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雅伸了個懶腰,對晉陽道:“你忙累了吧。今晚我來值夜,你好好睡一覺。”
晉陽垂着眼簾:“我聽說,盡夕歡一旦服用過量,就會連接發作好幾天。你睡着時我檢查了一下,藥效還得有個幾天才能發作完。”
妮雅睜大了眼睛:“你……”
晉陽一本正經的擡眼:“你先前多次用靈力壓制,反而反彈發作時更加辛苦。不如順其自然的好。我既然答應了幫你,就不會半途而廢。”
妮雅驚的說不出話來。順其自然?按照她身體裡的藥性,那幾乎就是要夜夜交歡。這男人沒在開玩笑吧?不過仔細一想,這樣對她倒是挺合算。這個男人的手段和技術經過試用,還是很有保障的。加上他心地看着也還不錯,身材長相都屬上層。盡夕歡這種不定時的炸彈總是要想辦法解決的。他即有心願意幫忙,這樣也挺好。
想通了的妮雅也一本正經的對着晉陽道謝:“那就麻煩你了。”
晉陽微微一笑,露出光潔的牙齒:“不麻煩。”
從金夕城出來,原本的一行四人已經被全部打散。秦旋寂帶着流晶暉從明路上按原速度趕往凝海灣,秦波和流晶藍兵分兩路,各自在暗中阻撓繁家的追捕隊。
秦波看着日漸靠近的凝海灣,暗自思忖。妮雅應該已經逃掉了吧。現在好像是大家都沒找到。這樣也好,等到了凝海灣,正好可以發動一些朋友幫忙。她一點都不擔心找不到人,話說凝海大祭祀不是還欠着她一個人情麼?剛好可以用用。
打定了主意,她的行程也就變的從容許多。所以,當她看見一個年輕的男子走過來向她搭訕時,她的心情非常輕鬆。
“請問您是秦旋波秦小姐嗎?”男人長的很清逸,一見就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我是。”秦波笑吟吟的答道。對方可是特級法師呢,太難得了。說起來,她都不知道星雲海大陸到底有幾個築基修士,真是夠大意的。
“秦小姐,真高興能見到您。我一直久仰您的大名。”該男子非常有禮貌,眼中的欣喜一點都不作假。
“您客氣了。”秦波挑了挑眉。這人裝模作樣的想幹什麼?
“秦小姐,說來不好意思。我有個小忙想請您幫一下。”男子像是沒看見她的不耐煩。
“什麼事?”
男子微微一笑:“小事。”話音剛落,只見銀光一閃。秦波迅速的回身閃過,卻突然發覺腳心一疼,大吃一驚,立刻一躍而起,騰在半空。
一道銀光從地底鑽出,化成一根銀針落在男人手上。男子笑吟吟的看着針尖上的一滴鮮血。
秦波滿臉警惕,盤算着怎麼才能奪回那滴血。鮮血爲媒介,可以做許多對她有害的事。如追蹤、詛咒、培養複製基因等等。今天實在是她大意了。
男子從懷裡取出一個瓶子,打開瓶蓋。秦波心中冒出不好的預感。果然,瓶中的一滴鮮血和銀針上的血液匯合,男子指間的光芒閃過後,兩滴融合的血液發出純金色的光芒。秦波心頭一沉。純金色,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的血會和她的血在血緣法術下,呈現這種變化。
“你是誰?”她直接的問道。
男子輕笑:“繁家家主,繁灝景。”
秦波幾乎把牙根咬碎:“你知道我?”
“只是猜測。”繁灝景心情顯然很好,“家裡愛胡鬧的人多,我平常也不大管他們。不過該知道的還是都知道。我知道銀柳別院有個採榛的外室,也知道她生了個女兒。不過採榛自己不重視,我也沒必要多事不是?千源泠勾結了千源澄江動用暗衛血洗的事,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只打聽到那個小女孩失了蹤,生死不知。一個三歲多的女孩子,我也沒多在意。直到大陸學院賽時,我在玉石屏上看見你。發現你的眉眼間和我有些相像。於是我就查了一下,得知你是被秦家夫婦收養的。收養的地點在雅蘭城,時間是血洗別院的四天後,年齡正好是三歲半。”
“於是,你就直接用血緣法術來驗證了?”秦波冷冷的替他接下去,“看來你很自戀啊。天天照鏡子嗎?別人長的和你有些像就能產生這些聯想。你是不是有私生子流落在外面才這麼敏感啊?”
繁灝景好心情的不在意她的諷刺:“事實證明,我的小心和聯想是對的。你就是那個失蹤的女孩子,繁落鳶。”
秦波冷“哼”一聲:“說完了。那就再見。”她側身就要離開。
繁灝景立刻攔住去路,疑惑的道:“你就這反應?”
秦波冷冷一笑:“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繁灝景先生。這世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做事謹慎。我同樣是一個喜歡將事態掌控在手的人。你認爲我長這麼大,會從來都沒查過自己的身世嗎?你以爲,我在有一個少祭祀老師的情形下,會查不到當年的真相嗎?想來你還不知道千源澄江身邊最得力的暗衛是死在誰手上的。”
“千源澄江最得力的暗衛。”繁灝景皺着眉想了想,“是在一次黑市交易裡死的。就是買到半精靈的那次。”他恍然大悟,“那男性半精靈是你買了。千源澄江的人是你殺的?小小年紀就如此能幹,怪不得能年紀輕輕的就當上特級法師。”
“既然如此。”繁灝景好奇的問,“你後面爲什麼收手了呢?不管是千源澄江和她的暗衛,還是千源泠。都不見你報復過?”
秦波嗤笑:“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有機會就隨手報一下,碰不上,我也沒那功夫糾纏。費那麼大勁兒幹嘛?”
“不是什麼深仇大恨?”繁灝景的眼睛睜的奇大,“那是殺母之仇啊!那些人原本還要殺你的,你先行失蹤了,才逃過一劫。你居然都不恨?”
“當然恨。”秦波淡然道,“不過沒必要讓仇恨毀了我的生活。好好活着,提高實力,還怕報不了仇麼?”
繁灝景面色古怪:“果然心冷的人才能突破極限。我以爲我就夠冷血了,沒想到你更厲害,到不愧是繁家人。”
秦波懶得和他解釋。在她心裡,她的親生父母只有地球上的那一對。若說今生的父母,就只有秦氏夫婦。那把她丟在小黑房子裡的女人,看在她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辛苦上。她會殺了暗衛頭目和千源澄江、千源泠替她報仇。三條命抵兩條(還有照顧她的那個老婦人),這總夠了吧。不過這報仇自然要好好謀劃,等候時機。讓人查不出痕跡最好。比如那個暗衛頭目死的就很好,是她親手殺的。但也讓人挑不出錯,多好!至於那貢獻了一顆精子的繁採榛,和她有一個銅幣的關係嗎?
繁灝景看着對面女子平靜的臉,心中頓感不妙。原想着給她一個措手不及,再趁勢追擊,讓秦旋波和繁家牽扯上關係。然後徐徐圖之,最好的結果是秦旋波能改名叫繁落鳶,最差也得像方青凌那樣,成爲衛家暗地裡的支柱。事實上,他都做好犧牲千源泠的準備了。可現在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絲毫着不上勁。不由流露出幾分懊惱,不是說女孩子最心軟麼?這個怎麼這麼冷血。
秦波不耐煩的踱了兩步:“您還有事嗎?”
繁灝景即使有別的事,現在也說不出來了。客氣了兩句,匆匆離開了。
秦波在原地停頓了兩分鐘,確信繁灝景走遠了後。當即展開翅膀,用最快的速度向凝海灣方向飛奔而去。
凝海大祭祀最近心情非常好。她手下的兩位少祭祀直接感受到了。可就是人變的不愛管事了,每次彙報完工作後,等來的指令就只有一個:“你們看着辦吧。”費加羅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愁白幾根了。
“你有沒有覺得大祭祀變了。”費加羅問自己的搭檔。他們此時正在貧民區的街道巡視,近來這裡出的事最多。再鬧下去就要影響海上貿易了。
“她沒變。是不愛管事了。”流晶瞳懶懶的道,“幹了七百多年,歇一歇又怎麼了。”她現在越來越後悔成爲少祭祀了。不,因該是後悔成爲凝海灣的少祭祀。工作量大,沒有固定上下工時間,全年無休假。都是一樣的少祭祀,憑什麼他們兩個要過這種沒日沒夜的苦日子。“你說咱們申請調崗怎麼樣?”她悄悄豎起靜音結界,“問新那小子,天天閒的腳底板都要生毛了。我們可以申請和他換崗。”
“換崗?”費加羅遲疑,“這事上面能準嗎?”
“爲什麼不準?”流晶瞳瞥了他一眼,“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就算不準,咱們說了,也可以給上面一個幹不了這工作的映像。”言下之意,就算出了事,也可以推脫責任。不是都打過報告說幹不動了麼?超負荷運作,當然會出事故。
費加羅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你是說,凝海灣會出亂子?”
“要是凝海大祭祀繼續這樣萬事不問就會。”流晶瞳老神在在,“我在這兒八十多年了。剛來時,海上貿易還只有個雛形。那時候,大祭祀她行事縝密,佈局周全。埋了多少暗線,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凝海灣這些年的平穩發展就是這麼來的。現在不管她出於什麼原因,總之她撒手不管了。問題不會一天之內出現,可總會積攢到爆發的時候。那時誰來承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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