正的手足情。
“澳大利亞現在太熱了。”曲瀾終於找出個可以說得出來的藉口，“我們應該找個涼爽點的地方。”
“我偏不。”陶夭夭朝他眨眨眼睛，“你不是要找個好地方舉行婚禮麼？冬天的澳大利亞，是最適合舉行婚禮的地方。而且……”
說到這裡，陶夭夭忽然靜默下來。
“而且什麼？”曲瀾一怔。
陶夭夭笑了：“而且我覺得，澳大利亞大草原開闊美麗，幾人同時舉行婚禮的話，都可以裝得下哎！”
曲瀾眼睛一亮。
估計老婆大人把杜子鍔和關雪華的婚禮都算進去了。
可想着想着，曲瀾嘆了口氣——這不是側面說明，他們的婚禮，最少還要好幾個月才能舉行……
“爸比，我要下去玩兒。”陶寶被曲瀾摟着不能動，嚴重抗議。
小丫頭感受到爸媽之間的情意，有些不想當電燈泡了。
曲瀾莞爾，放下陶寶。
正要說些什麼，陶潛匆匆進來：“夭夭，你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