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暖看着韓應鋮,他離她很近很近,身上肌肉緊繃,她顫着睫毛垂眸,臉頰貼近他炙熱起伏的胸膛,嘴角的點點血跡染紅他雪白襯衫的些許幾點,他攥住她手腕的大手緊緊繃住力度,他現在很生氣,她知道。
她心疼地道:“我怎麼說你都不聽,我有我自己的難處,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給不起我承諾,我不想以後看你後悔,也不想我自己後悔。我們不管是身份還是年齡上都不合適,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我還小,面對不了那麼多壓力,你就當我配不上你的喜歡,你讓我過回自己的生活吧。我知道你不屑強迫一個不想跟你在一起的女人的,應鋮,應鋮……”
環着韓應鋮結實的腰間輕搖,戚暖緩緩鬆開手,無力垂下雙臂,求他放棄她。
“我和薄茜分手了。”韓應鋮淡淡道,胸膛的炙熱被冷冷澆滅,突然之間整個人都平靜下來,俊顏沒有一點表情。
他推開戚暖,墨黑的瞳眸看着她,眼底的瘋狂一點點一點點褪去:“就是因爲不想你有壓力,我今晚在我爸面前和薄茜提出分手,每個人都在反對,但我不在乎,不就是失去一點利益,或者很多利益,我正在努力和你在一起,結果你卻退縮告訴我不要再管你。”
韓應鋮冷笑,自嘲一般。
他鬆開戚暖的手,一身拒之千里的冷酷:“我喜歡你,第一次想不顧一切喜歡一個人,他們談結婚的時候,我想着的對象都是你,到頭來原來只有我在一廂情願。”
戚暖看着韓應鋮沒有表情的面龐,心頭狠痛。
“我還小,我還小……”喃喃着彷彿給自己找理由似的,她只能這麼說服自己和他。
她才23歲,她不懂愛情,她不識好歹,就當她真的什麼都不懂,辜負了他的努力。
房門門外,七年在拍着房門,很急,聽到剛纔韓應鋮踢翻椅子的聲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七年踮起腳扭動門把,鎖門了,他更急地喊:“開門好嗎,你究竟怎麼了?”
戚暖倚着衣櫃的門,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眼前的視線模糊,含着眼淚看不清韓應鋮臉上的失望。
“打電話給鄒舟乾媽!”七夕着急的聲音響起。
韓應鋮直視着戚暖,在等她認錯,等她道歉,哪怕只是向他撒一個嬌!他也都原諒她了。明明已經一副受不住要哭出來的可憐模樣,卻不願挽留他。
“你讓我很失望。”他轉身離開,伸手打開房門。
“叔叔!”七夕七年驚訝不已,拿着小手機準備要打給鄒舟的電話,也沒撥打出去了。
韓應鋮沒看戚暖的兩個孩子,直接離開這裡,關門的聲響很大,戚暖知道他走了,不會再來了,不會再管她。
她緩緩蹲下身,手指深深插入自己的髮絲之間,忍不住哭了出來,淚流滿臉。
七夕七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媽媽在哭,兩人也不敢吱聲,手足無措。
七年取下梳妝檯上的紙巾盒,七夕抽出幾張,小心給戚暖擦眼淚,平時最嘴甜的
就是她了:“媽媽,不哭不哭……”
戚暖看着她給韓應鋮生的一對孩子,哭得更厲害,鼻尖都哭粉紅了:“不要打電話給鄒舟。”
“嗯。”七夕和七年馬上點頭。
兩個娃矮矮地蹲下身,陪着戚暖蹲在地上,也想哭了,很無助。
好一會兒,戚暖哭着哭着緩過了氣,她抱着七夕七年到牀上,垂着淚溼的眼和他們說:“以後,不要再找韓應鋮了,知道嗎?”
“好。”懂事的龍鳳胎答應下。
一向不愛哭的小七年還是紅了眼眶,他很喜歡韓應鋮,但是媽媽和叔叔好像吵架了,很嚴重的樣子,可能不會在一起了。雖然很捨不得叔叔,可他要保護媽媽,就像鄒舟乾媽說的,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他買玩具只能買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不能兩個同時擁有。
龍鳳胎多少有點心靈感應,七夕也捨不得韓應鋮,但她是姐姐不能哭,要哄媽媽。她湊近媽媽的懷裡,小腦袋蹭了蹭:“媽媽,我們今晚陪你睡吧。”
“你們真好。”抱着兩個孩子,戚暖忍不住心酸,愧疚他們。
***
戚暖房間的燈熄了,韓應鋮叼着嘴裡的香菸,隔着瀰漫的青煙,雙眼薰得赤紅,一撥撥地在脹痛。
他用手捻滅菸蒂,地上已經有四五個菸頭。
他最後看了一眼戚暖公寓的方向,打開車門,上車離開。
踩盡油門,韓應鋮一路在超速行駛,後視鏡裡的公寓,越來越遙遠,周圍的街景一直在後退,直到再也看不到。
韓應鋮漫無目的地地開着車,該轉彎的地方沒有轉彎,一路直走,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交通燈亮起紅燈,他猛地減速急剎,豪車的輪胎在馬路上留下兩道很深的胎痕。
一分鐘的紅燈,在韓應鋮眼裡,像一個小時一樣漫長,折磨着他。
回到別墅,已經是深夜凌晨,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油表提示即將沒有汽油。
韓應鋮將車駛進車庫,從車庫的門進去家裡,沒有開燈,擡腳直接上樓,推門進臥室,到了浴室纔打開燈,瞥了一眼鏡子,韓應鋮站在鏡子前薄脣緊抿。
白襯衫的左胸膛位置染上幾點血跡,像心臟滴下的血,戚暖的血留在他的左心房。
韓應鋮眼角炙熱發痛,想着戚暖受傷的嘴角哭泣的小臉,一拳砸在洗漱臺上,心情很糟糕,越安靜越糟糕。
一夜失眠。
次日,清早。
張姨今天提早了上班,男主人出差幾天回來,她也得福放了幾天假,自然要好好工作。
開門進屋,張姨聽到客廳傳來的電視聲音,她換上一雙乾淨的居家鞋,走進客廳,看到韓應鋮正在看球賽,修長身形穿着黑長褲和白T恤,側顏薄冷完美。
張姨略吃驚,還真不知道韓少原來是個球迷,以前沒見他早起追過球賽。
“韓少早。”她打招呼。
韓應鋮沒應聲,眼下有淡青的黑眼圈。
張姨是一個地道的煮婦,不懂得足球,以爲球賽很好看韓應鋮看
入迷了,打完招呼就徑自去廚房做早餐,做好早餐叫韓應鋮吃,她上樓收拾他昨晚更換的衣服,開始每日的家政工作。
張姨提着一個衣物籃下樓,詢問韓應鋮:“韓少,這件襯衫還要不要?”
髒了的襯衫染着幾滴血跡,白色的衣物很難清洗乾淨的,一般有污漬的衣服,韓少都會不要,她循例問問,不敢擅作主張拿去扔,畢竟韓少的一件上衣的價錢都要三四千。
“要。”韓應鋮聲音有點低啞,一晚沒睡的原因。“洗乾淨放我衣櫃裡。”
“好的。”張姨只能拿漂洗的洗衣液泡着衣服,看看能不能洗去血跡,隔了一晚上,血都幹固了不好洗,也不知道韓應鋮怎麼弄上去的,哪兒受傷?
韓應鋮吃完早餐,上樓回臥室,坐下大牀的邊緣,矜貴的手揉着疲倦的眼睛,打電話給助理陸子安排公事,今天不打算回公司。
掛了電話。
韓應鋮一直低着頭看手機,男性突出的喉結咽動,沒有戚暖的來電。
***
戚暖今天沒有上班,發低燒了,可能是昨天下雨着了涼她又爬了10層樓梯,又冷又熱地折騰着自己,結果就病了。
鄒舟讓她今天請假在家休息,七夕七年囔囔着抱着她的大腿不肯去學校,要留下來照顧她。
她和鄒舟無奈,捨不得拒絕孩子的心意,沒原則地從了。鄒舟出門前,給七夕七年的幼兒園老師打了個電話,幫他們請假。
幼兒園很輕鬆的,請假也很容易,幼兒園老師很快就答應了,以爲自己的兩個得意學生生病了,語氣關心。
鄒舟和老師聊完掛了電話,手指敲敲七夕七年的小腦袋,沒好氣道:“你們啊,誰照顧誰都不知道。”
七年要強哼道:“我會照顧好媽媽的!”
鄒舟大笑,問他會不會煮開水,會不會看體溫計,會不會做午飯,急得小帥哥漲紅一張小俊臉,又反駁不了。
戚暖淡笑,白皙小手捏着瓷勺,稚氣的尾指微微翹起,喝着肉粥,很淡,嘗不出味道。
鄒舟不逗七年了,單肩挎着包包和戚暖說:“我去上班了,你吃完早餐就去睡一覺,捂一身汗就沒事的了。”
戚暖點頭:“嗯。你路上小心。”
“拜。”鄒舟踩着高跟鞋出門。
戚暖吃完早餐,七夕七年幫她收拾好碗筷,拿進去廚房的洗碗池裡放好,還是很會照顧人的。
她攏緊身上的外套,進去房間再睡一覺,讓七夕七年自個兒玩去。他們沒去玩,守在戚暖身邊陪戚暖睡覺,到底的單親家庭的孩子,內心還是很敏感的,他們只有媽媽,很害怕會失去媽媽。
戚暖這一覺睡到中午一點才醒來,七夕七年子在她身旁看着圖畫冊,很安靜。
“還難受嗎?”七夕親親戚暖的臉頰問她。
戚暖笑。“好多了。你們餓嗎?”
七夕和七年點頭,餓了:“我們叫外賣吃吧。”
“也好。叫三份兩菜一湯的午餐吧。”戚暖實在沒力氣做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