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默默地向前踩着。
她來,是想問問曲瀾,爲什麼週末晚上不去飲食一條街?
害她那晚白白等到十點,等了整整五個小時。
可是真的看到他時,看到曲瀾淡定的臉,從容的神情,她卻喪失了勇氣。
她如此心神不寧,他卻如此淡定瀟灑。
果斷最愛的那一個,纔是受傷的那一個。
他只要不再愛她,那麼他可以拿任何一條理由搪塞她。
她忽然不敢問。
而對週末會談抱着極大希望的她,最後迎接的是徹頭徹尾的失望,讓她強大的心臟,不知不覺中變得脆弱。
算了,等她貯存足夠的勇氣,再來找他好了。
反正,她暫時還沒打算撤退。
等真的撞到頭破血流,再言後退。
結論不管,人必須努力。
事業要拼,愛情也是。
握拳!
陶夭夭暗暗給自己加油,直到蘭博基尼擋住自己的去路。
看到熟悉的蘭博基尼,陶夭夭心中忽然就似看到指路明燈,覺得這幾年的彷徨,忽然就有了方向。
她的心激動得怦怦直跳。
他被她感動了麼?
一定是的。
如果是的,那就太好了。這樣,她能繼續守着她的身世秘密,他能繼續顧着祖孫親情,一起幸福快樂的生活。
一家四口……不,還有婆婆呢,聽說婆婆一直都在國內了。他們一家五口快快樂樂地生活。
曲瀾緩緩滑下車窗,深邃如海的黑瞳,似乎漫不經心地掠過陶夭夭的小臉。
曲瀾略顯疏離的眸光,總算讓陶夭夭從美夢的天堂,慢慢墮落塵寰。她沒有動,只是平靜地瞅着曲瀾。
失敗太多次,她不那麼衝動了。
失敗一次,心就傷一次,她還得保護好心臟,繼續堅持下去。
孩子們還在家裡眼巴巴地盼着她這個媽,拐個好爸比給他們呢!
雖然陶淘有點擔心,爸比會不會比外公兇。
雖然陶寶說的是,沒爸比不好玩。
曲瀾也靜靜地看着陶夭夭。
淡定,從容。
在陶夭夭看來,這就是疏離。
她果然自做多情了……陶夭夭淡淡地笑了,自我解嘲地笑。她很快意識到這個笑容不好,非常不好。
然後,她深呼吸,朝曲瀾甜甜地笑了笑。
不管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之下,女人都應該把她最美的一面,留給她最愛的男人。
Ok,就是這麼回事!
看着那笑容,曲瀾有瞬間閃神。然後,是薄薄的屈辱。
她還能笑得這麼美!
她還能笑得這麼純淨!
扯蛋!
終於,他緩緩滑落車窗,定定地看着她:“以後別來了。”
陶夭夭又是一笑——她猜到他說的話了呢!
好吧,說明她比較知他的心。
只是,他卻不再知她的心了……
“我知道。你害怕嘛!”她輕輕笑着,“你還是原來那個曲瀾嗎?你肯定不是。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膽小鬼!”
說完,她伸出食指,眼睜睜地看了看,然後朝地下一指。
她一點也不掩飾,她鄙視他的膽識。
心一跳,曲瀾深邃的目光,不知不覺又深邃幾分。
然後,他輕輕吐出幾個字:“我馬上訂婚了。”
“……”陶夭夭聽着,好一會兒,她笑着點頭,“恭喜!呵呵,恭喜!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要回去好好想想,要不要去你的訂婚宴上,去搶準新郎。呵呵,說不定我真會這麼做。女人一輩子,總會做那麼幾件瘋狂的事嘛!想想,我這輩子還沒做過瘋狂的事呢!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可一定不能錯過。曲瀾你等着……”
曲瀾的目光,靜靜落上她激動得通紅的小臉。
激動,憤怒,屈辱,失意的神情,竟同時出現在那張嬌俏美麗的小臉上。
他從來不知道,她原來也有如此憤怒的時刻。
可是,三年前的婚禮,在她那麼不留餘地地拒絕他時,他都沒有憤怒,她現在憑什麼如此憤怒?
蘭博基尼緩緩向前開去。
開去五十米後,曲瀾才緩緩看向後視鏡。
自行車上的陶夭夭,似乎有些撐不住,往一邊倒去。
但一雙手及時拾起了她,將她抱進了黃色蘭博基尼,將她的自行車塞進後備車箱。
曲瀾一拐方向,杜絕再次看到這個畫面。
默默看着前面蘭博基尼的車尾,陶夭夭輕聲道:“丹尼爾,謝謝你!”
他總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間出來,真巧!
陶夭夭忽然心思一動——他不會每次上下班都跟着她,所以每次都能及時出現……
陶夭夭被自己大膽的想法給嚇住了。
咳,孩子們都三歲呢,這些年熬夜熬得厲害,都老了許多了,怎麼還抱着這麼少女的心思呢?
果然如老媽所說,她活到八十歲,還會留着顆少女心。
“不謝。”丹尼爾熾熱的眼神,輕輕落上後視鏡裡的陶夭夭。
他知道那個開着蘭博基尼的曲瀾。
所以,他纔會買上這輛蘭博基尼,還把車染上絢麗黃色,抓緊一切機會,載着她吹風。
不過,貌似每次遇上的都是陶夭夭不太開心的時刻。
“真不好意思。”陶夭夭喃喃着,“每次都讓你看到我出糗。”
“沒事。”丹尼爾輕輕鬆鬆地道,“常常出糗的女人,纔是真正懂得情趣的女人。夭夭,你是個讓人熱愛生活,也會注意生活情趣的女人。你讓大家快樂,並享受生活。”
“是嗎?”陶夭夭驚異的問。
然後,她臉紅了。
如果真的這樣,那就太好了。
“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快樂地生活。”丹尼爾呵呵笑着,陽光爽朗,“我眼力很準的,不要懷疑我。”
陶夭夭不由笑了。
好吧,跟丹尼爾在一起,不快樂也會變得快樂。
到了鳳凰花園,丹尼爾將車停在她樓下。
好一會兒,丹尼爾卻沒開車門。
陶夭夭詫異地看着丹尼爾。她看到無比認真的丹尼爾。
見她看自己,丹尼爾緩緩抓住她的手:“夭夭,如果你哪天不想再生活在中國,就帶着陶淘淘寶,跟我去澳大利亞定居,好麼?”
下了丹尼爾的車許久,陶夭夭還在那兒傻呆呆的站着。
她這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嗎?
丹尼爾這是向她示愛,並隱含求婚的意思嗎?
陶夭夭徹底風中凌亂了……
直到面前站了個人,陶夭夭才緩緩回過神來。
她高高揚起脖子,輕輕輕輕笑了:“曲長柏,你知道壓死往事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