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話筒裡只傳來服務檯的聲音。
陶夭夭關機了。
人不見,手機關機。她是鐵了心消失在他們面前。
明雅緩緩放下話筒,默默地靠着枕頭,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慢慢的,她眸子迷濛起來。
曲瀾爲什麼娶的這樣一個女人?前女友來了,陶夭夭不哭不鬧,不找她明雅麻煩,連人都不見。
陶夭夭是太自負了,還是壓根就不愛曲瀾?
陶夭夭能忍住不見曲瀾,可曲瀾即使坐在她病房裡,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明雅原本還算平靜的心,忽然就憤憤不平起來。
曲瀾去了曲長柏病房。
“我和陶夭夭解釋?”曲長柏鬍子一抖一抖,激動起來,“那丫頭的尾巴還不翹上天。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曲瀾眼巴巴地瞅着老爺子。
那小小可憐的眼神,讓激烈反對的老爺子心軟了:“好吧,只要她來看我,我就委屈自己和她談。”
曲瀾鬆了口氣。
但顯然他和曲長柏都太過於樂觀了。明知祖孫倆站在同一陣線,還狼狽爲奸,陶夭夭自然不會主動去看望曲長柏。
不得不說,這些年曲長柏做的事,把陶夭夭的心都傷透了。
陶夭夭迴避曲瀾,曲瀾逮不到陶夭夭,這種情形還在持續下去。
原本還按捺得住,可漸漸的,曲瀾也扛不住了。
夭夭這是想冷戰一輩子不成?
漸漸的,連夏思晴也沉不住氣了。
“夭夭,你不能和我談談麼?”夏思晴白天都在醫院,還是能見到陶夭夭的。
“媽,沒什麼好談的呀。”陶夭夭說。
“可是,你和曲瀾都好久沒一起了。”夏思晴隱晦地提醒,“年輕夫妻,可不適合分居。夭夭,我也說了曲瀾了,不要把小事弄成大事。夭夭你看,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和媽談談,或者讓曲瀾有個解釋的機會。”
“媽,他知道他在做什麼。”陶夭夭說。
“夭夭,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事,但媽用人格向你保證,曲瀾不是那樣的人。”夏思晴也急了,“曲瀾要是敢腳踩兩隻船,我第一個不饒他。”
陶夭夭終於擡頭,對上夏思晴急切的目光:“媽,我說不清我的心情……只是覺得很受傷……很受傷。我現在只想安靜。請原諒……媽,我先走了。”
聲音有些哽咽,陶夭夭匆匆起身,轉身就走。
她不明白,彼此一起經歷過這麼多的分分合合,證領了兩次,婚也結了兩次,爲什麼兩人之間還是這麼脆弱。
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壓根不適合爲人妻子了……
“夭夭,你慢點走。”夏思晴急切地跟出來,“媽沒有逼你,媽只想和你談談。你不開心,不僅影響你自己的身體健康,孩子們也會感染到你的情緒,這會影響到孩子們的成長。”
陶夭夭匆忙的腳步急驟停止。
她緩緩轉過身來,淡淡抑鬱的目光,對上陶寶黑葡萄般的眼睛。
陶寶的眼睛裡,果然透着不安全感。
顯然她最近的情緒,確實如婆婆大人所說,已經影響到孩子……
陶夭夭眼眶一熱。
陶寶,媽咪對不起……
她的步子默默折回,往陶寶牀邊走。
可才走一步,她忽然感受到熟悉的氣味。渾身一激靈,陶夭夭轉身就走。
但已經晚了。
一雙鐵臂,緊緊從她腋下穿過,緊緊摟住她的腰。
“寶寶,我們去看爺爺。”夏思晴當機立斷,抱起陶寶就閃人。
“奶奶,我要和爸比媽咪一起。”陶寶哪管那麼多,只想和爸比媽咪一起玩兒,立即鬧彆扭了。
她伸着小手,拼命朝曲瀾和陶夭夭揮動着,不肯離開。
可沒兩下,就被夏思晴抱走了。空曠的長廊裡,響亮地傳來“奶奶是個大壞蛋”——
陶夭夭在用力掙扎着。可她哪裡掙得開曲瀾的鐵臂。
“夭夭,就算要給我判個死刑,也得讓我有申訴的機會。”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着。沉沉的,似乎夾雜着許多情緒。
有無奈,有愧疚,也有着堅持。
“申訴?”陶夭夭不知不覺放棄了掙扎。她轉過頭,仰視着曲瀾的眼睛,“我這矇在鼓裡的人,更沒有申訴的機會。”
“夭夭,是我考慮不周,傷了夭夭的心。”曲瀾聲音一顫,“我不該瞞着夭夭。”
陶夭夭眼眶一紅:“既然你知道那會傷我的心,你爲什麼還要傷我的心?”
曲瀾的臉,慢慢抽搐了下。
這話真真直擊心臟。
是的,他當初知道隱瞞不好,可還是隱瞞了。
“我只是低估事情的嚴重性了。”曲瀾下巴輕輕疊上她頭頂,“我們現在談談。夭夭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夭夭。我們不要再冷戰了好不?”
陶夭夭靜默着。
她忽然之間什麼也不想知道。
她要在這裡聽曲瀾說他的初戀,說他的前女友的愛情故事嗎?
她不想聽。
她更不想知道曲瀾的選擇。
好一會,她輕聲道:“我不想談。我也不想知道你的愛情故事,我更不想知道你現在的選擇。當然,這些天我知道你都做了什麼,我有預料你的選擇是什麼……”
曲瀾急了:“夭夭——”
“你聽我說完。”陶夭夭不由自主伸出手,捂住曲瀾的嘴。
心裡有些疼,陶夭夭深呼吸了下,才輕聲道:“我哥說得對,你每天都有時間陪她,卻沒有時間沒有心去找我的去向。我應該知道自己在你心裡的位置。也許我們的感情基礎真的太薄弱了。閃婚,離別三年……聚少離多,何來的深厚感情?這些天我想也想透了,哭也哭過了,怨也怨過了。是該冷靜地談談了。”
心中一痛,曲瀾失落地看着陶夭夭那張平靜的臉。
原來,他真不如陶越懂夭夭。
他真要變成第二個凌北帆了麼?
“明雅僅僅只是病人。”曲瀾沉聲道,“夭夭,我就只當她是個病人而已……”
陶夭夭轉過臉,看向一邊:“但你卻願意爲她欺騙我。在我不見的日子裡,每天陪着她,替她剝香蕉。我現在不敢求你的愛情,我現在只敢求婚姻的責任——你連最基本的坦白及信任都不肯我,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對她無意,對我有情?”
她輕聲地:“曲瀾,你想和她在一起,不必瞞着我。我就算哭死,也會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