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再去美洲時,看到的你,和我現在一樣幸福。”曲瀾道。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有愛人,有孩子。”
明雅擡起頭,淚光在夕陽的反射中,金光閃閃。
“曲瀾,你越這樣,我越不甘心啊!”明雅在笑,淚珠卻輕輕滾落下來,“我的十年,就這麼過來了。我不甘心。”
曲瀾靜默。
明雅含着淚:“你比誰知道,人都有劣根性。你也知道,我是抱着不甘而來。如果你現在說你愛我,說放不下我,說不定我一點也不在乎你了……”
陶夭夭靜靜看着兩人的背影。
她的腳釘在那兒,似乎本來就不能動,又似乎壓根是沒有力氣移動腳步。
她心裡有個聲音勸慰自己——他們都是美洲留學,年紀相仿,認識也不無可能。
誰沒幾個閨蜜藍顏呢?
而且他們只是一起散步,一起說說話。醫院的後花園,本來就是公衆場所。
她不要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
明雅是個理性而聰明的女人。
曲瀾更是人中之龍,在情感上從來就不會拖泥帶水。
她不能自亂陣腳,給他們兩個強按罪名……
想到這裡,陶夭夭悄悄吸吸鼻子,默默轉過身。
一步一步向原路返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蔽空間。老哥是,曲瀾是,明雅也是,她自己也是。
她對凌北帆現在也不錯,曲瀾雖然會吃吃小醋,但從來沒有胡思亂想過。
她也會大度理智些。
要不然,她哪裡配得上大度的曲瀾呢……
陶夭夭纖細的身子,漸漸消失在後院。
她悄悄地來,悄悄地走,絲毫沒引起曲瀾和明雅的注意。
連陶越也沒有注意到陶夭夭的來和去。
他站在另一個方向,定定地看着曲瀾和明雅的背影。
他拼命壓制着自己的怒氣。
曲瀾和明雅神色淡淡,他現在衝過去未必好。
再說,他心頭滿滿的困惑,不知道曲瀾對明雅到底是什麼心意,是什麼打算。
陶越天生就不是衝動的人。他從來就不會做衝動的事。
他必須沉住氣,先看看曲瀾到底對明雅的心意。
只可惜,曲瀾和明雅揹他而站,不知道兩人有沒有談話。
亦不知道如果兩人談人,都談了什麼。
陶越站在那裡,被動地盯着前面……
而曲瀾和明雅亦不知道陶越還站在後院中。
明雅依然怔怔地看着曲瀾:“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曲瀾,你爲什麼在我面前不賤一點點,哪怕你只要對我有一點不捨,我說不定就看不起你,轉身就走了。”
“我不是演員。”曲瀾沉聲道,“明雅,你也不是這麼沒腦子的人。”
明雅倏地別開目光:“你連安慰我一聲都不肯。”
曲瀾靜默了會,轉移話題:“身體現在好點了沒有?醫生怎麼說?陸院長怎麼說?”
明雅靜默了會,才道:“你爲什麼不直接問我的醫生,不直接問我姨父呢?曲瀾,你貌似在關心我,卻一點也不真心。你讓我挫敗,亦讓我越來越無法放手。曲瀾,我還是那句話,我不甘。”
頓了頓,她眼神黯淡許多,聲音低沉許多:“越來越不甘。”
“抱歉。”曲瀾低語。
“如果我離開,也是抱着一顆遺憾的心離開。”明雅低語,“曲瀾,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快樂了。你說我作繭自縛?”
明雅的眸子浮起薄薄的迷茫之色。
稍後,她扯開個淡淡的笑容,既無奈又無辜:“曲瀾,你說得對,我就是作繭自縛,我已經跳不出來了。”
“你並沒有努力。”曲瀾道。
“那……”明雅的眼睛,終是漸漸清亮起來,“如果我現在離開,不打擾你,不影響到陶夭夭,你是不是還會有一點愛我?”
曲瀾一震。
他原本凝重的神情,慢慢浮上淡淡的暖色。
修長的手臂,終是緩緩擡起。一雙大掌擱上明雅肩頭:“如果你能這麼做,我感謝你。明雅,你本來就是個聰明大氣的女人。”
“我再多的付出退讓,也就只能贏來聰明大氣四個字,對不?”明雅鼻子一酸,眼睛裡卻是迷茫的笑意,“我知道了。”
“要我送你去機場嗎?”曲瀾輕聲問。
明雅不語。
沉吟了下,曲瀾道:“如果決定什麼時候回美洲,隨時告訴我一聲,我會送你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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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雅眼眶又紅了:“我們能再擁抱一下嗎?”
曲瀾靜默。
明雅鼻子一酸。她笑了笑,手臂擡高,手心輕輕覆上曲瀾擱在自己肩頭的手背:“就一次,也不行麼?你是真的變了。”
曲瀾淡淡凝着明雅的臉,默默擡頭,凝着夕陽的絢麗之美……
明雅卻緊緊盯着曲瀾,貪婪地凝着那日思夜想的容顏。
他忽然飛快踮起腳尖,雙臂摟住曲瀾脖子,蜻蜓般飛快在曲瀾脣上一印……
她尚來不及收回脣,只覺面前一暗,然後曲瀾整個身子都往後仰。
“曲瀾,你拿什麼臉面對我妹妹?”陶越幾乎箭頭般衝過來,下狠拉開曲瀾和明雅,“虧我妹妹那麼信任你。你不配我妹妹對你的信任。曲瀾,你個混帳!”
拳頭隨着憤怒的指控,一起砸向曲瀾。
陶越的拳頭,正中曲瀾的臉。
曲瀾不防,生生被陶越砸得身子後退好幾步,扶住枙子樹才穩住身形。
他的臉上,生生砸出塊淤青。
“我和明雅之間什麼事也沒有。”面對大舅子,縱使捱了拳頭,曲瀾依然冷靜,沒有兵戎相見,他揉了把臉,平靜面對陶越,“你不要誤會,不要誤導夭夭。”
“你騙鬼去吧!”陶越步步緊逼,逼得曲瀾的背不知不覺靠緊枙子樹,“我今天就要替夭夭教訓你。曲瀾,你別以爲夭夭愛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揮霍夭夭的愛情,就可以腳踏兩隻船……”
“我說了,我和明雅之前什麼事也沒有。”曲瀾沉聲道,反掌抓緊陶越的衣襟。
陶越倒笑了:“你居然敢說,你和明雅什麼事也沒有?”
曲瀾面容一緊:“十年前的事,早就過去了。我的爲人,就算你不知道,夭夭是知道的。”
曲瀾不說還好,曲瀾這麼說,陶越幾乎怒髮衝冠:“你就是仗着夭夭的愛,纔敢在這裡和明雅約會,纔敢悄悄和明雅在這裡接吻……”
“住嘴——”曲瀾厲聲喝上,“陶越,你都胡說些什麼?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