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初上,星辰輝煌,大海上一片平靜,只見粼粼波光。中夏內海——小北海與東海交界處,一艘由戰艦改成的豪華遊艇默默遊弋,甲板上的辰法燈暗淡無光,更使它如同一具黑沉沉的猛獸,靜靜漂浮在大海上。
而此時,在船艙內部的大廳裡卻是燈火輝煌,九盞寶塔型的辰法燈,將近六百平米的空間照得亮如白晝。簡潔的查理斯帝國風格裝飾,牆上掛着大幅反映莊園生活的油畫,乳白與金黃色相間的桌椅圍成一圈,中間鋪着暗紅色碎花地毯。長着一頭柔順金色長髮,有着健美身材和嬌美面孔的女王伊麗莎白,身穿緊身而華貴的紫色辰修者袍服,頭上戴着金色的額飾,三條深海珍珠穿成的瓔珞垂落下來,使她看上去既清麗又華貴,讓人不敢正視。
在她的左首第一個位置,端坐一名異常敦實的日桑人,身高看上去只有一米六,禿頭只留下當中一撮毛,卻梳成一條小辮,細長的眼睛,塌鼻樑,海闊口,黑色豎條的日桑長袍,目光猶若實質,緊盯着他的對面。
就在這名日桑人的對面,也就是伊麗莎白右首第一的位置,坐着一名高挑的女子,蒼白麪孔,頭髮略呈現灰色,整個人看得久了,會給人一種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的奇怪感覺,正是中夏帝國諸多門派談而色變的人物——幽冥谷谷主,幽帝。
在她身旁,緊挨着她坐着的,是一個長髮少女,眉目如同美玉精雕細刻而成,一股抹不去的書卷之氣,讓人見而忘俗,竟然就是攪動了整個帝京城,讓當今華夏王不食不寐的主角——上官月微!
她不怒不笑,不喜不怨,面色沉靜如水,就這麼直直的坐着,絲毫不理會如同對面如同刀鋒一樣的眼神。
對面,除了日桑人之外,在他的下首,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身材高大威猛,國字臉,嘴上有短髭。這個人周易不認識,或者沒有關注過,上官月微卻不陌生。當初在帝京的貴族圈裡,這個人也是炙手可熱。他就是葉赫猛的長子長孫,葉赫家族未來的繼承人,葉赫隆盛。
納蘭靈琪登上皇位之後,葉赫家族雖然是她的母族,卻因爲錯誤的戰隊徹底沒落,家族中人或被判入獄,或流放,或被貶爲平民,在監督下過着沒有尊嚴的生活。葉赫隆盛卻是最早得到消息,然後逃亡不知所蹤,卻沒想到居然與查理斯、日桑國勾結到了一起。
此時此刻,如果他身邊的日桑人還保留着一份氣度的話,葉赫隆盛已經對上官月微怒目而視,雙手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又握緊。
就是這個女人的未婚夫,害得如日中天的葉赫家族一敗塗地,萬劫不復,他恨不能把上官月微轟滅成渣,又想着如何把她控制在手裡,給周易最大的羞辱。
“幽帝冕下,到底怎樣才能把上官月微交給我,你儘管開出價碼,我會想辦法滿足你的一切要求。”葉赫隆盛沉聲道。
幽帝只是冷冷地望了葉赫隆盛一眼,嘴角輕輕一撇,不再理他,而是轉向伊麗莎白,“女王陛下,按照你的要求,我可帶着這燙手山芋來海上轉了一圈,你答應我的東西呢?”
“混賬!”葉赫隆盛看幽帝居然不理自己,不由大爲惱怒,惡狠狠瞪她一眼,低聲嘟囔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就想喝一口。
“你說什麼?”幽帝眸子裡冷芒一閃,別看她面對郭振風時嬉笑怒罵,那是與自己同一級別的聖者,你葉赫隆盛算哪根蔥?她可沒有那麼多的顧忌,說話的同時,一股可以凍殺靈魂的能量蜂擁而出,葉赫隆盛頓時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幾乎凝固住了,靈魂出竅的感覺讓他想要大喊大叫,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他感覺快要死了的時候,旁邊的日桑人微微搖頭,手掌輕輕伸出,一揮一抓,幽帝便感覺與自己的“冰魂破”一下子失去了聯繫,就好像射出的箭被人從旁邊用力斬斷一樣,不由輕咦了一聲,暗自凜然。
她所使用的“冰魂破”雖然只用了一成力道,但這個日桑人毫不費力地將其破解,顯然也是一位強者。
“雙帝四聖,冕下是誰?”言語之間,也帶上了幾分敬意。
“幽帝冕下果然好眼力。這位正是日桑雙帝的‘荊棘帝’九桃一貴冕下。”伊麗莎白女王道。
幽帝輕吸了一口冷氣,不由沉聲道:“不知道是荊棘帝親臨,失敬,失敬!”心中暗忖,周易果然是捅了個天大的簍子,日桑四島已成人間地獄,這些日桑國的強者自然要找他尋仇。這些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還是少招惹爲妙。
日桑雙帝,荊棘帝排在第二位,但據說也有亞聖的修爲,在日桑國內地位超然。幽帝自忖修爲不如對方,也不願過多糾纏,對伊麗莎白道:“女王陛下,你們與周易的恩怨,我不願插手,將上官月微帶到海上,已經是最大限度了,還請你遵守約定,把東西給我。”
“這沒有問題。”伊麗莎白輕輕一笑,拿出橡皮大小的一塊羊脂白玉,與她的素手相映生輝。這塊玉拿出來的一刻,衆人齊齊精神一振,都感覺自己彷彿浸入了溫暖的泉水裡,格外得熨帖舒服,就連被幽帝控制的月微嬌軀也顫了一顫,茫然擡起頭來,眼眸中恢復了一絲清亮。
但是,這塊玉並不完整,雖然已經被摩挲的非常平滑,但還是能分辨出玉肉上的短茬。
幽帝眼睛一亮,她本身就是負能量的修煉者,身體裡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冤魂。剛纔那片刻靈魂的安靜,讓她頃刻之間便作出半段,這真是靈魂輔修至寶,舒魂玉的殘片。有了它,便可以完全將身體中的雜質消融,可以讓自己的靈魂修爲毫無障礙地跨入凡聖中期。
幽帝一把接過舒魂玉,另一隻手早已拉住月微,起身道:“交易完成,女王陛下,在下告辭了!”
“且慢!”伊麗莎白一擺手,“幽帝冕下,請聽我說。你把月微氣息掩蓋地如此巧妙,如果周易不上當,不來小北海怎麼辦?”
幽帝眉頭一皺,冰寒氣息慢慢籠罩全身:“這不是你我早就定好的麼?如果月微氣息泄露,周易怎麼可能相信自己的判斷?怎麼會前來尋找她?這一點陛下大可放心。華夏之眼在北方勢力龐大,恐怕我們喬裝進入唐衝城的那一刻,就被周易的眼線發現了。陛下這麼說,難道是要反悔?”
伊麗莎白擺擺手:“幽帝陛下,舒魂玉殘片都已經到了你的手裡,我怎麼會反悔?只是,我想讓上官月微多留一晚。過了今晚,明天一早你再離開,如何?”
明天再走?周易恐怕已經知道消息向這裡趕了,如果明天離開,說不定就會被發現。依那個惡魔的性子,如果知道是自己綁架了月微,不和自己拼命纔怪,可沒有必要招惹這個大麻煩。想到這裡,幽帝果斷搖頭,拉着月微向外就走。
“我可以再給你一塊舒魂玉殘片。”伊麗莎白拋出重料。她的修爲,與幽帝在伯仲之間,能看出對方修爲的缺陷,知道一塊殘片是遠遠滿足不了她的。
果然,幽帝的身體頓了一頓。就算周易知道月微到了唐衝城、到了小北海又如何?小北海範圍足有近十萬平方公里,又是茫茫大海,一夜之間,他上哪裡去找?如果有兩塊舒魂玉殘片,我不但能夠完全消融靈魂的反噬,而且再進一步,再有月微身上的珈藍陰陽界,達到亞聖也不是夢想……
想到這裡,幽帝的心熱了起來,她轉過身,盯着伊麗莎白的眼睛:“好!”
這一次的殘片,比上一次要小上三分之一,但也足夠用了。
幽帝心滿意足地收起兩枚舒魂玉殘片,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幾分:“天色不早了,諸位還有事要商議,我就不打擾了。”說着向外就走。
“幽帝冕下!”葉赫隆盛猛然站了起來,口氣上已經緩和不少,“請等一等,我有事相求!”
他怕幽帝拒絕,口中不停,說道:“我也可以給你一塊舒魂玉殘片!”
幽帝聞言,冷笑一聲:“比軟鈷金還要珍貴十倍的舒魂玉,什麼時候變成大白菜了?是個人就有?”
她的話音剛落,葉赫隆盛也不答話,翻手便取出一杆寒光閃閃的長槍,在槍桿靠近槍頭大約20釐米的位置,赫然鑲嵌了一枚打磨成菱形的舒魂玉殘片。
“再怎麼說,我葉赫家,也是中夏國最著名的家族之一,底蘊還是有的。”葉赫隆盛眼睛裡放出森寒的光,一眨不眨盯着月微的絕美臉龐,“幽帝冕下,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拼着這柄聖器變成八階武器,也要把這枚殘片送給你。”
“說吧。”一連得到三塊舒魂玉殘片,大大出乎幽帝的預料,耐心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這一夜,把月微交給我處置,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帶走。”
“歸你處置?”幽帝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你想怎麼處置?”
“你放心,我只對她本人感興趣,至於她身上的寶物,是不會動的。周易帶給我的羞辱,我要在他女人身上還回來!”葉赫隆盛的呼吸慢慢粗重起來。
“我可以把她交給你。”
如果得到三枚舒魂玉,大可以進入亞聖境界。如果這樣的話,大可不用害怕周易報復了。幽帝迅速權衡得失,點點頭,鬆開了月微的手。
“太好了!”葉赫隆盛咬着牙說出這三個字,直接躍過桌子,迅即來到大廳中央,大手伸出,一把便抓住了月微纖細白皙的脖子。
滿手的滑膩,溫順的美女,讓葉赫隆盛*大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幽帝撇了撇嘴,道:“你要保證,絕不能讓她的靈魂受到傷害。”至於月微身上的寶物,早已被她搜刮到自己身上去了。
“我只對她的身體感興趣,對她的靈魂不敢興趣。”葉赫隆盛得意洋洋地道。
“隨便。”幽帝懶的看他,擡腳出門,臨走時冷冷說了句:“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葉赫隆盛頓時僵在了那裡,手掌鬆了一鬆,臉頰憋得通紅的月微頓時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咳嗽起來。
“不要理她。”九桃一貴輕啜了一口茶,“周易把你害的家破人亡,怎麼報復都不過分。今天上半夜,這個女人歸你享用,下半年,要交到我們日桑人手裡。”
“沒問題,沒問題!”葉赫隆盛點頭訕笑,轉過頭時,已經變成了凶神惡煞模樣,一隻手抓住月微脖子,另一隻手向她高聳的胸口抓去。
“好了!”精緻的斑斕靈鉞出現在伊麗莎白手中,輕輕拍了拍桌案,“你要是着急,就立即滾回自己的房間。在這裡給我老實些!”
她有些看不慣葉赫隆盛的嘴臉,但他是九桃一貴的人,這次行動也是出人出力,不好發作。
葉赫隆盛眼中怒火一閃而逝,望了九桃一鬼立即恢復了謙恭姿態:“陛下教訓的對,如果沒有什麼事,在下先告退了。”
“走吧。”伊麗莎白擺擺手。
看葉赫隆盛剛一出門,便一把將月微橫抱而起,不由皺了皺眉,對九桃一貴道:“我不喜歡這個人。”
“我也不喜歡。”九桃一貴面無表情道,“但他很重要,是我們日桑玉碎同盟奪取中夏大陸的關鍵人物之一。”
“我知道,不會讓他送死的。”伊麗莎白點點頭,“消息我已經透露出去,明日凌晨周易一定會趕到,幽帝想要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
九桃一貴點點頭,隨即便合目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此時,周易帶着“三大怨婦”香兒、青媚、明櫻已經到了中夏大陸的海岸線,在往東走,便是茫茫的小北海了。
“會長,月微會在這裡嗎?”
“一定在。我感受到了她的一絲氣息,很微弱。”周易五內俱焚,內心無比焦灼。尤其那種不安和心疼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再煎熬着他。
他不敢相信,如果月微受到傷害怎麼辦……呸,呸,呸!他不允許自己有這樣的想法。
月微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