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號】
楊智等人已經離開五個地球日。布洋均按照地球時間管理自己的作息。計算到第六個地球日,這一天他從夢中醒來,用腳蹬開自己身處的太空安眠含氧倉(一種形似膠囊的太空休息工具,可以上下開合,宇航員可以身躺在倉中心的一根金屬繩上,便可以在失重環境下進入夢鄉;膠囊內可以提供源源不斷地氧氣和適時的溫度,遇到突發狀況也可以保護宇航員的完整生命,這種膠囊既是一種用於休息的牀板,又是一種逃生的獨立倉體。)
布洋穿好淺藍色太空衣和保暖皮靴,便隻身前往勇者號各個角落例行檢查。
“布洋將軍,您早。”
布洋剛踏進指揮中心大門,劉陵便用歡快的語調呼喚,並很主動地朝布洋行了一個標準軍禮。
布洋咧嘴微笑,順勢接過劉陵遞上的咖啡:“謝謝。”
“噢,還有這個。”
劉陵趕忙又殷勤的從自己辦公桌面上端來一個銀盤,裡面擱着一塊雞蛋三明治。
“太感謝了。”
布洋毫不客氣地拿起三明治送到嘴邊,一邊津津有味的咀嚼,一邊斜着眼睛瞅着劉陵身邊一個空位發問:“古拉不在嗎?他去哪裡了?”
劉陵調皮地歪着腦袋回答:“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沒有看見他。”
布洋陰沉下臉色,卻仍不動聲色的往嘴裡塞食物。等他把所有三明治都塞進嘴巴里後,他向劉陵微笑一下,隨後捧着手裡的咖啡杯,朝指揮中心左邊第三個小門走去。那扇門通向宇航戰員的休息區。
一路下來,不斷有勇者號艦員朝布洋打招呼。布洋內心卻越來越惶恐不安,因爲他始終沒有看見跟隨自己多年的5位中將身影。
當走近一扇雙開金邊框架金屬門時,布洋果斷收緊腳步,他站在門外,隱約聽見房間內傳出的竊竊私語——有人正在使用塔拉星語議論事情:
“你們說,這次行動,我們有多大勝算?”
“放心,勝算肯定是有的,我們現在是太陽系的人,況且有星主支持我們,那就說明整個銀河系聯盟軍都會支持我們,你怕什麼?”
“說實話,我不怕打敗仗。我最擔心的是,就算是我們打了勝仗,我們也回不了地球。”
“你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你意思星主在騙我們?.......”
屋內氣氛驟然緊張,布洋隱藏在門邊偷聽。
垂頭喪氣發表意見的人正是古拉。這個滿臉褶子的男人,擁有矯健的身材和一頭褐色捲髮、高高的顴骨和直挺鼻樑。
古拉認真地向衆人解讀自己的想法:“我說的不是真的嗎?你們自己說說看,像我們這種已經習慣塔拉星生活的人種,怎麼可能再回到地球上去呢?除非你有本事把地球再改造成塔拉星......”
“你別說那些無用的廢話,塔拉星也是依索公主參照地球模式修建的,我們怎麼可能回不去?”一個黑髮中年男子坐在一旁椅子上,不耐煩地反問
“呵呵,你說的倒輕巧。我問你,你回到地球上後,是不是隔三差五的就生病。在怎麼相像,地球的重力和引力畢竟和塔拉星不同,我們祖先逃離地球后,在塔拉星經過多少洗禮,最後才殘存下我們這種人種,現在我們再回去,那還要經歷多少年的環境適應?這對我們身體是有實質影響的......“
“你別廢話那麼多,我們都已經上了勇者號了,你難不成想做逃兵?”
古拉沮喪地低下頭,沉思一刻後,環顧四周問:“我只是說了大家心裡想說卻不敢說的話,你們幾個誰能夠否認我說的不對?是你加奇......還是你葉瀾飛.......又或是你錢柯寧.......還有你.......”
“我什麼我。”
剛纔不耐煩反問的黑髮男子索性站起身體,挺直腰板:“我相信布洋將軍,就算你說的是事實,我也相信星主一定會妥善安置我們。”
“等等.......”
古拉也旋即立起身體,站在黑髮男子身後直言:“我知道你信得過布洋將軍,但是我們幾個是有顧慮的。我們幾個人雖然熟悉和洛依德人交手,但現在情況與以往大不相同。我、還有錢柯寧、瀾飛的妻兒老小那可都在德施奈手裡攥着,我們其實不適合露面,否則會傷及我們的家人。”
“那你就不該來。”
“我們不來,誰還能和洛依德人玩空間戰?你該不會指望胄禮手下那幫野小子們吧!他們比我們還要麻煩。”染了一頭橘紅色頭髮的錢柯寧,用略帶女性細緻嗓音回答。他是個略顯娘娘腔的人物,但是打仗十分心狠手辣。
“你們什麼意思?”
“那幫野小子都是些乳臭未乾的貨色,我跟他們交過手,他們對空間戰一竅不通。真不知道是哪路師傅帶的。”錢柯寧開始整理自己的袖口鈕釦。
黑髮男子抱起雙臂開始深思熟慮:“你們就這麼看不上他們?”
“切~”
錢柯寧繼續不屑一顧:“德施奈是什麼段位的角色,神兵部不清楚嗎?我看這個楊艦長也是走個過場的人物,神兵部不過用我們幾個人當排頭先鋒,試探試探德施奈的底線罷了。”
黑髮男子開始有點發急,指着錢柯寧鼻子開罵:“你他媽的胡說!你意思神兵部在耍我們,你他媽的也太沒出息了,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自己想當逃兵,別扯上我.......”
衆人之中,身高矮周圍人一個頭的加奇,終於費力擠到幾人中間護架:“好了好了好了.......別吵了......別吵了,我們是當兵的,衝鋒先陣是我們的本份,柯寧你想想,就算是拿我們當排頭先鋒,你豈有拒絕的道理?是不是?要我說,如果這裡依索公主給你下的命令,你敢不去嗎?“
“我~”
提及依索,錢柯寧突然啞口無言
“我知道大家心裡暗暗不服,胄禮手下那幫野小子們也確實稱不上臺面。但是我們要相信楊艦長,我覺得他是一個有智慧的地球人,不會不負責任把最難的問題都丟給我們,我們不要有二心,況且不是還有布洋將軍在嗎?他一家會幫我們從中調和,他也一定會考慮到我們的實際困難。至於古奇說的什麼回不回地球的事情,我倒覺得無所謂,你先把仗打完了,就算地球回不去,我相信星主看在我們軍功的份上,一定會給我們安排地妥妥貼貼的.......”
“就是嘛!”
“好了督狼,你在我們幾個人之中年紀最大,經驗最多,到現在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脾氣暴躁。三句不順耳,就火上頭髮。一點沒有首席中將的沉穩。你也要認真聽聽大家的肺腑之言,這對以後開戰也是有好處的事情......”
布洋沒有繼續偷聽加奇勸慰的言語。他背轉過身體,將頭靠向牆面,腦袋一陣翁翁作響:原來這幫跟隨自己多年的將士,對自己仍有難以言表的苦衷。
思索一分鐘後,他大步離去,消失在這層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