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是一位義人,凱拉爾大人。”一個昂撒人有些猶豫的問道:“您……您會原諒我嗎?”
這是昂撒人,或者說十字教文化特有的懺悔文化,凱拉爾不以爲奇,只是有些奇怪這些昂撒人,他們居然對着自己懺悔?
你不應該是對着你那上帝懺悔嗎?
凱拉爾的回答始終只有一個:“只要你並非自願來到楓葉嶺,只要你並非出於自願去傷害他人的生命,我就願意原諒你。”
“殺生不祥,若你們不願被人所殺,那就不要殺人。”
“這是我的教化,伱們需要謹記。”
分配完物資的凱拉爾回過頭來,昂撒人已經在陸陸續續離開了,如今是時候該處理內部問題了。
楓葉嶺內部的矛盾並沒有消失,只是被凱拉爾強行壓下去了。
凱拉爾以領主的身份,強勢將騎士們的奴隸收編己用,這極大的侵犯到了騎士階層的權益,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變法了。
他們之所以沒有反抗,是因爲凱拉爾的威嚴太過厚重。
但如果凱拉爾現在不處理,日後這個矛盾一定會爆發。
或者說,他們現在就準備反撲了。
一個騎士站了出來,再度質疑凱拉爾的命令:“凱拉爾爵士,恕我直言,您不殺死他們,他們還會來上第二遍、第三遍,這樣的事,永遠不會有結束的那一天!”
“而且,您爲何要將楓葉嶺的物資賜予入侵我們的敵人?”騎士繼續說道:“這些糧食和肉乾,也可以獎勵給奴隸們,嘉獎他們的英勇作戰。”
另一個騎士站出來接口道:“您這樣做,就不怕日後楓葉嶺永無寧日嗎?”
“這次是兩千人的物資,以楓葉嶺的富庶拿出來無足輕重,那如果是兩萬人,二十萬人呢?難道我們也要拿出這些物資嗎?”第三個騎士站了出來,站到了質疑凱拉爾命令的隊伍中。
凱拉爾看着幾乎隱隱連成一片的騎士們,知道這就是他們的反撲了,趁着所有的騎士集合,爲了維護共同的利益,他們心照不宣的選擇了聯合。
只有很少數的騎士死忠於凱拉爾,有的是因爲凱拉爾的勇武,有的是因爲家族世代效忠。
“首先,第一個問題,他們一定會來上第二遍、第三遍乃至於無數遍,只要那條災厄的白龍還存在,只要昂撒人還沒有得到真正的尊嚴與自由,這種事就永遠不會斷絕。”
凱拉爾對這個問題進行了肯定的回答:“但是他們會一遍遍的向我投降,仁義的人是沒有敵人的,他們不會冒着生命危險選擇與我開戰。”
“因我非無用的柔善,我凱拉爾乃名震不列顛的英雄。”
“其次,將楓葉嶺的物資賞賜給昂撒人,這些都是我的財產,與你們無關。”
“我只會給投降於我,接受我的教化的昂撒人食物。”凱拉爾最後說道:“如果真的有兩萬人、二十萬人向我投降,那麼北方的卑王就已經不足爲慮了。”
二十萬昂撒人投降於凱拉爾……
卑王?
什麼是卑王,你是在和本王說話嗎?
“至於你們不理解我……”
凱拉爾頓了頓,神色威嚴的說道:“無所謂!我凱拉爾無需被人理解,但是你們必須遵從我的法,這是我的教化,不僅昂撒人需要遵從,凱爾特人也要遵從!”
“如不遵從我的法,我就將你們驅逐出去。”
“最後,我再告訴你們一遍,楓葉嶺沒有奴隸了,我承諾所有立功的奴隸成爲自由民,而我也準備頒佈廢除奴隸法案,你們仍然需要謹記我凱拉爾立下的法。”
凱拉爾不需要被人理解,一個有着大欲的人,註定是與常理背道而馳的存在。
而且,他也認爲自己的做法是對的,人的生命難道不比那些食物更加寶貴嗎?
昔日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有食馬族三百野人偷盜了他的寶馬,等秦軍將其抓獲的時候,已經吃掉了九匹馬。
秦國大臣們勸穆公盡殺三百食馬野人……
是的,爲了九匹馬,要殺三百人,這就是那個時代的道理,那個有着諸子百家的春秋時代的道理。
而穆公則大笑曰:我寧願爲了人而損失馬,也不願意爲了馬而殺人。
穆公不僅不怪罪,還把自己的酒賞賜給食馬族人喝。
最後在與晉軍的交戰中,穆公在即將被晉軍擊敗的時候,正是這三百食馬野人衝了出來,悍不畏死的衝擊晉軍以報答穆公恩德,最終使得秦國擊敗春秋巨無霸的晉國。
可能穆公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區區三百人所救。
沒有到那個境地,你怎麼會知道自己的仁德是否能起到作用呢?
時窮節乃現,一一垂丹青。
“可是……”
一個騎士還略有不甘的想要反抗,但卻被另一個拉住,他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他不是面對凱拉爾一個人,而是凱拉爾以及他麾下將近三千人的領主衛隊。
沒有武裝起來,沒有人領導的農奴即便聚集在一起也是無用的奴隸,但是有了凱拉爾的支持,農奴便不再是農奴,而是領主衛隊。
換言之,凱拉爾不再依仗騎士階層作爲唯一的軍事力量,有了槍桿子的凱拉爾可以強令所有人遵從自己的法。
因爲,只有他凱拉爾是正確的,即便不被他人理解,他也是正確的。
而他們若是執意要剝奪領主衛隊的自由民身份,矛盾就會直接激化,最終一定會導致騎士與領主衛隊的火併。
而凱拉爾幫誰,誰就會贏。
騎士們心知肚明,凱拉爾不一定……不,是一定不會幫他們的。
這些奴隸被凱拉爾取消了奴籍,而且還擡到了士兵身份,這階層跨越的不可謂不大,故而對凱拉爾十分忠心。
而且騎士們依舊算是上流階級,只是權力和利益被作爲領主的凱拉爾收回了一部分,他們的身份地位和手握的資源依舊是平民的無數倍。
農奴兵組成的領主衛隊,沒有出產錢財的莊園,這些人都需要凱拉爾養着,騎士們等着凱拉爾破產的那一天,到時候這些人被凱拉爾解散之後,還是要變成奴隸。
想到這,大部分騎士都選擇了隱忍,面對這麼強勢且強大的領主,他們毫無辦法。
“凱拉爾,昂撒人下次再來的話,可能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腦海中出現摩根清冷的聲音,凱拉爾並不奇怪,平靜的回覆道:“這一點我知道,但無論來多少人都沒什麼所謂。”
“因爲我是凱拉爾。”