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宇光笑嘻嘻的問:“你叫玄冥定波,你住在宮裡?”
秦波無聊的飄到房樑上,看着玄冥宇光使出渾身解數套話。玄冥定波不是他對手,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透露了。和猜想的一樣,玄冥族中每年都會挑選資質好的孩子來學習《玄冥劍法》。這些人是真正的玄冥,他們大多住在京城郊外的一座莊園。宮中有個據點,由小一輩輪流值班,處理一些突發事件。今天正好輪到他這個倒黴鬼值班,玄皇死後,他們便傳書給城外的長輩。然後又從幾個小太監口中知道四個香雪去了太廟……
玄冥宇光聽的兩眼熠熠生輝,年輕的他絲毫不懂得掩藏勃勃的野心。香雪晴空一直垂着頭坐在椅子上,半閉着眼睛。好似累了一樣,一言不發。秦波無言的看着這對情侶,似乎前景不妙啊!
暮色降臨,玄冥奚一直沒回來。倒是有不少黑衣玄冥匆匆回來吃飯、換衣。黑色的衣服被鮮血浸的透溼,一路滴在青玉石的地面。不停的有宮女、太監拿着布拖來清理。一盆盆血腥味濃重的衣服被端出去,香爐裡新添了去味的檀香。來往的黑衣玄冥憤憤的嘀咕:“要不是靈力少的厲害,早解決這幫兔崽子了。”
香雪晴空縮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半張臉都埋在頭髮裡,到是沒人認出她。略有幾個覺得奇怪的,聽玄冥定波說是玄冥奚放在這裡的也就不多問了,他們現在很忙。
玄冥宇光精力十足的跑到宮殿內裡,不知幹什麼去了。玄冥定波不敢走,他憑本能知道玄冥在這裡沒問題,香雪就難說了。
子時到時,香雪晴空擡眼看了看宮殿敞開的大門。外面還是來去匆匆的黑衣玄冥,喧譁聲倒是小了一些。進來的人也面露喜色的談論:“……事情辦的差不多了。”
丑時,宮廷裡已徹底沒有了喧譁,只有一些零散的腳步聲忽近忽遠。
玄冥奚帶着一隊人進來的時候,香雪晴空正在半夢半醒間,眼瞼微合,呼吸綿長。倒是剛剛睡在一邊玄冥宇光先驚醒了,吃驚的看着滿殿的人。
“悅然!”玄冥宇光驚呼,拼命推醒香雪晴空,“小晴,快醒醒!那是悅然!”
香雪晴空睜開了眼睛,黑色的斗篷滑落在地。她看見了一個被黑衣玄冥懷抱着的女子,淡綠色長衫上血跡斑斑,白色褲子,青色的布鞋。女子的頭無力的垂下,長長的黑髮在半空中搖晃着。
作爲醫者的香雪,不用走近就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wWW ●tt kan ●℃ O
香雪悅然死了。
香雪晴空異常鎮定的輕撫香雪悅然的臉頰,將她抱到自己懷裡。
玄冥奚微微尷尬的道:“她不相信我們,拼命反抗。當時太混亂,就……”
“你們在哪裡找到她的。”香雪晴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玄冥奚鬆了口氣:“在內城門口。守衛的衛兵是大皇子的人,他們打了起來,我們趕去的時候她已經受了傷。”
出了內城門就是普通百姓生活的外城,去皇陵和回香雪族都要從外城的東城門離開,路上有岔道。香雪悅然死了,另兩人沒有消息,很有可能是已經逃脫了。秦波這樣分析,她很希望那些香雪可以避開這些黑衣玄冥,更何況還有個二長老始終沒有消息呢。
香雪晴空默不作聲的抱着同伴的屍體。玄冥奚緊緊的盯着她的眼睛:“叛亂已經控制住了,陛下逝世的消息暫不外傳。我們派一隊人馬送你回香雪海,沿路的州府都已接到通知,他們會留意二長老和你另兩個同伴的行蹤的。”
香雪晴空淡淡的道:“那就這樣吧,請先送我回棲雪宮,悅然的遺體要處理一下。”
玄冥宇光站出來:“我幫你。”
香雪悅然的屍體被火化了,骨灰裝在一個盒子裡。辦這些事的時候,香雪晴空一句話都沒有說。
玄冥奚的動作很快,第二天便親自帶着一隊人馬護送她回香雪海。由此看來,香雪族的守護地位還是很重要的。
這一路上,所有的黑衣玄冥對香雪晴空的態度都很不好,雖然沒有過分的行爲,但那眼神中的憤恨是誰都能看見的。
香雪晴空像沒發現一樣,沉默的趕路。玄冥宇光找了個休息的時段,悄悄的問她:“我體內的靈氣一直在慢慢消散,怎麼都凝聚不起來。即使是修煉也無法將靈氣納入體內,定波說,是因爲和你們的盟約作廢的原因。是真的嗎?”
香雪晴空看了他一眼:“是的。”
“那是不是重新定過盟約就能恢復原樣了。”
“沒錯。”
玄冥宇光的表情一下放鬆,笑着問:“香雪海是什麼樣?漂亮嗎?”
香雪晴空垂着頭道:“很美,你去了就知道了。”
玄冥奚走過來拍拍玄冥宇光的肩:“盟約解散後,香雪姑娘的靈力也在消退。結盟是於兩族都有利的大事,香雪族長一向睿智,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到達潞州城時,有探子傳來不好的消息。各地的皇室旁支不知怎麼的知道了一些風聲,打着勤王的旗號,帶着各路軍隊正向京城進軍。玄冥奚臉色陰沉,黑衣玄冥們咬牙切齒:“這些兔崽子是乘火打劫來了!”
“留守的兄弟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玄冥奚很快穩住了情緒,“結盟要緊,那些人留着以後再收拾。”
報信的人瞅了一眼香雪晴空,道:“其中有四路大軍已經匯合,駐紮在京城城外。據說裡面有一個香雪族的長老……”
“你胡說!”玄冥宇光突然打斷他。報信人收住下面的話,只拿眼瞪他。
玄冥奚揮手讓那人退下,輕描淡寫的道:“只怕二長老是被人挾持了。”
這種睜着眼的瞎話,竟也沒人反駁。隊伍的行程倒是有默契的加快了。
到了尋香鎮時,發生了一起小小的騷亂。不少鎮民認出他們是官家的人,慌忙攔住隊伍,報告說鎮上的香雪族人半個月前不知爲什麼全都撤走了。鎮上的鎮民大多姓香,這些外支只知道族中出了大事,要召回所有在外的香雪。他們很擔心,希望官家的人能幫着打聽打聽。
京城離這裡路途遙遠,宮廷大亂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兒。玄冥奚安撫衆人,說他們這行人正是去幫忙的。純樸的鎮民隨即提供了不少幫助。
香雪晴空一路上都裹着個黑斗篷,縮在隊伍中間,幾乎沒人會注意到她。秦波注意到她眼皮都沒擡起過,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她漠不相關。
出了尋香鎮,進入深山叢林。黑衣玄冥們的神情明顯變得亢奮許多,一些交談也大聲起來。好像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秦波卻看到玄冥奚的眉頭始終未曾舒展。據她觀察,玄冥奚應該一直和京城有通消息的方法,而且他最近收到的估計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在山裡走了幾天後,一座高聳綿延的大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玄冥奚拿出一張圖紙看了看,客氣的問香雪晴空:“香雪姑娘,這裡可是香雪海的入口?”
香雪晴空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圖紙:“沒錯。”
玄冥奚拱拱手:“還請香雪姑娘領路。”
香雪晴空淡然道:“族中啓動了防禦大陣。除非族長從裡面打開,不然我也沒有辦法。”
玄冥奚眉頭緊鎖,臉色不豫:“香雪姑娘,你可否傳話給貴族長,我等確是誠心而來。”
香雪晴空擡起一雙璀璨星眸,似笑非笑:“很抱歉,防禦大陣是香雪族最堅固的保護屏障。一旦啓動,任何消息都傳不進去。這是每位香雪都知道的常識。”
“你什麼意思!”一個黑衣玄冥憤然衝上前大喝。
香雪晴空凝視眼前的大山:“就是說我回不去了。再沒有人能進去了,香雪一族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世人眼前。”
話音一落,隊伍中一陣騷亂。黑衣玄冥們又驚又怒,不少人開始怒罵。
一聲長嘯響起,玄冥奚高舉左手,隊伍霎時間又安靜下來。玄冥奚朗聲道:“香雪姑娘。我們玄冥族中也有記載,香雪族的防禦大陣確實厲害。不過,只要有足夠的香雪族人的鮮血祭奠,防禦大陣也是可以從外面打開的。”
玄冥宇光聞言大驚:“父親,不可!”這時,他身邊的玄冥定波突然一個手刀,將他擊暈下馬。又利落的掏出一圈繩子將他捆起。
玄冥奚滿意的點點頭,顏色和悅:“香雪姑娘,要委屈你了。”
香雪晴空冷笑:“鮮血祭陣是爲了預防有大批未歸的族人而備的,必須要有足夠的鮮血才行。只怕你放幹了我的血也開不了這門。”
玄冥奚輕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是有備而來。”他雙手擊掌,密林中走出幾人,押着一個綠衣白褲的女子,卻是香雪伊萌。
香雪晴空大驚:“伊萌,你怎麼會被他們抓住了。”她疑惑的看看大山,“你被抓了,那是誰送信回來的。”
“是芷萱。”香雪伊萌的聲音很鎮定,“出了皇陵這些人便一直跟着我,我悄悄把東西交給芷萱,讓她帶回去了。”
押着她的一個黑衣男子有些羞愧的對玄冥奚行禮:“屬下無能,那二長老躲在暗處接應她們。屬下一時不察,讓她們逃了。”
“無妨。”玄冥奚道,“兩個人的血大約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